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脱险
尖利的箭头斜斜射中绷得笔直的牛筋，在上面割出了一道豁口，杆上之人猛地一堕，身形轻轻晃动，却一时没有落下。校场之中一片抽气之声，人人都本能地握了一把冷汗。只剩小指粗细的牛筋承受不了下方的重量，越拉越长，终于完全断裂。绿色的纤影迅速落下，丝质的裙摆在空中翩飞，如青荷绽放，招展出令人窒息的绝望之美。一瞬间，即使是叛军兵士的心里，也升起隐隐不忍之感。
众人料想之中的脑浆迸裂之惨状没有出现。就在羽箭发出之际，一个灰色的人影从旗杆附近的叛军中跃出，疾速踏过人群，闪电般向旗杆下方掠去。众人尚未回过神来，坠落的绿影已落进了灰衣人怀中。此人身着军衣，看打扮当是梁皓亲兵，可他接住人质之后却不望向梁皓，只是低头查看怀中女子的情形，见其微睁双目、意识尚清，这才松了口气，抬起头来。叛军凝目细看，竟无一人识得他的相貌。秦清看着眼见的面孔，却是惊喜交集。
从军营中醒来的时候，秦清已被牢牢绑起。身体一个激灵，她才发现自己上身的衣衫已湿了一半，水珠正沿着发梢滴下。看着地上的水盆和梁皓狰狞的面容，秦清还有一些不解，可是当他们将她挂上旗杆之时，她却顿时明白了梁皓的意图——让她痛快的死去尚不足解恨，他还要她受尽折磨。萧璟进入校场的时候，她已在杆顶挂了一个半时辰。
全身的血液似都凝聚在头顶，令她头脑昏胀得几欲裂开，一波波呕吐的欲望刺激着秦清的神经，她却只能狠狠的忍住，因为她的嘴里满满的堵着一块肮脏的粗布。散着油腥的粗布摩擦着她的口腔，抵死了咽喉，口腔本能的收缩抽搐，更是加剧了恶心的感觉。她希望自己可以干脆地昏死过去，这个愿望也几乎就要实现，长时间的烈日烤炙加上身上覆着的厚厚旗面，她已多次临近昏迷。可是，梁皓刻意用牛筋死死捆死住她的手脚，正是为了牛筋会在烈日烤晒下脱水收缩而后深深镶进肉里；她的双腿早被勒得鲜血直流，伤口处承担了全身的重量之后，剧痛更是无时无刻地刺激着她，令她不得不适中保持着清醒。
身体的痛苦与心里的屈辱相比，却又显得微不足道。数百道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她身体的每分每寸，耻辱的烈火烧灼着她的肌肤，直透心灵和骨髓——但是，这仍旧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死亡的威胁和生机的断绝。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如何死去。任何一个下一刻，死亡都可能以任何一种手段降临在她的身上，这种感觉，可以令每一个人疯狂。她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梁皓毕竟给了萧璟救她的机会。可是她和梁皓一样，不曾期待萧璟真会接受这个机会。又或许，她并不是那么肯定，只是心底深处潜藏的莫名的恐惧，强迫着她那样去相信。
秦清想要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可是却不甘心。她还有许多未解的心结和未了的心愿！难道等不及她张开翅膀，海阔天空的梦想就要夭折了么？还有那等着她的李瑜……还有几天，她就要去余杭了，她似乎都已看见他温柔的目光和如水的笑容，难道就要这样永远错过了么？他心甘情愿地要陪着她天涯海角，她却要将他孤零零地留在这陌生的世界了吗？她不愿意就这样死去。
