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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北京的地下秘密

    犹豫再三,我还是披露了自己闯荡北京的真实目的,望着一副自私、阴险的嘴脸,大家暂且忍耐一下好吗?等看完了我的自述我的忏悔,枪毙、活埋,任凭大家!

    估计我是不傻的,到了北京我就产生了一个阴谋:将真目的深藏起来,让假幌子飘扬起来,飘得越高越好,因为那样才能吸引更多的仰慕目光。不然,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貌不惊人,才不出众,单凭一套房子,一份工资,谁理睬你呀!

    蓄谋已久了,我要在粮食上做点文章,可我清楚,自己的阅历和经历还远远不够,尽管我从小生长在粮食大院里。所以,我想起了一个人,要去找他。

    在中国粮食界,有一个被称为“活化石”的人,他叫尚儒义,抗战时期曾任八路军的供需部政委,是我父亲的老搭档,离休前是粮油研究院的书记。尚叔叔的经典之作是向鬼子借粮,可别误会,是正儿八经的借粮。1942年,沂蒙山游击区遭受旱灾,八十万百姓陷入饥饿状态,尚叔叔单枪匹马闯入兖州城,跟土桥一茨旅团长谈判,竟然借来了五十万斤赈灾粮。事后,我父亲问他用了啥密招,他哈哈笑道:“我研究土桥不是一天了,他是一个战略家,见面后我送给了他一个中国典故——皮之不存毛将焉乎。他本来想抓我,可考虑了半天又改变了主意。为什么会出现这个结局呢?因为游击区嘛,既是我们八路军的,也是他们日本人的。”这个战例,曾经报给了主政山东的罗荣桓政委,可他没做任何批示。

    七拐八绕,我找到了尚叔叔的家,遗憾的是,尚叔叔由于老年痴呆症,已经丧失了正常人的行为。尚叔叔的老伴晋楚阿姨是是个老记者,八十多岁了,思维还算清晰,她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认真询问了我的来意。也就在我讲述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躺在床上的尚叔叔微闭的双眼忽然闪起了两道亮光,再细看,眼角里流出的是浑浊泪水。晋楚阿姨感慨万端,她说:“你尚叔叔从前经常唠叨,让我写一部反映当代粮食问题的作品,我也感到这是一件意义非凡的事情,可惜,年老了,力不从心呀!所以,你的话,触动了他呀。”

    晋楚阿姨的热情,至今都让我感动,她不仅尽其所能介绍了一些尚叔叔的故事,还将儿子尚前方的联系方式告诉了我。尚前方原来从事粮油情报研究,后来去了一家知名粮油公司,担任副总。晋楚阿姨说,尚前方参与过宏观政策的制定,他对你的创作或许是有用的。

    第二天下午,我打的去了北京西北郊的角山。穿过一片片郁郁葱葱的玉米地,是一座草丰林密,铺绿叠翠的山峰,在顶部的平展之地,建造了一个红砖绿瓦的院子,亭台楼榭,古香古色。我跟尚前方的会见却是在地下的洞穴里。

    这个洞穴的进口在楼宇的一层,沿着靠紧楼梯的一个便门,一路下行,就是一个特大的钟乳石山洞,里面霓虹闪烁,水雾弥漫,钻过侧洞,是一条宽敞的石板路,弯弯曲曲,走着走着,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借着挂在洞壁上的防护灯一看,是几个人在那儿修补一个掩蔽洞,见我走来,一个穿着工装,留着小胡子的瘦高个迎上前来,从年龄、气质上判断,他极有可能是尚前方。

    “让你在这里见面,不太礼貌吧?”未等握起我的手,他早已把话儿送了过来,让人心暖。

    这当儿,他又转过身来,朝几个施工者拍拍手掌:“各位,各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兄弟,是我的世交,他爸爸跟我老爷子,那是战火里的亲兄弟。我这位兄弟,也不含糊,打过仗、负过伤,当过记者、干过编辑,一条汉子!”

