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乔露霜并不认识翩翩，翩翩却认识她。翩翩的一个姐妹在乔露霜的按摩店里打工，乔露霜要给在市里的朋友找个保姆，要干净利落的，翩翩的姐妹就把翩翩介绍给了她，一搭眼乔露霜就喜欢上了她。
乔露霜说，老妹儿，你真漂亮！乍没早认识你。
翩翩说，我早就认识你，我比你大两岁。
乔露霜惊诧的说，是吗！？可看上去你比我小好几岁！在别人眼里我都够年轻的了！
翩翩说，你真会说话。其实，你长得真比我年轻。
乔露霜说不上年轻，但年青时的漂亮残存到现在，像回了锅了一样，别有一番韵味，所以，相对于年轻来说她更喜欢听别人说她漂亮。
乔露霜说，姐，你这么年轻在家干呆着有啥意思，这家人挺好的，每月给三千元，就做三顿饭，自己在家不也得做呀！
翩翩和乔露霜有点相左，她愿意听别人说她年轻，所以，她的心情很好，而这三千元也真让她动了心，自己的退休金才开一千多，手头虽然不缺钱，但坐吃山空，真给三千元傻子才不干呐！也没跟老龚商量，二话没说就钻进乔露霜的轿车，跟她上市里了。
东家在有名的名苑小区，房子豪华得令翩翩旋晕。女主人上下打量了她，却没通过面视，她对乔露霜说，这女人很眼熟，我要用生人。
翩翩从一见女主人就知没戏了，她没想到会是这家人——几年前母亲家的邻居。这家的男人曾追过她，那时他已是有妇之夫，那是翩翩在舞厅上亮相的时候就被他盯上的；那时她家还没上市里，翩翩回娘家和她老公打招呼而从不和她打，有时在她老公的意念要求下还要聊上几句。凭女人怪异的直觉，请了她当保姆无疑于引狼入室。唉，世界真小，离二百里远还能碰见。
乔露霜说，左溜也来了，我给你介绍个对像吧。
翩翩说，我是来当保姆的，不看对像。
乔露霜说，兴许就有缘份，要是成了以后搬市里来住多方便呀。
翩翩有时嘴驽，话跟不上趟，而乔露霜又出奇的热情，连说带劝的就见了面；是在人家家里见的面，对方见了她眼睛有些直勾了，凭这就让她很反感；那人六十岁，翩翩风韵不减，又收拾的跟三十多岁似的，哪有让人看不好的，不让人眼睛直勾就不是翩翩了。那人当场就要往国贸饭店拉，这回翩翩十分的坚决，不去。尽管他的条件很好，房子也很大，人也不砢磣。
坐进车里时，乔露霜问，乍样？你要同意他马上就买个更大的房子，有钱。翩翩说，我真不想找，一个人过惯了。
乔露霜听出是没看好这位，就说，你再想想，你要同意过门就当家做主。翩翩只管听着，不言语，她习惯给看得顺眼的人当奴仆，不习惯给看不上眼的当主人。她心里暗自好笑，本来是当保姆的，却差点没当主人，而且，都是背着老龚做的，不知他听了是何反应？这小子听了暴跳如雷才好呐！
乔露霜亲自开车，搭体力，搭汽油，搭唾沫，来回白跑了四百多里，但她毫无怨言，她很热衷于保媒拉纤这项公益工作，可没人叫她红娘，而是叫她媒婆，她很不喜欢。分手时她对翩翩说，找个条件好的不容易，咱都这个岁数了，要没看好这个哪天我再给你介绍别的，但看在我五十多岁的车老板子的份上，他你最好再细考虑一下。
翩翩“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她心里知道开车是很累的，乔露霜都恁大岁数了不说，还那么远的路，但感谢归感谢，可也不能拿婚姻这种事做交易呀！
翩翩确实没打算找，她和老龚的感情还没降温，甚至还在为将来的生活做着打算，怎么会考虑别的呐？今天全当打哈哈凑趣了。
到家时已经是下午。翩翩美美的睡了一觉，还含糊不清的做了一个类似相亲的梦，好像是上了《非诚勿扰》。醒了后心情很是不错，赶紧做晚饭，做得了晚饭后就给还没下班的老龚打电话。
老公，晚饭来这吃吧。
不行，她妈过生日，她不在家我再不去别人会笑话。
她妈比我重要？
谁也没你重要，表面文章还得作。
那你吃完饭来吧。我跟尹兰先去广场走圈。
好。
