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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这天中午,正在自己伺侯自己的老龚,突然接到了翩翩的电话,那久违的声音,虽然在电话里轻若棉絮,他听起来却如天赖一般,听得让人动容,甚至有些失态,这个电话可等苦了他,像等候了半个世纪。自从那天晚上在舞厅遇见翩翩,他以为那是他见她的最后一面,听到她的最后声音,尽管有一千个不舍,也得接受一千个无奈,使他不得不从感情的泥潭中,艰难的自拔。就在感觉自救有些希望时,她怎么就来了电话呐?她要干啥?

    翩翩约他晚上上她家去,这又让他一惊,但还是很镇定的。

    有事吗?他问。

    有点事。很平静的声音,看来事不大。

    电话里不能说吗?老龚感觉必须要绷一绷,才显得深沉,超然。

    还是来家里说吧。声音还是很平静的,但不容商量。

    从那平静的,不动声色的语气上老龚听不出什么来,因这中间出现的插曲不能不让他多想,但他立即就下定了二访她家的决心,既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的,不是色胆包天,是因为他很想她。

    还是主屋,翩翩的有一个手指用沙布包着,包得挺厚,也不知伤得多重;脸有些憔悴,长发随便的挽在脑后,但挺好看的,纯朴里透着股诱人的风骚;也可能是整体,也可能是这一点撩拨得人有些按奈不住。翩翩平静的让他坐到沙发上,还是那个位置,翩翩还坐在他的对面;像第一次上这里来一样,茶桌上放着沏好的茶,还有日本糖果,但,老龚却有物是人非的感觉。因为,翩翩的脸色和神情都是陌生的,第一次来时她的沉静的表情下难掩愉悦,今天她同样沉静的表情下难掩的是不安。她不会又要说不能跟别的男人说的事吧,老龚想,难道她回心转意了?跟那小子弄掰了,请求他原谅她?

    丁天华呐?老龚问。

    跑了!翩翩出了一气口说。

    跑了?老龚一惊。

    前天他差点把我打死!按在地上像打别人似的,打你都不能这样狠!后来把刀都拿出来了。我抢刀时手指被割破了,见出血了他才停手,他怕血。当晚就跑了。

    为啥?

    我要离婚,他不同意,我把和他的事都告诉他了,包括上床。他说只要我回心转意不再和他来往他不会追究的。我说,不可能了!你要不同意我就不回家了,直到你同意为止。现在还没人知道你是王八,到那会儿就都知道了。他气疯了,把我按在地上又踢又踹,最后把刀拿出来了。

    我的妈呀!还有这么惨烈的家庭内战,为情而战,难怪人们常说情场如战场,老龚想。翩翩的情感表现非常分明,这是几个月来他对她的了解,爱上了豁出一切,不爱了死不回头,丁天华真该给她放血,好让她头脑清醒清醒。

    那你想怎么做?老龚试探的问。

    婚是离定了,等他回来办手续。翩翩十分坚决的说。

    他要不回来呐?

    半年以后让法院强判。翩翩坚定的说。

    就为那小孩?

    什么小孩!翩翩十分不满的说,恶心我呐是不?都三十七了!

    是虚岁吧?老龚说,我一直弄不明白,为啥一句话都没有就把我甩了?

    唉!看见刘月的时候我都臊死了,你还说她不回家呐!翩翩说,我们是同学,我在破坏同学的家庭,我还是人嘛?!同学得乍看我呀!我对你乍样你是知道的,在这种情况下我能把你约来,跟你说事,你还不懂我对你的感情?!

    不懂!老龚气愤的说。

    那我就真没办法了!翩翩很无奈的说,随你乍想吧!

    听说那孩子比你小六岁,能行吗?

    我真心的待他有什么不行的。翩翩认真的说,他也挺可怜的,三十岁媳妇就病死了。

    我是怕你吃亏,让人给玩了,到时候可就让人看笑话了。

    乍说那么难听呀?翩翩对老龚的用词很不满,说,你要真对我好就该祝福我,不说别的。

    你知道我的感受吗?我瘦了十斤!

    谁让你太痴情了!翩翩不领情的说。

    这么说你是在耍弄我了?老龚愤怒的反击。

    真不是。那么多男人我只跟你那样了,还不明白呀!?再说我从你的话里早就听出你反对离婚的,你说过离婚是人生的最大悲哀!你能离吗?你肯让这悲哀降临到你身上吗?

