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无法清算
第十八章
下午四点。
太阳斜下，有暖而金的阳光，穿透干净的落地玻璃窗，射进来，将照射到的地方映得温暖而诗意。
林沐呈趴在LS的一张桌子上，胳膊下面压着的是《生活》周刊。露出的一角隐约可以看见插图上面压着“有故事的”四个字，页面的插图和这房间的布置极为呼应。
林沐呈睡着了，呼吸均匀，眉头微皱，神色祥和。她将头枕在手臂上，露出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随意和娇美。
小店员们发现的时候，都自觉地绕开，生怕吵到这个好不容易才会睡一觉的老板娘。
清浅的脚步声，有年轻人独有的朝气和活力。
来人先是环顾了一圈LS的布置，然后开始寻寻觅觅，终于在林沐呈面前站定 ，“喂。”
林沐呈睡了也就不过十几分钟，她睡得并不沉，感觉到有人拍她肩膀，以为是店员有什么事，便醒了过来。
她先坐起身子，再转过睁开了眼睛的脸，神色里只剩些微未散的睡意。
林沐呈看了看来人，站起身来，“欢迎，随意坐。”
来人听到她这么说，又确认般地看了看她一贯温和而沉静的神色，才问，“你是真不知道我是谁了，还是装的？”
林沐呈轻轻皱了眉想了想，有些抱歉地摇摇头。
“呵呵，”来人嗤笑几声，“也对，也对。这才是你。”
林沐呈的神色更困惑。
那人摇摇头，语声里有敌意，“木姐姐。”
林沐呈听到这个称呼，神色微变，想了几秒，才恍悟般，“是你？！”
那人点点头，嘴角是嘲弄的笑意，“真是贵人多忘事，木姐姐还是一贯的泠漠无情。还记得我泝岚，可真是我的荣幸。”
林沐呈的面色瞬间冷下来，语声却依旧温暖平静，若是不见人，真觉得这样说话的人温婉和善到令人着迷。她问，“找我有事吗？”
泝岚从包里掏出一本东西，“啪”的一声甩在面前的桌子上，“木姐姐在网上人气高涨，现实中的生意也很是红火嘛！”
林沐呈垂目看了一眼，正是她刚刚也在看的《生活》周刊，刊登她的店的那一期。她笑了笑，也没管她，只自己重新坐下来，看着她。
“我本来不确定，但是找到了这个，才发现真的是你。知道我是从哪儿得到的么？”泝岚问。
林沐呈挑眉，“没兴趣。”
泝岚似乎是习惯了她这样回答，也并不怎么在意，她继续说，“知道了，你就有兴趣了。”
林沐呈没说话。
“叶濛恬。我从她的房间翻的。”泝岚的声音有明显的挑衅的得意。
林沐呈的眉头骤然舒展了一下，很轻，很细微，可是很快。她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女孩儿，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泝岚有些急的皱了眉头，“想知道为什么吗？”像是怕林沐呈拒接似的，泝岚紧接着自己回答，“她是我姐姐。现在，我是她妹妹了。”泝岚的声音那么自豪和得意。
林沐呈依旧点点头，没有诧异，也没有惋惜，也不是释然，只像是多一句话都懒得说。
泝岚自己换了个站立的姿态，叉了腰，“还记得当初吗？两年前，木姐姐啊，你可真狠。”
林沐呈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然后招呼店员上了杯咖啡，却是握在自己手里。
泝岚却开始激动，看得出她努力克制，装作平静，“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一片赤诚。你呢？多一句话都没有，只一句‘不可能’，就再不管我的死活！我一个人，一个小女孩儿，在完全陌生的城市，你知道我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来找你的吗？！你知道当时，我有多伤心、多害怕吗？！林沐呈，你真的好狠的心！”
林沐呈喝了口咖啡，听到这句话，看着咖啡杯的目光陡然投向泝岚，“轮不到你来评价我！我的规矩，从来清清楚楚。是你，违规。我只是一如既往，没任何对不起你。”
林沐呈依旧平淡的语声里，透出点点的严厉，让泝岚有些害怕。可是，她今天不是来害怕的，所以，她说，“可是，有一个人，愿意接受我的违规，给我你给不了的东西。”
林沐呈撤回看她的目光，语声掺杂着真诚和不以为意，“那恭喜你了。”
