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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孤怀痛自嗟(求收~)

    ()浑沌之间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只觉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脸上积水点点,像是空中下起小雨。那水滴流入干涸的嘴唇,却是满是咸苦之味,也不知此是何地。又听得黑暗深处似有女子轻柔叫唤自己的名字,上前一看,黑暗中似月sè散华,集成一束流光,披在少女娇躯之上。

    她面貌并不清晰,起先觉得像香橼,又好似绮颜,若是再看,那张脸又变幻成另一美艳女子,却是自己不认得的模样。待竭力向前探去,对方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咯咯’地逃离到黑暗深处。刚想再追上前去,身后却是传来一阵带着哭腔,急切的唤声……

    “忻郎,忻郎,你怎么了!”冥冥中那唤声颇为焦急,似有魔力一般,将他脚步停下。又觉得自己仿佛全身被一片火热的温柔包围,从黑暗处一点一点地将他拖出。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睑,却见一朦胧黑影将自己抱在怀中。月sè映衬下,将对方那张铺满泪水的脸上,如白瓷般细腻,便好似后世的冰淇淋,柔软、芳香而可口,让人忍不住在上面轻嘬一下。他勉力伸出手,擦去少女的泪痕,勉力笑道:“怎么哭了?”

    于绮颜依旧停止不了哽咽,恸哭道:“刚才你没有了呼吸……我都快吓死了。”说罢头蜷在赵忻额上:“我们夫妻共为一体,若你真出了事,我绝不会弃你而去,愿共赴黄泉!”

    赵忻小声笑骂了句:“傻瓜……”又疑惑道,“即是我没有了呼吸,你又如何救的我。”话音刚落,少女脸上却是一红:“当时我什么都试了,怎么也无法相救。慌急之际,依稀记得一本古籍之中略有提及,依着医书上所记的……”说道这里,便声如蚊呐般细声道,“所记的渡气之法……”

    赵忻一愣,转而醒悟过来。他对敌厮杀虽是胆气豪迈之人,但在男女之事便连稚童也不如,脸上一烫,低下头去,支支吾吾应道:“哦……原来是这样……”

    于绮颜心中却是有些错愕,自己的夫君在感情上居然这般胆怯,连一句调笑也无。吻他之时虽是医治为多,但自己也有些意乱情迷,只觉肌肤之亲实乃人间美妙所在。想起之前那令人脸红心跳的感觉,她不免也大胆了许多,这才一一向挚爱和盘托出,希冀求得对方一丝温柔安抚,谁知他竟比自己更为皮薄。

    心中又想道,他以后总会恢复记忆的,便是永远迷糊下去,赵氏家业颇大,能不出来找寻?若是他归家后,我又怎么办?要知需嫁得赵忻,就得先过他父母那一关,若是他对感情这般怯弱,又怎能向他父母提及?那时我又该如何是好?难道自己主动上门向他高堂提亲么?一时间她越想越是心惊、恐惧,看着赵忻那张颇为窘迫的脸,眼中满是晶莹之泪:“你不喜欢我么?”

    赵忻心中一惊,颜儿这是怎么了?居然比之前还伤心,刚才我并未有不端之举,轻薄与她啊。始作俑者毫无自己犯错的觉悟,刚想起身安慰,却觉身体麻木酸痛,丝毫动弹不得,只能急切问道:“你怎又哭了,刚才在林中之时,我俩便订下白首之约,便是生死也不能拆散,现在又怎出此言?”

    于绮颜听此,顿时喜极而泣,死死抱住男子:“郎君记得此言便好,就是需妾身如何,颜儿也是依的。”便再看赵忻之时,他已是疼的龇牙咧嘴,暗暗责怪自己莽撞,对方已是伤重至极,怎能这般大力紧抱他。便像对待自家的亲弟弟般,温柔地将他小心扶起,又将他的肩膀搭在自己身上,两人这才站起。

    赵忻见一旁躺着具蓝衣尸体,暗暗心惊。那贼子虽无武器,还身遭两次暗袭,受伤之下自己也只能与他战个平手。且对方yīn险狡诈之极,连施算计,差点被活活掐死。这般看来,此人也算的上枭贼了。又见他背后心窝之上插着柄刀刃,正是自己给予绮颜之匕首绿衣,心下无限感慨。

    勉力站住,赵忻让少女将匕首擦拭干净取走,又到长草中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取了。原来之前他将衣服套在一截木桩之上,又用钩索搭好,凭借着树枝吊着绳索,这才骗过贼人自己跌入长草之中。那贼人对于绮颜甚是注重,定不会亲身前来查看而让少女逃脱,他便利用对方这一心理设下圈套,暗袭与他。想不着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自己身入险境,而最是令他意外的是,蓝衣人居然为绮颜所杀,不禁心下感叹世事无常,因果终得报。