    老龚无语了。他不敢信誓旦旦的表示决心,说肯为了谁刀山敢上,火海敢闯,何惧离婚!既使发展到了那一步他也只能是被动的,除非她们相逼。而且如果问题在他,那他一生都有负罪感。但天地良心,为了翩翩他是能豁出去了呀!

    我都说明白了。太晚了,你走吧。

    老龚用充满欲火的眼睛看着她,不肯迈步。

    求你了!翩翩肯切的说,你要尊重我,你要还把我当个正经人看而不是当婊子就别想别的了。

    这话说得真让人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还不开窍真就是傻逼了!她分明是死了心跟他了,还为他守身如,如什么呢?玉是不准确了,因为她已算不上玉了。

    事已至此,再纠缠真就太不男人了,老龚想。可是真是心有不干!这个说换床就换床的妖精,根本就没有表现出歉意和愧疚,淡定得像做了一件好人好事,等她没拆散他的家庭谢她呐!幸亏他的意识还是清晰的,否则,就不按套路出牌了,扑上去把她强奸了,既使局面不可收拾。

    老龚说,祝你好运!

    他刚要走,翩翩把他叫住了,拿出一个崭新的摩托罗拉汉字传呼机给他,正是当时最好的传呼机。

    她说,你是干部用得着的,号在机身上。

    老龚差点没哭,鼻子酸得能做二斤醋。这算什么?这叫什么?原本想跟她决绝到底的心又被提起了半尺,够不着地了。他抬着沉重的脚步迈出院门,外面很黑,但他仿佛不是走进黑暗中,而是掉进了黑咕窿咚的井里,挣扎的心情都没有了,他殛待救援,可能救他的人不肯救,想救他的人没法子救,因为想救他的人是他自己,他却成了男子汉大豆腐了!他彻底的绝望了!

    家里的红旗不飘了,外面的红旗也偃了,鸡飞蛋打的败相已显露,家要成了没有母鸡的空窝了,也确实该偃旗息鼓了,到了该收拾残局的时候了,还要等刘月主动找上门来就不明智了,应该上门把她接回来。

    刘月那天回家是取一个帐本的,就看见了那一幕,没看见的还不知怎么精彩呐!她想,这个基本没被她看起的人却还有这非凡的表现,真让她灵魂出窍,一气之下收拾东西就回了娘家。按理说回娘家是她最开心的事拉,其实,并不,从一走出家门她就有点闹心,感觉自己的举动有点鲁莽,尤其是见老公都没阻拦一下,哪怕是像征性的也行呀!心里更感憋屈和大伤自尊,基本算是硬着头皮进了娘家的门的。回了娘家后烦恼与日俱增,因为她感觉到了回娘家躲清静和回娘家长住是有本质区别的。她不敢跟老娘说出原委,只说是一般性的吵架。老娘更生气了,吵一吵,闹一闹回娘家躲一躲也就得了,干麻把东西往回拉,不过了吗?没事回娘家老娘不反对,因为可以随时回去,可是离婚就不同了,那可能要长住沙家浜。尤其街坊邻居来串门时又打听又问的,更觉老脸无光,女儿再好也觉得不够争气。心强命不强呀!这些不省心的鬼。基于此,她的脸上就自然要有所流露,而且,时间越长越难掩饰,后来根本就不掩饰了;刘月观察着她的脸色,解读着她的心里,愈加感到烦燥不安;她这才感觉当时的冲动可以理解,举动可就有点愚蠢了;一直以来认为自己是女皇,把老龚当成一块毫无价值的丑石,弃之一边,没想到有人竟慧眼识玉,打起这石头的主意,她似乎感觉到了老龚不但是矿石,而且可能含金量还很高,就这样回来了是不是要拱手让出了;这样做我是奸还是傻呀?世上就有这种人,属于自己的时候不当回事,别人看好了又啥不得,她认为自己基本就属于这种人。看来这个蔫萝卜并不是甜心的,而是辣着呐!把他当丑石仍在角落里,真是失算,再晚发现可能那俩人就在一起过日子了,牙打掉了往肚里咽;话又说回来,她是看见翩翩翻身起来了,可毕竟没看见别的呀!硬说这就是淫秽表演,连自己都不信,自己的身体这几年才逐渐的巩住了,一起住院的病友已经死了几个了,自己算是死里逃生,既使老龚真有那脏事,也犯不上惹那份闲气,多活几年比什么都强。这是看见了,背着你在别地方整你不也得受着,息事宁人不为别人,实为自己;这退一步真是海阔天空!她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成熟的,可该死的老龚竟不上门认罪,连个台阶都不给下,成夹生饭了!

