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八章 英雄迟暮
“共分安息疆域......”无论是苏武还是司马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没想到霍光的胃口这么大，西域都还没完全征服的时候竟然已经开始考虑起如何瓜分安息帝国了。
“下官倒是心中向往......只不过......下官毕竟是大汉的侍郎，即便愿意前往，朝廷那里无法交代，陛下那里也不好交代啊！”苏武已经非常心动了，不过他还有最后的顾虑。
如果汉武帝派苏武出使大秦联络苏拉，这一切自然名正言顺，即便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也有大把大把的大汉使节前赴后继。但是霍光的意思，这次联络苏拉的使者最多只代表霍光个人，这其实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
“这倒不是难事，只要苏侍郎愿意，本都督会亲自上书陛下，想来这个面子陛下还是会给的。同时我会命你为大都督府的外务司丞，会为你准备一支不少于五百人的随行队伍。”霍光连忙表态，生怕苏武不答应一样。
苏武早已心潮澎湃了，就要张口答应下来，不过这时候身旁的司马迁却悄悄的碰了苏武一下，而后对着霍光拱手问道：“下官有一事不明，为何不让陛下派使者代表大汉堂堂正正出使大秦，却仅仅以大都督的名义，而且为何不是直接去找大秦的君主，反而只找他们的一个军团统帅？”
司马迁不愧是写史的人，思考问题也异常严谨。他的问题也是整个出使计划中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这个匪夷所思的地方甚至不由得让司马迁怀疑起霍光的居心来？他还是不是大汉的臣子？
司马迁的问题直指根本，不过霍光却没有表出现出一点的异常，甚至坦然的看向了司马迁和苏武，而后脸上依然洋溢着一贯的微笑说道：“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这个大秦的体制吧？他们根本就没有皇帝，他们将自己的国家称之为共和国，整个国家不是掌控在一个人手中的，而是掌控在许多的贵族家族手中，他们的最高决策机构被称之为元老院。”
霍光的商队虽然没有联络到苏拉，但是这一两年来也对罗马有了一些了解，这些东西在河西高层也不算什么秘密。
“这么多人如何统一意见？那内部出现分歧又如何？那他们的军队究竟该效忠于谁？”司马迁对此似乎十分好奇，连忙向霍光问道。
“这些咱们先不谈，其实本都督也并不了解，我想说的是，正因为他们的这种政体，就算我大汉表明了结盟意愿，可是那么多的元老如何保证他们都肯与大汉结盟？就算他们最终同意了，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了。而这个苏拉则不同，他是大秦的实权者，手下又有强大的军团效忠，此人以一己之力可以对抗整个安息帝国，想来也是一个极有魄力和决断的人，所以找他结盟十拿九稳。而大汉也是不可能和某一个人结盟的......”霍光没有隐瞒结盟中的疑点，而他给出的这个理由也算颇为充分，连司马迁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如此的话.....下官愿听从大都督调遣。”苏武不再有疑惑，也是立刻表态。
“好，我这便上书陛下。待陛下一同意，苏侍郎便可启程了。”霍光也是雷厉风行之人，为这一日他早已期待了许久。
霍光的一封奏疏再次从河西送往了长安，奏疏的内容便是请示汉武帝，任命苏武为大都督府外务司丞，同时出使万里之外的大秦，去联络那个叫苏拉的年轻统帅。
“几位爱卿看看，大都督这个提议如何？”因为霍光的这份奏疏，汉武帝专程还召来了几位重臣。大将军、丞相、御史大夫都来了。
“咳咳....咳咳.....臣觉得不妨一试.....所谓远交近攻，既然这大秦已经和安息打了很多年了，而我们即将与安息接壤，结盟大秦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于是不是这个什么苏拉或者那个什么元老院，其实对我们大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在牵制安息?”大将军卫青捂着嘴不停的咳嗽，好不容易将自己想要说的说完了。
“大将军没事吧？”汉武帝关切的问道，自从半年前卫青随他从黄河岸边回来，这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最近上朝的次数也明显少了，听说现在稍微走上几步都要人搀扶。