    人们就像看怪物似的审视着我,幸好闯荡江湖久矣,没有怯场儿,我一一向他们点头示礼。尚前方呵呵笑着,拉着我的手拐进了另一个洞口,推开一扇厚重的大铁门,是一个十几平米的洞穴,有办公桌、有书橱,还有单人床,看色调,就像是军人的隐蔽住所。

    又是一个神奇:尚前方一只大手夹着三个瓶子,在我面前晃着:“瞧,啤酒、饮料,还有矿泉水,喝什么吧?”

    我冲他笑了笑,说:“军人的后代嘛,要有战斗性,啤酒吧!”

    他爽朗地仰起头来,展露出了无声的笑容,然后又用空闲的手掌拍拍我的肩膀:“好,投脾气!”

    他一举一动,都会将大我几岁的心理体现出来。

    打开了啤酒,他又解释道:“我们每月一次轮班,到这里来‘深挖洞’,今天轮我了,带班。”

    我疑云密布,问他:“你们这是修国防工事?还是?”

    他的唇线、眉骨神秘地撇动了一下,却没吱声。

    我们各自喝着一瓶“燕京”,开始了兄弟般的交谈。

    没想到,他竟知道我父亲的好多故事。淮海战役期间,我父亲天天为筹粮犯愁,是胶东六六三十六家粮号临危解难,他才满足了九纵三万多兵马的粮秣。可是,我父亲又是那种一根筋的人,当上级提出统购统销,关闭粮油市场时,他跳出来猛烈抵抗,大闹全省粮食工作大会,被保卫干事当场擒获,幸亏资格老、有战功,才得以从轻发落。

    说到我父亲的死,尚前方激情难耐。是啊,为了群众利益,为了自己的尊严,不惜以死相抗,这是何等的气概,这是何等的品格啊!

    由于经历相同,观点一致,尚前方对我的创作表现出了极大兴趣,同时他又建议,在这部作品里,要特别留意当前的一场世界大战。

    看我云里雾里,他悲愤地透露了两个惊人数字:中国的食用油已经80%以上的被国外资本垄断,中国的大豆已经80%以上的被外国品种控制。也就是说,中国的食用油已经大部分丧失了主权,曾经辉煌一千余年的中国大豆已经成为没落贵族。所以,国家有关部门、有良知的企业以及种养基地,正在组织一场声势浩大的粮油保卫战。

    看到尚前方挥斥方遒的形态,我竟忽略了这次拜访的使命,猛地想起了另一个哥们林升,是啊,他俩是多么多么的相似啊!当人们忘记了伤痛,忘记了耻辱的时候,他们面对歌舞升平,浮华奢侈,一个发出了“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的慨叹,一个居安思危,关注国运,用自我设置的“国防日”激发员工的国防意识,这是何等的意识!这又是何等的责任啊!

    我们聊到了中午,他揽着我的肩膀说:“走,革命,不是请客,就是吃饭,闹革命去!”

    我们登上了一辆路虎,风驰电掣,窜进了东长安大街的“小宅门”。

    从奔向酒店的那一刻起,我发现尚前方腰身一晃,变了。特别是那神态,忧国忧民,患得患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优哉游哉,轻松愉快,这真是难得的长寿心态啊!

    进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包房,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闪了一下,是一个三十上下的美女坐在里面。我曾跟电视女主播相恋数年,拥有一定抗拒美女诱惑的能力,她能让我眼前发亮,说明她绝非一般了。令人嫉妒的是,我跟尚前方一同进了房间,美女的热情却全泼在了他的身上,她像鸽子似的跳跃着,优美地展开双臂,送给了尚前方一个令人羡慕的拥抱,然后才来关注我,尚前方介绍后,她莞尔笑着,伸出了一只手。我轻轻一握,觉得冰凉,再看她的眼圈儿,有点儿青黛、虚浮,这说明她或是刚起床,或是经历了持续不断的性爱。

