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暮霭沉沉时，霍郁来了，他的第一场戏是晚上才开拍。看到我他很吃惊，问我过来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他。我说我原想给他一个surprise，以为开机当天他总应该在的，哪怕就是没戏，也在一旁观摩学习。哪知道他人还没红，已经有了大牌气质，别人的戏坚决不来。
他被我说得羞愧，低着头不语。过了会儿，要拉我去吃饭作为弥补。
我恨铁不成钢，差点拿着扇子敲他的脑袋。人才来了5分钟，又要去吃饭。万一吃到一半他的戏开始了，人也找不到。
他无奈地说：“那不吃就不吃，等散场了我请你吃宵夜。”
我站了一下午，哪有精神留到半夜吃宵夜。霍郁一听，脸色就暗了下来，他匆匆拉了把椅子过来，又不知道从哪里骗来个hello kitty的靠垫垫上，苦口婆心地劝道：“你都说是来探我的班，结果我的戏一场不看就回去，也太不给人面子了。你就靠着这儿坐会儿，我最近在家练得勤快，等下一定一场过。等过了我们就去吃东西。”
我心里那个焦急啊。霍郁说一场过，我倒也半信半疑，问题是戏不是一个人拍的，演他对手戏的是周小饶，对周小饶我是半点不信，就白天那场，她NG了8遍都没过。等她拍完天都亮了。
我和霍郁说话这会儿，陆容容终于挪着两条白花花的大腿，艰难无比地到达了我们这边。满额是汗地劝说我留下来。我刚想反驳，陆容容拽着我低声说：“留下来，我给你打扫卫生一个礼拜。”她的下肢力量被禁锢了，逼得她上肢力量有了长足的进步，今天尤其孔武有力。
我表示不成交。虽然我和陆容容都不属于打扫卫生小能手，但相对她，我自认为心灵手巧，贤惠温良。
陆容容说那她给我做一礼拜的饭。我依旧表示不成交。她做饭的技巧和打扫卫生是相同level的。
最后陆容容说我要是不肯留下来，她就打死我。我表示我其实很愿意留在片场，一直到结束。
霍郁去“全家”买了便当饮料给我们。他才扒了几口，周小饶终于在第9遍时通过了。林允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地走下来。陆容容一见，来了精神，挪着步子向他的方向突进。可惜没等她走到，林允向导演打了个招呼，带着助理离开了片场。陆容容不得不再花同等的体力挪回来。
霍郁的第一场戏是与女主角在校内初识。认识的过程很狗血，很流星花园。一言盖之就是霍郁这个阔少在学校很是得势，美貌与跋扈并存，偏偏一个冲撞拜倒在了女主角的校服下。我刚写出这段时很担心太狗血被喷，没想到投资方一片叫好，说要的就是这样的市场效果。于是我眼一闭，一路写到黑。
不知道周小饶是上一场戏拍得积累了经验，还是这种冲撞戏码很合她的路数，虽然没像霍郁所说的一场过，但拍了两遍就通过了。霍郁得意洋洋地望过来，偏着头抛了个眼色给我。翻译出来就是：“你瞧，我行吧！”
没想到导演一看，时间还早，就说不如再拍一场。那场戏没什么台词，是男二和女主在高中时代的最后一幕。男二终于知道了女主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他，仍忍不住做最终的确认。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凝望着女主的身影渐渐走出夜晚的校园，走出他青春时期的单恋。
