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客厅里很安静，静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桑梓闭着眼，她不想看到张雨桥的脸。
“妹妹果真喜欢我吗？”
“哥哥也没读过什么书，还总是那么让人难堪，到底能有什么理由让我喜欢你？”
桑梓的反问有些伤人，因为她闭着眼也看不到张雨桥脸上滑过的那一丝不快。
“我是没读过什么书，但这也不犯法。妹妹倒是读了不少书，怎么说话也那么尖酸。学历史的人，博古通今，不是应该更包容才对吗？我看妹妹年纪小，也就不计较了。但是，在社会上为人处事，妹妹这样是不行的。”
桑梓被说得有些哑口无言。每每这种时候，桑梓都觉得很气，但又无可奈何。汪汛也很贫嘴，但汪汛说话不会这么打击人，而且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都很清楚对方的个性，即使话说过头了，谁也不会计较。但是对张雨桥却没办法做到宽容，因为觉得对方也就不是一个宽容的人。
“妹妹明年毕业了吧？开始工作的话受委屈也是难免的，如果凡事都要去计较，恐怕在任何地方都难以立足。无论说话还是做事，不能总揭别人的痛处，让别人没有回旋的余地，也就是让自己没有回旋的余地。”
桑梓静静地坐在那里。无疑，张雨桥又给她上了一课。论人生的阅历，张雨桥真的比她丰富得多；论为人处事，张雨桥也比她老道得多。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张雨桥说这些话时桑梓没有反驳，也无力去反驳。轻轻地叹气，那是她的委屈和无可奈何。
总是让人难堪，总是让无地自容，总是让人觉得自己都是错的，桑梓从来没像现在这般失落过。手机来了短信，汪汛说跟同学去滑旱冰，问她去不去。桑梓的心情正坏，这下总算是找到了离开这里的理由。
“哥哥说得都对，怎么没去当老师？那么好的才能，浪费了多可惜！”桑梓站起来，几乎是以一种绝决的姿态离开的。离开时因为光线不好，膝盖还撞到了旁边的柜子上，疼得有些让人想哭。
“姨父、姨妈，同学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你这是要去哪里？”周正兰在李素云开口之前先问了一句。
“都说了同学有事找我。”
“这都快吃晚饭了，要不吃了晚饭再去吧！”
“姨妈，不用了。况且，中午吃得很饱，现在一点也不觉得饿。”
桑梓离开了，虽然周正兰还想说点什么，虽然李素云还想让张雨桥送送她，但桑梓都没有给她们这样的机会。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路上有些湿，像桑梓现在的心情。张雨桥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从旁边树叶上滴落的水珠，一滴滴都那么的晶莹剔透，像桑梓那双清澈的眼睛。
桑梓在旱冰场找到汪汛他们的时候，一帮人玩得正高兴。搭拉着脑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换鞋，心情还挺郁闷。汪汛‘刷’的一下滑到桑梓面前，然后蹲下身来帮桑梓系鞋带。
“怎么现在才来？”
“在姨妈家吃饭。”
“那个帅哥家？”
“哦！”
“看样子饭吃得并不愉快。”汪汛把桑梓拉了起来。桑梓的手有些凉，而汪汛的手却很温暖。
桑梓其实不太会滑旱冰，虽然汪汛之前已经教过她很多次，但每次都摔得很惨，好像没有运动的天赋。有人说，旱冰场是恋爱的最佳场地。因为在这里可以自然地牵手，可以出现很多可以理解的身体接触。而男女之间的好感或是感情的产生也都是因为这样来的。汪汛小心地牵着桑梓，虽然很小心，但滑倒这样的事也是不可避免的。看着那些滑得很好的男孩、女孩从身边一闪而过，桑梓也很羡慕，只是羡慕没能提高她自己的水平。
一个人小心地扶着栏杆往前滑，因为知道摔下去很疼，所以就更怕摔倒，而那样摔的次数也就更多了。汪汛滑了几圈来到桑梓身边，问她一个人行不行。那个倔强的丫头非说自己可以，也不让汪汛带着她滑。只是，最终的结果却是悲惨的。从身后快速滑过的男孩不小心碰了一下桑梓，她便以飞一般的速度无可避免地撞到了对面的墙上，那可真叫一个疼啊。
张雨桥送周正兰夫妇回来，已经是九点过了。家里冷清清的，好像父母都已经睡去了。关掉二楼客厅的门，然后把音响的声音调得很大，劲爆的音乐充斥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所以即便这样吵也不会影响楼下睡觉的父母。只是，太大的音乐声却盖过了手机的铃声。虽然手机在茶几上一直震动，但闭着眼、沉浸在音乐里的张雨桥却根本没有发现。
罗小东坐在‘顶尚造型’的门口，他喜欢看着那些青春洋溢的男生、女生从门前来来回回。不少学生都是他这家店里的常客，所以大都脸熟。张雨桥好久才回了电话，只是声音有些慵懒。
“不会这么早就睡了吧？”
“没有。哥呢，又坐在门口看美女？”