这样的对话者，让泝岚几乎无法将谈话进行下去。几年不见，木姐姐的冷漠又高了一个境界，少了点粗暴的冷厉，却温和的拒人千里。之前如果算是凌厉果断地拒绝，现在则根本无所谓拒不拒绝。可是，她不想在她面前再一次功亏一篑，“你知道吗？我现在很幸福。叶子姐人，比你好多了。”
林沐呈只淡淡道，“那就该知道珍惜。不是每次赌，都能赢的。”
泝岚哼笑，“我当然知道珍惜！倒是你，别像对我一样的伤害叶子姐。”
林沐呈的语声有严厉，“轮不到你说话。”
“为什么轮不到？！要不是因为叶子姐，我才懒得来找你！”泝岚生气的说。
林沐呈却笑了，她根本不看泝岚，只是淡淡的告诉她，“你以为若不是因为你姐，我能容你站在这里说到现在？”
泝岚胸口起伏着，显然是很生气，却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泝岚才说，“我警告你，你不能伤害我姐！哼！我姐就是善良！你以为，我要是告诉了她你这个身份，她还会愿意和你这么个人在一起吗？”
林沐呈又啜了一口咖啡，整个人有一种静默的优雅，她的声音却开始有不吝啬的嘲讽，“什么身份？这个身份，叶濛恬没有吗？那又为什么不愿意？”
泝岚更加羞愤，“我姐不会和你这样冷漠绝情的人在一起的！”
林沐呈脸上划过一丝玩味的笑容，转瞬即逝，“冷漠绝情？因为我拒绝了自己不喜欢的人无理的请求？”
泝岚攥紧了拳头，脸涨得红红的，眼底有泪意，“你、你就真的不怕？”
林沐呈将咖啡饮尽，站起身，“我看你也没什么说的了，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浪费我的时间。”
说罢，将泝岚撇在身后，转身离去，步履从容淡定，像是闲来的午后徜徉。
看着林沐呈若无其事的背影，有泪水，自泝岚脸上划过。她攥住拳头的手微微发抖，为什么？还是那么难过，心里，还是疼痛？
她以为，那些事情和情感，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去，她可以安静的回味，回味当时的伤心、痛苦、和绝望；
她以为，那些苦苦追逐的故事，已经伴着她对于叶濛恬的得到而轻轻散去，她可以坦诚的面对、诉说、和回忆。
可是，看到林沐呈的那一刻，所有曾经对于“木姐姐”的向往和期待，又全部风起云涌般席卷而来。
可是，林沐呈的冷漠如常，让她所有受到的伤害，夹着追逐的苦楚，变本加厉的涌上心头。
两年前，从未单独出过门的她，请教了同学，忐忑胆怯却毅然决然的买了车票，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她清楚地记得，火车上，她将车票和精心准备的礼物死死攥在手心里，告诉自己：我足够真诚，木姐姐一定会感动。不论怎样，能见到她，就很好了。
她清楚地记得，下车后，她一路摸索，一路寻找，只有对于见面的紧张和期待，甚至忘了疲惫，忘了害怕，忘了怀疑那个地址到底存不存在。
还好，地址准确，人也在。
可那份近乎朝圣般虔诚的心意，却在看到木姐姐骤然冰冷下来的面孔时被刺穿散乱。
直到那个人转身离去后很久，她在反应过来，这一次，竟是这样的结果。
很久之后，她才发现，她的一袋行李忘在了火车上，她的礼物忘记了交给木姐姐，她的钱包里并没有多少钱，她也不记得是怎么一路走来。
她缩在墙角大哭。却不敢出声。
后来，她想，如果那个地址是错的，该有多好；如果没有这场见面，是不是更好。
这样，她还可以理所应当的追逐，心有希冀的期待，让自己去爱去幻想。
那一次，是怎么回去的，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没有什么值得委屈，该走的就让它过去。我就算不想放弃，但我不能骗自己。我不怨天不怨地，也不怨你，没有什么伤不起。那些笑中带泪，那些悲欢散聚，好的坏的我全收起……”
泝岚低头，这才反应过来逐渐加强的手机铃声音乐响起。
她垂下头，掏出手机。
看了眼来电显示，泝岚叹口气，接起电话，“骆译，什么事啊？”
她听到电话那边骆译熟悉的声音，“哦，老师要出差了，正在忙，要我告诉你一下，顺便一定要问你，想要什么东西。”
泝岚愣了愣，“没想到有什么。那就，想要姐快点回来。”
那边骆译笑了笑，说一定传达到，便挂掉了电话。
泝岚将电话按在胸口，狠狠闭上了眼睛，泪水终于滚落。