导演喊了开麦拉。霍郁一把握住正转身离开的周小饶的手腕，凝视着她的眼睛，沉声道：“你真的……”一个短暂的停顿后，“喜欢路尧？”
周小饶怔怔地看着他，半晌道：“不是。”
霍郁的眼神刹那璀璨。
周小饶继续道：“我爱他。”
霍郁眼中的星光瞬时黯淡了下来。他迟疑着，一点一点松开了周小饶的手腕。
周小饶看了他一会儿，夜风徐徐吹扬她的长发。她淡黄色连衣裙的背影在夜幕中渐渐走远。
霍郁久久伫立在空荡荡的校园里，面无表情。
直到导演喊了“卡”，他依旧站着。我疑惑地上前喊了声他的名字。他回过神，对着我笑了笑，笑容中有一种难以描绘的怅然和苦涩。
这场戏一遍就过了。我没想到霍郁居然极有表演天赋，演技相当精湛。我对他未来走红充满了信心与期待。
陆容容在看了这场戏后，为霍郁深深地折服。她拿出原先准备让林允签名用的本子递给霍郁。她说她预感到这部电影上映后，霍郁会一跃成为超越林允的演员。反正是追星，她当然要追个名气大的。她问我有没有带随身充，说在和未来的影星共进夜宵时，要多拍点照片，将来霍郁成名后这就是独家的私房照。可惜她用的IPHONE有个著名的段子：凡是用IPHONE的男人一定是好男人，因为他们必须每天回家充电。这个点已经过了我们平常回家的时间，虽然陆容容是女人，但IPHONE并未因此优待她。她望着10%的余电量焦虑得要挠墙。等到她把霍郁签过的本子拿回来后，她更挠墙了。霍郁显然还没预想到自己会有当影星的一天，完全没有设计过签名。陆容容作为他的第一个粉丝，使他受宠若惊，毕恭毕敬地用正楷写下了霍郁两个大字，完全不像一个艺人的签名，倒像小学生的临帖。
收工后，霍郁对着周小饶点了下头走过来，但周小饶全然无视这个点头的意思，跟着他一起而来。
霍郁视若无睹道:“我好了，走吧，想吃什么？”
周小饶那把细软的嗓子响了起来：“你们去吃宵夜那一起吧，我也有点饿了。”
霍郁皱起眉。我赶紧说：“一起一起，不过我们去吃路边摊。周小姐……不方便吧？”
周小饶挑眉一笑：“方小姐说笑了，我一个小演员，没人认识，路边摊有什么不方便。不过方小姐的剧本写得这么好，将来电影大卖，我再想吃路边摊大概真的不方便了。所以罗，今天更该好好享受路边摊的感觉。”
半小时后，我们这个诡异的四人组合，坐在街边的一个烧烤摊上点了一大堆烤串。霍郁和周小饶虽不是明星，毕竟皮相异于常人，尤其周小饶的deep V，放在这样的市井之中十分扎眼。虽已近半夜，街头却依旧喧闹繁华。来来往往的人无不将视线投过来，甚至有拿着手机对着他们拍的。
我默默无语，我说的“不方便”就是这个，果然还是发生了。
周小饶的心理素质极好，她泰然自若地吃着烤鸡肫，丝毫不受干扰。从这点来看，她已经具备了一个女明星该有的气度。
而我一介凡人在这样的氛围下自然吃不知味，胃口大减。
霍郁递了条秋刀鱼给我，道：“你不是说站了一天了么，不饿么？”
我才要回答，周小饶瞟了那条鱼一眼，轻飘飘地说：“方小姐，你有男朋友吗？”
我觉得这个话题对我和她的交情来说，有点交浅言深，不过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们不讲究隐私，我诚实地说：“没有。”
周小饶讶然道：“方小姐这么漂亮又有才华的女生，居然还没男友，是眼界太高了吧？”
我谦虚道：“过奖过奖，那周小姐有男朋友吗？”
她被我问得愣了下，轻笑道：“我么，没有。”
我说：“周小姐美貌胜我百倍也没有男朋友。说明缘份这回事和相貌没多大关系。”
