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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杖打

    李忆雨独自走在小路上,拒绝了宁雪要送她的提议,只为不想看到熟悉的双眼里蕴满苦涩和心疼。周围熟悉的面孔显露得意的讥讽,她觉得黯然寒冷但并不意外。雪白的身影像一朵冰雕的雪莲,在这个充满杂质的世界显得如此圣洁柔美。

    偶有荆棘的小道通往阴暗的一角,同样是在后山远没有望月台的柔美。完全用石块建起的庭院古朴而深沉,带着寂寞的沧桑和血腥的压抑。这里是君兰峰所独有,刑戒弟子的刑堂。

    李忆雨握了握拳头,其实还是有点怕的,深吸口气走到门前轻轻跪下,石板传来些许寒意。李忆雨举起挂在脖间的玉佩,这是五岁时水月为她亲手雕刻的,靠在额间依偎了会儿才挺直身体道:“弟子李忆雨求见大师伯。”声音带了几丝凉意。

    金乌落下玉兔爬到正中,双腿已经麻木有割裂的痛楚。不知过了多久,李忆雨只觉自己的身子已变得冰冷,不时吹来的寒风更让她从骨子里泛冷。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她耳中却觉得有些悦耳,静云领着她的两个弟子霜言梦蝶走了出来。看着跪在眼前的单薄身影似雪如玉;纯净的双眸如朝阳下的雨露般清澈;寒风里依旧挺立的脊梁,坚强的让人心疼。

    静云暗叹一声,突然有些明白自己那一直被称为冰山的师妹为何那么疼爱她了。

    李忆雨向静云叩首道:“弟子李忆雨拜见大师伯,忆雨行事不妥请大师伯惩戒。”

    静云冷笑道:“你那哪是行为不妥,你是违反门规犯了大忌!连续三日与一男子形影不离,你还只去了三日更是在傲竹峰上。你可真行,首座平常就是教导你的?”

    李忆雨吃了一惊,凝声道:“师傅平常自是教导弟子恪守门规,此事只是弟子不知轻重,请大师伯慎言。”

    “你与人私下暧昧之罪还未了结,又加了条不尊长辈。很好,很好。”

    李忆雨叩首道:“弟子认罚,只是请大师伯莫要揣测家师。”头磕在地上有点点疼意,只是语气愈加坚定。

    静云眼里好像有什么碎裂,却依旧拂袖打在李忆雨胸口,看着她吐血瘫倒在地上,冷漠道:“不尊师长重杖一百;行为不端重杖八十,念你年幼这八十杖改为鞭刑。我已封了你的真元,两罪并罚。”

    李忆雨顾不得理顺自己的气息,忙道:“弟子,认罚,谢,谢大师伯。”短短一句话被咳嗽打断数次,在地上喘息了半天才恢复平稳。

    静云哼了一声:“你进来吧,辰时二刻(上午8点的样子)受刑。”

    “弟子领命”

    李忆雨以手撑地才爬起身来跟静云三人走进庭院。

    梦蝶引李忆雨走到最偏僻的一角,冷声道:“李师妹你就呆在这里,辰时我会来领你过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还是不要乱走为好。”李忆雨轻笑了下:“多谢师姐提醒,忆雨会好好遵从的。”蝶梦有些愕然,自从百年前拜静云为师后她就住在刑堂从没见过临受刑前还能如此轻松的人,语气不禁有了一丝暖意,“李师妹,首座师叔应该给过你龙芝草吧。你受刑前记得把她吃了。”说完不等李忆雨回答,便转身离去。

    忆雨感激一笑,走进自己这间简朴到可以说成破烂的屋子。地面坑洼,有些地方凝结了血块,窗户屋顶也有了些破损之处。不过还好,还算干净。李忆雨算了下时间,想到还有两个时辰左右才到辰时,便将外衫叠放在床头充当卧枕,薄被半铺半盖也将就了。石块堆砌的床极度不平,硌的她脊背有些疼,膝盖酸痛估计已经青肿。李忆雨握住玉佩,闭眼想着师傅师姐还有云峰,或许因为是太累了又被封了真元,模模糊糊竟也睡着了。通透的翡翠似乎还残存暖意驱走了寒意。

    朝阳升起,梦蝶打开房门,却见李忆雨正睡的香甜,嘴角还挂着一丝恬静的微笑。梦蝶再一次愕然,在她看来李忆雨在这种破烂的环境下也该是彻夜不眠。可眼前的女子却安然熟睡,纯净的像个孩子。梦蝶笑了,不由伸手去抚摸李忆雨的脸颊,眼里有了水意——她死去多年的小妹,也如李忆雨一样在睡梦里有着恬静的笑意。这是李忆雨的睫毛颤了颤,就在梦蝶以为弄醒她时,她却皱了皱眉头,翻个身继续睡。梦蝶笑了,百年来她以为她已忘记该如何笑了。刮了下李忆雨的脸庞,抿了抿嘴,还是狠下心推了下李忆雨的肩膀。看着她睁开迷茫的双眼,轻声道:“辰时了,我在门外等你。”

    李忆雨点头,见梦蝶走到门外才起身穿衣。小心地打开荷包,拿出一片碧绿的叶子,直接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苦涩的汁液让舌头有些发麻。想起来刑堂前水月的嘱咐:“雨儿你受刑前把它吃了,虽然不能止痛但可以护住你的心脉和脊柱。雨儿,你,真的决定要去吗···”