斜阳脉脉，晚风习习。中心广场是小城人晚饭后休闲的地方，有人在广场中间跳舞，有人坐在广场旁边石椅上闲聊，还有人踩着广场周边的鹅卵石走圈，以前嫌石子硌脚，现在嫌不硌脚，人呀，难整！翩翩就是不嫌硌脚帮的，按摩嘛。这项运动在她不止是按摩，还要把身上多余的肉走掉，她总嫌自己的屁股大。除了尹兰还有几个女生被老龚称为翩翩死党的，染秀、小媛、也都到这里活动腿脚，但她们是跳舞的。染秀让翩翩加入跳舞帮，她说，越走屁股越大！她们和翩翩又都是要好的同学，上中学时一起逃课，上尹兰家吃烀苞米，尹兰家农村有亲戚，总给送农产品；毕业了一起下乡；上学时她们还有一个毛病一起买一样的鞋，就是反毛皮鞋，那时，反毛皮鞋是很时尚的，几个女生一起穿在校园里带起了旋风。但，只有翩翩和尹兰能一次性买得起，染秀和小媛要攒好长时间钱才能买。那时在男同学眼中尹兰是最漂亮的，又爱打扮很勾男同学的眼球，所以女生都爱围她转，既便当陪衬人也愿意，因为可以借光让男同学多看几眼。而那时翩翩模样是最一般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加上不愿吱声，躲着男生走路，有一次因躲男生还差点掉阳沟里。所以，在男生眼里，确切的说根本就没被纳入男生的视线，哪像现在，老了老了倒招风了。她绝不只是中老年人心中的偶像，也有年青人把她当成了梦中情人的。
染秀和小媛在广场内跳广场舞，翩翩和尹兰围绕跳舞的人走圈。舞跳完了她们也走完了，在一起嘁喳了一会儿，染秀张罗着要去小媛家玩麻将，昨天输了，今天要往回捞。翩翩怕老龚找她一旦玩起来就不方便脱身，就说，小媛，你不是和老耿吵架了吗？小媛说，怕他干啥！你们去了是给我助威。染秀说，对，咱们好好的整整老耿，给他点颜色看看！咱班女生那有挨欺负的！尹兰也说不去，大家知道她家老李太叽叽，回家晚了就不高兴，不但给脸子看，嘴也不闲着。尹兰一听他说三七疙瘩话，她都要疯。染秀说，你呀！往下没说。大家也都听出来余音，贱！翩翩说，那我陪尹兰再呆会儿。尹兰和老李是后到一起的，很不和谐，用尹兰的话说就是，真不该走这一步！染秀也是后找的主，但她不贱，在家跟慈禧似的，而她的那个他整个一个李连英，比李连英骄傲的是比他多了样东西，但他那东西并没乍讨染秀欢喜。硬通货贬值，就用软的，效果果然很好，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了李总管。
看染秀她们走了，尹兰说，你不用陪我了，我得回去了。我表哥总打听你。
翩翩不置可否的“啊”了一声，没接茬。尹兰的表哥在乡下，丧偶后一直一个人过，是农村先富起来的，找个像样的女人不难，但他对翩翩情有独钟，而她则心无旁骛，甘愿给老龚当保姆，乐此不彼，让尹兰伤透了脑筋。
翩翩回家了，洗去风尘，画了淡淡的晚妆，这是她的习惯，自己在家也画妆。她喜欢对镜成两人，里面的人不顺眼，外面的她就不自信。染秀曾当众埋汰她说，拉屎都要化妆，否则拉不出来。翩翩脸急嘴驽，所以，回了一句粗话，那也比你勾逼蛋扯强！染秀一下就灭火了。
她们都喜欢和翩翩在一起粘，却都不敢跟她开玩笑，怕被她说到短处。翩翩有时确实嘴很冷，冷得让人颤抖，但谁都不跟她计较，知道她有嘴无心。
老龚回来了。看样喝了很多酒，他说是内弟硬要他喝的，就老丈人家而言，他跟内弟的关系比别人近密些。翩翩说，让你喝你就喝，不怕他害你呀！
边说边忙着给他倒水喝。
我上市里了。翩翩挨他坐下，说，乔露霜给介绍当保姆，你说巧不，是劳动局的周杰家，就是给我写情书的那个，结果他老婆没相中我。
那就对了，老龚说。相中了还不乱套。
滚你的！翩翩说，当我谁呀！于是，乔露霜又给我介绍个对像。
老龚插话说，真够她忙的，也不嫌累！
听我说。那位还真看上我了，等我回话，你啥意思？
你看好就行。
你巴不得我找个人家！翩翩生气的说，她原以为老龚听了会生气呐。
不是，因为我不能给你个家，老龚无奈的说，我说这话时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那你就给我个家呗！
老生常谈又来了。她不提离婚我无法开口，错在我。
那我就这样没名没份的跟你，多暂是个头。
所以，我同意你遇到合适的就成个家。
我和你的感情还没破裂，就不能跟你离，离了还得勾搭，就更不好了！
就是呀，我就知道你在试我。
就是呀，就是呀！翩翩说着就在他肩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牙印很浅。老龚夸张的大叫。
咬死你个老混蛋！翩翩说。我给你弄水，洗洗吧。
不洗了，前天不整了吗，今天不想。
寻思啥那！翩翩说，随后就端了盆热水放在老龚脚前，说，洗脚解解乏，也解解酒。