陆容容殷勤地献给霍郁一个扇贝，抗议道：“大家出来吃饭，不要讨论这种社会民生问题好哇？不如说说这部电影，比如方侠可以聊聊创作感想，不都说小说是作者心理的缩影么。”
霍郁正嫌弃地挑掉扇贝上的蒜泥，一道闪光灯，手一抖，扇贝掉到地上。
陆容容大怒，指着那个偷拍霍郁的路人妹子大吼道：“你拍就拍了，干吗还打闪光。这叫偷拍吗？叫偷拍吗？有点专业精神好不好？”
那妹子被她吼得后退了一步。小声嘀咕着：“不打闪光拍不清。”匆匆地逃走了。
我暗忖，陆容容的怒气多半是因为她自己手机没电拍不了，迁怒他人。
这顿宵夜很快就结束了。在这样的组合下，除了陆容容都想早点结束。
周小饶喝了瓶啤酒，双颊微微绯红，眼睛水汪汪地瞅着霍郁说：“我喝得有点多。你等下怎么走？”
霍郁站起来结帐，随意道：“那我帮你打车。”
送走周小饶时，她不甘心的脸在后座上绝尘而去，我感慨地拍了拍霍郁的手臂：“她好像喜欢你耶。”
霍郁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又道：“麻烦。”
我哭笑不得：“人家好歹也是个漂亮的女主角，喜欢你这样刚入行的男二号，你还说她麻烦。不知道的人会觉得你太傲慢。”
霍郁不以为然地说：“不知道的人怎么想关我什么事。”说着警惕地看了我一眼，“难道是你觉得我傲慢？”
我正色道：“你全身上下，我最欣赏的就是这股傲慢。不傲慢的男人不是一个好男人。恭喜你，终于有一条特质进入了好男人辞典。”
霍郁皱着眉看我，不满道：“你就不能认真夸我一回，非要这么话里有话。”
我和陆容容站在夏夜的街头，等着回学校取车的霍郁。霍郁问陆容容住在哪儿，要先送她回家。陆容容荣幸地说，她和我住一块儿，就楼上楼下。霍郁一脸阴霾地去了。
当他开着钴蓝色的A5停在我面前时，我第一个反应是如今二流男模的薪酬这么高了？忍不住问他车是不是借来的，他没好气地说：“方侠，你的人生是不是就以损我为乐啊你！”
我觉得他严重低估了我的人生，但我不敢这么说，只好打哈哈说：“我是关心你，谁叫你老是失联，我不知道你在干吗，当然问得多些。”
他没说话，过了会儿，闷闷地说：“工作这么多年，买个车也正常。”又闪烁道，“家里也稍微贴了点。”
到家后，陆容容千恩万谢地下了车。霍郁叫住我：“你什么时候再来探班？”
他自己是个自由职业者，不懂得我们这种坐班职业者的痛苦。我说我年假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再来就得请事假了。
霍郁张了张嘴，看了眼等着不走的陆容容，又张了张嘴，陆容容还等着。最终，霍郁一脸不愉快地说：“你双休打算干吗？”
我说不干吗，吃饭，睡觉，打电脑。
月亮高高地挂在中天，夏天的夜风中仍带着白天的燥热黏腻。霍郁的桃花眼看着路灯上的飞蛾，含糊道：“那你出来吧，我们吃吃饭，随便逛逛。”
上楼的时候，我和陆容容的脚步声回荡在深夜的楼道里。陆容容突然说：“他喜欢你多久了？”
我摇摇头，想起这种光线下陆容容看不到，又说：“他从来没说过‘我喜欢你’，男女之间的感情如果从来没有被正式表达过，谁又能肯定那是喜欢。也许是暧昧，也许是好感，也许是错觉……”
“我觉得，”陆容容的声音响起，痛心疾首道：“你是心灵鸡汤喝多了！你管他是错觉还是好感还是暧昧，我告诉你，方侠，你赚到了！直男是二十一世纪的稀缺资源，美貌直男就是濒临绝种的华南虎。谈一个赚一个，谈两个赚一双，况且他还可能是未来的影星。艺人耶！有多少个平民这辈子有机会和一个艺人恋爱！我警告你，周六一早我就会调好闹钟来帮你打扮，我们的目标是——推倒霍郁！第一期目标是——夺取嘴唇！颤抖吧！骚年！”