“没事...咳咳.....谢陛下关心，臣没事.....”卫青的脸上很不好，每一次咳嗽身体都一阵颤抖，仿佛那瘦弱的身躯要散架了一般。
“臣也觉得大将军所言有理。”丞相石庆比卫青大二十多岁，现在看起来反而比卫青还要精神。
“臣也没有意见。”杜周自从当上了御史大夫，行事越发的谨慎起来，平时也不张扬，在朝堂上也极少发表什么意见，曾经赫赫有名的酷吏，这几年反倒成了长安城中的老好人。
“既然诸位也觉得可行，那朕便下旨同意了。大将军留下，二位先回去吧。”汉武帝对这件事倒没有生出什么疑虑，见几个重臣意见都一致也便同意了，不过最后留下了卫青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单独与卫青商谈。
石庆与杜周起身告退，殿室之中便只余下汉武帝与卫青二人。汉武帝起身坐到卫青身旁，伸手在卫青背上轻轻的拍了几下，关心的问道：“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找太医瞧瞧？”
“真的没事！老毛病了.....咳咳。”卫青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汉武帝认真的看着卫青，看到他瘦弱的身形，那满头的长发已经花白了一大半，汉武帝幽幽一叹的说道：“卫青.....你老了！”
卫青不仅是汉武帝最倚重的臣子，更是他的小舅子，还是他的好战友。看着这位曾经纵横天下，为自己扫平一个个强敌的大将军，如今已经不复往昔那铁骨铮铮，汉武帝现在也是莫名的失落和惆怅。
“陛下，您也老了.....”卫青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看着汉武帝也已斑白的两鬓，似开玩笑的说道。
“哈哈.....是啊，咱们都老了......朕的孙子都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能不老吗？”汉武帝如唠家常般的笑着，就好像两个迟暮的老人相互讨论着儿孙琐事。
“说起进儿......陛下是否已为他物色到了良家女子？”说到子孙卫青似乎也来了兴趣，面色比先前红润了不少，更是谈论起了皇长孙刘进纳妾的事。
“正要与你细说，我听下面的人说啊，进儿最近老是去教坊找一个名为王翁须的女子，我看进儿是长大了！”汉武帝身子微微靠向了卫青，就像俯身在卫青耳畔说话一般。
刘进这几年越发的深得汉武帝欢心，所以对这个长孙汉武帝也异常上心，关心的程度甚至早就超过了太子刘据。
“这王翁须身家可算清白？品性如何？”卫青对刘进也极为上心，甚至他内心深处也知道，或许自己的外甥，大汉如今的太子未来不一定能成为一代明君，但是他的儿子却早已有了一代明君的样子。
“哈哈，你这做舅老爷的也操心起来了啊？放心吧，你姐姐比你还上心呢！”汉武帝哈哈一笑，言语之间的称谓再没有什么大将军皇后之类的，只有姐姐舅老爷这些家人间的称呼。
“对了，不知陛下留下臣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卫青知道汉武帝留下自己绝对有正事，不会只是找自己谈几句家长里短。
汉武帝闻言也坐直了身躯，而后语气郑重的说道：“半年前我们还在梁国的时候，霍光不仅送来了二十万石粮食，还有一封给朕的奏疏......他要朕给他封君之权......”
“什么？就是那封奏疏？”卫青也想起来了，当日汉武帝曾经接到过一封霍光的奏疏，当时汉武帝让全殿的人都出去了。但是汉武帝后来从未提起过这件事，许多人也早就忘了当天汉武帝奇怪的举动。
汉武帝的话让卫青先是惊愕，而后陷入了久久的沉思，连一旁的汉武帝也低着头，似乎还在思考这个困扰了他半年的问题。
“那么陛下是有决断了？”过了许久，卫青抬起头来看向了汉武帝。
卫青知道，汉武帝这个时候才找自己，应该已经不是商议这事了，而是要告诉自己他最后的决断。
对于霍光卫青现在也很难说出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了，论能力霍光之能天下无人能及，若霍光一心为江山社稷，至少可保大汉未来三四十年长盛不衰，可偏偏也就是因为霍光实在太有能力，不仅汉武帝对霍光心存忌惮，连卫青这个名义上的舅父也对霍光不能完全放心。
“朕自问一生阅人无数，这么多年下来看人还从未走眼过。朕不知道霍光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朕知道，一个能将军粮全部拿出来赈灾的人，绝不会为一己私利而导致生灵涂炭......”汉武帝抬起头来声音不大却流露出一股极强的自信。
