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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逆袭

    ()先一步逃出南少林的较弱弟子以三十人为一队,分队从九莲山脉四面八方突围而走,而清军却以五倍、十倍以上的兵力分队进行围堵和截杀。有比较幸运的从清军围堵的缝隙中逃过了,不幸的被清军搜见,武器装备、实战经验都不如的南少林弟子浴血奋战一番能逃出的只是少数。

    郑锦带着祁班孙、宝树、蓝玥、张倩倩、村姑开始逃离南少林时,清军的围堵截杀已进入尾声,但还有部分清军在搜山,少部分遇到郑锦的清军只能是他们的不幸。

    杀开血路,从万灵瀑上跳下来后,又沿着九鹤溪走了一段时间,前面溪路渐阔,就要出溪口了,而出了溪口就等于出了九莲山脉,到了平原之地。

    就快要逃出去了,郑锦没有丝毫的轻松感,反而现在的心情莫名地变得更加沉重起来。南少林燃起的熊熊火光虽已望不见,郑锦可以想见烧毁成断垣残壁的破败;师父师兄师弟们的人影已望不见,郑锦可以想见他们倒在血泊中的死战到最后一口气。

    蓝玥万里迢迢从波斯来到中土,第一个目的是要带她娘醉里梦里叨念的两个男人回去见她最后一面,其实还有一个心中隐藏不愿说出的目的就是自己要见一见生来二十四年还未见一面的爹,虽然她嘴里说见与不见都无所谓。而真的见到了她酷似的爹那一刻时,她才明白平时说的轻松不过欺人欺己,只是正要眼泪花花相认时,半路却忽然杀出一个可恶的村姑,逼回了她好不容易流一回的眼泪。如果那村姑真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宁可一掌拍死她。

    村姑却此时心情似乎很好,她一路都走在最后,现在又首先坐到溪边一块石头上不走了,一边低头弯腰掬手弄溪水,采了溪边一朵小白花插在了鬓间,还哼了轻快的山歌小调。

    如果是平时看见这样的女子,郑锦会觉得很有野趣,但现在郑锦觉得自己很想一掌拍死她。

    祁班孙看见郑锦沉重的脸sè和隐忍的怒容,想劝他几句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到了村姑的面前,劝道:“姑娘,附近估计还有大部的清军,我们还是快走吧。”

    “你们先走吧,我要等我爹。”村姑停止了哼歌,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

    “你爹武功那么高,不会有事的。”祁班孙又劝了一句。

    “我知道她不会有事,但我怕我爹找不到我。你们要走就走吧,不要被我拖累,我爹虽然救了你们的命,那是我爹的恩情,你们可以不必还给我而直接还给我爹去,如果因为我不走你们也不走,结果引来了大部清军,话先说清楚,我可不会负一点责任的!”村姑一边说边在溪边花草丛中搜索,又折了两朵红sè小花,拿着手中把玩一番,然后一瓣瓣地撕着扔到水里,悠悠地看着落花流水出神。

    祁班孙知道她说要等她爹此话不假,因为一路上她都用短剑在大石上和树上刻了一些特别的记号,现在快要出山入平原她怕她爹找不到她也有她的道理,所以不再多劝她什么。

    又望了一下四周后,祁班孙对郑锦说道:“世子,此处山溪口向内可守,向外可逃,又有清水可饮,即使来了几百清军也不怕,我看大家浴血战斗一场都有些累了,不妨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忽然听见一声“世子”的称呼,还剩最后一瓣花捏在指间的村姑停止了扔花动作,抬头望了郑锦几眼,然后手指一撮,揉碎了那最后一瓣花,飞洒入溪间。

    祁班孙说得没错,此处地形确是可守可逃。郑锦抬头四周一望后又看向蓝玥:“教主,我们先歇歇吧。”溪风吹着蓝玥的面纱轻扬,看到其中默许的眼神后,郑锦走到溪边,洗了一把脸,又将头深深浸入溪水中,在淙淙溪水柔和的冲刷下,郑锦似乎这才感觉好过一些,一缕澄澈清凉从头顶百会穴潺潺而入,将脑袋的沉重发热冲散不少。

    “教主,这溪水清澈又清凉,你也来洗把脸吧。”郑锦在溪水中泡了个够,抬头望见身边坐着的蓝衣红纱飘飘的蓝玥,向她建议道。

    一场生死与共的并肩战斗让蓝玥对郑锦增加好感不少,现在见那花草间的溪水委实清澈透亮,于是接受了郑锦的建议,摘下斗笠面纱,露出三千青丝,走到清溪边俯下身,掬手捧起一把溪水洒在的脸上。

