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凤钗
看看一月有余。
这日苏凌波和沈碧倩二人在花园凉亭中刺绣聊天，苏凌波因说道：“现如今可是好，你和威弟的亲事到底定下了。”沈碧倩早已满脸通红，低下头去。
苏凌波见她不说话，又道：“之前二娘说要让大哥给你在朝里大臣的子弟中寻一个，我就觉得不妥。想来我们虽是富家，到底不是官宦，那些纨绔子弟放荡惯了，妹妹再好，也不免被他们小觑了。你瞧大哥不也如此说么。到底是威弟这样知根知底的人放心，脾性好，又肯上进，将来可有你享福的日子呢！我替你保了这样一个好亲事，你还不谢我么！”
沈碧倩听她这样说着，一边害羞，一边欢喜，脖子低下去再也抬不起来了，只是娇嗔道：“五嫂，你又来打趣我！”
苏凌波也不在意，忽又想起一事来，随即叹道：“唉，就是火大人就要到京述职，他们一家不日就要一同进京，你们的婚事怕是要耽搁一段日子了。”正说着，雨竹从外面走来，回道：“小姐，东西我都送到了，火夫人很喜欢呢！说这几天就要动身，您就不必送了，见面的日子有呢！”
苏凌波道：“也好，我也不好随便出门。你跑了这一趟，快回去歇着吧！”雨竹答应个“是”，刚要移步，忽见沈碧倩的丫头青儿慌慌张张的跑来，回道：“五少奶奶，六小姐，金家表小姐回来了，这会儿在二夫人屋里，说话儿就要往花园来呢！”
沈碧倩一惊，道：“什么？她回来了？”
苏凌波见她如此，忙问：“六妹，是谁来了？”
沈碧倩皱眉道：“还能有谁？就是金淑媛啊！她怎么回来了？青儿，你去看着，有什么动静再来回报。”青儿答应着去了。
苏凌波心里一震，缓缓道：“原来是她。”
沈碧倩柔声道：“五嫂，别往心里去，她回来就回来，反正你和五哥都成亲了，况且五哥你们两个感情又那么好，她能怎么样？”
苏凌波笑笑，也不答话。起身道：“今天不想绣了，脖子酸疼，明儿咱们再绣吧！这会儿我们看鱼去，可好？”
沈碧倩道：“也好。”雨竹收拾了针线，同二人往水池边走去。正逗鱼玩，青儿又跑来，道：“五少奶奶，六小姐，这会儿金家表小姐往五少爷书房去了。”
沈碧倩道：“青儿，把针线收好，你先回房吧！”随即拉着苏凌波道：“五嫂，快走，快去五哥书房，不能让她去勾引五哥。”
苏凌波挣开沈碧倩的手，道：“我们何必过去！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说着转身要回凌云阁。
沈碧倩急劝道：“五嫂，你若不去，岂不是给她可趁之机？”
苏凌波回头笑道：“你五哥若心中有她，就算她不回来，还不是跟在这里一样！这个事情我做不得主。”说着径回凌云阁而去。雨竹不明所以，只得随之回去。
沈碧倩好没意思，自己更不好去书房探个究竟，只得回房作罢。
金淑媛一路穿花扶柳，来到沈文晏的书房，柔声喊了一声“表哥”。
沈文晏正在读书，抬眼正看见金淑媛走进房间，忙放下书去，喜道：“淑媛，你回来了。”
金淑媛早已落下两行泪来，道：“表哥，一别数月，淑媛好生想念。”
沈文晏向前执手道：“我也很是思念表妹。表妹不是说很快便回来么？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金淑媛拭泪道：“本来即刻就要回来的，怎奈母亲突然生病，哥哥不放心，只得在京城多待了些时日，待母亲病好才回来。我想着耽搁几日不会有什么不妥，可谁知我一回来，便听说了表哥成亲的消息。这消息对表妹来讲可谓晴天霹雳，兜头冰水啊。可叹我欢欢喜喜归来，表哥却变了心，另结新欢。”说完，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沈文晏忙劝道：“淑媛莫哭。你还不明白表哥对你的心么？我本来也是极力反对和凌波的婚事，而且还曾离家出走要去京城找你，只可惜被父亲派人找了回来。父亲病重，我不敢让他生气，才答应成亲的。对你，我是时时刻刻没有忘记。况且，凌波人也很好，成亲当日我就将你我二人的事情告诉了她，她很愿意成全我们的。”
“她愿意成全我们？此话当真？”金淑媛一副不信的神色。
沈文晏点点头，道：“自然当真。她不介意我另娶你的。”
金淑媛道：“那她的意思是愿意让位置给我？我做大她做小？”
沈文晏忙道：“是她先过门，自然她是大。再说，我们情深至此，你还会在意名分么？”
“当然介意，我也是大家小姐，凭什么屈居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后面？我也想三媒六正的嫁给你，做你唯一的夫人。你就休了她又怎样，反正她也不介意。”金淑媛有些不快。