    正恼着呐,老龚来了,还拎了四样礼品,很像第一次登门时拎的四彩礼。丈母娘正在方厅站着,见了他先是一愣,然后就拿起了派,既没正眼看他,也没正眼看礼品,哧楞一下钻进厨房,拿了一个酱猪蹄出来,一边啃,一边还指桑骂槐的发了一通不关痛痒的猫威,老龚这才想起,礼品里没有该礼物——丈母娘的最爱,酱猪手。唉,难怪丈母娘不喜欢自己,也忒不会办事了!刘月也绷了一下,但很快脸就放开了,她怕放慢了老龚改变主意转身走掉。老龚说,走吧!回家吧。她跟老龚走了,回家了。过了一天又和妹妹把拉走的东西又拉了回来,还多了一些蔬菜和半袋苞米小碴子和一桶豆油;他不知这是否可以理解为是刘月娘家的第二次陪送,虽然感觉她像再次出嫁。他对刘月说,再分家别拿这些不值钱的东西,要拿就拿票证,国库卷啥的又值钱又不显眼。后来老龚发现,家里值钱的软件财产都没了,他想,她还真很上道,提前拿走了。

    刘月回家的情形都被西院大嫂看见了,她对卸东西的老龚说,弟妹拉东西走那天我看见了,还以为你们搬家了,这乍又搬回来了?老龚说,天暖和了。

    怕碰见人,还真就碰见了,他对刘月说,下次再回娘家赶天黑。刘月说,还能有下次吗?

    刘月没提翩翩,只是归拢东西,收拾屋子。两个多月没回家,家依然如故,不招人呆;再不招人呆的家也不愿拱手让给别人。唯一的收获是她发现了一套与这个家,或这个家的女主人不太相符的化妆品。老龚主动说是给她买的,她不无讽刺的说,我配吗?但第二天她还是在她那不配的脸上试探性的抹了一点;这是一张典型的黄白净脸,脸型像人工造的鸭蛋,上下有点对等,但很受看。如果说翩翩靠化妆取胜的话,那刘月则靠素面自然拿分的,是不用化妆的自然美。老龚就很喜欢这张脸,清秀中透着纯朴自然,而绝不像翩翩给的评语,不撩人。这绝对是老龚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公正的评定。不撩人是不撩不正经的人。

    刘月把化妆送给了兄弟媳妇,在她住娘家这段时间,兄弟媳妇对她挺好。

    刘月似乎把老龚的这段风流韵事看得很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也从不拿话敲打他;她其实是想开了。那天气得她乍点没吐血,可正是这没吐血提醒了她,她想,自己的病治好了不容易,再犯了可就难整了,气死了只能成全他们,还是保命要紧。只要他不把人领家来就随他去,眼不见心不烦!这么一想心结就解开了一半,心结一开也就泰然处置了,似乎天比以前还蓝,云比以前还白,心比从前更敞亮了;人也似乎变得贤惠了,不再往娘家跑了。老龚退一步的想了想,以为是因祸得福,闹腾了这一下自己洗心革面,媳妇脱胎换骨,也还算值吧。然而,没过多久就又恢复了常态,刘月旧病复发了,不是吐血;上班,刘月中午又不回家,到她妈家去吃,让老龚也去,老龚很有志气,不去!其实是怨气,经过一场邪雨淫风后,并没风调雨顺,刘月仍找理由留住在娘家,他有些麻木了,甚至盼她回娘家住。既然不去丈母娘家吃去,哪里找饭就随他便了,时间再紧张也自己做一口或热一口,晚上因没有有线电视,基本是天黑就睡觉。睡不着就会浮想联翩,到这时他就会想起翩翩,然后就是一声轻叹!翩翩就要和那个小堪住一起了,或者可能已经住一起了,他想像着他们快活的情景,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使自己的心一剜一剜的。无论翩翩解释得怎么合乎情理都解不开他怨恨她的心结,都不能使他恢复原生态,无所谓到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他感觉后半生已被翩翩的绝情拧成的绳索把他捆在苦难的三套马车上了,再不会有开心的时候了。他也明白要挣脱这绳索只有靠他自己,他却感到自己很无能,连自理的能力都没有,还谈什么自救。像他这样既使做花下鬼了,也未必风流。