他被我说得羞愧，低着头不语。过了会儿，要拉我去吃饭作为弥补。
我恨铁不成钢，差点拿着扇子敲他的脑袋。人才来了5分钟，又要去吃饭。万一吃到一半他的戏开始了，人也找不到。
他无奈地说：“那不吃就不吃，等散场了我请你吃宵夜。”
我站了一下午，哪有精神留到半夜吃宵夜。霍郁一听，脸色就暗了下来，他匆匆拉了把椅子过来，又不知道从哪里骗来个hello kitty的靠垫垫上，苦口婆心地劝道：“你都说是来探我的班，结果我的戏一场不看就回去，也太不给人面子了。你就靠着这儿坐会儿，我最近在家练得勤快，等下一定一场过。等过了我们就去吃东西。”
我心里那个焦急啊。霍郁说一场过，我倒也半信半疑，问题是戏不是一个人拍的，演他对手戏的是周小饶，对周小饶我是半点不信，就白天那场，她NG了8遍都没过。等她拍完天都亮了。
我和霍郁说话这会儿，陆容容终于挪着两条白花花的大腿，艰难无比地到达了我们这边。满额是汗地劝说我留下来。我刚想反驳，陆容容拽着我低声说：“留下来，我给你打扫卫生一个礼拜。”她的下肢力量被禁锢了，逼得她上肢力量有了长足的进步，今天尤其孔武有力。
我表示不成交。虽然我和陆容容都不属于打扫卫生小能手，但相对她，我自认为心灵手巧，贤惠温良。
陆容容说那她给我做一礼拜的饭。我依旧表示不成交。她做饭的技巧和打扫卫生是相同level的。
最后陆容容说我要是不肯留下来，她就打死我。我表示我其实很愿意留在片场，一直到结束。
霍郁去“全家”买了便当饮料给我们。他才扒了几口，周小饶终于在第9遍时通过了。林允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地走下来。陆容容一见，来了精神，挪着步子向他的方向突进。可惜没等她走到，林允向导演打了个招呼，带着助理离开了片场。陆容容不得不再花同等的体力挪回来。
霍郁的第一场戏是与女主角在校内初识。认识的过程很狗血，很流星花园。一言盖之就是霍郁这个阔少在学校很是得势，美貌与跋扈并存，偏偏一个冲撞拜倒在了女主角的校服下。我刚写出这段时很担心太狗血被喷，没想到投资方一片叫好，说要的就是这样的市场效果。于是我眼一闭，一路写到黑。
不知道周小饶是上一场戏拍得积累了经验，还是这种冲撞戏码很合她的路数，虽然没像霍郁所说的一场过，但拍了两遍就通过了。霍郁得意洋洋地望过来，偏着头抛了个眼色给我。翻译出来就是：“你瞧，我行吧！”
没想到导演一看，时间还早，就说不如再拍一场。那场戏没什么台词，是男二和女主在高中时代的最后一幕。男二终于知道了女主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他，仍忍不住做最终的确认。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凝望着女主的身影渐渐走出夜晚的校园，走出他青春时期的单恋。
导演喊了开麦拉。霍郁一把握住正转身离开的周小饶的手腕，凝视着她的眼睛，沉声道：“你真的……”一个短暂的停顿后，“喜欢路尧？”
周小饶怔怔地看着他，半晌道：“不是。”
霍郁的眼神刹那璀璨。
周小饶继续道：“我爱他。”
霍郁眼中的星光瞬时黯淡了下来。他迟疑着，一点一点松开了周小饶的手腕。
