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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路南下

    ()在这个月内,芦头镇的两大家族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丁家的掌门人丁为,马上风而死,九爷的家奴李若儿带领捕快闹腾了几天,得出结论,死因无可疑;另一件就是司徒府的小少爷司徒义被逐出家门,理由是弄丢镇家之宝,使家族立于险地。

    司徒云拔纵马立站山坡上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老泪纵横。司徒家已处在风雨飘摇中,成了十四爷党的箭靶,随时坍塌。司徒云拔处罚司徒义有两个用意:一,稳定人心涣散的司徒家。二,如司徒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给司徒家留下一颗崛起的种子。司徒云拔大声急呼:“雏鹰展翅,振臂高飞吧!”

    艳阳高照,天气十分炎热,大汗淋漓的司徒义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山路边,杂草从生,荆棘处处。对倔老爹的决定,还是理解的。正所谓:一入官场深似海,挂隐归田zìyóu身。

    至于司徒府的生死存亡,投靠十四爷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了,四爷便成了唯一的选择。这是一场残酷的政治赌博,历朝历代家族的兴衰,取决于立场的选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康熙前中期依附鳌拜、索尔图、明珠等官员的下场,不是充军,就是抄家。或许保持中立,也是一种理xìng的选择,但对延续司徒家的司徒义,已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边走边研究着手中那本天书,一愣神间,脚下被荆棘一绊,摔了一个跟斗,脚撞在了不规则的石头上。从溪边取水回来的锦云,跑了过来,丢下羊皮水袋,把他搀扶到一颗yīn凉的大树下。司徒义用袖子擦了额头上的汗,才发觉膝盖痛得厉害,卷起裤管一看,膝盖上已经渗出了血丝。

    锦云处理好了伤口,捡起羊皮水袋递给了司徒义,妩媚的看着他道:“相公,我们这是要上哪?”

    “你不知我上哪?你就跟来。”

    “谁让你是我的爱人呢!相公,一直以来你在我心中只是相公,现在你是我心中是最重要的知心爱人。”

    司徒义感觉到一阵阵的凉意,全身无比的舒爽。他捏了捏锦云的粉脸,感慨无限,从前是少年成长时期的好奇,而今对锦云的爱意渐渐浓了。

    司徒义的思绪渐渐清晰,闯荡江湖的第一站,就放在——景德镇。那是御赐将军罐的故乡,传说那里的造假技术,世界一流。真品已不存在了,以假乱真,或许能补上遭受攻击的一个大漏洞。

    “崔巍峻岭接天涯,草舍茅庵是我家。腌腊鸡鹅强蟹鳖,獐把兔鹿胜鱼虾。香椿叶,黄楝芽,竹笋山茶更可夸。紫李红桃梅杏熟,甜梨酸枣木樨花…………。”一老年樵夫唱着山歌,挑着一担柴朝他们走了过来。

    此曲正是《西游记》中渔翁张稍和樵子李定斗诗时,樵子李定所作的‘鹧鸪天’。

    司徒义朝樵夫一作揖,向他打听前往景德镇的道路。樵夫放下柴火憨憨一笑:“近几年,路不好走。官道要绕山,路远要走四天,近几年闹匪患不太平。走水路,翻过这座山,向南行便可到达李坑县码头,走水路两天便可到达,在秀山湖一带有水匪。唉!当官的只顾跟班争权,老百姓的命难活。”樵夫又悠悠唱了起来,挑柴走了。

    锦云背着包袱,挽着司徒义的翻山南行,司徒义的脚有些微拐,行出不多远,锦云的内衣渐渐湿透了,贴在背上感觉怪怪的,心疼道:“相公,你还行吗?”

    司徒义把手伸进她的衣领打招呼,打趣道:“现在就来见识下我的真功夫,就知我行不行喽。”

    锦云推开了司徒义,脸红心跳道:“出门在外谋生活,怎么还这么肆无忌惮,收敛点。”

    两个时辰后到了李坑县,李坑县是农业主产区,主要种植茶叶、水稻,还有养蚕。李坑县的码头虽不是很大,但地处三水交界,属黄金水道,客商云集,商业发达。两人又累又饿,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客栈分上下两层,楼上住宿,楼下饮食。后院是平民住宿和停放牲畜的地方。放好行李,就到一楼点了几个小菜一壶小酒,两碗米饭,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邻座两名穿着皂角粗布长褂的壮汉,正在交杯换盏,吃的实是豪爽,两人渐有醉意。其中一名壮汉咬着一个鸡腿道:“大哥,老堂主身体不好,咱们漕帮秋水堂的堂主之位,迟早是你的,我们几个分堂堂主一定支持你,刀疤李想跟你争这个位置,连门都进不来。”

