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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酒论

    ()席铭连连摆手道:“万万不可,如今我新入关宁铁骑,寸功未立,怎能担任要职,况且我在何将军这里干的很是称意,暂时无需更换门庭。“

    吴三桂道:“也好,何将军为人清正,你在他手下不愁没有出路。不过虽然席兄战力强大,军事素养也高,但这关宁军中的一些弯弯道道却是不能不学,否则将来难免吃亏。”

    席铭知道这“弯弯道道”代表的意思,明军军纪松弛、成风,这一点他早有耳闻,几个月前,杨旭构陷于他,差点丢了xìng命,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可是这关宁铁骑一向以铁军著称,怎么也有这些丑恶现象呢?于是问道:“久闻关宁铁骑上从孙督师、祖总兵,下到各级军兵都是忠勇之士。驻守关外苦寒之地,抵御虎狼之敌,着实令人钦佩,难道这支部队之中也有蝇营狗苟之事?”

    吴三桂长叹一声道:“席兄来我军中时rì尚浅,自是不知其中内情。想当年袁督师打造关宁铁骑,大家团结一心保家卫国,确是对国家和朝廷一片赤诚之心。可是到了两年前的乙巳之变,袁督师率领几千关宁铁骑,星夜驰援京城,真可谓人不卸甲、马不离鞍。然而朝廷的人却丝毫不信任我们,不但不准许进城休息,竟然还怀疑我们有贰心。关宁军在巡防途中,被百姓投掷的石头砸死数人,当时便惹的军中群情激愤,大家不禁要问:这些百姓还是我们要保护的人吗?”说着,吴三桂的眸子中闪烁悲戚之光。

    席铭心中也很惊讶,后金军绕道蒙古,直接从喜峰口进逼běijīng,在京郊烧杀抢掠。百姓怨声载道,他们怨恨朝廷巨资建立的关宁铁骑没把敌人御之门外,但没想到仇恨如此之大,竟然攻击关宁军以泄愤。

    吴三桂接着说道:“后来,皇帝传召驻守城外的袁督师问话,你知道袁督师是如何进入běijīng城的?”

    席铭熟知这段历史,自然知道经过,缓缓低下头,默默不语。

    “袁督师到了城门下,城门紧闭,堂堂的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的边关大帅,竟然只能坐着吊篮被吊进城中,当时只有祖总兵、我和韩润昌三人陪在督师左右。在平台问话时,袁督师被按倒在地,捉拿下狱。你可知当时我和祖总兵是怎样的心情。我们辽东军兵在关外为国家披肝沥胆、出生入死,就换的这样一个下场。就如袁督师之忠,也落得个叛国的下场,我等即便再为国拼命,又能落什么好呢?”吴三桂的声音悲愤凄怆。

    席铭心中突然一惊,关宁铁骑组建之初,取得过宁远、宁锦大捷等宏伟胜利,可在袁督师冤死之后,其战绩却突然乏善可陈,除了少部分进入关内的军队,在对阵农民军的战斗中战绩辉煌。留在关外的部队,面对后金几乎是场场败仗。看来这种局面跟袁督师的冤死有很大关系。

    吴三桂举起酒杯,跟席铭手中酒杯一碰,便一仰脖而尽。

    席铭饮了杯中之酒,看着吴三桂悲愤的表情,一时无语,双方沉默了片刻,席铭道:“袁督师之死确实令人扼腕,世人也多有误解之意,然而历史真相无法掩盖,相信后世之人总能明辨是非,督师之名垂于千古,也不枉辽东将士对他的爱戴了。”

    “袁督师最终被害于西市,至此之后辽东将士的血彻底凉了。朝廷再多的温言嘉奖,再多的加官进爵,也无法抚慰辽军破碎的心。原来一支好端端的雄壮之师,如今成了没有灵魂的部队。各种潜规陋习大行其道,吃空饷、贿赂朝官、拉帮结派等其他部队的弊病,如今在关宁铁骑中也大行其道。上层将领钻营升迁之路,下层士兵只关注饷银,长久以往,军兵的战斗力大打折扣,再也不是那支愿意为国流血流汗的铁军了。”吴三桂说着,已是沉痛至极,眼中泛出泪花。

    席铭心中也是一片哀伤,吴三桂既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证明他心中仍然有热血涌动。于是问道:“我来军中一月有余,感觉这里的军兵训练刻苦,而且军中的何可纲、刘泽清、祖可法等将军都勤勉能干,并不像老弟说的那样不堪啊。”

    吴三桂道:“关宁军训练刻苦,多数将军也是忠于职守的,但是他们绝不是为了保卫大明王朝的江山,而是为了守卫辽东。军中大多数人都是辽人,这片土地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只有刻苦训练才能保护辽系人马,才能保卫家园。另外保持军队的战斗力,才能从朝廷那里得到更多的资助和保障。所以说刻苦训练跟贪污受贿、私吞国家钱粮并不矛盾。”

    席铭皱眉道:“国家现在处于多事之秋,国内灾荒不断,民不聊生,时常有星火叛乱,很可能成燎原之势。民众难以休养生息,每年还要因辽东战事增收辽饷,大明王朝以全国之力供养辽东将士,可是这里军兵却专打饷银的主意。按照老弟的说法,大部分辽饷都要流入辽军腰包,这实在不是社稷之福。辽东贪污之风如此之盛,难道孙督师、祖总兵以及各位将领也都有份吗?”

    吴三桂道:“刚才提到的何可纲、刘泽清、祖可法等将军,尽忠职守、作战勇猛方面是没的说,可是这与闷声发财并不矛盾,在如今的辽东官场,不干点发财的买卖才会被人看作异类。至于孙督师、祖总兵他们即便内心不屑于此类勾当,但朝廷的内阁、六部官员总得孝敬吧,各位皇亲国戚、监军太监总要打点吧,这些钱从哪里来,还不是要从饷银里想办法。”

    席铭听了心里很不舒服,但仔细想来却也是无可奈何,在中国这个地面上,无论是哪朝哪代这一幕不都是不断上演吗?

    席铭道:“老弟今rì痛陈关宁军的弊病,足见忠君爱国之心未泯。你我今后尽忠职守,确保辽东防线稳固,于公于私都有所交代了。”

    吴三桂道:“我吴家世受皇恩,三桂又受孙、袁两位督师教诲,自当恪尽职守,守御边关。”

    两人又饮了几杯,想到如今局势,心情都颇为沉重,不由又谈起当前形势,吴三桂道:“当今后金大汗皇太极并非易与之辈,此人一改后金凶暴残忍的作风,对百姓很是宽仁,据说满、蒙、汉三族百姓几乎都能得到平等待遇。而且许多投降后金的明朝将领也都获得优厚待遇,如今对我辽东将领更是极尽拉拢之能事,幸好当今崇祯皇帝对辽东也算皇恩浩荡、恩遇有加,否则长此以往,人心相背,这辽东的局势还真是难说啊。”

    席铭对皇太极的了解比吴三桂深的多,叹道:“皇太极和袁督师可以说一时之瑜亮,两人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可惜袁督师早早去世,大明再无与皇太极抗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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