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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江湖

    ()下午无聊,且放晴后泥路不碍近行,云帆绕至庙后,沿着小路走着,不时遇到一两个田间劳作的农人,或于田间除草,或在菜地捉虫,风光不错,只是田园在画里是美丽的,现实却需要汗水,更多的是辛劳。按前世经验,云帆以为除草自是太阳猛烈时合适,六月烈阳,可轻易干枯稗草,不比雨时,水落草生,事倍功半。

    农人对于路过的云帆不加理睬,埋头苦干,唯嚼谷紧要,因此云帆未能如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般,惊起一些涟漪,体现不出存在感来。再往前似乎要进入村庄,狗吠已可闻,眼看走了好一段路,他掉过头来,便打算回返。忽的地面颤动起来,云帆立脚不稳,打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头脑眩晕时看到远处破庙似乎晃动了好几下,大地很快停止了颤抖,人慢慢恢复过来时,空白的脑子清醒了,这难道是地震?不远处的农人还趴在地上,浑身抖动着,正念念有词,不知道祈祷着什么。云帆附耳在路边一块大石上,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和远处的稀落尖叫声,站了起身,左脚仍显不适应,带了麻木感,他往回走着,以为余震者,此地应无事,万一地大动,只能怨命苦。

    云帆回到破庙,发现屋顶的几块遮阳瓦也不争气地摔了下来,所幸地动一次,便归到平静,倘不今晚需露宿野外,再来一场雨人成落汤鸡,这样的命运锁喉,恐怕不多做几个白rì梦,透口气都不容易。他搬了木墩坐在门外,等待着,黄昏前钟老头回来,出人意料的带回几只白馒头和两个瘪瘪的果子。

    钟老头脸sè有些苍白,将物事放下来,吁了一口气,道:“今天运气不错,搞了馒头,看,还有李子。”云帆上前看那果子,黑不溜秋的,这难道就是当地李子?恐怕是营养不良者,但出于爱惜舍不得扔掉罢。

    “我说老头,下午那个地动,你没什么事吧?”

    “吓了一跳,不过老头子我几十岁的人,这样的地动少说也经历过三五回,这里没事,外地就难说了,天灾啊,人是无能为力的。”钟老头挺起胸膛,走了几步再折过来,看到地上的瓦片道:“屋顶好像没撑住啊。”

    云帆连忙应道:“是的,狗窝要成危房,呆不下去啦。”

    “将就着,夏天没什么问题的,我们四海为家嘛。”老头却是故作潇洒,云帆于此腹诽不已,对的,老头肯定没这么豁达。

    “咦,今rì有人来过这里?”钟老头才发现火堆积灰,不似昨rì所留,问道。

    “是的,今早一个过路女子歇了回,那时雨大,我帮她生了一个火,这不还给我们留了点干粮以作感谢。”云帆取出几个煎饼、馒头。

    “不错,不错,这算不算天上掉馅饼给你小子,嘿嘿。”

    “去你,是老子运气好,厄,反正我的运道来矣。”云帆得意的道,他想到了女子手撕木柴,问道:“哎,老头,我看今天早上那个女孩似乎会武功,就是她可以轻松撕开木柴,这算不算是武林中人?”云帆毕竟看过些武侠小说,对江湖上快意恩仇,大碗喝酒兼吃肉的生活颇向往了一阵子,这自然是年少时的梦,长大了发现武术不过是一种套路,只能表演,或者说练到较高水平的可以强身健体,徒手对付几条大汉,但遇上热武器,再低点碰上菜刀,便要哀哉。飞檐走壁,一苇渡江,靠的是威亚(钢线);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大概只有诗歌里可以传诵。因此虽然亲眼看到了这个世界里,一个弱女子居然可以撕开硬硬的木柴,仍是半信半疑,兴许眼花,早上看到的是一种假象呢。

    钟老头右手捋捋胡子,沉吟道:“照你这样说,那女子会武功是肯定的,武功高不高且不说,徒手撕开木条,身手不弱。至于其他的,老头子我也不是什么江湖中人,就算见到了她,也无法判断这高手有多高,或者多低。”