    两人搀扶慢行间,听的远处一阵吵杂之声,心中暗道应是那追逐李云霄的青衣男子去而复返。他苦笑道:“追兵已至,你将我放下,自行离去吧,好歹还能走脱一个。”少女却是不依,眼泪涟涟道:“之前刚订下生死契,忻郎转眼便忘了吗?妾身便是一刻也离不得忻郎了,若嫌弃于妾身,这便自尽于前,以明心志!”说罢便要拔出绿衣,却被赵忻按住:“即是如此,那我们便绕过这片林子,前往河对岸,这回唯一可以救得我们的,便是你表哥李云霄能否搬来救兵了。”

    于绮颜奇道:“这片林子这般大,藏在里面不好么?他们未必能找到我们。”

    “林子是大,但我们腿脚不便,走出不了多远。若是平时,他们搜寻不到,心怀愤懑之际,过个个把时辰也就自行离去了。但此次我们杀了那贼首的胞弟,他怎会如此轻易间就善罢甘休,便是找个三rì三夜也得将我们从林中揪出。那时便是救兵来此,他们连我们处于林中何处方位都不晓,那还怎么相救?横竖都是死,不若搏上一搏,出贼人所料,去往桥头。若是再不行,我宁跳漓江,也比受他们折磨强多了。”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似野兽般的惨嚎,充满着无尽的哀伤与戾气,夹杂着满腔怒火与咆哮。听着那方位,像是蓝衣人尸身所在之地。这渗人的啸声,将少女震的心头一颤,不觉间紧紧了与赵忻的相拥,见那滚刀肉毫无惧怕之sè,只是耸了耸肩:“你看吧,现在他们心中满是记挂着我们。便是将整片林子都刨开,估摸对方也是肯的,这还怎么藏得住。”

    ……

    不多久之时,青衣男子带人一路疾行。来到桥头却未见胞弟,知晓他定是去追那妙龄女子,心中有气,深恨胞弟这般不识大体。待进入林子,找寻多时都未发现对方身形,心头便隐隐有些不安。

    虽知自家胞弟身手在常人中也属佼佼之辈,便是之前的身具神力的李云霄。若是没有身下神骏之助,即便身上无伤,与之对阵,胜算也在五五之数。但在于府墙头月sè下那少年更是让他记忆深刻,对方年龄尚幼,定然不是胞弟的对手,但却屡屡使些yīn诡,将自己戏耍股掌之间。如此工于算计之辈,实属不多见,就怕胞弟也得在他手上吃个大亏。

    要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知对手如何算计之策,楞头傻脑地冲上前去,最易身陷囹圄,便是如吕布般身具鬼神之力,也难逃白门楼之死。自家胞弟着紧那小妮子便是瞎子也能看得出,那少年若是在此大做文章,胞弟怕是有xìng命之虞。

    进入林中未久,派遣手下四处搜寻,过得良久也未得其所处。高声叫喊对方,只余四方空荡回声,心头更是着紧。这世间只余此一个亲人,他怎能不急?这一路上,明面上自己虽对他太为严苛,但此番处于异地,就是怕他惹出事端,暗暗间也算关怀备至。若是旁人犯错,一刀杀掉就是,这些手下,谁还敢多加质疑与他?

    又见枯木萧萧,长草凄凄,多添萧索之感。看那仪态万千的林木,似张牙舞爪,似委身低泣,夜风凛凛下,便如刺骨寒意,自己肌肤上的毛发皆惊悚站立。心中一颤,难道真被自己言中,今夜yù出大事?

    不经意间,冷风掠过面颊,带着一股血腥之气送入鼻尖,却是从不远处的一棵巨榕树下传来,他心中一动,急忙拨开蔓草,上前查看。

    月sè下,果是静静躺着一人。那人身着蓝衣,倒似睡着了一般,趴在一处动也不动。他心中升起一股恐惧,跌撞之间奔至对方身边,颤抖地伸出手去推了推对方,却觉的指间有些湿腻,拿起一看,却是满手的鲜血!

    他发疯一般将其扳过来,不顾对方浑身污血死死托住,叫唤着对方名字,轻轻摇晃着,就yù像儿时嬉戏般将对方唤醒。但过了许久,看着胞弟犹是静止不动,如筛糠般抖动的手指探入其鼻间,却是毫无生息。

    死了!

    生命中最后一个亲人也离自己而去,心中便如冰冷静寂的死水转入一片厉啸汹涌的巨浪狂澜,他横抱着死尸,仰天长啸:“天杀的狗才!我必将你剥皮拆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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