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命理编织者 51 思念
程铁云和程伟强就在别墅里住下了，似乎有点守株待兔的意思。程雯会回来的可能性很小。尽管她想要救我出去，但是她的伤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复原。就算复原，面对两个人也还是很吃力。
她会去哪里呢？以她的力量，就算受了伤，要找个藏身地也不是难事，我并不太担心她的生命安危。但是她孤身一人，要和这两人抗衡，太危险了。我们原本计划去陈家，不知道她会不会去。陈家也不是那么保险，因为她已经处于劣势，说不定陈婆婆会把她交给程铁云和程伟强，来换取对程家的实际掌控。毕竟利益才是第一位的。因为有李明哲的关系，李家说不定也可以联合，前提是他们的争执不是苦肉计。在郑秋的事上，我们帮助了郑家，不过参与的人相当多，恐怕郑家不会为了程雯冒险。
如果圣骑士们没离开就好了。乔尼肯定会帮助程雯，其它几个人也会听从命令。但是程雯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一想到这里，我就会觉得心情烦乱，不愿意再仔细想下去。
我和程笑笑跟着他们住下，其实是被软禁起来了。他们叫了些人来，凡是需要出门的事都不用我们插手。我找了个机会，对程笑笑说了程雯遇袭的经过。其实这没有必要对程铁云和程伟强保密，有李明哲在，他们必然会知道。只是现在我们还在互相试探，他们没有提，我也乐得平安清静。不知道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我煲的那锅汤当然是倒掉了，李明哲的断手由程家的下人处理。看到这锅汤时，程伟强哈哈大笑，似乎对我的行为觉得很满意；程铁云则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好像别人欠了他很多钱似的。李明哲一直没有露面。
说起来，最难过的还是程笑笑。程铁云几乎不理她，程雯负伤逃走音信全无，让她无依无靠。面对唯一和她亲近的我，她也很别扭，可能是顾忌程铁云，或者是觉得对不起程雯，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第二天傍晚，程伟强从外面的饭店叫了很多酒菜，加上程铁云、我和程笑笑，我们一起吃晚饭。我对酒没有兴趣，酒量也很差，但是理论上来说他们是主人，我是管家，不得不陪着。
“虽然我一直在外面，不过对陆小哥的事也有所耳闻。”程伟强边喝酒边笑着说。
“强叔见笑了。”我回答道。“应该不是什么好名声吧。”
“有好有坏。”程伟强说。“先是救了雯小姐一命，然后又经历了程萧一战，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了。”
“这可谈不上。”我苦笑道。“当时也不过是给雯小姐提供了饭食和住处，实在谈不上救命。程萧那次我根本只是在逃命而已，能活下来只能说是运气好了一点。”
“运气也是实力。”程伟强吃了一大口肉，边嚼边说。“而且程萧那件事，和你也不是完全没关系吧。”
“这话从何说起？”我继续装糊涂。
“程小龙找过你吧。在他死之前。”程伟强说。
“是找过。”很显然他从李伯那边得到过不少情报，说谎也没意义。
“他想做什么？”
“差点打我一顿。”我说。“不过被我说服了。毕竟龙少爷当时和雯小姐有矛盾，和我们下人没有太大关系。好在龙少爷是个明白事理的人。”
程笑笑看来是不知道这件事，露出意外的表情。这倒是提醒了我。程小龙是死在程雯手上的，被我们栽给程萧，所以程萧、程远志和程琪才会火并得三败俱伤，让程雯收了渔翁之利。程琪虽说心如死灰，但是要是这件事败露出来，恐怕又是一番风波。他们本来局面就占优，要是再拉拢程琪，程雯就更难下手了。
“明白事理？”程伟强失笑道。“那小子要是明白事理，天下就没有傻瓜了。”
我同意这种观点，不过嘴上还是说道：“这我就不方便说什么了。”
“你给他出了什么主意？”程伟强问道。我发觉一直沉默的程铁云目光锐利了起来。
“主意？我没什么主意，就算有，龙少爷也未必会听我的。”我回答道。“说来惭愧，为了自保，我只能把他的矛头引到雯小姐身上去。”
“向程远志投毒，这么好的计策，凭着程小龙还想不出来。”程伟强说。