翩翩一直保持着早起的习惯，每天与小媛一起，绕北山走一圈，然后到山下的早市买菜，老龚在家就再买点早餐。因只顾看菜差点和也只顾看菜从下往上行的乔露霜撞头。乔露霜刚想嚷嚷，见是她笑了。
她说，咱俩真有缘。
然后用审视的目光看她，翩翩以为让她回答问题。
她说，我想好了，暂时不找。给他回话吧。
乔露霜说，人家不同意了，不找有老铁的。
翩翩谔然，很有些尴尬，幸亏小媛此时没在旁边。她买菜的心情都没有了，只买个白罗卜，回去顺顺气！
回家了，老龚还赖在床上。他说，我昨晚心就像在浪上的船似的，忽上去，忽下来硬把我晃醒了，心跳得都按不住，我真担心哪天猝死你这，可就成新闻了。
翩翩说，那我也不能活了。我总说你少喝酒就是不听，喝阳痿了不算啥事，喝死了呐？！
老龚说，我也总想听你的，就是控制不住，所以我想还是先把遗嘱写了，随时放在身上，以备万一。
翩翩说，你不死就是最好的遗嘱！我不图你的钱财，就要你这个人。听我的，好好活着，咱俩总得好好的过几年呀！
就是呀。老龚又是那句话。
翩翩说，在早市遇见乔露霜了，她说有老铁的人家不要，看样我有老铁连市里的人都知道了，没人敢要了，我要烂在你手里了。
我手里的东西是不会烂的，只能保鲜，看你多水灵呀！老龚打趣的说。
别贫了，还是抓紧办正事吧。你提前退休的报告送上去了吗？
没有，听说很快就有新说法了，可以退养，不上班啥事也不耽误，那多好呀！到时候我领你游历祖国的大好河山！可能的话再陪你重返西西里岛。
那真太好了！翩翩兴奋得脸如朝霞，很想咬老龚一口。
这个早餐俩人喝了一盆罗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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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说，你真会说话。其实，你长得真比我年轻。
乔露霜说不上年轻，但年青时的漂亮残存到现在，像回了锅了一样，别有一番韵味，所以，相对于年轻来说她更喜欢听别人说她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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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和乔露霜有点相左，她愿意听别人说她年轻，所以，她的心情很好，而这三千元也真让她动了心，自己的退休金才开一千多，手头虽然不缺钱，但坐吃山空，真给三千元傻子才不干呐！也没跟老龚商量，二话没说就钻进乔露霜的轿车，跟她上市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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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从一见女主人就知没戏了，她没想到会是这家人——几年前母亲家的邻居。这家的男人曾追过她，那时他已是有妇之夫，那是翩翩在舞厅上亮相的时候就被他盯上的；那时她家还没上市里，翩翩回娘家和她老公打招呼而从不和她打，有时在她老公的意念要求下还要聊上几句。凭女人怪异的直觉，请了她当保姆无疑于引狼入室。唉，世界真小，离二百里远还能碰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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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露霜亲自开车，搭体力，搭汽油，搭唾沫，来回白跑了四百多里，但她毫无怨言，她很热衷于保媒拉纤这项公益工作，可没人叫她红娘，而是叫她媒婆，她很不喜欢。分手时她对翩翩说，找个条件好的不容易，咱都这个岁数了，要没看好这个哪天我再给你介绍别的，但看在我五十多岁的车老板子的份上，他你最好再细考虑一下。
