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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想出名无罪

    第二天,江南卫视总裁办公室下发《关于推出“巨星主播”造星计划的决定》的红头文件,启动了评选“巨星主播”的程序。以竹萌在江南卫视的江湖地位,毫无悬念地卷入到评选“巨星主播”的漩涡里。

    综艺频道麾下有两个知名女主播,竹萌和尤言,都是本频道王牌栏目《幸福密语》节目组的主持人,评选“巨星主播”的交锋,首当其冲在她们两人之间爆发。从资历上来说,竹萌进江南卫视早,名气大,得到的各种荣誉也多,应该说入选“巨星主播”几乎没有悬念,问题是偏偏尤言不信这个邪,偏要趟这趟浑水,也报名参加“巨星主播”评选,明摆着与竹萌过不去,来挑战这个没悬念。

    竹萌很坦然,对尤言报名参加“巨星主播”评选没有想法,无非是在一潭静水起了一朵波澜,有人竞争也不错,可以发现自己身上存在的差距,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但是,综艺频道总监安晨就很气闷了,他本来都已经安排好,频道集中力量推出竹萌,确保竹萌代表频道选上“巨星主播”,走个形式就大功告成,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节外生枝,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

    倒不是说安晨对尤言有什么偏见,他作为频道总监,当然要统筹安排,追求频道利益最大化,这次江南卫视首次评选“巨星主播”,名额有限,各个频道争夺激烈,为了确保花落我家,必须集中力量攻其一点。尤言这么横插一杠子,势必要分散选票,削弱频道参选的力量。但是,安晨尽管心里是一千个不满,却有苦说不出,不能阻止尤言报名。因为,在评选事项里规定的明明白白,每个主持人都有报名的权利!

    不过,也怨不得尤言自作主张。此次大张旗鼓评选“巨星主播”,在江南卫视是一件史无前例的大事,从上到下的大小领导都高度重视,尤其是各个频道的总监,都特别希望自己麾下的主持人能够入选,因此开始了一场没有硝烟的争夺战。

    根据江南卫视管委会的安排,《巨星主播》造星计划首届只有4个名额,少而精,多了就不值钱了。偌大个江南卫视有八、九个频道,每个频道十来个节目组,全部主持人加起来,少说说也有三百多号人。所以,要想选上“巨星主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现在的年轻人不甘心默默无闻,身体力行女作家张爱玲那句“出名要趁早”的教诲,对进入影视圈趋之若鹫,愿意当炮灰的人很多,你只要看到每年报考艺术院校的那蜿蜒如长蛇般的队伍,就知道这个圈子是如何热门了。尤其是能够出镜出名出风头的影视节目主持人,更是首选,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倒贴钱财也干。

    不能怪这些人势利,当上“明星”的门路是稀缺的,他们得抓紧手里的一切机会。因此,各个频道的主持人为了评上“巨星主播”,无不使出浑身解数,相互之间的竞争白热化,异常激烈,勾心斗角的现象层出不穷。就连竹萌这样名满天下的主持人,在台里是屈指可数,明摆着的不二人选,也照样有人跃马扬鞭,挺枪搏杀,试图与她比个高下。

    江南卫视为评选“巨星主播”制定了一套复杂的考量方法,无论哪行哪业,竞争永远是残酷的,就像做选秀节目,你根本HODL不住“一秒钟变格格”的机遇,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谁会站在舞台上笑到最后。

    那些参加选拔“巨星主播”的主持人都很痛苦,以前是自己给别人选秀,在舞台上嬉笑怒骂调侃别人,毫不顾及那些选手的内心感受,如今轮到自己选秀了,被别人品头论足的滋味真的令人尴尬和难受。

    评选“巨星主播”先由各频道的主持人根据入选标准自愿报名,或由群众联名推荐,再由每个频道根据报名主持人的综合素质、知名度和收视率进行确认,选拔出一名候选人报到台人事部考察组进行考察,初步选出10名候选人,公示一周,由群众打分,如无异议,便上报江南卫视《巨星主播》选拔领导小组办公室,由高层根据入选标准打分,无记名投票,票多者赢,从中选出最出类拔萃的4名主持人,经总裁童元签字批准后,最后确认为江南卫视的首届“巨星主播”,授予烫金大红证书。

    竹萌是综艺频道《幸福密语》节目组的主持人,也是江南卫视的“一姐”, 频道总监安晨亲自约谈她,要求她必须报名参选“巨星主播”,为频道的荣誉一战。但是,这么一来,竹萌也等于是坐上了风尖浪口,招惹《幸福密语》节目组的另一个主持人尤言不高兴了。

    人是趋利动物,谁都不愿意放弃切身利益。古往今来,为了争夺利益你死我活的大有人在。尤言内心很挣扎,明知自己难敌竹萌,但让她袖手旁观,连争都不争一下就败下阵,眼睁睁看着竹萌上位,这不符合她的一贯风格。

    虽然,安晨对她承诺过,这次评选频道推出竹萌,下次就会推出她。但是,尤言对安晨的承诺不放心,她不是怀疑安晨会骗她,而是她见得多了,利益只有抓在手心里才是利益,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所有的承诺都是海市唇楼,安晨说的下次是猴年马月啊?如今新人辈出,说不定下次就会有新人入领导的法眼,盖过她的风头,照样没她的戏。所以,尤言宁愿批安晨的龙鳞,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去碰碰运气。