下午四点。
太阳斜下，有暖而金的阳光，穿透干净的落地玻璃窗，射进来，将照射到的地方映得温暖而诗意。
林沐呈趴在LS的一张桌子上，胳膊下面压着的是《生活》周刊。露出的一角隐约可以看见插图上面压着“有故事的”四个字，页面的插图和这房间的布置极为呼应。
林沐呈睡着了，呼吸均匀，眉头微皱，神色祥和。她将头枕在手臂上，露出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随意和娇美。
小店员们发现的时候，都自觉地绕开，生怕吵到这个好不容易才会睡一觉的老板娘。
清浅的脚步声，有年轻人独有的朝气和活力。
来人先是环顾了一圈LS的布置，然后开始寻寻觅觅，终于在林沐呈面前站定 ，“喂。”
林沐呈睡了也就不过十几分钟，她睡得并不沉，感觉到有人拍她肩膀，以为是店员有什么事，便醒了过来。
她先坐起身子，再转过睁开了眼睛的脸，神色里只剩些微未散的睡意。
林沐呈看了看来人，站起身来，“欢迎，随意坐。”
来人听到她这么说，又确认般地看了看她一贯温和而沉静的神色，才问，“你是真不知道我是谁了，还是装的？”
林沐呈轻轻皱了眉想了想，有些抱歉地摇摇头。
“呵呵，”来人嗤笑几声，“也对，也对。这才是你。”
林沐呈的神色更困惑。
那人摇摇头，语声里有敌意，“木姐姐。”
林沐呈听到这个称呼，神色微变，想了几秒，才恍悟般，“是你？！”
那人点点头，嘴角是嘲弄的笑意，“真是贵人多忘事，木姐姐还是一贯的泠漠无情。还记得我泝岚，可真是我的荣幸。”
林沐呈的面色瞬间冷下来，语声却依旧温暖平静，若是不见人，真觉得这样说话的人温婉和善到令人着迷。她问，“找我有事吗？”
泝岚从包里掏出一本东西，“啪”的一声甩在面前的桌子上，“木姐姐在网上人气高涨，现实中的生意也很是红火嘛！”
林沐呈垂目看了一眼，正是她刚刚也在看的《生活》周刊，刊登她的店的那一期。她笑了笑，也没管她，只自己重新坐下来，看着她。
“我本来不确定，但是找到了这个，才发现真的是你。知道我是从哪儿得到的么？”泝岚问。
林沐呈挑眉，“没兴趣。”
泝岚似乎是习惯了她这样回答，也并不怎么在意，她继续说，“知道了，你就有兴趣了。”
林沐呈没说话。
“叶濛恬。我从她的房间翻的。”泝岚的声音有明显的挑衅的得意。
林沐呈的眉头骤然舒展了一下，很轻，很细微，可是很快。她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女孩儿，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泝岚有些急的皱了眉头，“想知道为什么吗？”像是怕林沐呈拒接似的，泝岚紧接着自己回答，“她是我姐姐。现在，我是她妹妹了。”泝岚的声音那么自豪和得意。
林沐呈依旧点点头，没有诧异，也没有惋惜，也不是释然，只像是多一句话都懒得说。
泝岚自己换了个站立的姿态，叉了腰，“还记得当初吗？两年前，木姐姐啊，你可真狠。”
林沐呈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然后招呼店员上了杯咖啡，却是握在自己手里。
泝岚却开始激动，看得出她努力克制，装作平静，“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一片赤诚。你呢？多一句话都没有，只一句‘不可能’，就再不管我的死活！我一个人，一个小女孩儿，在完全陌生的城市，你知道我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来找你的吗？！你知道当时，我有多伤心、多害怕吗？！林沐呈，你真的好狠的心！”
林沐呈喝了口咖啡，听到这句话，看着咖啡杯的目光陡然投向泝岚，“轮不到你来评价我！我的规矩，从来清清楚楚。是你，违规。我只是一如既往，没任何对不起你。”
林沐呈依旧平淡的语声里，透出点点的严厉，让泝岚有些害怕。可是，她今天不是来害怕的，所以，她说，“可是，有一个人，愿意接受我的违规，给我你给不了的东西。”
林沐呈撤回看她的目光，语声掺杂着真诚和不以为意，“那恭喜你了。”