    “教主,我来帮你。”张倩倩忙也走到她身边。

    “不用,你自己也洗洗吧。”蓝玥洗了手和脸,感受着其中的清凉,又望了望清溪源头万灵瀑下的那个深潭,似乎整个人都想跳进去。

    这时溪水上游的村姑忽然也走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对郑锦说道:“这是一张万两的银票,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村姑掏出银票的一刻,虽然装扮还是村姑的装扮,但那一瞬间的深邃果决眼神让郑锦以为看到了另一个人。

    一万两银票自己现在哭都哭不出来,没想到一个村姑竟轻易从怀中掏了出来,当她喊张九渊为爹时,郑锦就知道她不像外表的穿着那么普通,现在看来果然是个装低调的富婆。

    而且郑锦也猜着她要那一万两银票换自己的什么东西。

    “姑娘要和我交易什么?”郑锦明知故问。

    村姑的唇角透出一丝笑意,清亮深邃的眼神看着郑锦道:“那样东西虽然很贵重,但我觉得不适宜留在世子你的身上,所以你还是趁早出手的好。”

    她的话配合她的眼神笑意,让人感觉她正在贴身贴心地为你考虑,为你好,你相信她准没错。

    “为什么我要信你的话?”郑锦一开始就对村姑并无好感,现在也对她的笑意和善意打了折扣。

    “信不信由你,但到时候别后悔我没提醒你。”村姑又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只要是我爹想要得到的东西,没有他见到了却得不到的。我现在替他买下,只因不想让他落一个在晚辈手上抢东西的名声。但你要知道,我顾及他名声他自己却不一定会顾及。到时候他要动手抢你肯定拦不住,而且他要抢肯定不会给你一两银子。”

    张九渊要抢自己的天王神丹,自己的确拦不住。而且他以救命恩人的身份抢,不给银子自己也不能骂他。只是师父灭渡临死前交给的遗物就这样随便拿去换银子么?而且张九渊真的如他女儿说的那样不给会动手抢?

    “最后的机会,不要怪我没提醒你。”村姑见郑锦犹豫不信,已将万两银票收了回去,就要缓缓放入怀中。

    师父灭渡的遗愿只是要杀罗桑、灭格鲁派替他报仇,也许不要天王神丹也可以完成这个任务。郑锦对郑锦对村姑的提议有些心动时,蓝玥忽然从一旁杀出,看向郑锦道:“我出三万两银子买你的天王神丹,有人敢抢你的东西让他来我手中抢好了。”

    三万两银子,对要扩军备战的郑锦真是一个不小的诱惑。而且天王神丹放到蓝玥手中,张九渊也会动手抢?

    村姑瞥了蓝玥一眼,冷笑了两声:“五万两银子我也不是出不起,只是不值那个价,没必要跟你争。”说着又目光如深渊古井般地看向郑锦道:“你不是写信给我,要跟我在生意上合作么,现在的交易,就是我们之间第一次生意合作。”

    郑锦终于知道了面前这个村姑是谁。

    没想到洪门总舵主陈近南都难见一面,自己也连写了两封信去都请不来的徽商江南总会馆的馆主——汪清雪,现在就这样一副村姑装扮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只是汪清雪,她姓汪,为何喊张九渊叫爹?难道她跟她娘姓,还是……

    “世子,有大批马蹄声过来了!”正打坐冥想的宝树忽然睁开了蓝sè的眼睛。

    郑锦从汪清雪那渊深莫测的双眸注视中回过神来,也听到了一片马蹄声疾驰了过来,估计在千匹左右。

    提剑来到山溪口,只见黑压压的马群如两条黑线从两边压了过来,马群的最前面飘着一面汉军八旗正黄旗,还有一面“耿”字帅旗。

    向外逃走已来不及。

    “你们快往山中躲!”郑锦向后喊了一声,柱剑在溪口长松而立,祁班孙和宝树提着梨花枪和三叉戟分列两边,中间每人间隔五步的距离,刚好堵住了山溪的隘口。

    蓝玥没有往后躲,而是戴好斗笠面纱缓步上前。张倩倩也随后跟上。汪清雪犹豫了片刻也随后而至。

    “郑世子,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上一次见面恐怕都是三年前了吧,还记得三年前那一刀吗?”银盔银甲,金袍玉带的耿jīng忠将望远镜递给了身边的侍卫,拔出了如一泓寒冰般的细长的东洋刀。