当然。我的确想到了这个方法，并告诉了程小龙，应该只是巧合。真正实行的并不是程小龙。按照排除法来看，肯定是程伟强通过李伯安排的。我们都心知肚明，只是还在做表面文章。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说。“一哥当时说过已经查清，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指的就是龙少爷吧。”
“所以程远志才会杀掉他？”程伟强没有在投毒的事上追问，继续讲了下去。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说。“不过似乎不是一哥。听雯小姐的意思，应该是程萧想借此挑起一哥和琪夫人的矛盾，才会下手杀了龙少爷。”
“后来事情败露，他们三个才会拼起来。”程伟强说。
“想来是这样。”我说。
“那整件事都和你没有关系？”程伟强笑着说，目光里却没有笑意。
“差不多吧。”我苦笑着，继续装糊涂。“我来程家时间不长，人生地不熟，又不过是管家的身份，既没资格也没胆量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去。”
程笑笑没有理解到我们现在的谈话有多危险，只是默默吃菜。程铁云拿着酒杯死盯着我。
“那么最后，你为什么要杀了李伯？”程伟强不再笑，语气也有些阴险。程笑笑停住手，有些担忧地交替看着我和程伟强。
“这个么……”我犹豫了一下，快速思考着。程伟强没有在程小龙的死上纠缠，看来他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那么只要咬定把这件事推到程萧身上，死无对证，就不会有问题。至于李伯，当时就是为了削弱程伟强对家族的掌控，才会杀死他。程伟强也知道这一点。不过现在这个形势，还得找个表面上的理由。程伟强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有兴趣，才会一直没有撕破脸。
“毕竟人往高处走嘛。”我微笑着回答道。“雯小姐就任家主，我自然也想跟着爬上去。可是无论资格还是能力，李伯都压在我上面……”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程笑笑的眼神有些迷茫，她对这些阴谋诡计的事很不擅长，这时也不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话。程铁云脸上露出了点不耐烦的神色。
“原来如此。”程伟强点点头。
“强叔要怎么办呢？”我看着程伟强。
“年轻人有上进心是件好事。”程伟强喝了一口酒，又挂起了笑容。“我喜欢这样的人，让我想起我还年轻的那个时候。”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不过你在程家，再怎么往上爬也是有极限的。”程伟强又说道。“毕竟你是外姓人，又没有力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耸耸肩。看来他没有替李伯报仇的意思，也让我稍微放下了心。“既然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程伟强的笑容很神秘。“我收你为义子，如何？”
这下不只我没想到，程笑笑被吓了一跳，连程铁云都吃了一惊。
“你什么意思？”程铁云皱起眉头。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程伟强笑容不改，转头对我说道：“这样一来，你有了身份，不再是下人。你想要的东西，也不再是遥不可及。”
有一瞬间我真的动了心。在这个世界中，我完全没有背景，没有支持我的力量。直到现在，我的生活都是以程雯为中心在运转。假如他说的是真心话，至少，我可以借助这个身份，和程雯长相厮守，不再只能仰望着她。
不过我立刻就清醒过来。这个有权有势的老人，刚见面没多久，就要收我做义子，没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和程雯不是单纯的主仆关系，程伟强不可能不知道。他想要拉拢我，进一步削弱程雯的力量，才会开出这种条件。如果程雯一心想救的人反水，那对她来说肯定是毁灭性的打击，不知道程伟强是不是觉察到这一点，才会这样说。
单从实力上来讲，程雯处于相当不利的地位。如果我只为了自己考虑，说不定就会答应他。可是，程雯临走时强忍泪水的表情，始终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现在，我要怎么才能拒绝，又不伤了程伟强的脸面呢？