“这么说陛下是打算同意给他封君之权了？”卫青知道汉武帝这么说其实已经决定答应霍光的请求了。对此卫青也不知道对大汉是好还是坏，不过既然汉武帝已经做了决定，那卫青无论如何都会支持的。
“下官倒是心中向往......只不过......下官毕竟是大汉的侍郎，即便愿意前往，朝廷那里无法交代，陛下那里也不好交代啊！”苏武已经非常心动了，不过他还有最后的顾虑。
如果汉武帝派苏武出使大秦联络苏拉，这一切自然名正言顺，即便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也有大把大把的大汉使节前赴后继。但是霍光的意思，这次联络苏拉的使者最多只代表霍光个人，这其实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
“这倒不是难事，只要苏侍郎愿意，本都督会亲自上书陛下，想来这个面子陛下还是会给的。同时我会命你为大都督府的外务司丞，会为你准备一支不少于五百人的随行队伍。”霍光连忙表态，生怕苏武不答应一样。
苏武早已心潮澎湃了，就要张口答应下来，不过这时候身旁的司马迁却悄悄的碰了苏武一下，而后对着霍光拱手问道：“下官有一事不明，为何不让陛下派使者代表大汉堂堂正正出使大秦，却仅仅以大都督的名义，而且为何不是直接去找大秦的君主，反而只找他们的一个军团统帅？”
司马迁不愧是写史的人，思考问题也异常严谨。他的问题也是整个出使计划中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这个匪夷所思的地方甚至不由得让司马迁怀疑起霍光的居心来？他还是不是大汉的臣子？
司马迁的问题直指根本，不过霍光却没有表出现出一点的异常，甚至坦然的看向了司马迁和苏武，而后脸上依然洋溢着一贯的微笑说道：“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这个大秦的体制吧？他们根本就没有皇帝，他们将自己的国家称之为共和国，整个国家不是掌控在一个人手中的，而是掌控在许多的贵族家族手中，他们的最高决策机构被称之为元老院。”
霍光的商队虽然没有联络到苏拉，但是这一两年来也对罗马有了一些了解，这些东西在河西高层也不算什么秘密。
“这么多人如何统一意见？那内部出现分歧又如何？那他们的军队究竟该效忠于谁？”司马迁对此似乎十分好奇，连忙向霍光问道。
“这些咱们先不谈，其实本都督也并不了解，我想说的是，正因为他们的这种政体，就算我大汉表明了结盟意愿，可是那么多的元老如何保证他们都肯与大汉结盟？就算他们最终同意了，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了。而这个苏拉则不同，他是大秦的实权者，手下又有强大的军团效忠，此人以一己之力可以对抗整个安息帝国，想来也是一个极有魄力和决断的人，所以找他结盟十拿九稳。而大汉也是不可能和某一个人结盟的......”霍光没有隐瞒结盟中的疑点，而他给出的这个理由也算颇为充分，连司马迁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如此的话.....下官愿听从大都督调遣。”苏武不再有疑惑，也是立刻表态。
“好，我这便上书陛下。待陛下一同意，苏侍郎便可启程了。”霍光也是雷厉风行之人，为这一日他早已期待了许久。
霍光的一封奏疏再次从河西送往了长安，奏疏的内容便是请示汉武帝，任命苏武为大都督府外务司丞，同时出使万里之外的大秦，去联络那个叫苏拉的年轻统帅。
“几位爱卿看看，大都督这个提议如何？”因为霍光的这份奏疏，汉武帝专程还召来了几位重臣。大将军、丞相、御史大夫都来了。
“咳咳....咳咳.....臣觉得不妨一试.....所谓远交近攻，既然这大秦已经和安息打了很多年了，而我们即将与安息接壤，结盟大秦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于是不是这个什么苏拉或者那个什么元老院，其实对我们大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在牵制安息?”大将军卫青捂着嘴不停的咳嗽，好不容易将自己想要说的说完了。
“大将军没事吧？”汉武帝关切的问道，自从半年前卫青随他从黄河岸边回来，这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最近上朝的次数也明显少了，听说现在稍微走上几步都要人搀扶。
“没事...咳咳.....谢陛下关心，臣没事.....”卫青的脸上很不好，每一次咳嗽身体都一阵颤抖，仿佛那瘦弱的身躯要散架了一般。
“臣也觉得大将军所言有理。”丞相石庆比卫青大二十多岁，现在看起来反而比卫青还要精神。
