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中介
厂门对面小市场就有一家小旅店：单间20块，双人房15块，大房8块。我问了行李可以寄放在前台，就定了3天的大房，其实就是一张床，整个房间只留一条两人同时过要侧身的过道，其余地方全部摆满高低床，床铺的被子摸着有点潮湿，床单上有可疑的印迹，厕所跟洗澡间在一起，进去一股让人窒息的尿骚昧，没有热水。出来差不多半年，我的活动空间差不多只在厂区内，现在面临找工作，心里的惶恐不必说，而且春节临近，这个时候工厂都不会招工，我怕是要在这家旅店过春节。房间白天没人在，我把行李寄放在前台，一个记事本和钱放在贴身的口袋，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起床。房间里男男女女，大部分是找工作的，互不搭讪。我摸了摸口袋的工资，不放心，之前逛街的时候知道有一家工商银行在附近，怯生生的上了门，开了我人生第一本存折，只留三百多块钱，其余的1000块存了活期，现在工作没着落不敢寄钱回家。
快过春节了，白天市场本来就冷清，现在更是一点年昧都没有，不少店面还关了门，我找了一家大排档胡乱吃了快餐，开始找工作。小市场不少墙面贴着招工告示，有些已经纸面驳落，看起来不靠谱。那时候的东莞工厂并不是很多，大厂曲指可数，还有无数的小工厂小作坊，不停的招工流水般换人，新进厂的工人要交压金厂服费生活费，这些黑心的老板扣着员工的身份证，几个月不发工资最后工人一分钱拿不到只好无奈离厂。旅店老板告诉我黑心中介和工厂很多，叮嘱我凡是要压身份证或是不包吃住的工厂都不要进，最好是进外资台资港资厂，加班辛苦但是出粮准，又说市汽车总站那有个比较大的劳务中介市场，坐车方便好找，叫我去看看。
门口就有公交车直达，到了汽车总站，那的人水泄不通，总站就有很大的广告牌指示智慧人才市场怎么走，就在旁边不远，一栋三层的楼房，上面打着大大的广告牌，进去里面空间不大却冷清的很。一楼灯光很暗，个个台面都是空的，想必是现在没招工的工厂，有个告示牌写着：“找工作上二楼”，我退出来上了二楼，二楼格局跟一楼一样，有三张桌子后面坐着人，我打量了一下，走到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孩子的桌子前，翻看她桌上放着的资料，是空白的招工表格。“有没工作经验？”女孩子问我。
“做过半年电针车！”
“带身份证毕业证吗？”
“毕业证没带。”
“没关系，先填表。”
女孩子拿出一张空白的表格：“身份证拿出来帮你复印一下。”
“复印了要还给我。”我拿出来迟疑着不肯给她。
“我要你的身份证有什么用？”女孩子少见多怪的表情。我给了身份证她，她看了一眼，拿起身份证冲旁边的人扬扬手：“帮忙复印！”旁边桌面有个小伙子过来接过身份证走开了。她开始指点我填表格，这是我第二次填招工表，很快填好。
“想找什么样的工作？”
“我只会做电针车，最好外资。”
“有点难度。”她看我填的表格：“你是高中，为什么要到车间做员工，找个文员不是轻松些？”
“文员？没做过啊！”
“那你出来时不是也没做过针车工，什么不是学的啊？”
“有招文员的吗？”
“有，不过你没毕业证。”看了我一眼：“我们可以帮你办个假证，不过你要出钱。”
“假证？”
“花钱什么证都办得到，不要说高中的，大专大学毕业证都能办。要不要办，要办多交50块！”
我一听交钱立即想起旅店老板的话，黑心中介？张望了一下，旁边一排办公室都关着门，有一间亮着灯的，刚拿走复印的身份证还没还回来。“还要交哪些钱？”我不安地问。
“中介服务费50块，包进厂。加上办证的费，一共100块。”
“我有毕业证，没带过来，我明天带过来给你看。”我心里不安在加重。
“那你先交50块。”
“明天交行不行，我没带钱。”
女孩子一听这话，马上一声喊：“小李小李！”