没等我想出办法，程铁云却帮我解决了困境。他操起手边的酒瓶，猛地向我砸过来。我猝不及防，被砸在眼角，酒瓶碎裂开，酒和血混在一起，流得我半张脸全是，一时右眼剧痛不已，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程笑笑惊叫一声，起身护住了我。
“你还跟他废话！”程铁云对程伟强吼道。“你不知道他和程雯是什么关系么！赶紧问出话来，杀了他了事！”
“杀我？”我忍着痛，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也敢杀我？”
我突然想到，如果我死了，程雯就不必再缚手缚脚，也可以用替我报仇的名义，不择手段地反击。程笑笑会进退两难，大概不会有生命危险，只能相信程铁云还有最基本的道义。
这样也不错。我能替她做的越来越少，或许是退场的时候了。她会永远记得我的好处，没有厌倦，没有平淡。人生若只如初见，实在是相当美丽的幻想。
想到这里，我有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笑得更加张狂：“程铁云，你是个胆小如鼠的人。从一见面，你就害怕雯小姐，怕得不得了。现在雯小姐下落不明，你敢杀我？”
我故意激怒程铁云，如果他气昏头出手杀了我，也算是得偿所愿。
“别说了！”程笑笑把我抱在怀里，全然不顾自己染上血迹。
“滚开！”我粗暴地推开程笑笑。她没有防备，跌坐在地上，惊愕不已。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我对程笑笑厉声说。
“我没有……”程笑笑只说了三个字，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
我不再看她，带着疯狂的笑容，向程铁云招手道：“要杀了我？来呀？在等什么？”
程铁云气得混身发抖，却还是没有出手。这时程伟强伸手虚拦住了他，说：“别急。还不到时候。”
他的这句话让我发热的头脑也冷静了下来。程伟强一直带着笑容，观看着刚刚发生的事。他的目的是什么？在程家发生变故时，他一直在幕后推波助澜，却没有和程雯争夺家主的位置；现在，他又和程铁云联合，与程雯敌对。无论怎么想，也判断不出他的意图。这才是最需要担心的。
刚才发狂的勇气一过，我也有些后怕。毕竟我还是想活得长久一些。于是我也不再挑衅，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程铁云冷哼一声，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今天气氛有点僵。”程伟强笑眯眯地说。“我们改天再聊吧。”
于是我也起身离开，故意没有看程笑笑一眼。
回到房间，我洗了把脸。眼睛很幸运地没有受伤，伤口在眉骨，刚才只是被血糊住了睁不开眼。没有碎玻璃。看来愈合以后，会留下伤疤——假如我能活到伤口愈合的话。
又呆坐了一会儿，有人敲门。我打开门，看到程笑笑抱着医疗箱站在门前。看到我，她眼眶又有些湿润，不过忍住了没有哭。她的表情让我心里一痛。
“至少让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她小声说，语调很凄楚。
这下我刚才的举动全白费了。我叹了口气，让她进到房间里来。她让我坐在沙发上，然后她也坐在我身边，仔细地用酒精棉给我的伤口消毒，再用纱布压好，贴上胶布。包扎好之后，她把东西收回医疗箱里，坐在我身边，犹豫着没有离开。
“你还是忘记了我说的话。”我叹息着说。“我说过，我们信任你，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们都不会怪你。”
“我没有……”
“我知道。”我打断了她的话。“你什么都没有做，我知道的。”
“那为什么……”她又开始流泪，话也说不完整。
“我是为了你好。”我又叹了口气。“你和我们走得越近，就越危险。我已经没有办法，你还有退路的。”
她开始哭出声来。
“可惜，你这一来，让我的心思全白费了。”我笑着说。
她突然紧紧地抱住了我，把哭泣的脸埋在我胸前。
“我不怕。”她的声音很小。“有什么危险我都不怕。别再那样对我，好不好？”
我无话可说，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