    李忆雨用额头抵住荷包,“师傅,雨儿让您但心了。”然后走出房门,明晃晃的阳光让她不由眯起眼睛。梦蝶在一旁低声道:“李师妹跟我走吧。”李忆雨笑着点点头,梦蝶突然觉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在前面带路。

    李忆雨看着眼前足够一人趴卧的刑凳,四周冷冷垂落着环链绳索,她知道一会自己的手脚要和这些东西亲密接触。旁边放着两根足有三寸宽两寸厚大概有十斤重的刑杖,一条应该是泡在盐水里有拇指粗细的黑色长鞭还有桶水。不由自嘲道:“看来准备的挺充分。”说完不待霜言催促就褪下外衫在凳上趴好。任霜言梦蝶将自己的双手绑在刑凳前部的铁环上,以绳索绑紧她的膝盖、脚踝。

    梦蝶隐去眼里的不忍与霜言霜言持起刑杖用布擦拭后站在两旁,霜言看了眼日头冷声道:“师妹,到时辰了。”梦蝶怜悯地看着李忆雨瘦弱单薄的身子,咬牙抬高刑杖重重挥下落在臀上。

    李忆雨发出一声闷哼,脸瞬间变得惨白,双手紧紧抓住刑凳的前端,她尽量舒展自己的身子苦苦等待第二记的落下。钝痛缓慢地扩散到在身体的每一处。

    打得很慢,能让她细细品味每一寸痛楚。

    “砰”第二杖落下发出沉厚的响声,李忆雨的身子绷得愈加僵直能感到的只有碎裂般的痛。

    庭院里一片寂静,只有木杖锤击肉体的声音。

    五,六,七

    李忆雨苍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额头冒着虚汗,手腕已经被勒的发红可这跟身后的痛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十八,十九,二十

    一缕缕青丝黏在肌肤上,手指已抠进木里,全身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白衣泛起一丝粉红迅速的扩散。

    七十三,七十四,七十五

    痛,冷汗流过伤口像浸了盐水让人痛不欲生。

    李忆雨软在凳上,由腰至膝胜雪的白衣变成奢华的赭红;冷汗流入眼睛一阵阵的刺痛,意识逐渐变得模糊。木杖一下重似一下的击打在身上,李忆雨拼尽全力睁开一条缝隙,隐约看见躺在脸旁的玉佩——兰花花海,有师傅师姐有云峰。

    “砰”最后一杖打得比前面的都重,李忆雨抽动了下嘴角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撑了下来。只是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嗡嗡”作响,四肢变得冰凉。胸口有什么东西好闷,似乎咳出来就可以呼吸通畅,于是她迷糊的咳着。

    扑哧

    那闷闷的东西出来了,温热而腥甜,从她的嘴角,缓缓流到脖颈,红了衣领。

    梦蝶发现不对连忙握住她的手,被那死人般的温度吓了一跳。连忙按摩她的几个穴道,输给一缕真气。李忆雨恢复了些神智,看着梦蝶虚弱的笑了。

    染血的笑,让人看了眼眶有些发热。

    梦蝶不由看向霜言,低声道:“师姐···”

    霜言看着李忆雨弱不禁风的样子,血染的娇颜;回想她刚才一声不出的倔强,沉默了许久还是摇头。

    梦蝶忍住泪意,从荷包里拿出参片,点住李忆雨的脖间助她咽下,见李忆雨精神好歹恢复了些,低声道:“李师妹,还有八十鞭子就完了。你,撑住了。”见李忆雨微微点头便退到一旁。

    霜言暗叹一声,从桶里拎出湿淋淋长鞭,甩了甩上面的水。

    “咻”

    霜言举起鞭子,甩了一圈,对着李忆雨的后背,斜飞过去。

    “啪”

    衣衫破裂,李忆雨背后多出道红痕,而这红痕迅速变着颜色,当第二鞭落下的时候,已经是略有紫黑的青痕了。

    “啪!啪!啪···”

    四,五,六···

    李忆雨低不可闻的呜咽着,她感到一把刀子正一次次切割着她。

    霜言看着微微抽搐的李忆雨抿了抿唇,虽没有放轻力道但还是极力避开李忆雨背上的穴道和已有的鞭痕。

    “啪!啪!啪···”

    三十八,三十九,四十···

    二十道鞭痕已经发黑,有血丝泛起。李忆雨只觉身子越来越轻,神智愈加模糊,终是昏厥过去。

    长鞭陡然停下,霜言看向梦蝶沉声道:“师妹,还有三十五下。”梦蝶的手抖了一下,看着李忆雨,好一会儿还是点头走了过去,提水把李忆雨泼醒。

    霜言再次挥起长鞭,鞭影映在地在。李忆雨闭上眼睛,感觉身上一片湿润。她保持了一丝神智,听着鞭子飞过,听着鞭子抽在自己身上。可她却不觉得痛,这具身体好像已经不是她的了。

    很快,长鞭停下。

    水月走到刑凳旁,霜言梦蝶连忙施礼道:“首座师叔”水月疲倦的挥了挥手,她们又施了一礼便恭敬的离开。水月没心思再管其他,只是心疼的看着李忆雨。原本的白衣变成了血衣,破裂的衣衫下血肉模糊,若不是有那低不可闻的呼吸,几乎以为这是已是一具死尸了。

    水月捂住李忆雨的脸庞,她手上深陷的血痕印着李忆雨脸上的血,一阵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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