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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翩翩和老龚是邻居也是同学。那时翩翩家在前院,后窗对着老龚家的前窗,也算是门当户对。据老龚讲,翩翩遇见他妈时总爱先打声招呼,他妈看着有礼貌的翩翩很顺眼,说她受端详,就是耐看的意思。所以,凭着这窗户对窗户,就去登门求亲。老龚的妈是五十年代中期从农村随夫来到小城,年轻时人很漂亮,在农村时当过妇女主任,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上过扫盲班,能背“春眠不觉晓”诗,老龚爸工伤死后工厂又按遗属让她进了厂,成了工人阶级。她觉得自己有些文化,凭三寸不烂之舌就能把事办成。可翩翩的妈也不含糊,她说,大嫂,这不能算是门当户对,你家六个孩子一个职工,我家三个孩子双职工,差得太多,翩翩会受苦的。所以,没同意。后来老龚妈和翩翩妈再碰见时就不说话了,不是因亲家没做成而怨恨,而是老龚妈认为翩翩妈是嘲笑她生了一堆孩子,羞辱了她。她认为,能生孩子也是给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家瓦,有啥错。但她后来也私底下说过自己也嫌孩子多,差点把老龚送人了,遗憾的是每次联系好了,谁看了老龚都嫌丑,不要,她说,要给出去了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些糟心事了。但,最终还是把在三年困难时期生的,老龚身下的一个女儿还在襁褓中,就过继给了一个表弟。

    对老龚所说的上门求亲的事,翩翩说,那是老龚编的故事,根本就没那回事。都还在上学就商量搞对像,家长有病呀!老龚说,反正你妈那时对我印像很好,说我仁义。翩翩说,我都不知道你乍知道?老龚一脸狡黠的说,在你家后窗听的。翩翩说,你扒我家窗户偷听?老龚说,本来我是在你家后窗下拉屎呐,要拉完时就听你妈对谁说,老龚家的大小子挺仁义的!我以为往下还有夸我的话就多蹲了半个小时。等来的却是你弟弟站在后窗台撒尿,差点浇我头上。翩翩想笑没笑出来,说,谁都被你的假仁假义给骗了!

    那时上学老龚并不与翩翩说话,因为是受到了男女生都不说话大环境的影响。唯有染秀大大咧咧的不在乎,上课也跟男生唠嗑,翩翩在这一点上很对她刮目相看,但放学不愿跟她一起走,因为跟她走总碰见男生了,邪门了!老龚下学回家他就和翩翩的大弟玩,玩得天昏地暗,但并没上翩翩家去过,这足以说明他对翩翩并不感兴趣。并不是发育晚的事,老龚暗恋过一个女生是阿缃,阿缃和翩翩都不是爱乍乎的人,老龚喜欢女生这样,但阿缃那时比翩翩好看。那时翩翩吸引她的开始时是两条长辩子,后来是臀部,她走起路来辫梢在臀部跳动,好像抢着要表现自己似的,弄得你不看屁股也不行,嚯!屁股挺大。而她的模样也太一般,扔到人堆里要费很大的劲才能找出来,而阿缃在人堆里就很扎眼。他和翩翩唯一的一次零距离接触是初中时学校开运动会,他们都是班里的运动员,这应该是老天给了他们增进友谊的机会。可在混合接力时,翩翩传给他的棒他没接好,俩人都不承担责任,从此就闹了别扭,更加不主动搭理对方了。

    高中毕业了。报名下乡时,开始俩人都报了同一个地方,绿色草原;后来翩翩改了,上了呼仑贝尔大草原,理由是那个草原更大,张勇姐姐都去了肯定错不了。张勇说,让伟大领袖思想统帅每一根神经,而翩翩的神经让她那帮死党给统帅了,在她们的怂恿下,临时改辙与她们抱团去了同一个地方。老龚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认为,那时要是一起去绿色草原就不会有后来这些箩乱事了。翩翩却说,当时既使去了也不会和他有什么的,用现在的话叫,没电。