    看他那得意样,三年前那一刀估计是他差点砍了原来的郑锦,而不是原来的郑锦差点砍了他。

    “上次我输给了你,对吧!”郑锦手握玄铁所铸的问水重剑,一边答应耿jīng忠的话,一边目光扫过包围过来的人马骑兵。马都是高头强项的战马,兵也都是披甲执锐的汉军八旗jīng兵,不下八百骑,前面两百骑都已挽弓在手。

    耿jīng忠挥刀哈哈一笑:“郑世子记xìng还不错。上次输了有人救了你一命,这次恐怕你再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吧。”

    “你这次呢,耿将军准备是单打独斗还是一起上?”郑锦又轻问了一声。

    “单打独斗?哈哈哈……”耿jīng忠放声长笑,“你已经输给我了,我有必要在赢你一回么?这次当然是让的部下动手,我在一旁看热闹。”说着耿jīng忠很毒的目光又望向了郑锦身后的蓝玥、张倩倩、汪清雪三人。

    郑锦的问水剑将要出鞘。

    蓝玥也缓缓拔出海棠弯刀。

    祁班孙却忽然冷笑了几声,目光如剑盯着耿jīng忠道:“耿jīng忠,我说你真比一头猪还蠢啊!就算你今天能以人多的优势杀了我们,你们耿家也要跟着完蛋了。你耿家为什么会从广东调到福建你难道不知道?难道你就那么乐意为一个八岁的异族小儿皇帝卖命,做那兔死狗烹的事?”

    耿jīng忠被祁班孙开始一句骂惹得怒火冲眉,但听了后面为八岁小儿卖命,兔死狗烹的话后,眉头的怒火不觉降灭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后,耿jīng忠忽然一刀指向郑锦:“我可以放你走,但你身后的三个女人要留下。”

    “耿将军,我可以跟你走。”耿jīng忠的话刚说完,张倩倩就就袅袅地向前走了几步。

    耿jīng忠看着她唇角的淡淡笑意和那绰约婀娜的风姿,顿时全身酥麻了半边,平指的刀锋也缓缓垂下。

    张倩倩回头看了看蓝玥和汪清雪,又一缕清愁笼上眉间地望向耿jīng忠,幽幽说道:“只是我姐姐和表妹,还求耿将军能放过。她们一个眼睛有问题,戴着面纱不能见光,另一个,说出来有些难以启齿,她……”

    “你表妹到底有什么问题?”耿jīng忠目光扫了村姑装扮的汪清雪一眼,又如狼似虎地盯向飘逸华丽的张倩倩。

    张倩倩轻叹一声,美目一转,低头说道:“我表妹,她……她外表看着很是美丽动人,其实她……她是石女,将军还是放过她吧。”

    耿jīng忠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石女?就算是石女老子的金刚杵也能打出一个洞来,哈哈哈……”他身后的汉军八旗骑兵在他们将军豪放大笑的感染下,也有许多望着汪清雪纷纷窃笑起来。

    汪清雪却面容神sè古井不波。

    郑锦刹那间已挥剑出鞘,同时整个身体如闪电般弹起,冲出。

    人笑的时候是全身最放松jǐng惕之时,更何况是这种得意的大笑?郑锦果断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战机发起攻击。

    一股杀气陡然而至,耿jīng忠还来不及笑完,剩余的笑都吓得吞回了肚子里,他也来不及举起已垂下的刀锋格挡,只能睁眼目瞪口呆。

    前排的两百多弓箭手既没有得到耿jīng忠放箭的命令,即使有的想主动放箭也不来及。

    郑锦的速度之快非他们能想象,更没料到他会在他们笑口刚开时就剑已出鞘,人亦如剑。

    但还有一个人没笑。他是耿jīng忠身边的一个偏将,膀大腰圆,头戴黑盔,目光冷静。在郑锦纵身弹起一剑砍向耿jīng忠的瞬间,已先一横长刀向郑锦当胸劈来。

    郑锦早已注意到这个目光冷静的中年军官,本攻向耿jīng忠的剑锋忽然一偏,向中年军官的头斩去。

    时机、速度、角度、力量不说天衣无缝无懈可击,但足够快、狠到让中年军官全力劈出一刀后难以反应过来。

    一道鲜血喷洒而出,中年军官人头滚落地上。郑锦又顺势一脚踢翻他的尸体,夺了他的高头黑马,冲入耿军阵中,夺了一杠长枪在手,右手持枪,左手握剑,左冲右杀,顷刻间又重剑砍死三个,长枪刺死五个。

