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2 夜花
周风从里间出来，在周远面前拜倒，说着：“父亲！”
周远面色恍惚，还沉浸地悲痛的回忆之中，这些日子来，他回忆的多，清醒的时候很短，周风见得多了，也没什么表示，站在那里等着。
一会儿过后，周远睁开眼睛，像是从大梦中初醒，幽幽说着：“你弟弟死了，可是有些人还活着，他们还在笑，你听到没有，他们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你说你应该怎么做！”
这种虚幻的话，周风也听得多了，犹自说着：“我想，我应该找到了杀害弟弟的凶手。”
“嗯？”周远斜眼一瞪，半梦半醒。
周风将和乐阳交手的情况说了一遍，又说着：“结合我从下人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可以确定就是他。”
想了想，又补充：“他有这个实力。”
周远终于醒了，一掌拍着桌子，桌上一个青花玲珑瓷抖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果然是这个小畜生，我要让他死一万次——”
“我现在就去杀了他！”周风说完，就往外走去。
“回来。”周远叫住了他，现在是他难得清醒的时候，想得也就多了些：“如果能动手，我早就命人动手了，又何至于等到现在。”
他叹息着说：“一个小畜生不足为虑，就算有姓刘的顶着，想要灭了他们也很简单，可是只要有钱狐狸盯着，我们就不能动，否则就是谋反。周家已经复国无望，可是我还想多活几年，我要看着秦家覆灭。”
周风问着：“我们应该怎么做？”
周远低头思考，忽又抬起头说着：“你晚上去杀了钱狐狸。”
周风淡淡说着：“这一样是谋反。”
“只是没人看到，就不是。你动手的时候注意一点。”周远有些愤怒，说着：“至于钱狐狸的死，就推给青云山上的土匪，哼！收了钱居然不办事，就只有用他们来顶罪了。”
周风点头说着：“我明白了。”
再拜之后就离开，回去准备着。
周远坐着，左右摇晃，神情又恍惚，忽而又清醒，拉响了身边的铜铃。
王福很快就走了过来，刚进屋，就躬身说着：“老爷，您找我？”
周远也不客套，直接说着：“通知青衣卫准备，分两队，一队潜入青云山，一队在府中候着，等到周风杀了钱狐狸，就立即动手，这次不用再约束，随他们去了，杀干净为止。”
王福心里一颤，躬身退去。
……
夜如墨。
夜色清冷，行人早就回家睡去，此时外面空无一人，只有风刮着。
吃完饭，一个老人过来收拾，刘管事就对乐阳说着：“你可以动身了。”
乐阳有些犹豫，问着：“你这里……”
一个老人打断了他的话，轻声笑着：“我们这些年学到了很多本事，洗衣、做饭……这些以前不会的，统统都会了，可不代表我们就把以前的本事忘了，说起杀人，你这个小娃娃还差得远了。”
乐阳不再说话，起身对着十三位老人挨个拜了一次，随后走进了夜色之中。
“这个小娃娃不错。”一位老人夸赞着。
其他人也认同。
刘管事叹息着说：“可惜就是命太苦了，心事太重。”
“那就杀！”另一个老人说着：“不停地杀，直到杀不动为止。”
众人默然，开始准备着。
黑暗的夜色里忽然亮起了一盏灯，隐隐传来了哭声。
乐阳听着哭声从远处传来，又传到远处，心里想着，过了这一夜，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哭。
可是等到哭声听不见后，乐阳就将这缕情愁抛开了，老人的话他也清晰的听到，这一夜只需要杀就够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去想。
夜色最撩人，黑暗有如生死边缘的一把剃刀，可以轻易的将人表面的伪装割开，让心底的欲望全部暴露出来，却也能割去浮华和急躁，让人自然的平静着，乐阳已经快要走到小镇的边缘，心也如冬夜一般的冷。
然后他就听到校场边缘唯一还亮着灯的营房里，传来了一阵笑声。
钱狐狸在喝酒，他不是傻子，也不是白痴，自然能够感觉到小镇上要有事情发生，他当然也很清楚，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喝酒的，可是当心里的野兽啃噬着他的内心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酒。
于是忍不住喝了一口，接下来就是第二口……
他虽然还没有醉，却已经半醉了，他一个人在灯光下，说着话。
“来到这里已经八年了，这里没人管着我，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睡什么样的女人，她就必须要乖乖的脱干净衣服爬上我的床，就算帝京第一号花花公子也比不上我自在吧，这样的生活哪里去找啊，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我很高兴，活得非常好，吃得好，睡得好，我真应该好好谢谢你们啊。”