那扇关着的一门一下打开，出来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刚拿走我身份证的小伙子也在其中，我唬地一下站起来想跑，一转念我的身份证没拿回，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女孩子气愤地说：“我不找工作了，把我的身份证还给我！”
女孩子不理我。
这时候门口有人探头探脑想进来，可能是找工作的，女孩子想过去打抬呼，那人看着我们架势不对，立马退出去。女孩子一跺脚：“经理，她这样人家怎么敢进来！”
那个被称经理的人，抓起我的招工表边看表格边打量我：“黄迎春是吧，湖北的，还高中。”突然厉声说：“黄迎春，你一个高中生素质怎么这么差，跟我们上三楼。”
旁边那个男人想上来拉我，我后退一步大声喊：“我不去！还我的身份证！我要报警！”
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那个经理口气缓和下来：“我们要你的身份证没用，你交钱就还你。”
“我不找工作了，为什么要交钱。”我心里又惊又怕，强自镇定跟他们据理力争。
“你用了我们的表格，要算钱吧，身份证帮你复印了，你在外面复印身份证要不要收钱？”经理理直气壮耍无赖。
“那最多两块钱，你收这么多？”
“看吧，你还是比较讲道理，也是同意我们收钱的啦，其实我们收的不多，我们接待你这么久，要不要收服务费？”
“我没带那么多钱！”看来不给钱是脱不了身。
“那你带了多少？我们可以商量商量！”
我眼一直往门口瞅，希望有人进来，可能是快到春节，找工作的人少，也可能象我这样送上门的傻瓜不多，一直没有人再进来。我手伸进上衣外套口袋，我的钱百元放在内衣口袋，还是38块钱放在上衣外套口袋。“先还我身份证！”
“行行行，把身份证给她。”经理一边说一边示意旁边的人堵着我的路。
那个拿走我身份证的年轻人直接伸手把身份证递给我。
我摸出钱，装着点钱给他们，想往门口跑，那个经理劈手一把全抢过去，一边转身往里走一边嘟嚷：“这么点钱还想出找工。”
我装着急得想哭：“你们全拿走我怎么坐车回去啊？”
另几个人哈哈笑：“走着回去啦！”
我恨恨在看着那个女孩子，她满不在乎对我瘪瘪嘴：“还不走！”
我恨不得多生两条腿，飞也似的逃离，一口气跑到熙熙攘攘的街道，远远地回望那几个智慧人才中介市场的广告牌，象是做了一场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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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春节了，白天市场本来就冷清，现在更是一点年昧都没有，不少店面还关了门，我找了一家大排档胡乱吃了快餐，开始找工作。小市场不少墙面贴着招工告示，有些已经纸面驳落，看起来不靠谱。那时候的东莞工厂并不是很多，大厂曲指可数，还有无数的小工厂小作坊，不停的招工流水般换人，新进厂的工人要交压金厂服费生活费，这些黑心的老板扣着员工的身份证，几个月不发工资最后工人一分钱拿不到只好无奈离厂。旅店老板告诉我黑心中介和工厂很多，叮嘱我凡是要压身份证或是不包吃住的工厂都不要进，最好是进外资台资港资厂，加班辛苦但是出粮准，又说市汽车总站那有个比较大的劳务中介市场，坐车方便好找，叫我去看看。
门口就有公交车直达，到了汽车总站，那的人水泄不通，总站就有很大的广告牌指示智慧人才市场怎么走，就在旁边不远，一栋三层的楼房，上面打着大大的广告牌，进去里面空间不大却冷清的很。一楼灯光很暗，个个台面都是空的，想必是现在没招工的工厂，有个告示牌写着：“找工作上二楼”，我退出来上了二楼，二楼格局跟一楼一样，有三张桌子后面坐着人，我打量了一下，走到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孩子的桌子前，翻看她桌上放着的资料，是空白的招工表格。“有没工作经验？”女孩子问我。
“做过半年电针车！”
“带身份证毕业证吗？”
“毕业证没带。”