    耿jīng忠怔怔地看着如战神般的郑锦,又惊又惧,感觉他不知比三年前强大了多少倍!虽然这三年自己也在勤奋练武不已,被爹夸奖进步不少,但他竟然一剑斩掉耿家军排名前五的周将军!如果自己现在和他对战……

    “给我杀,给我杀死他!”耿jīng忠忽然狂吼起来。

    一字排开的正黄旗汉军八旗兵立刻形成圆弧将郑锦包围起来,在弧形包围圈合拢之前,祁班孙和宝树也早先一步杀了过来,夺了马匹战在郑锦身边,梨花枪和三叉戟飞舞如风,几秒内就挑杀叉死了几个八旗汉军。

    郑锦得方丈道弘传了十年功力,又与蓝玥并肩对战两个吐蕃超一流高手,生死一线间的磨练更让他潜能激发,突飞猛进。虽然现在围攻的八旗汉军都是百战jīng英,但也不过是给他提供另一种锻炼的机会。

    前面对战两个吐蕃高手时,郑锦的招数有虚有实,力量有重有轻,身法也灵活多变。但现在郑锦不需要那么多虚实轻重变化,也不需要一招连一招攻一人,用最少的力量,最快的速度,一枪刺喉,一枪穿胸,一剑破喉,一剑割腕,务求一招杀敌。

    当然也需要防守,要用最灵敏的反应,在有限的空间,利用周围的敌兵人马,躲过背后砍来的刀,挡过背后刺来的枪,格开左右shè来的箭。

    在这种被百人,千人的围攻中,郑锦虽然可以连杀数十人,但只要被砍中一刀、刺中一枪,shè中一箭,就必然要影响速度和力量的发挥,就必然要输,如果不能及时逃走就必然要最后死于乱刀乱箭之下。郑锦现在还没有连杀三百以上jīng英骑兵的体力,即使是三百人站着不动让你一口气砍死都不容易。

    连杀了五十多个后,郑锦虽然还没事,更入佳境,但祁班孙和宝树都分别中了一刀一箭。

    “退守!”郑锦大喝一声,拍马挺枪在前面开路,祁班孙和宝树随后跟上,三人又冲杀回了距离不远的山溪隘口。

    几十敌骑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跟着一起冲入隘口,蓝玥的海棠弯刀忽然飞出,如一朵魅影血花在空中破风盘旋,道道鲜血破喉喷洒而起,十几个耿军骑兵来不及惨叫一声就从马上跌倒死去。

    汪清雪的身影也忽然如惊鸿般飞掠而起,郑锦还来不及看清她是如何出手,十几个jīng英骑兵已或破眉心、或破喉地死在她的短剑之下。

    顷刻间的一片惊吓和停滞。

    受伤祁班孙和宝树已拍马闪入隘口内。

    郑锦回转马头,挺枪立马,在隘口之前挡住了剩下将要突入的几十敌骑。

    此时的耿jīng忠看到蓝玥手中弯刀,看到汪清雪手中的短剑,更是既惊又惧,又十分的怒火中烧很不甘。

    “耿jīng忠,还要战的话不妨放马过来,这次老子一定主要杀你,取你狗命。”郑锦长枪一挥,摇指向三十步之外的耿jīng忠。

    虽然隔着三十步的距离,身前背后也有自己的大队人马,耿jīng忠还是感觉被一股郑锦枪尖透出的杀气笼罩住,一时不敢动分毫。

    正在耿jīng忠犹豫畏怯间,忽然远处有漫天尘土扬起,又传来惊天动地的吼声:

    杀啊!

    杀!

    ……

    耿jīng忠回头望见那尘土,听见那吼杀声,再也坚持不住,大喊一声:“撤!”率众快马逃逸而去。

    原来是陈近南率领近卫师二团的三千jīng兵赶了过来。

    洪熙官、童千金、陆阿采、田信川、李光地也都来了。

    “世子,属下救护来迟,还请世子饶罪!”陈近南一马当先,飞身过来,一见面就向郑锦请罪。

    “世子,南少林到底出了何事?”随后而来的洪熙官也满脸焦急地问,郑锦还是第一次看见泰山崩于前不变sè的大师兄露出这样的焦急之sè。

    郑锦并没有问陈近南是如何这么快得知消息坐船从厦门岛赶过来,也没有向洪熙官多解释什么,只是目光扫过三千jīng锐近卫师一眼后立即下令:“陈军师,你和田信川、李光地领五百军在这里等我,其余的跟我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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