    尤言心里有杆秤,一旦评上“巨星主播”,江南卫视就会集全台之力包装,想不红都难。主持人只要能红起来,那就等于鲤鱼跳龙门,名至实归,各种利益唾手可得,如果红不起来,那活该就是一垫脚石,被别人踩着一辈子默默无闻。

    在影视圈里混,红不起来,没有名气,神马都是浮云。这个圈里的人为了能红起来,简直像发疯,无所不用极。尤言也不例外,她想,说不定老天开眼了,直接把运气砸到她头上了呢,过了这村就没有那个店,无论如何要与竹萌争一争高下。

    尤言明知不可为而强行为之,日后吃苦头就在所难免了,这就是老人家一再教诲“人贵有自知之明”的道理。

    说起来尤言也是传媒学院的毕业生,算是竹萌的同门师妹,她虽然年纪比竹萌小好几岁,进电视台也比竹萌晚,但她原先在节目组与竹萌平起平坐,今天我一场明天你一场轮流主持节目。在尤言的眼里,竹萌是70后,她是80后,差一个年代呢。如花美貌,也敌不过似水流年。因此,尤言在背后都叫竹萌“老女人”。

    尤言人长的漂亮,智商又够高,当年在传媒学院里也是高材生,没两把刷子也进不了江南卫视,她自我感觉特好,只是为人有点小心眼。尤言尽管未必把竹萌放在眼里,但由于没有利益冲突,两个人同在一个节目组,倒也相安无事。

    尤言出身在杭城市的平民家庭,巷子里长大,遍尝了小市民的人情世故,也看透了世态炎凉,尤妈妈从小教育她的三个“不能”,已经在她心里打下深刻的烙印:不能被别人小看,不能吃别人的亏,不能被别人欺负。尤言出道很早,初中时给广告公司做嫩模,高中时给淘宝卖家做“麻豆”(网络模特),赚点小钱贴补家用。她从小就有出人头地的志向。再加上耳濡目染家人邻居的草根智慧,走上社会后,为达到目的,手段上也经常不按常理出牌,走旁门左道。“不肯吃亏”的本事已经锤炼得炉火纯青。

    尤言说话刻薄,节目组人人皆知,在综艺频道也已有名气。相比之下,竹萌比尤言会做人多了。竹萌大学毕业刚进电视台工作那会儿,保持着学生妹特有的清纯模样,虽然不谙人事,却乖巧聪明,人见人爱,根本没像丑女无敌和王珞萌版的杜拉拉初进单位那样,戴着宽框眼镜,装出一副傻相。

    其实,那是误人子弟,娱乐一下可以,实际操作不行。

    大学生初进单位,给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你可以不懂,但不能傻,那是骨子里的毛病,改不掉。一旦你被人家认为傻,或者很傻,就难以翻身了。领导不可能天天关注着你身上出现的每一点微小进步,谁又会把一项重要工作交给傻瓜去做呢?

    那时的竹萌经常会处于一种矛盾心态,上大学时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是天之骄子;可是在寻找工作,初入单位的时候,又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什么都不懂,什么不如别人。等到工作了几年,有了一定的社会阅历,才客观认识自己还是有所能有所不能的,然后从无到有规划自己的职业,规划自己的人生,找一条适合自己走的路。或许这就是成长的烦恼。

    一晃十年过去了,竹萌终于破茧成蝶,脱颖而出。她身上表现出来的两大品质特别被领导赏识,使她在江南卫视左右逢源,立于不败之地。

    一大品质是本分,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从不偷奸耍滑。所有的领导都希望自己的手下是一员干将,而她觉得那是自己的本分,且不说天地良心应该如何吧,起码要对得起那份薪水。人一旦把工作当成了本分,就进入了一种境界,出神入化了。

    另一大品质是会察言观色,领导高兴,她会主动凑上来说几句好听的话,逗领导开心一笑。会说话是主持人的强项,那还不是小菜一碟。领导不高兴了,她立马躲开,决不在领导眼前瞎晃,既不被领导逮着当出气筒,也不给领导添堵。

    日积月累,台里,频道,节目组的各级领导都对竹萌印象不错,路上遇见都不免要叫住她,勉励几句“好好干”之类的话。大小领导都认为她是可造之材。

    在电视台工作十年,竹萌居然没有被领导批评过,甚至没有说过一句重话,不能不说是姐的一个传奇。

    至于明星架子,那就更当不得真了,是摆给外面人看的,对领导摆这个谱儿没用,领导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封杀你是分分钟的事情,你毕竟还没有到地球离开你就不转的程度。再说明星都是捧红的,没人捧你,你也就从云端跌下来,红不起来了。竹萌懂这个道理。

    原先,竹萌和尤言在节目组轮流主持节目,抬头不见低头见,相安无事。现在不同了,谁能成为“巨星主播”,形成了她们之间利益冲突的导火索。

    于是,《幸福密语》节目组两个女主持人围绕着争夺“巨星主播”的名头,心里头憋着劲,在电视台开始了一场的“美人心计”暗战。

    尤言起了找门路疏通关系的念头,打电话给自己读传媒学院时的班主任李兰心,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年被他夸为“出水芙蓉”的小尤?李兰心在电话里笑哈哈地说,当然记得,忘谁也不能忘了你啊。

    尤言心里一阵高兴,“老师,您记得我就好。”她约李兰心晚上如果有空,出来聚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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