“那也是享受嘛。不过，刚才看到你认识的那个小姑娘，脸上带着伤，走路也一瘸一拐的。虽然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不过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
“谢谢哥！”
罗小东挂了电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他的脸上不觉得有了一丝笑意。而知道这个消息的张雨桥却无法坐在家里，虽然心情有些矛盾，但又不能装着不知道。拿了外套下楼，然后在院子里发动了那辆道奇酷威，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的射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张雨桥站在了“顶尚造型”的门外。罗小东看了看手机，笑得别有深意。
“说吧，那小姑娘是谁？”罗小东双手交叉在胸前，“才二十分钟就过来了，你是把脚伸进油箱了吧？”
“哥就别笑话我了。那丫头看起来严重吗？”
“说不好。不过，她到底是谁呀？”
张雨桥欲言又止。虽然这事倒不是非要瞒着罗小东，只是说来话有些长，而现在并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哥，以后再跟你说。”张雨桥边往学校去，边打着电话，只是电话那头一直没人接。因为时间比较晚了，校园里也没什么人。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女生宿舍是在学校最高的位置。从台阶上一级级上来，校园里倒是幽静得很。风，轻轻地拂动着旁边的树叶，摇曳有些婆娑的身姿。桑梓一直没有接电话，这让张雨桥有些担心。
然而，在女生宿舍里，桑梓此刻正在卫生间洗澡，当然听不到手机的铃声。手臂上、膝盖上，甚至是大腿上到处都有淤青，桑梓看着那些淤青自己都觉得有点触目惊心。不过，那些都还好，怎么说也是穿着衣服被遮住的，只是脸上的淤青有些碍眼，总得让人产生一些误会。这不，刚才回来的时候庄影还问她是不是让人给打了，还真是没法说。
“桑梓，你手机响半天了！”从卫生间出来，同学提醒了一句。
“哦！”
从包里翻出手机，未接电话显示有六个，都是张雨桥打来的。正想给他回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
“下午干什么去了？”
“要你管！”桑梓刚想坐下，结果屁股才碰到椅子就疼了起来，所以那口气也就好不了。
“不要我管就把脸弄成那副德性？”
桑梓下意识地摸了摸还有些疼的脸，让她弄不明白的是张雨桥怎么知道的。
“我在你们宿舍楼外的花台边，你要自己下来，还是我让姨妈辛苦一趟。”
挂了电话，桑梓挺不情愿的换了身衣服。庄影见状，问她这么晚是要去哪里，桑梓有些可怜巴巴的。
“你那发小到底有没有人性，你都这样了，还要使唤你？”庄影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汪汛。
“不是汪汛，是个倒胃口的家伙。我下楼去一下。”
见桑梓一瘸一拐的，庄影有些不忍，上前扶了她。桑梓的宿舍在二楼，好歹楼层不高，要是住七楼，那下来了还真就别想上去。庄影倒是没有少埋怨她，说她不心疼自己，傻丫头一个。
张雨桥的身影在月光下孤独成一道风景，只是那样远远地看着，倒是与这中秋的月色融为一体，有点对影成三人之感。桑梓故意清了清喉咙，张雨桥便转过身来。
“干嘛？”因为心情太差，所以桑梓的口气也好不了。
“都伤哪儿了？”
“你不都看见了。”桑梓把脸别到一边。庄影打量着这情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闪到一边。
“怎么弄的？”
桑梓没回答。张雨桥看了一眼旁边的庄影，“同学知道她怎么弄伤的吧？”
庄影看了看张雨桥，又回头看了看桑梓，然后笑着说，“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张雨桥看着桑梓叹了口气，那丫头现在也不拿正眼看她，估计还记着仇呢。“张雨桥，她哥哥！”
庄影又回头看桑梓，桑梓没有说话，那便算默认了。
“她跟同学滑旱冰，给摔的。”
张雨桥只是看着桑梓，没有说话，气氛有些诡异。就在庄影以为大家都要僵住的时候，张雨桥突然拉住了桑梓的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挽起她的袖子，手臂上的於青便暴露在张雨桥的目光之下。
“膝盖上还有吧？”
“哦！”
“因为这个样子，所以才不回家？”张雨桥看着此时厥着嘴的桑梓，“还真该让姨妈来看看！”
“哥哥要敢跟我妈说，我会恨哥哥的。”
张雨桥叹了口气，还真是个小丫头，连威胁的话都那么幼稚。
“不想让姨妈知道，现在就跟我去医院。”
“可是，都已经这么晚了……”
