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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我要种田

    徐闻县靠近海边,雨水充足,可是能够耕种的土地并不多,毕德胜巡视的时候,还见到绵延十数里的沙漠,不错,是沙漠,可沙子挖开不到半寸就能见水,问题是就是不长树木植被,荒凉得很。

    沙漠也就算了,还有盐碱地,数量也不少,表面就像长了一层壳,不过比起沙漠,又好上一些,最起码还长着一些耐得住的灌木,要想种粮食,那是不可能的,除了沙漠还有烂泥地,多是经年累月被水浸泡,外加地下有暗泉,人一下去,都是漠到脖子,牛更是下不了田,种植水稻,因为烂根,产量极低。

    除却这些,土地就显得少之又少,所以一般小民,生活的并不富裕,家里丁口多的,实在过不下去,也会跑出人,寻个船主,当上水手,苦上一点卖命钱,这时候的海上儿女,真真的是用命来搏,船小不说,一遇到老天爷变脸,那是九死一生的勾当。

    毕德胜巡视了几天县内,召集几位师爷,外加主薄吴伯宗和衙门官员就粮食不能自保,流民数量激增,商讨一个办法,把自己了解的情况这么一说,在座的师爷们都是摇头,就连地头蛇吴伯宗也只能咂嘴。

    “粮食靠外运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再加上流民激增,就算今年混过去了,那明年又当如何,我看还是得从根子上想想办法,像老天爷要土地,一能解决粮食问题,二能解决一部分流民安置”见众人不开口,毕德胜先说了这些。

    “东翁,你说的都是正理,可问题是从哪里要土地,历经几百年,这徐闻县哪还是书上的蛮荒之地,能开垦的土地全都开垦了出来,剩下的都是一些不能种的”。

    冯克东作为户房师爷,率先接上了口,这几rì他也是cāo碎了心,秋税马上就要到rì期,另外徐闻开了粥场,流民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纷纷涌入,库里的粮食那是一rìrì见底,不得不动用了一千担军粮,可粮食有数,总有用完的时候,再不想办法,流民闹起来,局面不好收拾。

    “冯师爷,咱们就是要像那些不能种的土地上想办法,想想那些土地为什么不能种,是不能种粮食,还是什么都不能种,这些都是学问,我相信,只要下努力整治了,还是会挤出不少田地的”毕德胜此言一出,大家讶然,这些土地就是不能种,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经验,怎么到了毕德胜这里,就变成无所不能。

    冯克东还想说,张思道给了他一个眼神,张思道比较了解毕德胜,从上任以来的几件事情就能看出,这位东主不会无的放矢。

    “东翁这么说,想来是有了主意?”张思道喝了口茶,询问道。

    毕德胜点点头:“是有一点,只是真要施行还需要好好斟酌”毕德胜重生前不是农民,可是当兵的时候,还是帮基地附近的老乡栽过秧,收过稻子,当时的那片地就是烂泥地,是村里的一位老支书在大进的时候号召全村的劳力治理出来的,他依稀记得治理的方法,只是不知道到了徐闻,能不能通用。

    另外盐碱地,他也知道一些治理的方法,只不过治理起来的难度也很大,单是注水稀释就是一个大工程,不过有些盐碱地,只要咸度不高都能种植一些耐咸的职务,比如桑树就是其中一种,海边的沙漠,他就没法子了,可只要把这两类土地治理出来,徐闻就能增加不少耕地,粮食自足不成问题,同时也能安置一部分流民,只是这些工程,都是大问题,他犹豫着,是不是用自家的钱。

    “吴主薄,如今徐闻田价几何,上中下田各是多少”毕德胜先说了一句,就转问吴伯宗,这土地买卖,因为要上税,大多是官面上一个价格,私下一个价格,要知道市价还是得问地头蛇。

    “大人,徐闻之地已有定数,能种植的土地,下田是三十五两银子,中田是八十两,上田能达到一百五十两到两百两”吴伯宗也不多说,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这么高的价格”毕德胜恍惚,突然,他想起查抄周邦元等一干徐闻旧吏的时候不是收缴了一部分土地吗,向冯克东询问。

    冯克东点点头:“大人不说,学生也正有这个打算,经过下官仔细计算,外加和霍师爷清理案牍,发现其中有些是这些人侵占的,按照大人的意思,发还给苦主,剩下的已经不足五千亩,县学分了一部分学田,义庄,养济院,医馆也分了一部分,还有一些本在城外,扩城的时候被占了,剩下的不足一千亩,不过都是上等良田”。

    毕德胜一听,这才想起自己是有这么吩咐过,时候也看了账册,当时事物多,没具体想,现在真是后悔死了。

    “今年的秋税马上就到了rì子,学生和府里商量过,人家也行了方便,答应皇粮按照往年的价格折价,这么一来,咱们县就得交纳七万两银子的正税,其他地方上的杂税还都没含在里面,杂税如果不收,衙门里的公费又得另外想办法,兵饷等等还需筹措”。