“就算你们让我回去，我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你们谁都不要羡慕我，因为你们啊……不配有这样的享受。”
乐阳在门外听着，忍不住推门走进去。
刘管事让他来保钱狐狸不死，可是现在的情况，钱狐狸已经快要死了，至少他的心快死了。
钱狐狸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着乐阳：“你来了啊，我记得你！你年轻，又有实力，一定很多人抢着要你吧，可是那又能怎么样，那些都是虚的，我现在在喝酒，你能喝得到么？”
乐阳走过去，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拂到地上，哗啦啦的声音响起，然后他又一把夺过钱狐狸手中的酒壶，猛得摔到地上。
钱狐狸也不恼，嘻笑说着：“你一定是在嫉妒我，呵呵，但是我不会生你的气，绝对不会。我这样的生活，肯定会有人嫉妒，我早就习惯了……”
钱狐狸喋喋不休地说着，乐阳正想着是不是该让他闭嘴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风声。
仔细一听，又发觉不是风声，而是衣角飘摆的声音。
然后乐阳就听到了落脚的声音，很轻微但他却听得到。
一个人也推开门，走了进来。
周远走进来，看到乐阳也没觉得意外，只是说着：“你也在这里，很好，不用我再去找你。你们两个死的时候还能有个伴，比我弟弟好多了，我想，你们应该高兴才对。”
乐阳摇头反驳：“这里会有人死，但绝不是我们。”
钱狐狸离开椅子，跌跌撞撞，说着：“又来一个？今天真热闹啊，来，都一起来喝。”
“喝”字刚出口，周风就动了。
他一个起跃，就朝钱狐狸扑去，转眼间就来到了钱狐狸的面前，抬头就是一拳轰出。
拳风刚猛，隐隐有破空的呼啸声传来。
乐阳的瞳孔收缩，他发现周风的实力也有提升，他也发现钱狐狸居然对这一拳不闪不避，还要傻笑着。
但很快，钱狐狸就要笑不出了。
虽然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但有刘管事的嘱托，他必须要保住钱狐狸的命。
乐阳一步跨出，同样一拳轰向周风的身侧。
周风冷笑。
他的拳头本来是要击向钱狐狸的要害，可是等到乐阳的拳头快要击中他的时候，身体却忽然停顿，向后微仰，以毫厘之差避开了乐阳的拳头，同进他的拳头转向，轰向乐阳的胸膛。
乐阳的瞳孔又一缩，此时他才知道周风真正的目标并不是钱狐狸。
这一拳避无可避！
嘭！
周风的拳头准确地击中了乐阳的胸膛，但乐阳只是晃了晃，又很快站稳。
这怎么可能！
武者之间，同阶的实力差距很小，那是因为现在几乎不存在锻体的功法，不同人之间身体的强度相差不大，力量也不会有多大悬殊。
可是这一拳，周风却感到震惊。
这一拳虽然没有用全力，他也没有想过仅凭一拳就能够战胜乐阳，可是在他原本的计划里，这一拳至少可以让乐阳后退几步，他就可以借此机会杀了钱狐狸。
这是周风原本的打算，现在看来已经行不通了。
因为乐阳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
周风退，速退，乐阳紧随而上。
两个人一进一退，很快到了外面的校场上。
钱狐狸居然也跟着走出去，他的手里拿着刚刚捡起的酒壶，一步一晃走向周风。
“来来来！继续喝啊。”
钱狐狸说着，笑着。
乐阳皱起眉头，就要阻拦。
周风也在这时候动了，他比乐阳更快，身躯跃起，有如一只雄鹰扑向钱狐狸。
乐阳在身后故计重施，再次全力一拳轰向周风的后背。
这一次，周风居然没闪躲，承受了乐阳全力的一拳。
噗——
一口血喷出，周风的速度却更快一分，五指如爪，抓住了钱狐狸的头，又用力一抓。
嘭！
钱狐狸的头有如西瓜一样碎裂，又重重倒下。
周风向前一滚，顺势半蹲，看着乐阳。乐阳也停步，同样看着周风。
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黑暗中一个人悄然离开。
乐阳没有动，钱狐狸已经死了，也就不用再保护，他对周风的行为却不解，于是问着：“你为什么？”
“哈哈哈哈……”周风大笑：“这就是命啊！”
伸手入怀，一只讯箭取出，释放到天空，一朵烟花绽放。
与此同时，也在不远处的夜空中绽开。
如花如梦。