沈文晏道：“休了她是万万不行的，我和她当初曾有约定。况且她又没有做错，怎么好休了她？”
金淑媛甩开手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没有她重要？你是不是心里不再有我了？”
“表妹什么话，我心里怎么会没有你呢？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无人可以取代。”沈文晏安慰道。
“可是当真？那我留给你的金钗呢？你不是说要一直保存着吗？现在我回来了，拿来给我看看。”说着，金淑媛将手伸到沈文晏的面前来。
沈文晏支吾道：“金钗，金钗我保存起来了。”
金淑媛道：“在哪里你去取来让我看看。”
沈文晏惊得一头汗水，那只金钗他着实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心下急道：“这可怎生是好？”
金淑媛见他站着不动，便推他道：“快去取来我看。”
沈文晏知她一定要金钗看，只得佯装在书房里翻腾，可却不知去哪里找个金钗来。
金淑媛也知他素日有个小匣子用来装心爱之物，便去取了来，在里面翻检，却哪里找得到金钗？正翻检着，突然看到一块刺绣，美轮美奂。心想：“这不是女人之物么？”遂恨恨道：“表哥，这是哪里来的？”
沈文晏忙道：“这是凌波绣给我的。”
金淑媛冷笑道：“好啊，她送的东西你都保管在这里，我送的东西却不见了。可见你心里就没有我。”说着便将那幅洞庭采莲图掷在沈文晏脚边，哭将起来。
沈文晏忙哄道：“表妹莫哭，金钗我另藏了起来，我这就去取，你略坐坐。”说着将凌波的刺绣捡了起来藏在袖中，急忙出了书房。
且说苏凌波刚回到房间，便从窗口处见到沈文晏急急朝凌云阁赶来。心下忖道：“金淑媛不是去书房找他了么？此刻他来这里做什么？”正想着，沈文晏已经上楼来了。
一上楼来，沈文晏便找了张凳子坐下，手中折扇摇个不停，口中叹气连连。
苏凌波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他，问道：“你有何事如此烦恼？”
沈文晏沉吟半晌，喝了一口水道：“淑媛回来了，你可知道？”
苏凌波点点头，道：“听说了，只是未曾得见。”
沈文晏道：“这会儿她正在我的书房呢！”
苏凌波别过脸去，道：“那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她知道你成亲，一定很难受。你应该好好安慰她才是。”
沈文晏无奈道：“我何曾不想安慰她，只是，她现在要我找一件很重要的物事，我却不记得放在哪里了。许是我喝醉的时候给弄丢了。哎呀，这可怎么办？”
苏凌波奇怪道：“到底是什么物事，竟如此重要？你说来听听，我也好帮你找找。”
沈文晏忙道：“是一支金凤钗。本是淑媛临走时留给我的，之前我一直随身带着，可是不知什么时候竟不见了。”
苏凌波听了，心中略一沉吟，道：“金凤钗？我这里倒是有一支，你看是也不是？”说着取出一个小木匣，打开拿出那支凤钗递给了沈文晏。
沈文晏抬眼看时，怎么不是失落的那支金凤钗？喜不自胜，也不问哪里来的，忙谢道：“多谢夫人。多亏夫人拾得此钗，这真是救了我一命。”说着作下一揖。
苏凌波第一次听他唤自己“夫人”，怔了一下，道：“还不快给淑媛送去，一会儿她要急了。”
沈文晏点头称是，拿了钗就要走。却听得脚步声响，金淑媛已然上的楼来，笑嘻嘻地站在当地。沈文晏道：“淑媛，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金淑媛道：“我听说表哥成亲了，就想着来拜见新表嫂，却不知住在这么僻静的所在。这位就是表嫂吧？淑媛有礼了。“说着拜了下去。
苏凌波忙回礼道：“原来是淑媛表妹！早就听文晏提起你来，只是不得见面。今日一见，才知他所说非虚，果然明艳动人。”
金淑媛说话间，已上下打量了苏凌波，见眼前之人，服色素净，却难掩仙姿，丝毫不比自己逊色，心中便有几分不平。又想到苏凌波夺己所爱，更是愤愤难当。一时之间又不好发作，转眼看到沈文晏手中的金钗，便道：“表哥，这金钗原来你送给表嫂了？”
沈文晏忙道：“哦，是凌波帮我保管而已，我正要拿了给你。”
金淑媛道：“哦，原来如此，有劳表嫂代管了。初次相见，淑媛也没有准备礼物，只这金凤钗是我生日时哥哥特地托有名的匠人打造的，是我的心爱之物。如今送给表嫂吧！”