“臣也没有意见。”杜周自从当上了御史大夫，行事越发的谨慎起来，平时也不张扬，在朝堂上也极少发表什么意见，曾经赫赫有名的酷吏，这几年反倒成了长安城中的老好人。
“既然诸位也觉得可行，那朕便下旨同意了。大将军留下，二位先回去吧。”汉武帝对这件事倒没有生出什么疑虑，见几个重臣意见都一致也便同意了，不过最后留下了卫青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单独与卫青商谈。
石庆与杜周起身告退，殿室之中便只余下汉武帝与卫青二人。汉武帝起身坐到卫青身旁，伸手在卫青背上轻轻的拍了几下，关心的问道：“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找太医瞧瞧？”
“真的没事！老毛病了.....咳咳。”卫青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汉武帝认真的看着卫青，看到他瘦弱的身形，那满头的长发已经花白了一大半，汉武帝幽幽一叹的说道：“卫青.....你老了！”
卫青不仅是汉武帝最倚重的臣子，更是他的小舅子，还是他的好战友。看着这位曾经纵横天下，为自己扫平一个个强敌的大将军，如今已经不复往昔那铁骨铮铮，汉武帝现在也是莫名的失落和惆怅。
“陛下，您也老了.....”卫青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看着汉武帝也已斑白的两鬓，似开玩笑的说道。
“哈哈.....是啊，咱们都老了......朕的孙子都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能不老吗？”汉武帝如唠家常般的笑着，就好像两个迟暮的老人相互讨论着儿孙琐事。
“说起进儿......陛下是否已为他物色到了良家女子？”说到子孙卫青似乎也来了兴趣，面色比先前红润了不少，更是谈论起了皇长孙刘进纳妾的事。
“正要与你细说，我听下面的人说啊，进儿最近老是去教坊找一个名为王翁须的女子，我看进儿是长大了！”汉武帝身子微微靠向了卫青，就像俯身在卫青耳畔说话一般。
刘进这几年越发的深得汉武帝欢心，所以对这个长孙汉武帝也异常上心，关心的程度甚至早就超过了太子刘据。
“这王翁须身家可算清白？品性如何？”卫青对刘进也极为上心，甚至他内心深处也知道，或许自己的外甥，大汉如今的太子未来不一定能成为一代明君，但是他的儿子却早已有了一代明君的样子。
“哈哈，你这做舅老爷的也操心起来了啊？放心吧，你姐姐比你还上心呢！”汉武帝哈哈一笑，言语之间的称谓再没有什么大将军皇后之类的，只有姐姐舅老爷这些家人间的称呼。
“对了，不知陛下留下臣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卫青知道汉武帝留下自己绝对有正事，不会只是找自己谈几句家长里短。
汉武帝闻言也坐直了身躯，而后语气郑重的说道：“半年前我们还在梁国的时候，霍光不仅送来了二十万石粮食，还有一封给朕的奏疏......他要朕给他封君之权......”
“什么？就是那封奏疏？”卫青也想起来了，当日汉武帝曾经接到过一封霍光的奏疏，当时汉武帝让全殿的人都出去了。但是汉武帝后来从未提起过这件事，许多人也早就忘了当天汉武帝奇怪的举动。
汉武帝的话让卫青先是惊愕，而后陷入了久久的沉思，连一旁的汉武帝也低着头，似乎还在思考这个困扰了他半年的问题。
“那么陛下是有决断了？”过了许久，卫青抬起头来看向了汉武帝。
卫青知道，汉武帝这个时候才找自己，应该已经不是商议这事了，而是要告诉自己他最后的决断。
对于霍光卫青现在也很难说出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了，论能力霍光之能天下无人能及，若霍光一心为江山社稷，至少可保大汉未来三四十年长盛不衰，可偏偏也就是因为霍光实在太有能力，不仅汉武帝对霍光心存忌惮，连卫青这个名义上的舅父也对霍光不能完全放心。
“朕自问一生阅人无数，这么多年下来看人还从未走眼过。朕不知道霍光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朕知道，一个能将军粮全部拿出来赈灾的人，绝不会为一己私利而导致生灵涂炭......”汉武帝抬起头来声音不大却流露出一股极强的自信。
“这么说陛下是打算同意给他封君之权了？”卫青知道汉武帝这么说其实已经决定答应霍光的请求了。对此卫青也不知道对大汉是好还是坏，不过既然汉武帝已经做了决定，那卫青无论如何都会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