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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绵里藏针

    宁凝是一周后出现在霍汐家门口的,拎着两个大箱子,背着巨大的双肩包,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散发着阴郁颓废的气场。星期日的上午,从寄宿的朋友家开车足足堵了两个小时才总算赶在中午前抵达父亲宁国庆给她安排好的去处,路程中冗长的拥堵与聒噪的喇叭声,消磨了她全部的斗志和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

    城东北的别墅区,宁凝出国之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凉,想不到近几年因为离机场近和CBD近的关系,已经迅速发展成了新贵们的聚集地。宁国庆没说房子是属于谁的,只是在宁凝答应了听从他的安排之后,给了她钥匙和地址,干脆利落的如同给员工分配宿舍。

    在正式进门之前,宁凝深吸了几口气,想到今后可能要和脾气秉性、作风人品全然不知的陌生男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尤其与这男人的初次会面还如此不顺畅的情况下,她愈发觉得,周身寒遍。

    由于手拎皮箱太过巨大,宁凝连人带箱嘭一声撞在玄关的台阶上,把窝在沙发里的霍汐吓了一跳,猛然站起来,愣愣的望着她,一时无话。

    “哎,你在啊,小心贼……”,她颇觉尴尬,想不出到底是要讪笑着插科打诨,还是高傲冷艳的扬起鼻孔,才能化解自己快要羞耻到融化的自尊心。一周前的豪言犹在耳边,转眼不出掐指可数的几日,自己就拎着大包小包送上门来,面子这东西被亲手揉了个粉碎。

    关键没话找话讲就算了,说什么不好,非说小心贼,真心把自己毫不留情的往大坑里推啊,宁凝,你有那么关心这厮吗?!贼?屋里就俩人你让他小心贼,谁是贼?他?还是自己?

    只是霍汐却不太在意宁凝纠结懊悔、百味杂陈的样子,微微抬了抬眉毛,上前把宁凝的箱子接过。

    宁凝在心里长吁口气,甚至泛起微弱的好感,霍汐没有给她难堪和讥笑,从容的绅士行为,让她添了几分勇气,“我,答应了我爸,不是,是你爸,啊呀,我答应了宁国庆的提议,我们,就依照他的安排,结婚吧,哎,我事先声明,是假结婚啊!”,她咽了咽口水,心跳忽然加快,手指尖儿有点冰冷;她猜不透前面的人,在这件事中的态度和目的。

    “嗯……”,他没有回头,一如既往的语态从容,听不出半点波澜,仿佛真心顾及宁凝的面子,而凸显出卓绝的风度。

    “成了啊,你想笑就尽情笑吧,憋着多难受啊!这样假装没有看不起我,让人觉得很生气!”,可宁凝总觉得自己看见他肩膀在微微抖动,这不是在偷笑是什么!宁国庆,这人应该真是你的亲儿子,老狐狸的狡诈阴险,如今可算有小狐狸来继承了。

    “那你的姓可要倒着写了……”,他回过身,眼睛弯成新月,充满了戏谑和玩味。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真的姓宁,具体姓什么,我还不知道,倒不倒着写,对我损失不大。”,宁凝是极力想反唇相讥的,可她最后除了自嘲,再找不到更好的应对,还有比自己更悲凉的吗?这就是俗话说的,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吧……

    “可估计签名的时候,还是挺麻烦的”,霍汐轻轻撇撇嘴,“房间很多,你自己挑吧”,他背身朝宁凝摆了摆手,抓起玄关的车钥匙,似乎不想再就这个话题和闲扯下去。

    “哎,你到底是谁?是宁国庆的亲儿子吗?为什么二十几年都不见你出现,这会儿非要跑出来?再说,如果你真的是他的正牌儿子,为什么不名正言顺的继承家业,非要陪他玩儿什么假结婚的游戏,去当个上门女婿,还是假女婿?!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宁凝不是研桑心计、城府深厚的人,她止不住内心的好奇和探究,把快要把脑袋想炸的疑问,一股脑的抛给正欲出门的霍汐。

    “他的话你也信?”,霍汐嘴角轻轻翘起,笑的意味不明,暖阳从高大的落地窗外投射进来,穿透了浅灰色的麻质窗纱,散落在房间中,“这些话,你应该去问你爸爸,我这个当女婿的,毕竟是外人……”,修长的手指推了推鼻子,斑驳的光影模糊了他的神情,仿佛这些快要把宁凝困扰疯的事情,在他看来,无非就是一个个用来调侃的笑话。