    晚宴上还有尚前方公司的秘书和司机,当着他俩,尚前方还要装腔作势,一举一动,一板一眼;而那美女,噢,根据尚前方的介绍,她叫亚亚,是影视公司的签约演员,曾拍过几部青春剧,属于二三线角色,在尚前方没有放开之前,也是客随主便,装模做样地跟大家说笑着。当秘书和司机匆匆填报了肚子,退出了现场,尚前方简直就像翻身农奴砸碎了镣铐,率先向着右邻的亚亚打了一个响指,对方也不含糊,回敬了他一个媚眼。于是两个人的故事开始了。两个人先是斗嘴,然后开始斗酒,图雅斯赤霞珠,10年的,一口一杯,连续三四杯,在酒精的催化下,两个人勾肩搭背,神吹海聊,当然,亚亚并没有忽视我的存在,不时也会用话语或者酒精照顾一下我,她是一个张力十足的女性,表现得很哥们,她听说我在写一部粮食的小说,指点着我直笑话:“苏哥呀苏哥,还有你这么傻的吗?这年头谁还玩小说呢?哈哈哈……趁着影视界兵荒马乱,你为啥不写剧本呢?一部小说几个子?一部电视剧呢?一集少说三五万,多了十几万,三十集一部,你算算多少钱呀?几百万哪!别傻了!等监管正规了,没你的菜了!”

    金钱的魔力还真的开始折腾我了,我甚至当场就信仰了修正主义。

    也就在我跟亚亚谈话间,尚前方猛地大手一挥:“服务生,给我上‘宝汤’!”

    一听这话儿,亚亚俏丽的眼睛忽闪忽闪眨开了。我不明其中含意。

    所谓的“宝汤”上来了,看上去很普通。在我搅动汤勺的时儿,尚前方跟亚亚不停地偷看我。玩啥名堂呢?我猜测着,小心翼翼地品尝着“宝汤”,味道似乎没有啥特别,不过是些乌龟王八蛋之类的东西,喝着喝着,我觉得面部有点儿燥热,再看他俩,一个个面部也已润红,他两个人瞥着我,又互相望着,藏着暗笑。

    我也毕竟是老江湖了,仰在座椅上,自主地回味着这道“宝汤”,忽而,我觉得身上像是被点着了,一股激情在慢慢燃烧,原始的欲望在燃烧中不停地撞击着理智的防线,让你既能防守住,又觉得将要失守,这种感觉是一种很受用的境界,将人的情绪带入了妙不可言的化境。他两个人发现我的情绪发生了变化,开怀大笑起来。

    尚前方得意地介绍道:“这道‘宝汤’可谓天下第一,我把它叫做‘怀春汤’;它让你有那种感觉,又能控制住那种感觉,恰到好处。带着这种感觉回家,太美妙了!”

    我听出了话音,清楚今晚他俩还会有后续故事,便找了个提前退席的借口,尚前方并没有挽留,这说明他需要相对独立的空间。再送我的时候,他悄声告诉我,亚亚是冲着一部电视剧的赞助来的,公司老板让她给缠上了,1000万哪!剧本实在太糟,可老板已经睡了人家,所以推不出去。老板让我出面推挡,想300百万打发了她,可亚亚也不是吃素的,我夹在中间,挺受罪的。

    我开他的玩笑:“老板吃肉你喝汤,也不错。”

    他无奈的晃晃脑袋:“这碗汤太牙碜了!那些女星,听起来风光,还不像公交车似的,随便停靠随便上,一回二回就没味道了。”

    望着他,我在怀疑自己:下午是见的他吗?

    这几个闯北京老兵的真实原因:“我”,战伤,功臣,带薪做专业作家;陈子阳(化名),高干子弟,转业到某总局,副司局级;钟玉奎,俘虏兵,带着强奸犯的罪名,在建国门收废品;任光腚(真名任光定),在通州做废品王。苗玉箫(化名),某影视公司文学部主任,带着忧伤,状告不作为的某某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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