    乔露霜的事业正如日中天。舞厅只开了半年就兑掉了,抓住商机开了一个洗浴中心,露霜洗浴中心。这是小城第一家洗澡而不叫澡堂子的地方,小城有头有脸的人,对到洗浴中心趋之若骛,以能去那里消遣而感荣耀,成为时尚,显示身份。挣了几年好钱后,她又连开了几家休闲馆,垄断了小城所有的休闲养生场所,日进斗金;乔老爷是事不管,山珍海味吃腻了,就踅摸打猎。这时,枪都已被政策性收徼,打猎比吃野味难百倍,朴志勇动用关系,几经努力又安排了去山里一次,可就在这次,还没到地方乔老爷就在途中悄然的猝死在车里了,发现时他哈喇子淌老长,荒山野岭的想救都来不及。有人诅咒说,打猎的人都不得好死!其实,猝死并不遭罪,应该算善终。

    乔露霜颇为隆重的送走了老公。朴志勇主持操办了整个过程,人也掉了五斤肉。他的废寝忘食,忘我工作的精神着实感动了所有的人,人们都说,乔老爷没福呀!他有福,这年头能找个富婆真是福星高照。

    余老板也来参加送殡,并当晚住下了。

    在吃晚饭时,他对老龚说,可心也要跟来,说没来过,要来看看你。

    老龚说,那乍没领来?

    余老板说,这是晦气事,不好。

    老龚说,那人挺爽快!

    余老板说,那当然,漂亮聪明,还没烂事,是真正的外秀内聪!那帮小子总想打她主意可又不敢,贼厉害!她对你印像非常好,说像你这样坐怀不乱的男人现在难找!

    是吗?老龚脸红了,心虚的瞟了他一眼,不知余老板是夸他还是臊他,或已经知道了他俩背着他约会的事,用话点他。

    余老板说,她挺不容易的,年纪轻轻的老公就死了,后来又找一个却没正事。在外县时她自己开了个饲料公司,效益不好,净赊账的,有一家养殖公司欠她八千块钱,几年了也不还,公司经理不怀好意,见不能得手就拖着不给。后来听说她能喝酒,就提出赌酒,倒了十个一两杯的白酒,十个三两杯的啤酒,并排摆在桌上,她如能一口气喝了,钱立马拿走。她二话没说,一气呵成,真是风卷残云!能让她看好的男人不多。

    老龚弄不懂余老板跟他说这些事是啥意思?他从那次单独跟可心约会后,再没单独跟她见过面,可心邀请他去的那个下周,他没去,却奉母命回了一趟庙岗,那个周日正是姥爷的祭日,在母亲提供的一个远房亲戚叫二嘎的引领下,找到了姥爷的坟,培了些新土,又找到了表舅的坟,也给培了些土,母亲说表舅一直代她照顾着姥爷,并给他送了终。他意外的发现表舅竟和可心同姓,于是回来时和母亲聊起庙岗的旧事,母亲似乎不愿说庙岗,对表舅也没说太多,只说表舅一死他家的人就搬走了,至今不知在哪里,她很想表舅的孩子。冥冥之中老龚感到这里面似乎还有“好听”的故事,可母亲不讲,所以,他还没想好该怎样再跟可心单挑,他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才能再单独约她,因为,可心的话是直接挑明的,再单独约会就等于接招了。说实在的,第一次跟可心约会时他就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严格说根本就没做准备,味道是过后细品出来的,所以,他的心里还真有点痒痒,可心已在他心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有些挥之不去了。

    乔露霜给老公办完了后事,把朴志勇也给辞退了,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说,老公在时乍都好说,不在了就好说不好听了。我知道早就有人想看我的节目,节目还是要演的,但演员必需换。朴保镖同意与乔老爷同时退出乔露霜搭建的舞台,从此流落民间,但附带了条件。据说俩人谈了半宿,最后,朴保镖开走了乔老板家七成新的桑塔纳轿车,绝尘而去。没过多久他成了小城第一个黑出租车司机,拉的最多的客人是到外县干坏事的闲人,因此,都管他叫嫖哥。

    送完殡的第二天,老龚与余老板吃完饭后,已经过了中午,老龚感觉余老板似乎像与乔露霜有什么事,就没再陪他。因喝酒了,也不便上班就独自回家,在回家的必经之路铁道口,却遇见了翩翩,真是太意外了!老龚的酒醒了一半,接着仿佛又喝了二两,醉眼朦胧的看她;她的神情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失意,像丢了值钱的东西,又已无法找回来一样。

    我在等你。翩翩扭捏的说。

    有事?老龚问。她们曾经“热恋”的地方家近在咫尺,却没有请她去的意思。

    晚上我想请你吃饭。翩翩嗫嚅的说。

    行呀。老龚十分爽快的答应了,可能是酒精的作用。

    那就晚上见面再细聊吧。翩翩说,似乎感觉这儿不是唠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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