翩翩“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她心里知道开车是很累的，乔露霜都恁大岁数了不说，还那么远的路，但感谢归感谢，可也不能拿婚姻这种事做交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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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秀和小媛在广场内跳广场舞，翩翩和尹兰围绕跳舞的人走圈。舞跳完了她们也走完了，在一起嘁喳了一会儿，染秀张罗着要去小媛家玩麻将，昨天输了，今天要往回捞。翩翩怕老龚找她一旦玩起来就不方便脱身，就说，小媛，你不是和老耿吵架了吗？小媛说，怕他干啥！你们去了是给我助威。染秀说，对，咱们好好的整整老耿，给他点颜色看看！咱班女生那有挨欺负的！尹兰也说不去，大家知道她家老李太叽叽，回家晚了就不高兴，不但给脸子看，嘴也不闲着。尹兰一听他说三七疙瘩话，她都要疯。染秀说，你呀！往下没说。大家也都听出来余音，贱！翩翩说，那我陪尹兰再呆会儿。尹兰和老李是后到一起的，很不和谐，用尹兰的话说就是，真不该走这一步！染秀也是后找的主，但她不贱，在家跟慈禧似的，而她的那个他整个一个李连英，比李连英骄傲的是比他多了样东西，但他那东西并没乍讨染秀欢喜。硬通货贬值，就用软的，效果果然很好，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了李总管。
看染秀她们走了，尹兰说，你不用陪我了，我得回去了。我表哥总打听你。
翩翩不置可否的“啊”了一声，没接茬。尹兰的表哥在乡下，丧偶后一直一个人过，是农村先富起来的，找个像样的女人不难，但他对翩翩情有独钟，而她则心无旁骛，甘愿给老龚当保姆，乐此不彼，让尹兰伤透了脑筋。
翩翩回家了，洗去风尘，画了淡淡的晚妆，这是她的习惯，自己在家也画妆。她喜欢对镜成两人，里面的人不顺眼，外面的她就不自信。染秀曾当众埋汰她说，拉屎都要化妆，否则拉不出来。翩翩脸急嘴驽，所以，回了一句粗话，那也比你勾逼蛋扯强！染秀一下就灭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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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洗了，前天不整了吗，今天不想。
寻思啥那！翩翩说，随后就端了盆热水放在老龚脚前，说，洗脚解解乏，也解解酒。
翩翩一直保持着早起的习惯，每天与小媛一起，绕北山走一圈，然后到山下的早市买菜，老龚在家就再买点早餐。因只顾看菜差点和也只顾看菜从下往上行的乔露霜撞头。乔露霜刚想嚷嚷，见是她笑了。
她说，咱俩真有缘。
然后用审视的目光看她，翩翩以为让她回答问题。
她说，我想好了，暂时不找。给他回话吧。
乔露霜说，人家不同意了，不找有老铁的。
翩翩谔然，很有些尴尬，幸亏小媛此时没在旁边。她买菜的心情都没有了，只买个白罗卜，回去顺顺气！
回家了，老龚还赖在床上。他说，我昨晚心就像在浪上的船似的，忽上去，忽下来硬把我晃醒了，心跳得都按不住，我真担心哪天猝死你这，可就成新闻了。
翩翩说，那我也不能活了。我总说你少喝酒就是不听，喝阳痿了不算啥事，喝死了呐？！
老龚说，我也总想听你的，就是控制不住，所以我想还是先把遗嘱写了，随时放在身上，以备万一。
翩翩说，你不死就是最好的遗嘱！我不图你的钱财，就要你这个人。听我的，好好活着，咱俩总得好好的过几年呀！
就是呀。老龚又是那句话。
翩翩说，在早市遇见乔露霜了，她说有老铁的人家不要，看样我有老铁连市里的人都知道了，没人敢要了，我要烂在你手里了。
我手里的东西是不会烂的，只能保鲜，看你多水灵呀！老龚打趣的说。
别贫了，还是抓紧办正事吧。你提前退休的报告送上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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