可是，秦清已经没有选择，她从来没有如此的绝望过。她定定地看着下方的一切，看见了梁皓的猖狂、萧璟的挣扎、钟琴的震惊、詹思元的抗命、孔斌的决绝……两次箭下逃生之后，心中的恐惧涨到顶点，激荡的情绪渐渐褪去，她反而平静了下来。羽箭射中牛筋绳之后，她清清楚楚地看着它一点点断裂，耳边的喧嚣声响忽然全部消失，世界变得出奇的宁静。时间好似正在倒流，王府的高墙和建康的小院都慢慢地淡去，走过积雪皑皑的校园，她回到冰冷豪华的别墅……下坠时带起的疾风擦过她的耳畔，她的眼前浮现出苏州的老宅，里面坐着慈爱含笑的父亲母亲……
秦清缓缓合上眼帘，眼角沁出一滴泪珠，等待着终结一切的剧痛的到来。可是下坠之势停住之时，她的头部却只感到一阵晕眩，终止了头下脚上的姿势，她的身侧却不是冷硬的地面，而是带着温热的物体。秦清的大脑有很长时间的空白，然后才从心底深处，慢慢升起一丝难以置信的希翼。她颤抖着睁开了双眼，触目可及的是正上方光秃秃的旗杆顶和亮得发白的天空。她轻轻的挣动手脚，强烈的刺痛立刻传来，可是她却欣喜若狂。
校场之中已是刀光剑影。见梁皓失了人质，史迁大手一挥，义愤填膺的士卒们立刻冲向叛军，双方厮杀起来。怀抱着秦清的男子静静地站在场边，明亮地双眼注视着战局，不知心里在想什么。秦清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里充满了喜悦与感激。今日的他换去了华服，身着一套低级将官的军衣，但是这浅灰的布衣却丝毫无损他照人的风采。尘土飞扬的乱军之中，他依旧如往昔一般丰神俊朗，潇洒飘逸。
秦清使劲地扭动身体，男子察觉到她的动静，低下头来。怀中的女子蓬头垢面、五官扭曲，正冲他拼命眨眼，塞着粗布的口中“呜呜”做声。男子怔了一怔，忽然会过意来，赶紧伸手拔出布团，面上露出一丝歉然的神情。秦清嘴里一松，浑身顿时舒坦了不少，立刻张嘴大口的呼吸起来，好似整个人终于又活了。男子将秦清放下来，一手扶着她的身体，一手挥剑斩开她手脚的束缚，这才抬眼看她。四目相对，男子看清了身侧女子的面孔，立时呆住，面上显出错愕之极的表情，俊逸的风度也折损了两分。
秦清见他如此模样，心中一畅，忍住笑意道：“逸之，你又救了我一次。”逸之仍是不敢相信，惊讶万分地问道：“秦清，你怎么在这里？”联系起前因后果，忽然明白过来，更是震惊：“怎么会是你？”秦清神色一黯，轻叹道：“一言难尽……你呢，你又怎么会在这里？”逸之道：“爷爷让我来吴郡看看。昨日本来已要离开，忽然收到军中有异动的消息，我便混进来看看，原本没打算现身，谁知那梁皓竟然……”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幸好！”
看到逸之脸上毫不作伪的欣慰之色，秦清心下感动，眼眶微微一热：“谢谢你，逸之。”逸之摇摇头。相交在心，何须言谢？秦清不再多说，随着他的目光一起望向竞技台上。史迁所带之众远胜叛将，竞技台下的叛将已溃不成军，但是台上的情形也不同。竞技台为叛军包围，叛军落败之时反而向台上涌去。此刻萧璟三人已被二十几名叛军围住。萧璟适才用软剑击落了梁皓的羽箭，此刻已是手无寸铁，孔斌站在离他两步开外的位子，随时可能发难。
逸之远远地看着萧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忍不住看一眼秦清道：“表哥为了你，竟连唯一的武器也弃了……你们……”秦清心里本已五味杂陈，此刻接触到逸之奇特的目光，心情更加复杂难辨，想要应声，却根本说不出话来。逸之见她如此，更是惊讶，却也不再多问，将目光又投回竞技台上。秦清知道他是心存体贴，怕她为难尴尬，心中感激之余，不禁泛起一丝惭愧。