    宁凝被霍汐的话堵的有口难辩,好像她就是个无知少女,不,就是个皮球,被这些莫名其妙的人踢来扔去的耍着玩儿,谁都不肯正视她的疑惑与痛苦。

    “你那天,不是说有感情好的男朋友,不肯假结婚吗?为什么会突然答应宁国庆的要求?”,淬不及防的,霍汐转头把烫手的山芋扔给了宁凝。

    “问你爸爸去!”,宁凝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和戏耍,心中半点好气没有。

    “我是私生子,没爸爸。”,霍汐回答的很快,口气淡然,没半点迟疑和踌躇,常人难以启齿的话,他丝毫不以为意。

    宁凝一时没反应过来,默默眨了眨眼,才琢磨过来霍汐话里的意思,喏喏的张了张嘴,不知道是要道歉,还是应该假意安慰,或者干脆讲个笑话装作大大咧咧的敷衍过去,这样才算皆大欢喜。

    “客厅右手面这房间是我的,其他你随便挑……”,显然霍汐全然没在意宁凝的纠结,也不想再无谓和她争辩下去,闪身出了门。

    随着轻声阖上的大门,室内渐渐安静下来,好像浮在半空中的尘埃都稳稳落在了地面,宁凝呆站了半晌,终于长吁口气,大字型躺倒在宽厚的沙发里。

    她觉得,不可遏制的疼痛以太阳穴为轴心,蔓延到整个大脑,甚至全部身体肌肉关节,虐的她七零八落,抽离了全部气力。

    距离上次在宁宏集团办公室大发雷霆的三天后,宁凝来到父亲独居的住处,想心平气和的再谈一次,搞清楚自己留学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至少弄明白,他走这一步棋的用意何在?

    宁国庆在头几年收了二环里的一座小四合院儿,他是土生土长的老北京,舍不掉骨子里的宅院情结,住不惯必须开车走高速才能到达的城郊。晚清遗留的院落,几经转手,却未曾经受太多摧残磨砺,经过装修改造,亭台楼榭流水潺潺,大隐于市,宁国庆独享清福惯了,颇有修身养性的势头。

    暖桔灯、石板路,缕缕蒸腾起的清茶气息,氤氲了宁凝的眼眶,话还没讲,眼泪先掉下来。连日里接踵而至的变故,挫败了她树立了二十几年的人生观,本来就不是身经百战的钢铁侠,正常人谁受得了这近乎离奇的人生际遇。

    可父亲宁国庆的态度依旧模棱两可,他语带玄机,神情淡漠疏离之中,却又透露着关爱之情,这让宁凝本已坚定离去的决心一点点松动。他说自己遭到生意对手的算计,集团架构过于庞大,近些年,宁宏表面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内部蛀洞亏空频频,高层派系斗争加剧,每个人都为了一己私利争的你死我活,已经近乎失控。而宁国庆本人,也逐渐被元老们架空,快要被排挤在一手创立的宁宏之外了。这次本应到手的项目,关乎宁宏未来的生死存亡,已经到了投标的关键阶段,却未曾想被同行抢了先机,集团中肯定出了内鬼,只是此人暂时隐藏很深,让宁国庆苦于抓不到确凿证据,可又无法不去打起精神应对。

    “闺女,他们这次是要联起手来整死你爹啊……”,宁国庆叹了口气,握起小紫砂茶壶,给宁凝续上口感醇厚的七灯台。

    他这几年确实老了,宁凝发现自己太久没有正视过父亲,长久以来,那个记忆里内心脾性强大到近乎张狂的男人,如今两鬓也开始斑白;看他轻叹过气,肩膀都微微垮下来。

    “那个男的是怎么回事?我和他到底谁是你的亲生孩子?我为什么要和他结婚?,宁凝是感性的人,心软又善感,她是自责的,恨自己既没有做生意的头脑,也没有魄力和野心。很久以前,她就发现自己心机智慧和脾气秉性都不像宁国庆,可从未想过他会不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只把这些归结于早年离家再婚的母亲。现如今,父亲陷入人生的困境,可除了烦恼伤感,更多的,却只是无能为力。

    “这不重要。如果你相信我告诉你的是真相,又何必再苦苦追问?如果你对我有质疑,那无论我再告诉你什么,你仍然会质疑,既然是如此,又何必再纠结不放?后路我给了两条,如果你还愿意当我是你爸爸,就赶紧做抉择,拖泥带水、婆婆妈妈不是我教出来的女儿!”,宁国庆作风铁腕,宁凝知道,对于他来说,今天的话已经足够多了。

    “你对女孩子说话就不能稍微客气点儿么……”,宁凝心里已然有了答案,依她的个性,是决然无法独善其身,只是心中的愤懑郁结仍旧无法排解,“如果我照你的安排,和那男的假结婚三年,真的可以帮到你吗?”。