    老龚在绿色草原呆了二年,就考技校出来了,被分到了油城。翩翩在内蒙干了三年,顶替父亲进了企业当了一名央企工人。老龚通过几道关卡最终回到了父亲奋斗了一辈子的工厂——翩翩所在的工厂。那时人们还都愿往家里奔,目光很短浅,当时有句顺口溜:东颠西跑哪也没有小城好。油城都留不住。这也是老龚后悔的事,如果不回来早就奔上小康了不说,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些箩乱事;翩翩说那也不一定,该有在哪都一样有,是祸躲不过嘛!虽然与翩翩在一个厂子,因厂子太大,分厂、车间就有几十个,所以在一个大门里,谁也不知道谁也是正常的。老龚当了一年工人,因字写得好,又会写宣传报导什么的就被车间工会相中,当了工会干事,没多久,被厂保卫处相中,又当了保干。他一直以为,这跳跃似的变动就是为后来的事情做铺垫呐,是老天的安排。在一次到车间安全检查时,在机加车间的休息室巧遇了翩翩,当时只有意外,没有惊喜,又因为她正在换工作服,似乎不宜久留,所以只是打了个招呼就走了;但,翩翩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像,长发飘飘,性感、冷艳,或是冷漠,从她的表情上看也没有惊喜,平常得如同事一般,只是些许腼腆。他没想到会遇见她,也没想到她脱胎换骨似的,好好漂亮呀!这才想起老妈当年所说她受端详的话来,老妈那时就端详出她的漂亮来,姜还是老的辣!如果不是她正在换工作服,他肯定会和她聊上一会,尽管她看上去很冷,一点也没有留他唠嗑的意思。

    出来时意外的碰到了与翩翩同车间的另一个女同学宋玉钰。

    宋玉钰性格比较开朗,见了老同学自有一番特有的热情,因为是她的车间,她就有点主人的味道了,十分热情的让老龚进休息室喝糖水,一定要尽地主之谊。糖水有些诱惑力,他也正感口渴,但他还是很有深沉,没进,就在车间门口聊。这对宋玉钰来说是违犯工作纪律的,但她并不在乎;他们从工作聊起,又聊到家庭,再聊到近况等,反正聊得很开心,也是到了这时老龚才知道他的这个同学很键谈。那时,正是交谊舞被跳得如火如荼、如癫如痴的时候,仅小城就有四五家舞厅,于是,宋玉钰说,哪天有时间约你跳舞呗。老龚说,行阿。当时只是礼节性的应了一下,并没当真。

    一天,在街里老龚遇见了翩翩和宋玉钰,聊了几句后,宋玉钰说,今晚请你跳舞。老龚有点犹豫了,说实在的,还真没跟女士上过舞厅,只在单位跳过。现在都感觉不自在,进了舞厅就会更难受了,所以,只是笑笑,见他没应声,宋玉钰有些不悦的说,你看,按理应该男同学请女同学,现在女同学请你,你还假假咕咕的,拿我们当谁呐!请我们的多了,我们都不去。这几句话真让老龚不好意思了。连忙说,行,我去,我请你们。

    这是上世纪末春天的故事,比小平同志第二次南巡晚了六年,他们的感情生活却提前进入了新阶段,摸着石头相处。在他俩进行春天的对话时,翩翩始终没发言,事不关己似的,并用眼神斜睨宋玉钰,感觉她死气白赖的太低气。她是不会跟男生低三下四的。

    那以后三个人就经常去跳舞。时间长了老龚或多或少的在宋玉钰的那里了解了一些翩翩的情况;在翩翩那里了解了一些宋玉钰的情况。同时对俩人的性格也有些领略;总感觉宋玉钰有些怪异,与翩翩很不一样;她有点诡,而翩翩有点直,不太会拐弯;宋玉钰有操纵人的欲望,比如,跳舞时她喜欢带动男的,而不是顺着男的舞步走,这让老龚感到很别扭;还比如,有认识的女士请老龚跳舞,她就会低声说,不去!而老龚请她跳时她又会转身请别人,让他尴尬,他把这理解成是她给他颜色看,他当然看出来了,又不色盲;翩翩则显得无所谓;而她们相同的则似乎是命运的不佳,而这命运的不佳又似乎是体现在婚姻上,都很不幸。怎么个不幸法?不幸到什么程度,自己的云山雾罩,对方的则遮遮掩掩,不肯说清说细,他是从她们的支言片语上得到的她们极不完整的信息的。是呀,刚刚在一起跳了几次舞还不够特好的程度,谁会把自己的或好友的隐私说给你。这样,他所能知道的仅是,宋玉钰的老公外面有人,翩翩的老公曾经外面有人,而且她还是个“海归”派,在日本当过研修生,这让他很是敬畏,弄不清她有多大学问,后来弄明白了,其实就是打工的。但不知怎的,他似乎很同情翩翩,爱用忧郁的目光看她,既使她在黑暗中也爱看她的剪影。有一次跳舞时,宋玉钰对老龚说,翩翩有老铁。他听出来这分明是在警告他,而不是提醒。她看出我和翩翩不对了吗?我们没有呀,老龚想。就目前来说,她俩在他的眼里,——只能说是在眼里,还没进心里——是一样的,如果硬说偏点,那其实他是偏向宋玉钰的。这首先是宋玉钰的热情和更主动,而翩翩的近于冷淡的深沉让他有些怯而生畏;翩翩似乎对他也不感兴趣,但也不排斥,看不出她的感情倾向。但有一点不能否认,翩翩有一种吸引男人的东西,这是宋玉钰所没有的。其实,几十年后再次见到翩翩时,就让老龚十分的惊讶!做邻居,做同学时翩翩实在是太相貌平平了,根本就不是男生心中的目标,说实在的老龚曾暗恋过的女生阿缃,别的不说,就模样在当时看着就比翩翩强,当然了,屁股没有翩翩的大;没想到几十年岁月沧桑没把她催老,竟童话般的把她从丑小鸭变成了老白天鹅了,而此时她已四十岁了,可看上去就像三十几岁似的。这时他才懂了,岁月不都是催人老的,也有被催得年了轻的。