程雯，你在哪里？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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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去哪里呢？以她的力量，就算受了伤，要找个藏身地也不是难事，我并不太担心她的生命安危。但是她孤身一人，要和这两人抗衡，太危险了。我们原本计划去陈家，不知道她会不会去。陈家也不是那么保险，因为她已经处于劣势，说不定陈婆婆会把她交给程铁云和程伟强，来换取对程家的实际掌控。毕竟利益才是第一位的。因为有李明哲的关系，李家说不定也可以联合，前提是他们的争执不是苦肉计。在郑秋的事上，我们帮助了郑家，不过参与的人相当多，恐怕郑家不会为了程雯冒险。
如果圣骑士们没离开就好了。乔尼肯定会帮助程雯，其它几个人也会听从命令。但是程雯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一想到这里，我就会觉得心情烦乱，不愿意再仔细想下去。
我和程笑笑跟着他们住下，其实是被软禁起来了。他们叫了些人来，凡是需要出门的事都不用我们插手。我找了个机会，对程笑笑说了程雯遇袭的经过。其实这没有必要对程铁云和程伟强保密，有李明哲在，他们必然会知道。只是现在我们还在互相试探，他们没有提，我也乐得平安清静。不知道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我煲的那锅汤当然是倒掉了，李明哲的断手由程家的下人处理。看到这锅汤时，程伟强哈哈大笑，似乎对我的行为觉得很满意；程铁云则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好像别人欠了他很多钱似的。李明哲一直没有露面。
说起来，最难过的还是程笑笑。程铁云几乎不理她，程雯负伤逃走音信全无，让她无依无靠。面对唯一和她亲近的我，她也很别扭，可能是顾忌程铁云，或者是觉得对不起程雯，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第二天傍晚，程伟强从外面的饭店叫了很多酒菜，加上程铁云、我和程笑笑，我们一起吃晚饭。我对酒没有兴趣，酒量也很差，但是理论上来说他们是主人，我是管家，不得不陪着。
“虽然我一直在外面，不过对陆小哥的事也有所耳闻。”程伟强边喝酒边笑着说。
“强叔见笑了。”我回答道。“应该不是什么好名声吧。”
“有好有坏。”程伟强说。“先是救了雯小姐一命，然后又经历了程萧一战，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了。”
“这可谈不上。”我苦笑道。“当时也不过是给雯小姐提供了饭食和住处，实在谈不上救命。程萧那次我根本只是在逃命而已，能活下来只能说是运气好了一点。”
“运气也是实力。”程伟强吃了一大口肉，边嚼边说。“而且程萧那件事，和你也不是完全没关系吧。”
“这话从何说起？”我继续装糊涂。
“程小龙找过你吧。在他死之前。”程伟强说。
“是找过。”很显然他从李伯那边得到过不少情报，说谎也没意义。
“他想做什么？”
“差点打我一顿。”我说。“不过被我说服了。毕竟龙少爷当时和雯小姐有矛盾，和我们下人没有太大关系。好在龙少爷是个明白事理的人。”
程笑笑看来是不知道这件事，露出意外的表情。这倒是提醒了我。程小龙是死在程雯手上的，被我们栽给程萧，所以程萧、程远志和程琪才会火并得三败俱伤，让程雯收了渔翁之利。程琪虽说心如死灰，但是要是这件事败露出来，恐怕又是一番风波。他们本来局面就占优，要是再拉拢程琪，程雯就更难下手了。
“明白事理？”程伟强失笑道。“那小子要是明白事理，天下就没有傻瓜了。”
我同意这种观点，不过嘴上还是说道：“这我就不方便说什么了。”
“你给他出了什么主意？”程伟强问道。我发觉一直沉默的程铁云目光锐利了起来。
“主意？我没什么主意，就算有，龙少爷也未必会听我的。”我回答道。“说来惭愧，为了自保，我只能把他的矛头引到雯小姐身上去。”
“向程远志投毒，这么好的计策，凭着程小龙还想不出来。”程伟强说。
当然。我的确想到了这个方法，并告诉了程小龙，应该只是巧合。真正实行的并不是程小龙。按照排除法来看，肯定是程伟强通过李伯安排的。我们都心知肚明，只是还在做表面文章。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说。“一哥当时说过已经查清，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指的就是龙少爷吧。”