    “三年,三年之后,无论事情的结果如何,你已经足够报答了我的养育情分,到时咱们两不相欠,你也不用再心里愧疚,爱过什么样儿的生活,爱去哪,都随你。还有,他叫霍汐,别总那男的那男的叫,女孩子家家的,多难听……”。

    后来许久,宁凝都记得那天,抚养了自己二十几年的父亲,近在眼前,清晰又模糊,熟悉又陌生,临近春节的冬日北京,寒风呼啸,嗖嗖的刮着枯枝,萧索狰狞,她稀里糊涂的踏入了吊诡隐秘的命运岔路口,却还毫无知觉。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傍晚,风跟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生的疼,宁凝裹着厚厚的羊绒大格子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顺着肆虐的狂风,咚一声撞开了家里的大门。她用肩膀夹着手机,嗯嗯啊啊的敷衍着,没有理会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一脸莫名的霍汐,傲气十足的腾腾腾跑上楼,刚刚路上风太大,确切说,宁凝根本就听不清电话那头到底和她说些什么。

    半晌,只听见啪嗒啪嗒几声,宁凝的手机从楼梯上直线滚落,四仰八叉的趴在冰冷地面上,屏幕成树枝状烂个粉碎。霍汐愣愣抬头看着傻站在楼梯扶栏处的宁凝,不知眼前的此情此景是作何用意。

    “国庆的秘书刚刚打电话来,说,明天晚上,让我和你妈还有他,咱们一起吃个年夜饭,还让我,通知你一声……”,她就这样,语无伦次向霍汐述说着方才电话中的内容,一脸麻木与呆滞。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霍汐仍是不以为意,每次他这种态度,都让宁凝觉得如一记闷拳打在心口,只能默默淌血,却无力回击。

    “我?我有什么可激动的啊?你别以为我会当成见家长才紧张!咱们俩结婚就是一场交易,你我心知肚明!三年之后,各奔东西,两不相欠!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我就是一辈子打光棍,也不会妄图嫁给你这种无喜怒哀乐的麻木型变态!”,无法克制的气愤,让宁凝痛失理智,冲锋炮一样突突突的冲霍汐扫射一番,转身大步跑上楼,重重摔上了房门。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真有文化……”,只是霍汐懒得理会自己哪里触及了宁凝的痛点,让她如此愤懑难平,只望着她的背影,冷冷的暗嘲两声,逐渐隐去了笑容。

    大年三十的除夕夜,宁凝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依照宁国庆的吩咐,由霍汐载着她去见“未来的婆婆”,只是宁凝颇显心不在焉,两人一路闷闷无话。

    “你要研究那破手机到什么时候?心上人送的定情物?那就找个红木盒子垫上明黄锦缎收藏起来比较好。”,终于,宁凝魔障一样研究已经摔坏的手机,心无旁骛,达到忘我境界的状态,实在让霍汐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住开口拿她调侃。

    霍汐语带贬损的挤兑之言,让宁凝从破损的手机屏幕上,把头缓缓的抬起来,她不明白,那么多理由,眼前这可恶的男人,凭什么就能蛇打七寸,一击戳中她的要害,堵的人心口憋闷,手脚冰凉,却找不出反驳之言,只能用目光冷冷斜视他,来压抑胸口快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我现在经济紧张,一穷二白,没那个闲钱预算换手机,你这种一步登天的人生赢家是不明白百姓疾苦的。”,宁凝只说了一半理由,真正的原因,她讲不出口。霍汐猜的很准,手机是去年秦霄送她的生日礼物,宁凝通过这只手机,亲耳听见了秦霄和她说分手,和秦霄讲挽回的话,又被对方拒绝,宁凝始终不舍得换,像留着心里对逝去爱情的希望,可最终,如同命运的必然,都碎成了面目全非的摸样。

    许是宁凝的回答出乎了霍汐了意料,他轻轻转头望了望,眼神微微有些错愕,车里的空气显得颇为尴尬。霍汐不自主的咳了一声,顺手点开车内的音响,新锐歌手翻唱着郑钧的《私奔》,略带沙哑的嗓音流淌出来,‘把青春献给身后那座,辉煌的都市,为了这个美梦,我们付出着代价;把爱情留给我身边,最真心的姑娘,你陪我歌唱,你陪我流浪,陪我两败俱伤’,太过经典的老歌,让宁凝忍不住跟着哼起来。

    ‘一直到现在,才突然明白,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想带上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哼着哼着,宁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她促狭的望着霍汐,笑的见牙不见眼。