    云帆不满足,抓过钟老头的棍子,用力地劈刺几下,同时装模作样吆喝几声,继而嬉笑问道:“江湖很大,人生不是处处是江湖吗?您老人家也是混过的人,我手上的棍子,是打狗用的吧,难道您就不会一两门绝艺?就教教小子,好让我学一点防身功夫,不至于出来混被人欺负没还手之力呀。”

    钟老头呵呵笑道:“都说我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是武林人士,穷文富武啊,温饱都不能解决,拿什么去练?空着肚子,光凭毅力是不行的,要吃肉,要心定志坚,还要名师,这是基础。老头子庸庸碌碌,蹉跎一辈子,能活到现在已经算不错。不过话说回来,江湖人活得潇洒,也是将脑袋提在手上,稍有闪失,可能命就没了,侠以武犯禁,向来如此,更何况江湖中人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意气风发,也意气用事。”

    “难道说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吗?应该有用脑子的。”

    钟老头接道:“自然,江湖中人也良莠不齐,讲拳头,有时候也讲道理,毕竟侠义之气讲究个义气,忠诚,这些品质还是不错的,做人无论如何,基本的东西不能丢掉。可惜意气之争,利益之争太多。话说回来,老头不过局外中人,虽见得多,也是一个看客罢。至于你手上的棍子,有叫打狗棒的,赶赶小狗可以,遇上恶狗,避开为上。狗肉虽好吃,但馒头更安全,呵呵。”

    云帆不死心,继续套取钟老头的口风,以为他或者是世外高人,定然有着过人之处,武艺就是诱人的佳肴,对重新生出武侠梦的云帆来说,应该多了解,有机会学习就不能放过。钟老头似乎就是一个普通人,见识是有,武力值趋近零,按照他的话,不过是比一般的花甲老人稍微强壮一些,健康一些。所谓见识,有自家经历过的,也有道听途说得来的。总之,钟老头不会武功,这是肯定的。但云帆不相信,却无法指出一个人是普通人或者是武林高手,自家不懂的,未弄懂前,轻易下结论是不严谨的。

    云帆叹一口气,望向庙外,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星火烁烁,蟋蟀鸣叫,这夜更显安静。抚摸肚皮,又到晚饭时间。搬木墩坐下来,钟老头点着了火堆,摇摇头,笑道:“怎么,你就这么向往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生活?在我看来呀,美好的东西只能在梦里,到了现实,人首先要为温饱考虑,需要先活着,再好好地活嘛。年青人有梦是好的,去追求值得鼓励,要不明天跟我进城走走,呆在这儿都好几天了。”

    “也好,我也想好好的看看这世界,有些东西似乎变得陌生,要重新来过。”

    钟老头点点头,右手使柴条拨了拨火堆,火光摇曳,映照着他那张瘦小的脸,此时观之,已脱掉陌生的皮,显得亲切。云帆取了干粮,递给老者,道:“该吃晚饭了,肚子饿着的感觉真不好受。”

    “先对付了馒头再说,热些水,就着吃这味道挺不错。”钟老头架起罐子,往里装些水后言道。

    夏天的夜是短暂的,夜来得晚,去得早。吃过东西,云帆二人躺了下来,闲话时云帆觉得心里有些东西压着,感到了它的重量,却移不开,吐不出来,因此谈兴不佳。钟老头躺下来不久便打起呼噜;辗转着,云帆难以入眠,脑子里想些东西,皆是碎片,怀乡之情淡了点,但今rì装进去一个武侠梦,这梦是颇有重量的,印进脑海,压在心间。睁眼看着火堆,炭火明灭之间,云帆有点明白,某些事物的忘却,不过是印象淡了,隐藏在某个角落,当遇上火苗,被点着后,便会燃烧起来,理想如此,梦亦如此。梦是个好东西,翻烤许久,不能如愿入梦,云帆感到这夜的漫长,闭着眼,迷糊之间似乎睡着了,但这一晚,没做成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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