“没关系，先填表。”
女孩子拿出一张空白的表格：“身份证拿出来帮你复印一下。”
“复印了要还给我。”我拿出来迟疑着不肯给她。
“我要你的身份证有什么用？”女孩子少见多怪的表情。我给了身份证她，她看了一眼，拿起身份证冲旁边的人扬扬手：“帮忙复印！”旁边桌面有个小伙子过来接过身份证走开了。她开始指点我填表格，这是我第二次填招工表，很快填好。
“想找什么样的工作？”
“我只会做电针车，最好外资。”
“有点难度。”她看我填的表格：“你是高中，为什么要到车间做员工，找个文员不是轻松些？”
“文员？没做过啊！”
“那你出来时不是也没做过针车工，什么不是学的啊？”
“有招文员的吗？”
“有，不过你没毕业证。”看了我一眼：“我们可以帮你办个假证，不过你要出钱。”
“假证？”
“花钱什么证都办得到，不要说高中的，大专大学毕业证都能办。要不要办，要办多交50块！”
我一听交钱立即想起旅店老板的话，黑心中介？张望了一下，旁边一排办公室都关着门，有一间亮着灯的，刚拿走复印的身份证还没还回来。“还要交哪些钱？”我不安地问。
“中介服务费50块，包进厂。加上办证的费，一共100块。”
“我有毕业证，没带过来，我明天带过来给你看。”我心里不安在加重。
“那你先交50块。”
“明天交行不行，我没带钱。”
女孩子一听这话，马上一声喊：“小李小李！”
那扇关着的一门一下打开，出来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刚拿走我身份证的小伙子也在其中，我唬地一下站起来想跑，一转念我的身份证没拿回，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女孩子气愤地说：“我不找工作了，把我的身份证还给我！”
女孩子不理我。
这时候门口有人探头探脑想进来，可能是找工作的，女孩子想过去打抬呼，那人看着我们架势不对，立马退出去。女孩子一跺脚：“经理，她这样人家怎么敢进来！”
那个被称经理的人，抓起我的招工表边看表格边打量我：“黄迎春是吧，湖北的，还高中。”突然厉声说：“黄迎春，你一个高中生素质怎么这么差，跟我们上三楼。”
旁边那个男人想上来拉我，我后退一步大声喊：“我不去！还我的身份证！我要报警！”
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那个经理口气缓和下来：“我们要你的身份证没用，你交钱就还你。”
“我不找工作了，为什么要交钱。”我心里又惊又怕，强自镇定跟他们据理力争。
“你用了我们的表格，要算钱吧，身份证帮你复印了，你在外面复印身份证要不要收钱？”经理理直气壮耍无赖。
“那最多两块钱，你收这么多？”
“看吧，你还是比较讲道理，也是同意我们收钱的啦，其实我们收的不多，我们接待你这么久，要不要收服务费？”
“我没带那么多钱！”看来不给钱是脱不了身。
“那你带了多少？我们可以商量商量！”
我眼一直往门口瞅，希望有人进来，可能是快到春节，找工作的人少，也可能象我这样送上门的傻瓜不多，一直没有人再进来。我手伸进上衣外套口袋，我的钱百元放在内衣口袋，还是38块钱放在上衣外套口袋。“先还我身份证！”
“行行行，把身份证给她。”经理一边说一边示意旁边的人堵着我的路。
那个拿走我身份证的年轻人直接伸手把身份证递给我。
我摸出钱，装着点钱给他们，想往门口跑，那个经理劈手一把全抢过去，一边转身往里走一边嘟嚷：“这么点钱还想出找工。”
我装着急得想哭：“你们全拿走我怎么坐车回去啊？”
另几个人哈哈笑：“走着回去啦！”
我恨恨在看着那个女孩子，她满不在乎对我瘪瘪嘴：“还不走！”
我恨不得多生两条腿，飞也似的逃离，一口气跑到熙熙攘攘的街道，远远地回望那几个智慧人才中介市场的广告牌，象是做了一场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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