“去检查一下也好。我看你也摔得不轻，要真伤着骨头了，那可就不得了。”庄影在旁边适当的帮腔让桑梓最终没有反驳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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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果真喜欢我吗？”
“哥哥也没读过什么书，还总是那么让人难堪，到底能有什么理由让我喜欢你？”
桑梓的反问有些伤人，因为她闭着眼也看不到张雨桥脸上滑过的那一丝不快。
“我是没读过什么书，但这也不犯法。妹妹倒是读了不少书，怎么说话也那么尖酸。学历史的人，博古通今，不是应该更包容才对吗？我看妹妹年纪小，也就不计较了。但是，在社会上为人处事，妹妹这样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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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明年毕业了吧？开始工作的话受委屈也是难免的，如果凡事都要去计较，恐怕在任何地方都难以立足。无论说话还是做事，不能总揭别人的痛处，让别人没有回旋的余地，也就是让自己没有回旋的余地。”
桑梓静静地坐在那里。无疑，张雨桥又给她上了一课。论人生的阅历，张雨桥真的比她丰富得多；论为人处事，张雨桥也比她老道得多。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张雨桥说这些话时桑梓没有反驳，也无力去反驳。轻轻地叹气，那是她的委屈和无可奈何。
总是让人难堪，总是让无地自容，总是让人觉得自己都是错的，桑梓从来没像现在这般失落过。手机来了短信，汪汛说跟同学去滑旱冰，问她去不去。桑梓的心情正坏，这下总算是找到了离开这里的理由。
“哥哥说得都对，怎么没去当老师？那么好的才能，浪费了多可惜！”桑梓站起来，几乎是以一种绝决的姿态离开的。离开时因为光线不好，膝盖还撞到了旁边的柜子上，疼得有些让人想哭。
“姨父、姨妈，同学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你这是要去哪里？”周正兰在李素云开口之前先问了一句。
“都说了同学有事找我。”
“这都快吃晚饭了，要不吃了晚饭再去吧！”
“姨妈，不用了。况且，中午吃得很饱，现在一点也不觉得饿。”
桑梓离开了，虽然周正兰还想说点什么，虽然李素云还想让张雨桥送送她，但桑梓都没有给她们这样的机会。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路上有些湿，像桑梓现在的心情。张雨桥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从旁边树叶上滴落的水珠，一滴滴都那么的晶莹剔透，像桑梓那双清澈的眼睛。
桑梓在旱冰场找到汪汛他们的时候，一帮人玩得正高兴。搭拉着脑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换鞋，心情还挺郁闷。汪汛‘刷’的一下滑到桑梓面前，然后蹲下身来帮桑梓系鞋带。
“怎么现在才来？”
“在姨妈家吃饭。”
“那个帅哥家？”
“哦！”
“看样子饭吃得并不愉快。”汪汛把桑梓拉了起来。桑梓的手有些凉，而汪汛的手却很温暖。
桑梓其实不太会滑旱冰，虽然汪汛之前已经教过她很多次，但每次都摔得很惨，好像没有运动的天赋。有人说，旱冰场是恋爱的最佳场地。因为在这里可以自然地牵手，可以出现很多可以理解的身体接触。而男女之间的好感或是感情的产生也都是因为这样来的。汪汛小心地牵着桑梓，虽然很小心，但滑倒这样的事也是不可避免的。看着那些滑得很好的男孩、女孩从身边一闪而过，桑梓也很羡慕，只是羡慕没能提高她自己的水平。
一个人小心地扶着栏杆往前滑，因为知道摔下去很疼，所以就更怕摔倒，而那样摔的次数也就更多了。汪汛滑了几圈来到桑梓身边，问她一个人行不行。那个倔强的丫头非说自己可以，也不让汪汛带着她滑。只是，最终的结果却是悲惨的。从身后快速滑过的男孩不小心碰了一下桑梓，她便以飞一般的速度无可避免地撞到了对面的墙上，那可真叫一个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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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小东坐在‘顶尚造型’的门口，他喜欢看着那些青春洋溢的男生、女生从门前来来回回。不少学生都是他这家店里的常客，所以大都脸熟。张雨桥好久才回了电话，只是声音有些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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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张雨桥站在了“顶尚造型”的门外。罗小东看了看手机，笑得别有深意。