“所以程远志才会杀掉他？”程伟强没有在投毒的事上追问，继续讲了下去。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说。“不过似乎不是一哥。听雯小姐的意思，应该是程萧想借此挑起一哥和琪夫人的矛盾，才会下手杀了龙少爷。”
“后来事情败露，他们三个才会拼起来。”程伟强说。
“想来是这样。”我说。
“那整件事都和你没有关系？”程伟强笑着说，目光里却没有笑意。
“差不多吧。”我苦笑着，继续装糊涂。“我来程家时间不长，人生地不熟，又不过是管家的身份，既没资格也没胆量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去。”
程笑笑没有理解到我们现在的谈话有多危险，只是默默吃菜。程铁云拿着酒杯死盯着我。
“那么最后，你为什么要杀了李伯？”程伟强不再笑，语气也有些阴险。程笑笑停住手，有些担忧地交替看着我和程伟强。
“这个么……”我犹豫了一下，快速思考着。程伟强没有在程小龙的死上纠缠，看来他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那么只要咬定把这件事推到程萧身上，死无对证，就不会有问题。至于李伯，当时就是为了削弱程伟强对家族的掌控，才会杀死他。程伟强也知道这一点。不过现在这个形势，还得找个表面上的理由。程伟强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有兴趣，才会一直没有撕破脸。
“毕竟人往高处走嘛。”我微笑着回答道。“雯小姐就任家主，我自然也想跟着爬上去。可是无论资格还是能力，李伯都压在我上面……”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程笑笑的眼神有些迷茫，她对这些阴谋诡计的事很不擅长，这时也不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话。程铁云脸上露出了点不耐烦的神色。
“原来如此。”程伟强点点头。
“强叔要怎么办呢？”我看着程伟强。
“年轻人有上进心是件好事。”程伟强喝了一口酒，又挂起了笑容。“我喜欢这样的人，让我想起我还年轻的那个时候。”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不过你在程家，再怎么往上爬也是有极限的。”程伟强又说道。“毕竟你是外姓人，又没有力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耸耸肩。看来他没有替李伯报仇的意思，也让我稍微放下了心。“既然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程伟强的笑容很神秘。“我收你为义子，如何？”
这下不只我没想到，程笑笑被吓了一跳，连程铁云都吃了一惊。
“你什么意思？”程铁云皱起眉头。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程伟强笑容不改，转头对我说道：“这样一来，你有了身份，不再是下人。你想要的东西，也不再是遥不可及。”
有一瞬间我真的动了心。在这个世界中，我完全没有背景，没有支持我的力量。直到现在，我的生活都是以程雯为中心在运转。假如他说的是真心话，至少，我可以借助这个身份，和程雯长相厮守，不再只能仰望着她。
不过我立刻就清醒过来。这个有权有势的老人，刚见面没多久，就要收我做义子，没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和程雯不是单纯的主仆关系，程伟强不可能不知道。他想要拉拢我，进一步削弱程雯的力量，才会开出这种条件。如果程雯一心想救的人反水，那对她来说肯定是毁灭性的打击，不知道程伟强是不是觉察到这一点，才会这样说。
单从实力上来讲，程雯处于相当不利的地位。如果我只为了自己考虑，说不定就会答应他。可是，程雯临走时强忍泪水的表情，始终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现在，我要怎么才能拒绝，又不伤了程伟强的脸面呢？