很美！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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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远面色恍惚，还沉浸地悲痛的回忆之中，这些日子来，他回忆的多，清醒的时候很短，周风见得多了，也没什么表示，站在那里等着。
一会儿过后，周远睁开眼睛，像是从大梦中初醒，幽幽说着：“你弟弟死了，可是有些人还活着，他们还在笑，你听到没有，他们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你说你应该怎么做！”
这种虚幻的话，周风也听得多了，犹自说着：“我想，我应该找到了杀害弟弟的凶手。”
“嗯？”周远斜眼一瞪，半梦半醒。
周风将和乐阳交手的情况说了一遍，又说着：“结合我从下人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可以确定就是他。”
想了想，又补充：“他有这个实力。”
周远终于醒了，一掌拍着桌子，桌上一个青花玲珑瓷抖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果然是这个小畜生，我要让他死一万次——”
“我现在就去杀了他！”周风说完，就往外走去。
“回来。”周远叫住了他，现在是他难得清醒的时候，想得也就多了些：“如果能动手，我早就命人动手了，又何至于等到现在。”
他叹息着说：“一个小畜生不足为虑，就算有姓刘的顶着，想要灭了他们也很简单，可是只要有钱狐狸盯着，我们就不能动，否则就是谋反。周家已经复国无望，可是我还想多活几年，我要看着秦家覆灭。”
周风问着：“我们应该怎么做？”
周远低头思考，忽又抬起头说着：“你晚上去杀了钱狐狸。”
周风淡淡说着：“这一样是谋反。”
“只是没人看到，就不是。你动手的时候注意一点。”周远有些愤怒，说着：“至于钱狐狸的死，就推给青云山上的土匪，哼！收了钱居然不办事，就只有用他们来顶罪了。”
周风点头说着：“我明白了。”
再拜之后就离开，回去准备着。
周远坐着，左右摇晃，神情又恍惚，忽而又清醒，拉响了身边的铜铃。
王福很快就走了过来，刚进屋，就躬身说着：“老爷，您找我？”
周远也不客套，直接说着：“通知青衣卫准备，分两队，一队潜入青云山，一队在府中候着，等到周风杀了钱狐狸，就立即动手，这次不用再约束，随他们去了，杀干净为止。”
王福心里一颤，躬身退去。
……
夜如墨。
夜色清冷，行人早就回家睡去，此时外面空无一人，只有风刮着。
吃完饭，一个老人过来收拾，刘管事就对乐阳说着：“你可以动身了。”
乐阳有些犹豫，问着：“你这里……”
一个老人打断了他的话，轻声笑着：“我们这些年学到了很多本事，洗衣、做饭……这些以前不会的，统统都会了，可不代表我们就把以前的本事忘了，说起杀人，你这个小娃娃还差得远了。”
乐阳不再说话，起身对着十三位老人挨个拜了一次，随后走进了夜色之中。
“这个小娃娃不错。”一位老人夸赞着。
其他人也认同。
刘管事叹息着说：“可惜就是命太苦了，心事太重。”
“那就杀！”另一个老人说着：“不停地杀，直到杀不动为止。”
众人默然，开始准备着。
黑暗的夜色里忽然亮起了一盏灯，隐隐传来了哭声。
乐阳听着哭声从远处传来，又传到远处，心里想着，过了这一夜，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哭。
可是等到哭声听不见后，乐阳就将这缕情愁抛开了，老人的话他也清晰的听到，这一夜只需要杀就够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去想。
夜色最撩人，黑暗有如生死边缘的一把剃刀，可以轻易的将人表面的伪装割开，让心底的欲望全部暴露出来，却也能割去浮华和急躁，让人自然的平静着，乐阳已经快要走到小镇的边缘，心也如冬夜一般的冷。
然后他就听到校场边缘唯一还亮着灯的营房里，传来了一阵笑声。
钱狐狸在喝酒，他不是傻子，也不是白痴，自然能够感觉到小镇上要有事情发生，他当然也很清楚，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喝酒的，可是当心里的野兽啃噬着他的内心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酒。
于是忍不住喝了一口，接下来就是第二口……
他虽然还没有醉，却已经半醉了，他一个人在灯光下，说着话。
“来到这里已经八年了，这里没人管着我，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睡什么样的女人，她就必须要乖乖的脱干净衣服爬上我的床，就算帝京第一号花花公子也比不上我自在吧，这样的生活哪里去找啊，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我很高兴，活得非常好，吃得好，睡得好，我真应该好好谢谢你们啊。”