叛军一个一个地倒下，梁皓心急如焚，得空扫一眼台上的情形，忽然升起一丝希望，厉声道：“孔斌，敌寡我众，还不动手捉住宁王——你真想满门抄斩？”孔斌浑身一抖，看看梁皓，又看看萧璟，缓缓自腰侧抽出佩剑。詹思元与钟琴大惊失色，想要冲到萧璟身边，却立刻被其余叛军缠住。孔斌手持长剑，慢慢朝萧璟走去。萧璟神色凝重，身体绷紧，蓄势待发。众人见孔斌走到萧璟身前，纷纷露出雀跃神情，也都逐渐围拢，谁知孔斌竟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回头，一剑将跟得最紧的叛军刺死。
台上局势突变，一众叛军大吃一惊。孔斌将自己的佩剑扔给萧璟，一把夺过被他刺死的叛军的长刀，迅速又杀了一人，低喝道：“末将护殿下冲出去！”钟琴与詹思元精神大振，奋力杀出一条血路，终于与萧璟和孔斌会和到一处。四人武艺高强，均是万中无一，梁皓的亲兵虽然身手不弱，但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不过转眼之间，已有十几名叛军倒下，其余众人心惊胆寒，踌躇不前，如此一来，更被杀得落花流水。
秦清目不转睛地看着竞技台上的战局，看着萧璟四人慢慢向台边的阶梯靠拢，而史迁的人马也快要杀到台前，心里绷紧的弦才稍微松了一点。她手脚上的束缚虽已解开，但被捆绑得太久，始终不太灵便；双腿上的疼痛更是一波波袭来，时间一长，尽管有逸之扶着她的肩背，她还是开始站立不稳。逸之察觉到不妥，俯下身来，将她拦腰抱起，低声道：“我先带你出去。”两人站在旗杆之下，此处本就在校场的偏僻角落，四周叛军并不密集，此刻更是所剩无几。
逸之抱着秦清，巧妙地闪过偶尔劈来的刀锋，不多时已与史迁的人马汇合。史迁正在与梁皓激斗，史迁原本技高一筹，但梁皓情急拼命杀红了眼，史迁一时也拿他不下。逸之抱着秦清走到校场门口，正要往外行去，却见一直低头不语的秦清忽然微微偏头，目光若有若无地向竞技台上扫去。逸之停下脚步，低声道：“表哥性命无虞，你不必担心。”秦清一惊，迅速回过头来，低声道：“我不是……”逸之道：“他适才也曾救你，你担心他是应该的。”望着逸之清朗无垢的目光，秦清呆了一呆，喃喃道：“说得是。”
众人料想之中的脑浆迸裂之惨状没有出现。就在羽箭发出之际，一个灰色的人影从旗杆附近的叛军中跃出，疾速踏过人群，闪电般向旗杆下方掠去。众人尚未回过神来，坠落的绿影已落进了灰衣人怀中。此人身着军衣，看打扮当是梁皓亲兵，可他接住人质之后却不望向梁皓，只是低头查看怀中女子的情形，见其微睁双目、意识尚清，这才松了口气，抬起头来。叛军凝目细看，竟无一人识得他的相貌。秦清看着眼见的面孔，却是惊喜交集。
从军营中醒来的时候，秦清已被牢牢绑起。身体一个激灵，她才发现自己上身的衣衫已湿了一半，水珠正沿着发梢滴下。看着地上的水盆和梁皓狰狞的面容，秦清还有一些不解，可是当他们将她挂上旗杆之时，她却顿时明白了梁皓的意图——让她痛快的死去尚不足解恨，他还要她受尽折磨。萧璟进入校场的时候，她已在杆顶挂了一个半时辰。
全身的血液似都凝聚在头顶，令她头脑昏胀得几欲裂开，一波波呕吐的欲望刺激着秦清的神经，她却只能狠狠的忍住，因为她的嘴里满满的堵着一块肮脏的粗布。散着油腥的粗布摩擦着她的口腔，抵死了咽喉，口腔本能的收缩抽搐，更是加剧了恶心的感觉。她希望自己可以干脆地昏死过去，这个愿望也几乎就要实现，长时间的烈日烤炙加上身上覆着的厚厚旗面，她已多次临近昏迷。可是，梁皓刻意用牛筋死死捆死住她的手脚，正是为了牛筋会在烈日烤晒下脱水收缩而后深深镶进肉里；她的双腿早被勒得鲜血直流，伤口处承担了全身的重量之后，剧痛更是无时无刻地刺激着她，令她不得不适中保持着清醒。