    “你这是要干嘛?笑的人浑身发冷……“,霍汐冷下脸,瞥了笑的意味不明,不怀好意的宁凝,他本能的开始觉得危险。

    “我笑啊,哈哈哈哈哈……”,谁知霍汐不问还好,这一开口,像是戳了宁凝的笑穴,她开始愈发狂妄的笑起来,“你居然会听在这种歌颂爱与自由的正能量歌曲?!你这种人不是不具备人类正常的喜怒哀乐嘛!高傲自大、超凡出世、目空一切,你听这个歌是自己选的吗?你还会追求爱情和自由?!那你干嘛委曲求全答应宁国庆的要求,陪他演戏,听他吩咐我假结婚?你应该和你身边最真心的姑娘私奔,陪你流浪,陪你两败俱伤,一起去做最幸福的人,啊哈哈哈!”,仿佛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来打到自己心中无坚不摧的恶魔霍汐,仿佛终于捉到机会来发泄连日来的挫败与郁愤,宁凝以近乎张狂的态度,把霍汐从头到脚的狠狠恶意嘲笑了一番,得意之状无以言表。

    宁凝突然亢奋的情绪,让霍汐措手不及,他有些发怔,“随你怎么想……”,过了半晌,才想起把音响关起来,骤然的安静,如同狂欢的戛然而止,让气氛回复了正常,“我就不明白,你堂堂宁宏集团的千金,干嘛每天都活得苦逼兮兮的……”,从和宁凝同居一个屋檐下,霍汐每天都看见她忙于写简历,挤地铁,被夹杂着沙尘寒风吹得身形凌乱,像身无用武之地的海归待业者一样,疲于奔命。

    宁凝笑够了,长吁口气缓和了方才过度跳动的神经,“你这辆车,是宁国庆给你买的吗?”,她皱起眉头想了想,突如其来的问题,显得有些无厘头。

    “不是,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帮学长公司做了套程序,赚了笔钱,后来自己买的。”,霍汐搞不清她的用意,回答倒也坦诚。

    “这就对了啊,宁国庆和我说,你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我和他丝毫没有血缘关系,他对少爷你都这样葛朗台,何况是我?告诉你,奸商就是奸商,国庆这个人,对钱算计的可紧,多余的开销,一分也不肯花,我留学半截突然回来,积蓄又不多,不忙着找工作,等着喝西北风啊?”,宁凝知道霍汐心里肯定对自己有误会,觉得她是乐享其成的大小姐,殊不知,人生百态,际遇无常,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啧啧,自强不息,不然这样,你预算不多,又急着联络找工作,我送你一部新手机好不好?太太?”,霍汐忽然笑着凑过来,辨不清他话里的真假,只觉得言辞温暖,语气却又毫无温度。

    宁凝怒火中烧,她认定这人没心,突然假装慈善的亲近,无非是记得方才被自己嘲笑的仇怨,睚眦必报的小肚鸡肠男!

    “成了成了啊,你不要仗着皮相好,长得帅,就以为全天下女人都俯首称臣了,以我洞悉世事的澄澈双目,早已看清你非善类,不要凑近乎,我不吃这套!我其实真不明白,你到底是不是宁国庆的亲儿子?如果是,又为什么不直接认祖归宗算了,你和宁国庆,到底唱的哪出戏?”,宁凝觉得,虽然她和霍汐眼下还是相处不顺畅,但好歹已经熟识了一些,看目前气氛松弛,不如趁此机会探探霍汐的口风,兴许能套出一些端倪。

    “我和你讲过,我是私生子,没有爸爸……”,大概是不觉间到了目的地,霍汐把车子的停好,绕过来,替宁凝拉开车门,打断了话题。

    “慢着……”,宁凝知道这次的计划又失败了,她道行还是太浅,也明白从霍汐的嘴里不会再套出更多情报,情急之下喊住他,可又不知该继续问些什么。

    “如果我和你结婚,宁国庆会以嫁妆的形式,把手里大部分的股份转到你名下,而你不擅长经商,所以,我会顺理成章的以你丈夫的名义,进入董事会;同时也就意味着,我正式成为宁宏集团的最高管理者。这是你要的真相吗?我也只知道这么多而已……”,霍汐转过身,望着宁凝的眼睛,一字一字的告诉宁凝事态将会如何发展,只是,他隐去了原因,也淹没了事情最关键的部分,理由。

    霍汐的声音无比清晰的落入宁凝耳中,她站在冬夜里空旷的停车场中,冷风如刀子滑过她的面颊,就算周围数不尽的餐厅和民居里映出的喜庆光芒,也无法让她温暖动容。她觉得自己站在一个硕大的棋盘上,在一个最重要的团圆节日里,被曾经熟悉的人所孤立,身边不知是敌是友,周身莫名开始僵硬冰冷,回不到来时的路,看不清未来的方向,更猜不透谁才是棋局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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