周小饶看了他一会儿，夜风徐徐吹扬她的长发。她淡黄色连衣裙的背影在夜幕中渐渐走远。
霍郁久久伫立在空荡荡的校园里，面无表情。
直到导演喊了“卡”，他依旧站着。我疑惑地上前喊了声他的名字。他回过神，对着我笑了笑，笑容中有一种难以描绘的怅然和苦涩。
这场戏一遍就过了。我没想到霍郁居然极有表演天赋，演技相当精湛。我对他未来走红充满了信心与期待。
陆容容在看了这场戏后，为霍郁深深地折服。她拿出原先准备让林允签名用的本子递给霍郁。她说她预感到这部电影上映后，霍郁会一跃成为超越林允的演员。反正是追星，她当然要追个名气大的。她问我有没有带随身充，说在和未来的影星共进夜宵时，要多拍点照片，将来霍郁成名后这就是独家的私房照。可惜她用的IPHONE有个著名的段子：凡是用IPHONE的男人一定是好男人，因为他们必须每天回家充电。这个点已经过了我们平常回家的时间，虽然陆容容是女人，但IPHONE并未因此优待她。她望着10%的余电量焦虑得要挠墙。等到她把霍郁签过的本子拿回来后，她更挠墙了。霍郁显然还没预想到自己会有当影星的一天，完全没有设计过签名。陆容容作为他的第一个粉丝，使他受宠若惊，毕恭毕敬地用正楷写下了霍郁两个大字，完全不像一个艺人的签名，倒像小学生的临帖。
收工后，霍郁对着周小饶点了下头走过来，但周小饶全然无视这个点头的意思，跟着他一起而来。
霍郁视若无睹道:“我好了，走吧，想吃什么？”
周小饶那把细软的嗓子响了起来：“你们去吃宵夜那一起吧，我也有点饿了。”
霍郁皱起眉。我赶紧说：“一起一起，不过我们去吃路边摊。周小姐……不方便吧？”
周小饶挑眉一笑：“方小姐说笑了，我一个小演员，没人认识，路边摊有什么不方便。不过方小姐的剧本写得这么好，将来电影大卖，我再想吃路边摊大概真的不方便了。所以罗，今天更该好好享受路边摊的感觉。”
半小时后，我们这个诡异的四人组合，坐在街边的一个烧烤摊上点了一大堆烤串。霍郁和周小饶虽不是明星，毕竟皮相异于常人，尤其周小饶的deep V，放在这样的市井之中十分扎眼。虽已近半夜，街头却依旧喧闹繁华。来来往往的人无不将视线投过来，甚至有拿着手机对着他们拍的。
我默默无语，我说的“不方便”就是这个，果然还是发生了。
周小饶的心理素质极好，她泰然自若地吃着烤鸡肫，丝毫不受干扰。从这点来看，她已经具备了一个女明星该有的气度。
而我一介凡人在这样的氛围下自然吃不知味，胃口大减。
霍郁递了条秋刀鱼给我，道：“你不是说站了一天了么，不饿么？”
我才要回答，周小饶瞟了那条鱼一眼，轻飘飘地说：“方小姐，你有男朋友吗？”
我觉得这个话题对我和她的交情来说，有点交浅言深，不过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们不讲究隐私，我诚实地说：“没有。”
周小饶讶然道：“方小姐这么漂亮又有才华的女生，居然还没男友，是眼界太高了吧？”
我谦虚道：“过奖过奖，那周小姐有男朋友吗？”
她被我问得愣了下，轻笑道：“我么，没有。”
我说：“周小姐美貌胜我百倍也没有男朋友。说明缘份这回事和相貌没多大关系。”
陆容容殷勤地献给霍郁一个扇贝，抗议道：“大家出来吃饭，不要讨论这种社会民生问题好哇？不如说说这部电影，比如方侠可以聊聊创作感想，不都说小说是作者心理的缩影么。”
霍郁正嫌弃地挑掉扇贝上的蒜泥，一道闪光灯，手一抖，扇贝掉到地上。