身体的痛苦与心里的屈辱相比，却又显得微不足道。数百道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她身体的每分每寸，耻辱的烈火烧灼着她的肌肤，直透心灵和骨髓——但是，这仍旧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死亡的威胁和生机的断绝。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如何死去。任何一个下一刻，死亡都可能以任何一种手段降临在她的身上，这种感觉，可以令每一个人疯狂。她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梁皓毕竟给了萧璟救她的机会。可是她和梁皓一样，不曾期待萧璟真会接受这个机会。又或许，她并不是那么肯定，只是心底深处潜藏的莫名的恐惧，强迫着她那样去相信。
秦清想要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可是却不甘心。她还有许多未解的心结和未了的心愿！难道等不及她张开翅膀，海阔天空的梦想就要夭折了么？还有那等着她的李瑜……还有几天，她就要去余杭了，她似乎都已看见他温柔的目光和如水的笑容，难道就要这样永远错过了么？他心甘情愿地要陪着她天涯海角，她却要将他孤零零地留在这陌生的世界了吗？她不愿意就这样死去。
可是，秦清已经没有选择，她从来没有如此的绝望过。她定定地看着下方的一切，看见了梁皓的猖狂、萧璟的挣扎、钟琴的震惊、詹思元的抗命、孔斌的决绝……两次箭下逃生之后，心中的恐惧涨到顶点，激荡的情绪渐渐褪去，她反而平静了下来。羽箭射中牛筋绳之后，她清清楚楚地看着它一点点断裂，耳边的喧嚣声响忽然全部消失，世界变得出奇的宁静。时间好似正在倒流，王府的高墙和建康的小院都慢慢地淡去，走过积雪皑皑的校园，她回到冰冷豪华的别墅……下坠时带起的疾风擦过她的耳畔，她的眼前浮现出苏州的老宅，里面坐着慈爱含笑的父亲母亲……
秦清缓缓合上眼帘，眼角沁出一滴泪珠，等待着终结一切的剧痛的到来。可是下坠之势停住之时，她的头部却只感到一阵晕眩，终止了头下脚上的姿势，她的身侧却不是冷硬的地面，而是带着温热的物体。秦清的大脑有很长时间的空白，然后才从心底深处，慢慢升起一丝难以置信的希翼。她颤抖着睁开了双眼，触目可及的是正上方光秃秃的旗杆顶和亮得发白的天空。她轻轻的挣动手脚，强烈的刺痛立刻传来，可是她却欣喜若狂。
校场之中已是刀光剑影。见梁皓失了人质，史迁大手一挥，义愤填膺的士卒们立刻冲向叛军，双方厮杀起来。怀抱着秦清的男子静静地站在场边，明亮地双眼注视着战局，不知心里在想什么。秦清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里充满了喜悦与感激。今日的他换去了华服，身着一套低级将官的军衣，但是这浅灰的布衣却丝毫无损他照人的风采。尘土飞扬的乱军之中，他依旧如往昔一般丰神俊朗，潇洒飘逸。
秦清使劲地扭动身体，男子察觉到她的动静，低下头来。怀中的女子蓬头垢面、五官扭曲，正冲他拼命眨眼，塞着粗布的口中“呜呜”做声。男子怔了一怔，忽然会过意来，赶紧伸手拔出布团，面上露出一丝歉然的神情。秦清嘴里一松，浑身顿时舒坦了不少，立刻张嘴大口的呼吸起来，好似整个人终于又活了。男子将秦清放下来，一手扶着她的身体，一手挥剑斩开她手脚的束缚，这才抬眼看她。四目相对，男子看清了身侧女子的面孔，立时呆住，面上显出错愕之极的表情，俊逸的风度也折损了两分。