没等我想出办法，程铁云却帮我解决了困境。他操起手边的酒瓶，猛地向我砸过来。我猝不及防，被砸在眼角，酒瓶碎裂开，酒和血混在一起，流得我半张脸全是，一时右眼剧痛不已，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程笑笑惊叫一声，起身护住了我。
“你还跟他废话！”程铁云对程伟强吼道。“你不知道他和程雯是什么关系么！赶紧问出话来，杀了他了事！”
“杀我？”我忍着痛，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也敢杀我？”
我突然想到，如果我死了，程雯就不必再缚手缚脚，也可以用替我报仇的名义，不择手段地反击。程笑笑会进退两难，大概不会有生命危险，只能相信程铁云还有最基本的道义。
这样也不错。我能替她做的越来越少，或许是退场的时候了。她会永远记得我的好处，没有厌倦，没有平淡。人生若只如初见，实在是相当美丽的幻想。
想到这里，我有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笑得更加张狂：“程铁云，你是个胆小如鼠的人。从一见面，你就害怕雯小姐，怕得不得了。现在雯小姐下落不明，你敢杀我？”
我故意激怒程铁云，如果他气昏头出手杀了我，也算是得偿所愿。
“别说了！”程笑笑把我抱在怀里，全然不顾自己染上血迹。
“滚开！”我粗暴地推开程笑笑。她没有防备，跌坐在地上，惊愕不已。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我对程笑笑厉声说。
“我没有……”程笑笑只说了三个字，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
我不再看她，带着疯狂的笑容，向程铁云招手道：“要杀了我？来呀？在等什么？”
程铁云气得混身发抖，却还是没有出手。这时程伟强伸手虚拦住了他，说：“别急。还不到时候。”
他的这句话让我发热的头脑也冷静了下来。程伟强一直带着笑容，观看着刚刚发生的事。他的目的是什么？在程家发生变故时，他一直在幕后推波助澜，却没有和程雯争夺家主的位置；现在，他又和程铁云联合，与程雯敌对。无论怎么想，也判断不出他的意图。这才是最需要担心的。
刚才发狂的勇气一过，我也有些后怕。毕竟我还是想活得长久一些。于是我也不再挑衅，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程铁云冷哼一声，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今天气氛有点僵。”程伟强笑眯眯地说。“我们改天再聊吧。”
于是我也起身离开，故意没有看程笑笑一眼。
回到房间，我洗了把脸。眼睛很幸运地没有受伤，伤口在眉骨，刚才只是被血糊住了睁不开眼。没有碎玻璃。看来愈合以后，会留下伤疤——假如我能活到伤口愈合的话。
又呆坐了一会儿，有人敲门。我打开门，看到程笑笑抱着医疗箱站在门前。看到我，她眼眶又有些湿润，不过忍住了没有哭。她的表情让我心里一痛。
“至少让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她小声说，语调很凄楚。
这下我刚才的举动全白费了。我叹了口气，让她进到房间里来。她让我坐在沙发上，然后她也坐在我身边，仔细地用酒精棉给我的伤口消毒，再用纱布压好，贴上胶布。包扎好之后，她把东西收回医疗箱里，坐在我身边，犹豫着没有离开。
“你还是忘记了我说的话。”我叹息着说。“我说过，我们信任你，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们都不会怪你。”
“我没有……”
“我知道。”我打断了她的话。“你什么都没有做，我知道的。”
“那为什么……”她又开始流泪，话也说不完整。
“我是为了你好。”我又叹了口气。“你和我们走得越近，就越危险。我已经没有办法，你还有退路的。”
她开始哭出声来。
“可惜，你这一来，让我的心思全白费了。”我笑着说。
她突然紧紧地抱住了我，把哭泣的脸埋在我胸前。
“我不怕。”她的声音很小。“有什么危险我都不怕。别再那样对我，好不好？”
我无话可说，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
程雯，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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