“就算你们让我回去，我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你们谁都不要羡慕我，因为你们啊……不配有这样的享受。”
乐阳在门外听着，忍不住推门走进去。
刘管事让他来保钱狐狸不死，可是现在的情况，钱狐狸已经快要死了，至少他的心快死了。
钱狐狸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着乐阳：“你来了啊，我记得你！你年轻，又有实力，一定很多人抢着要你吧，可是那又能怎么样，那些都是虚的，我现在在喝酒，你能喝得到么？”
乐阳走过去，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拂到地上，哗啦啦的声音响起，然后他又一把夺过钱狐狸手中的酒壶，猛得摔到地上。
钱狐狸也不恼，嘻笑说着：“你一定是在嫉妒我，呵呵，但是我不会生你的气，绝对不会。我这样的生活，肯定会有人嫉妒，我早就习惯了……”
钱狐狸喋喋不休地说着，乐阳正想着是不是该让他闭嘴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风声。
仔细一听，又发觉不是风声，而是衣角飘摆的声音。
然后乐阳就听到了落脚的声音，很轻微但他却听得到。
一个人也推开门，走了进来。
周远走进来，看到乐阳也没觉得意外，只是说着：“你也在这里，很好，不用我再去找你。你们两个死的时候还能有个伴，比我弟弟好多了，我想，你们应该高兴才对。”
乐阳摇头反驳：“这里会有人死，但绝不是我们。”
钱狐狸离开椅子，跌跌撞撞，说着：“又来一个？今天真热闹啊，来，都一起来喝。”
“喝”字刚出口，周风就动了。
他一个起跃，就朝钱狐狸扑去，转眼间就来到了钱狐狸的面前，抬头就是一拳轰出。
拳风刚猛，隐隐有破空的呼啸声传来。
乐阳的瞳孔收缩，他发现周风的实力也有提升，他也发现钱狐狸居然对这一拳不闪不避，还要傻笑着。
但很快，钱狐狸就要笑不出了。
虽然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但有刘管事的嘱托，他必须要保住钱狐狸的命。
乐阳一步跨出，同样一拳轰向周风的身侧。
周风冷笑。
他的拳头本来是要击向钱狐狸的要害，可是等到乐阳的拳头快要击中他的时候，身体却忽然停顿，向后微仰，以毫厘之差避开了乐阳的拳头，同进他的拳头转向，轰向乐阳的胸膛。
乐阳的瞳孔又一缩，此时他才知道周风真正的目标并不是钱狐狸。
这一拳避无可避！
嘭！
周风的拳头准确地击中了乐阳的胸膛，但乐阳只是晃了晃，又很快站稳。
这怎么可能！
武者之间，同阶的实力差距很小，那是因为现在几乎不存在锻体的功法，不同人之间身体的强度相差不大，力量也不会有多大悬殊。
可是这一拳，周风却感到震惊。
这一拳虽然没有用全力，他也没有想过仅凭一拳就能够战胜乐阳，可是在他原本的计划里，这一拳至少可以让乐阳后退几步，他就可以借此机会杀了钱狐狸。
这是周风原本的打算，现在看来已经行不通了。
因为乐阳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
周风退，速退，乐阳紧随而上。
两个人一进一退，很快到了外面的校场上。
钱狐狸居然也跟着走出去，他的手里拿着刚刚捡起的酒壶，一步一晃走向周风。
“来来来！继续喝啊。”
钱狐狸说着，笑着。
乐阳皱起眉头，就要阻拦。
周风也在这时候动了，他比乐阳更快，身躯跃起，有如一只雄鹰扑向钱狐狸。
乐阳在身后故计重施，再次全力一拳轰向周风的后背。
这一次，周风居然没闪躲，承受了乐阳全力的一拳。
噗——
一口血喷出，周风的速度却更快一分，五指如爪，抓住了钱狐狸的头，又用力一抓。
嘭！
钱狐狸的头有如西瓜一样碎裂，又重重倒下。
周风向前一滚，顺势半蹲，看着乐阳。乐阳也停步，同样看着周风。
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黑暗中一个人悄然离开。
乐阳没有动，钱狐狸已经死了，也就不用再保护，他对周风的行为却不解，于是问着：“你为什么？”
“哈哈哈哈……”周风大笑：“这就是命啊！”
伸手入怀，一只讯箭取出，释放到天空，一朵烟花绽放。
与此同时，也在不远处的夜空中绽开。
如花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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