    宋玉钰长的很精致,上唇偏右处若隐若现的一颗痣,很是撩人,只是脸有些铁青,绷脸时有股让人发怵的紧儿。有一次宋玉钰提醒老龚似的说,翩翩太招男的!这一点他也看出来了,翩翩在舞会一出现就会有男士呼上来,请她跳舞,除了一个与翩翩年龄相仿的劳动局的公务员外,都是年龄偏小的社会闲人,都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的;也似乎都在暗送秋波。从他们的眼神里也能看出对他的嫉妒,他是谁呀?他乍能跟她同进同出?他们的眼神这样问。这对底气不足的他来说,不是骄傲,而是不安。终于有一次,有一个年龄要比他们小许多的男生,频繁请翩翩跳舞,而翩翩已显出疲惫的样子,他便出来制止,结果被对方打了一拳,说,呆着你的!他站了起来,要不回敬一拳感觉在翩翩面前很没面子,然而,他还是很理智的,感觉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而且,传出去影响会很坏,所以压住了火;可翩翩不顾人多与那小子大喊,不依不饶的,像只护崽的老母鸡。那位年轻的帅哥竟蔫退了。也是从那次开始老龚对翩翩充满了感激,并见到了一丝希望,希望里又加杂着欲望。得寸近尺,循序渐进是人的本性,让进屋暖和暖和就想上炕,上炕了就想睡人家老婆。但在送翩翩回家时,她说,你打不过他!语气十分肯定而轻蔑。这大大的伤了他的自尊,她没瞧起我呀!一丝希望瞬间变成了一片迷茫。真是自作多情了。有时他们玩得很晚,高兴了老龚还要安排她俩吃宵夜,这样就更晚了。有两次把他们送到家时,都夜里零时以后了。宋玉钰的老公不在家他知道,早了晚了无所谓,翩翩的老公在家呀!他没意见吗?有一次他问翩翩,太晚了家里行吗?她说,一宿不回去也没事。

    这不经意的一句话,能品出很多内容。看样这位在家是女皇,老龚想,说得算就是王道!

    转眼就到了上世纪末的冬天,工厂的生产形势和经济形势像间歇性精神病患者似的,出现了暂时的好转。11月份,全年的任务也提前完成了,厂工会就在工人具乐部搞庆贺演出晚会。这天是第二场,听说节目不错前来观看的人就多起来。老龚当天以保卫人员的身份值班,很巧遇见了翩翩和尹兰,还有一个女的他不认识。尹兰护理有病的老公心情不好,是被翩翩硬拉来的,让她散散心。她们的座位不理想,翩翩让老龚给找个好座位,尹兰说别麻烦他了。翩翩说,老同学不麻烦他麻烦谁呀!老龚早就等着能为她效劳呐,就让他们坐在来宾席上,翩翩相当满意,送了他一纸袋五香瓜子。在他接时似乎她还捏了一下他的手,老龚被捏的地方痒痒到了第二天早晨,洗漱完了才不痒了,后来那地方还长了一块癣,跟翩翩闹别扭时就痒痒。晚会散场了,出了具乐部走了几十米,老龚无意间回头,却见路灯下的翩翩推着自行车,往具乐部门口张望,像是等什么人,他迟疑了一下,想等等她,又忽然感觉不妥,就随着人流独自往家走。没走出多远,忽然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他,回头看果然是翩翩。她说,我的脚蹬子让人偷去了。他低头看她的车,里侧的脚蹬只有中间的杆还坚挺着,一侧皮子提了镗琅的吊着,分明是骑得稀里花啦,女人都这样,自己的老婆就总丢脚蹬零件。他说,明天换一个吧。她说,那你明天上我家去呀?他说,有事呀?她说,你得帮我换,再聊聊天。到这时他才明白,她真正的目的是让他去她家。他试探的说,方便吗?她说,明天只我在家。你等我电话。

    那一宿老龚没太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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