“说吧，那小姑娘是谁？”罗小东双手交叉在胸前，“才二十分钟就过来了，你是把脚伸进油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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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好。不过，她到底是谁呀？”
张雨桥欲言又止。虽然这事倒不是非要瞒着罗小东，只是说来话有些长，而现在并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哥，以后再跟你说。”张雨桥边往学校去，边打着电话，只是电话那头一直没人接。因为时间比较晚了，校园里也没什么人。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女生宿舍是在学校最高的位置。从台阶上一级级上来，校园里倒是幽静得很。风，轻轻地拂动着旁边的树叶，摇曳有些婆娑的身姿。桑梓一直没有接电话，这让张雨桥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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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梓，你手机响半天了！”从卫生间出来，同学提醒了一句。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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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干什么去了？”
“要你管！”桑梓刚想坐下，结果屁股才碰到椅子就疼了起来，所以那口气也就好不了。
“不要我管就把脸弄成那副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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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你们宿舍楼外的花台边，你要自己下来，还是我让姨妈辛苦一趟。”
挂了电话，桑梓挺不情愿的换了身衣服。庄影见状，问她这么晚是要去哪里，桑梓有些可怜巴巴的。
“你那发小到底有没有人性，你都这样了，还要使唤你？”庄影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汪汛。
“不是汪汛，是个倒胃口的家伙。我下楼去一下。”
见桑梓一瘸一拐的，庄影有些不忍，上前扶了她。桑梓的宿舍在二楼，好歹楼层不高，要是住七楼，那下来了还真就别想上去。庄影倒是没有少埋怨她，说她不心疼自己，傻丫头一个。
张雨桥的身影在月光下孤独成一道风景，只是那样远远地看着，倒是与这中秋的月色融为一体，有点对影成三人之感。桑梓故意清了清喉咙，张雨桥便转过身来。
“干嘛？”因为心情太差，所以桑梓的口气也好不了。
“都伤哪儿了？”
“你不都看见了。”桑梓把脸别到一边。庄影打量着这情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闪到一边。
“怎么弄的？”
桑梓没回答。张雨桥看了一眼旁边的庄影，“同学知道她怎么弄伤的吧？”
庄影看了看张雨桥，又回头看了看桑梓，然后笑着说，“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张雨桥看着桑梓叹了口气，那丫头现在也不拿正眼看她，估计还记着仇呢。“张雨桥，她哥哥！”
庄影又回头看桑梓，桑梓没有说话，那便算默认了。
“她跟同学滑旱冰，给摔的。”
张雨桥只是看着桑梓，没有说话，气氛有些诡异。就在庄影以为大家都要僵住的时候，张雨桥突然拉住了桑梓的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挽起她的袖子，手臂上的於青便暴露在张雨桥的目光之下。
“膝盖上还有吧？”
“哦！”
“因为这个样子，所以才不回家？”张雨桥看着此时厥着嘴的桑梓，“还真该让姨妈来看看！”
“哥哥要敢跟我妈说，我会恨哥哥的。”
张雨桥叹了口气，还真是个小丫头，连威胁的话都那么幼稚。
“不想让姨妈知道，现在就跟我去医院。”
“可是，都已经这么晚了……”
“去检查一下也好。我看你也摔得不轻，要真伤着骨头了，那可就不得了。”庄影在旁边适当的帮腔让桑梓最终没有反驳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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