陆容容大怒，指着那个偷拍霍郁的路人妹子大吼道：“你拍就拍了，干吗还打闪光。这叫偷拍吗？叫偷拍吗？有点专业精神好不好？”
那妹子被她吼得后退了一步。小声嘀咕着：“不打闪光拍不清。”匆匆地逃走了。
我暗忖，陆容容的怒气多半是因为她自己手机没电拍不了，迁怒他人。
这顿宵夜很快就结束了。在这样的组合下，除了陆容容都想早点结束。
周小饶喝了瓶啤酒，双颊微微绯红，眼睛水汪汪地瞅着霍郁说：“我喝得有点多。你等下怎么走？”
霍郁站起来结帐，随意道：“那我帮你打车。”
送走周小饶时，她不甘心的脸在后座上绝尘而去，我感慨地拍了拍霍郁的手臂：“她好像喜欢你耶。”
霍郁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又道：“麻烦。”
我哭笑不得：“人家好歹也是个漂亮的女主角，喜欢你这样刚入行的男二号，你还说她麻烦。不知道的人会觉得你太傲慢。”
霍郁不以为然地说：“不知道的人怎么想关我什么事。”说着警惕地看了我一眼，“难道是你觉得我傲慢？”
我正色道：“你全身上下，我最欣赏的就是这股傲慢。不傲慢的男人不是一个好男人。恭喜你，终于有一条特质进入了好男人辞典。”
霍郁皱着眉看我，不满道：“你就不能认真夸我一回，非要这么话里有话。”
我和陆容容站在夏夜的街头，等着回学校取车的霍郁。霍郁问陆容容住在哪儿，要先送她回家。陆容容荣幸地说，她和我住一块儿，就楼上楼下。霍郁一脸阴霾地去了。
当他开着钴蓝色的A5停在我面前时，我第一个反应是如今二流男模的薪酬这么高了？忍不住问他车是不是借来的，他没好气地说：“方侠，你的人生是不是就以损我为乐啊你！”
我觉得他严重低估了我的人生，但我不敢这么说，只好打哈哈说：“我是关心你，谁叫你老是失联，我不知道你在干吗，当然问得多些。”
他没说话，过了会儿，闷闷地说：“工作这么多年，买个车也正常。”又闪烁道，“家里也稍微贴了点。”
到家后，陆容容千恩万谢地下了车。霍郁叫住我：“你什么时候再来探班？”
他自己是个自由职业者，不懂得我们这种坐班职业者的痛苦。我说我年假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再来就得请事假了。
霍郁张了张嘴，看了眼等着不走的陆容容，又张了张嘴，陆容容还等着。最终，霍郁一脸不愉快地说：“你双休打算干吗？”
我说不干吗，吃饭，睡觉，打电脑。
月亮高高地挂在中天，夏天的夜风中仍带着白天的燥热黏腻。霍郁的桃花眼看着路灯上的飞蛾，含糊道：“那你出来吧，我们吃吃饭，随便逛逛。”
上楼的时候，我和陆容容的脚步声回荡在深夜的楼道里。陆容容突然说：“他喜欢你多久了？”
我摇摇头，想起这种光线下陆容容看不到，又说：“他从来没说过‘我喜欢你’，男女之间的感情如果从来没有被正式表达过，谁又能肯定那是喜欢。也许是暧昧，也许是好感，也许是错觉……”
“我觉得，”陆容容的声音响起，痛心疾首道：“你是心灵鸡汤喝多了！你管他是错觉还是好感还是暧昧，我告诉你，方侠，你赚到了！直男是二十一世纪的稀缺资源，美貌直男就是濒临绝种的华南虎。谈一个赚一个，谈两个赚一双，况且他还可能是未来的影星。艺人耶！有多少个平民这辈子有机会和一个艺人恋爱！我警告你，周六一早我就会调好闹钟来帮你打扮，我们的目标是——推倒霍郁！第一期目标是——夺取嘴唇！颤抖吧！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