这样的对话者，让泝岚几乎无法将谈话进行下去。几年不见，木姐姐的冷漠又高了一个境界，少了点粗暴的冷厉，却温和的拒人千里。之前如果算是凌厉果断地拒绝，现在则根本无所谓拒不拒绝。可是，她不想在她面前再一次功亏一篑，“你知道吗？我现在很幸福。叶子姐人，比你好多了。”
林沐呈只淡淡道，“那就该知道珍惜。不是每次赌，都能赢的。”
泝岚哼笑，“我当然知道珍惜！倒是你，别像对我一样的伤害叶子姐。”
林沐呈的语声有严厉，“轮不到你说话。”
“为什么轮不到？！要不是因为叶子姐，我才懒得来找你！”泝岚生气的说。
林沐呈却笑了，她根本不看泝岚，只是淡淡的告诉她，“你以为若不是因为你姐，我能容你站在这里说到现在？”
泝岚胸口起伏着，显然是很生气，却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泝岚才说，“我警告你，你不能伤害我姐！哼！我姐就是善良！你以为，我要是告诉了她你这个身份，她还会愿意和你这么个人在一起吗？”
林沐呈又啜了一口咖啡，整个人有一种静默的优雅，她的声音却开始有不吝啬的嘲讽，“什么身份？这个身份，叶濛恬没有吗？那又为什么不愿意？”
泝岚更加羞愤，“我姐不会和你这样冷漠绝情的人在一起的！”
林沐呈脸上划过一丝玩味的笑容，转瞬即逝，“冷漠绝情？因为我拒绝了自己不喜欢的人无理的请求？”
泝岚攥紧了拳头，脸涨得红红的，眼底有泪意，“你、你就真的不怕？”
林沐呈将咖啡饮尽，站起身，“我看你也没什么说的了，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浪费我的时间。”
说罢，将泝岚撇在身后，转身离去，步履从容淡定，像是闲来的午后徜徉。
看着林沐呈若无其事的背影，有泪水，自泝岚脸上划过。她攥住拳头的手微微发抖，为什么？还是那么难过，心里，还是疼痛？
她以为，那些事情和情感，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去，她可以安静的回味，回味当时的伤心、痛苦、和绝望；
她以为，那些苦苦追逐的故事，已经伴着她对于叶濛恬的得到而轻轻散去，她可以坦诚的面对、诉说、和回忆。
可是，看到林沐呈的那一刻，所有曾经对于“木姐姐”的向往和期待，又全部风起云涌般席卷而来。
可是，林沐呈的冷漠如常，让她所有受到的伤害，夹着追逐的苦楚，变本加厉的涌上心头。
两年前，从未单独出过门的她，请教了同学，忐忑胆怯却毅然决然的买了车票，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她清楚地记得，火车上，她将车票和精心准备的礼物死死攥在手心里，告诉自己：我足够真诚，木姐姐一定会感动。不论怎样，能见到她，就很好了。
她清楚地记得，下车后，她一路摸索，一路寻找，只有对于见面的紧张和期待，甚至忘了疲惫，忘了害怕，忘了怀疑那个地址到底存不存在。
还好，地址准确，人也在。
可那份近乎朝圣般虔诚的心意，却在看到木姐姐骤然冰冷下来的面孔时被刺穿散乱。
直到那个人转身离去后很久，她在反应过来，这一次，竟是这样的结果。
很久之后，她才发现，她的一袋行李忘在了火车上，她的礼物忘记了交给木姐姐，她的钱包里并没有多少钱，她也不记得是怎么一路走来。
她缩在墙角大哭。却不敢出声。
后来，她想，如果那个地址是错的，该有多好；如果没有这场见面，是不是更好。
这样，她还可以理所应当的追逐，心有希冀的期待，让自己去爱去幻想。
那一次，是怎么回去的，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没有什么值得委屈，该走的就让它过去。我就算不想放弃，但我不能骗自己。我不怨天不怨地，也不怨你，没有什么伤不起。那些笑中带泪，那些悲欢散聚，好的坏的我全收起……”
泝岚低头，这才反应过来逐渐加强的手机铃声音乐响起。
她垂下头，掏出手机。
看了眼来电显示，泝岚叹口气，接起电话，“骆译，什么事啊？”
她听到电话那边骆译熟悉的声音，“哦，老师要出差了，正在忙，要我告诉你一下，顺便一定要问你，想要什么东西。”
泝岚愣了愣，“没想到有什么。那就，想要姐快点回来。”
那边骆译笑了笑，说一定传达到，便挂掉了电话。
泝岚将电话按在胸口，狠狠闭上了眼睛，泪水终于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