    冯克东说的委婉,可毕德胜脸上臊得慌,别人养兵都是地方支应,到了他这里却得自己想办法,三四千人马就生生压得一个县喘不过气来。

    “东翁,有些话学生也该说了,咱们的摊子铺的太大,东翁对地方也不忍盘剥,前面抄了周邦有等人的家产,是有些余钱,后面发卖食盐,建城卖地,又糊弄了一些,问题是东翁手脚太大,对小的们也不错,单是每月衙门的公费,细细算一下,就达到五千余两,这还不含巡检司招募巡丁的饷银,研究所也是像流水一般的花钱,几个月就花销了将近二十万两银子,海安那里每月能够上缴一万两银子,换在别处县里应该逍遥,可这万把两银子的商税,解回县里转手就不见了踪影,东翁,咱们是不是该收一收,把摊子拢一拢,盐标可要到明年六月才能进行,怕是捱不到那时候了”。

    冯克东说完,签押房里静悄悄的,毕德胜打眼一瞧,大家都是表情严峻,乔致庸来过几封书信,信上也说,银号网络正在构建,约莫三月就能试营业,真正要有收益,还得到明年六月间,两样来钱的大路子,都是要到明年,算算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每月除了正税,应该还有华林负责的走私活计,可要填平这么大的摊子,真有些难办。

    毕德胜沉思了片刻,既然他来到了这清末,又成了主政一方的父母官,还是那句话,总要留下些什么,才不枉自己穿越一回,自己出钱不够本事,要是能变出钱那才叫本事,真正的开港,他现在还没有那个本事,贸贸然施行,搞不好就是壮志未酬身先死。

    如今自己的动静已然闹出了一些动静,明智刚从京城发回的书信就说明了问题,从其他渠道,已经有人打听起徐闻县的近况,盐田的事情似乎也有人提起,要不是自己挂着团练使的招牌,有需要协饷的由头,恐怕早就被人惦记,而那个走私的路径,也不是长远的打算,战事一起,估计也得断了,可这徐闻现如今的事情,都不能中断,那就需要银子。

    毕德胜揉了揉太阳穴,拍了拍脑袋,他自己被自己绕晕了,良田值钱,那就把种不出粮食的土地改造成良田,这不就是变出了银子,下定决心“银子按照计划拨付,以后在用钱上我也会收一收手脚,田地不是可以卖钱吗,那我们就把那些种不出粮食的土地改造出来,改造出来的土地用于安置流民,多余的发卖出去,或者用于有功将士的赏赐”。

    堂下之人都是哗然,改造土地,先不说能否改造得出,可投入的银子从什么地方罗列,要是把银子摊派下去,不是和毕德胜先前所做有了出入。

    “冯先生,把剩下的一千亩良田卖出去,因该能凑个二十万两吧”毕德胜没有解释,确认似的问道。

    “能,可是东翁......”冯克东还想说什么,被毕德胜打断“贴出告示,发卖良田,所得二十万两,不能动用分毫”。

    “另外从你们户房张罗,从民间找出几位种田的好把式,召集到县衙,本官有大用”说到这转头对着工房师爷王玉石说道:“工房也准备准备,农闲时间已到,通知各地保正,本官要征徭役,工具什么的都不用带,按照每乡镇编列,至于到县的时候,本官另行通知”。

    前段时间,王玉石一直忙于扩建城池的一干事物,好不容易清闲几天,又被安排了征徭役的工作,要是换做别县,这可是了不得的美差,可在徐闻县,这是大大的苦差事,可东主安排,他能拒绝吗,起身点头应下。

    “华林”

    “小的在”对于政务,华林没兴趣,正在想着其他事情,就被毕德胜点了名字。

    “流民激增,治安可得管好,免得有人挑唆着作乱,不单是城内,城外流民营地也必须照顾到,多派些人手,犯了王法的,恃强凛弱的,给我打杀几个,不要心慈手软”。

    “小的遵命”华林拱手应下,心里热乎起来,他现在干这个总捕越来越有滋味,再加上毕德胜总是委任他一些刺探军情之类的差事,说实话,他喜欢,他就喜欢这种每一科都心惊胆战的感觉。

    “城外流民也不能这么放任不管,我看还是按照籍贯,分开居住,选出几个领头的,按地域分开施粥,另外从中选出壮劳力,本官要以工代赈,这事情,吏房张师爷和礼房高师爷商量着做,时间得抓紧,其余各房,也当以此为要务”。

    “吴主薄,流民登记造册的差事就交给你了,另外派出大夫查看一番,人一多,要是出了疫情可就不好办了”。

    点到名的,全都起身应下,张思道看着毕德胜安排,在没有插上一句话,直到毕德胜宣布散了,他才笼着手出了屋子,冯克东跟在他的后面,一出门就抱怨道:“宁文兄,刚才你怎么不出言劝导,由着东翁胡来,他一个士绅家底出身的翰林,怎么能知道田间的农事,荒地变良田,哪有那么容易,免不得二十万又打了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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