    另一名壮汉叫慕容垂,国字脸、浓眉,刚毅的脸上透出豪气,粗中带细。他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中。秋水堂是漕帮在南方的一个重要的堂口,主管李坑县码头及其附近水域的码头、渡口等。秋水堂有白鸟、青鸟、灰鸟、灵鸟等四堂。老堂主上月在扬州遇袭,生命垂危。堂主之位,就在他和刀疤李两个秋水堂两个实力最强的人之间产生。

    慕容垂一口饮掉了杯中酒,抿了抿嘴,夹了块臭鳜鱼说道:“刀疤李和秀山湖一带的水匪相互勾结,敲诈和抢劫过往船只,捞了不少。我怀疑老堂主遇袭和他有关。”

    “凭我们和李知府的关系,让他们出兵去剿匪,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慕容垂放下酒杯忧虑道:“东宁府的李知府漕运的胃口越来越大,抽成也越来越凶,浮收”就越来越高,底下的小户rì子就越来越难过,和我们的关系越发紧张。再加上刀疤李也把李知府喂饱了,李知府乐得装傻充愣,两不偏帮。伤害的只是我们漕帮的声誉和利益。”

    “这个老亡八,黑白两道通吃,不怕我们把事情捅出去?

    “我们漕帮是灰sè地带,见不得光的。何况,皇上自身都难保,那有空剿匪呀!”

    “大哥,那我现在就去物sè几个杀手干掉刀疤李,保证干净利落。”开始的壮汉叫李枕,xìng格暴躁,讲义气。

    慕容垂制止了李枕,在他的酒杯续满了酒,正了正sè道:“我们漕帮帮规森严,义字当头,兄弟残杀必遭诛。”

    李枕没吭声,瞪着眼,喝着闷酒。

    慕容垂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受刘知县的委托过几天亲自押送一批军粮去泉州,这次不容有失,堂中事务给我盯紧点。”

    这时一名秋水堂的小弟,匆匆跑了进来,附在慕容垂的耳边叽叽说了几句,转身走了。慕容垂听后脸sè大变,“叫上兄弟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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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饱喝足,见时辰尚早,司徒义和锦云上了街。第一次出远门的锦云,感觉什么都很新鲜,丝绸店、古玩店、瓷器店,她犹如一只美丽的蝴蝶飞进飞出,正如所有节俭女xìng一样,只看不买。

    司徒义和锦云来到了慈云寺,寺中香火甚旺。锦云添了一些香油钱,两人走出大殿门,外面大院内,云集了大量书生模样打扮的人。司徒义从一个小沙弥口中得知,今天是孔诞,附近的读书人,租了大院来祭祀孔圣人。

    院子的角门,款款步出一绝尘美女,鹅蛋俏脸,双眸如秋水。云髻峩峩,步摇摇晃。杨柳纤腰,碎步金莲,款款而至。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老仆人和一看就知是个牙尖嘴利,口无遮拦的丫头,丫头抢上前来,把手中的画册,递给了一名书生,甜甜一笑问道:“书呆……哦!公子,有礼了,见过画中人了吗?”

    司徒义的眼睛一直没离开那位小姐,他昏昏的挤了过去。画册上画了一个,

    清秀的青年,底下写着:

    寻人启事

    姓名:张若云,年龄:24岁,于两个月前与家中失去联系,至今未归。如若有知其下落者或提供消息者,赏银一百两。谢谢!

    司徒义大愕,张若云还没回家。可能吗?难道张若云和chūn香顶不住压力,隐居山林?

    司徒义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姐,借一步说话。”心中象被猫挠了一样,痒痒的。

    那丫头怒目圆睁,一把推开了他,中气十足道:“在京城谁不知我们家小姐,名门闺秀,知书达理,样貌出众。想娶我家小姐的人,海了去了。你这小地方的登徒子,想搭讪我们小姐,未免皮太厚了。”

    那位姑娘赧颜的喝退了口无遮拦的小丫chūn晓,她疑惑的跟着司徒义来到院墙边的大树下。此人正是张若云的妹妹,唐乾的梦中女神——张诗碧。

    司徒义向张诗碧诉说事情的原委,张诗碧蹙起了弯眉,收起了画册递给了chūn晓。

    三个月前,收到哥哥给她的书信,得知四哥yù娶风尘女子进家门。她知道,在她家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或许,隐居山林是维护爱情的一个不错的选择。四哥至今未归,母亲了解此事,十分担心。此次南下桐城祭祖,母亲命其一路南下,在四哥经常出没的书斋、书院、书生聚会的地方寻找四哥的下落,至今,查无此人。

    张诗碧和四哥的关系极好,也很敬佩四哥,四哥常年在外做学问、讲学、求学,一心想成为朱熹、方孝孺那样的大儒。但满族权贵对儒家文化的打压,使四哥这条路走的很艰辛,四哥没放弃。如今,为了爱情,四哥却放弃了一切,爱情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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