秦清见他如此模样，心中一畅，忍住笑意道：“逸之，你又救了我一次。”逸之仍是不敢相信，惊讶万分地问道：“秦清，你怎么在这里？”联系起前因后果，忽然明白过来，更是震惊：“怎么会是你？”秦清神色一黯，轻叹道：“一言难尽……你呢，你又怎么会在这里？”逸之道：“爷爷让我来吴郡看看。昨日本来已要离开，忽然收到军中有异动的消息，我便混进来看看，原本没打算现身，谁知那梁皓竟然……”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幸好！”
看到逸之脸上毫不作伪的欣慰之色，秦清心下感动，眼眶微微一热：“谢谢你，逸之。”逸之摇摇头。相交在心，何须言谢？秦清不再多说，随着他的目光一起望向竞技台上。史迁所带之众远胜叛将，竞技台下的叛将已溃不成军，但是台上的情形也不同。竞技台为叛军包围，叛军落败之时反而向台上涌去。此刻萧璟三人已被二十几名叛军围住。萧璟适才用软剑击落了梁皓的羽箭，此刻已是手无寸铁，孔斌站在离他两步开外的位子，随时可能发难。
逸之远远地看着萧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忍不住看一眼秦清道：“表哥为了你，竟连唯一的武器也弃了……你们……”秦清心里本已五味杂陈，此刻接触到逸之奇特的目光，心情更加复杂难辨，想要应声，却根本说不出话来。逸之见她如此，更是惊讶，却也不再多问，将目光又投回竞技台上。秦清知道他是心存体贴，怕她为难尴尬，心中感激之余，不禁泛起一丝惭愧。
叛军一个一个地倒下，梁皓心急如焚，得空扫一眼台上的情形，忽然升起一丝希望，厉声道：“孔斌，敌寡我众，还不动手捉住宁王——你真想满门抄斩？”孔斌浑身一抖，看看梁皓，又看看萧璟，缓缓自腰侧抽出佩剑。詹思元与钟琴大惊失色，想要冲到萧璟身边，却立刻被其余叛军缠住。孔斌手持长剑，慢慢朝萧璟走去。萧璟神色凝重，身体绷紧，蓄势待发。众人见孔斌走到萧璟身前，纷纷露出雀跃神情，也都逐渐围拢，谁知孔斌竟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回头，一剑将跟得最紧的叛军刺死。
台上局势突变，一众叛军大吃一惊。孔斌将自己的佩剑扔给萧璟，一把夺过被他刺死的叛军的长刀，迅速又杀了一人，低喝道：“末将护殿下冲出去！”钟琴与詹思元精神大振，奋力杀出一条血路，终于与萧璟和孔斌会和到一处。四人武艺高强，均是万中无一，梁皓的亲兵虽然身手不弱，但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不过转眼之间，已有十几名叛军倒下，其余众人心惊胆寒，踌躇不前，如此一来，更被杀得落花流水。
秦清目不转睛地看着竞技台上的战局，看着萧璟四人慢慢向台边的阶梯靠拢，而史迁的人马也快要杀到台前，心里绷紧的弦才稍微松了一点。她手脚上的束缚虽已解开，但被捆绑得太久，始终不太灵便；双腿上的疼痛更是一波波袭来，时间一长，尽管有逸之扶着她的肩背，她还是开始站立不稳。逸之察觉到不妥，俯下身来，将她拦腰抱起，低声道：“我先带你出去。”两人站在旗杆之下，此处本就在校场的偏僻角落，四周叛军并不密集，此刻更是所剩无几。
逸之抱着秦清，巧妙地闪过偶尔劈来的刀锋，不多时已与史迁的人马汇合。史迁正在与梁皓激斗，史迁原本技高一筹，但梁皓情急拼命杀红了眼，史迁一时也拿他不下。逸之抱着秦清走到校场门口，正要往外行去，却见一直低头不语的秦清忽然微微偏头，目光若有若无地向竞技台上扫去。逸之停下脚步，低声道：“表哥性命无虞，你不必担心。”秦清一惊，迅速回过头来，低声道：“我不是……”逸之道：“他适才也曾救你，你担心他是应该的。”望着逸之清朗无垢的目光，秦清呆了一呆，喃喃道：“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