苏凌波忙推迟道：“表妹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表妹心爱之物，怎好横夺？何况我平日也不喜戴首饰，还是表妹自己留着好了。”
金淑媛眉头一皱，道：“我知道表嫂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定是见惯了各色珠宝，我这金钗，表嫂一定是看不上了。”
苏凌波忙道：“表妹错怪了。我怎会看不上，只是不好受表妹这么贵重的礼物。”
金淑媛道：“若是表嫂不好意思收我这金钗，何不随意取一个珠钗和妹妹相换？”
苏凌波见她执意要给，便道：“也好，我这就将首饰盒拿来给表妹挑选。”
金淑媛止住道：“表嫂何必如此费事，妹妹看表嫂发间插的这支就好，何必再取？”
苏凌波迟疑半晌，道：“表妹还是另挑一个吧！我头上这个太过普通。”
金淑媛摇摇头道：“哪里？表嫂的东西定是好的，只这个便很好。”
苏凌波只得道：“实不相瞒，这珠钗是我娘留给我的，与我意义非凡，实在不便送人。表妹还是另挑别的吧！”
金淑媛笑道：“原来如此，那妹妹就挑别的吧。只是表嫂这珠钗着实精致，可否给妹妹一观呢？”
苏凌波稍有迟疑，心中有些不愿。金淑媛见状，不悦道：“妹妹只是看看，又不要表嫂的，表嫂还怕我看么？”
沈文晏也道：“一支珠花而已，给淑媛看看又何妨？”
苏凌波只得伸手取下，朝金淑媛递了过去。金淑媛伸手接住，突然脚下一个趔趄，没有站稳，沈文晏忙去扶住，但金淑媛手中的珠花却重重摔在了地上。
苏凌波一声惊呼，忙拾起珠花，只见几粒玉石珍珠已脱落，白玉的簪柄也断为几节。苏凌波双手捧着珠花，一时又是愤怒又是伤心，定定地看着金淑媛。
金淑媛忙道：“表嫂，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跌倒才把珠花摔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苏凌波也不说话，俯身拾起地上残缺的珠钗，起身径直下楼去了。
这日晚间，沈文晏与苏凌波准备安睡。苏凌波因日间坏了心爱的珠钗，心中憋闷，一时也不说话。沈文晏在房中踱来踱去，心里盘算着今日之事。终于忍不住，道：“你心里还过不去么？淑媛今日是不小心摔坏了你的珠钗，你何必这么小心眼记恨她呢？”
苏凌波本就气郁未解，听他这话，更是气愤，道：“什么不小心，好好的走路，怎么会跌倒？地上又没有东西绊住她？”
沈文晏道：“平地走路跌倒也是常事，你也太斤斤计较了，淑媛绝不是你想的那样。许是珠花对你太重要了，你才会对她心生偏见。”
苏凌波心中想想也对，许是自己太紧张了，才会对她的不小心解读为故意。果真是自己心眼小了。想到这里，扑哧笑了出来。
沈文晏奇怪道：“你笑什么？”
苏凌波道：“没什么？我也不气她了，只是，你明日需找个工匠替我将珠花修补修补才好。”
沈文晏道：“这个自然，不必挂心，定然完璧归赵。夫人可满意？”
苏凌波笑道：“等你拿回来再说。”也不理他，自上床睡了。
沈文晏却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苏凌波因问道：“何事让你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莫不是你的表妹回来，太过高兴了？”
沈文晏忙道：“哪有？只是有件难事，不知如何办才好？”
苏凌波转过身来，问道：“是什么事？说来听听。”
沈文晏便将金淑媛不愿做小的事情说与苏凌波听了，只将金淑媛要他休掉苏凌波这一节瞒过不提。
苏凌波听罢，默不作声。
沈文晏道：“你既先嫁与我，我自然也不能将你屈居她后。况且你又贤良，我想着你们不分大小，平起平坐的也好。你说呢？”
苏凌波道：“若是你执意要娶，她执意要嫁，我自然无话可说。”说着又翻身向里睡去。
沈文晏知她心中不乐，也不说什么，独自披衣上了三楼书房。推窗看去，只见一轮明月高悬，将书房内照的亮堂堂的，转眼看见了摆在一旁的绿绮，不由得想起端午之夜。苏凌波抚琴起舞两情缱绻的画面，又仿佛呈现在了眼前。沈文晏遂提起笔来，饱蘸浓墨，挥毫于白壁上写道：
“月华浸透夜色长，夏风起时，淡淡荷花香。翠栏朱楼拾级上，满地水银隔帘望。
翩跹倩影素罗衫，柳眉微蹙，玉指漫挑弦。两行清泪未曾弹，闲愁一片理还乱。”
写罢，也不下楼，就歇在了书房的榻上。
无心之作，希望有人喜欢
这日苏凌波和沈碧倩二人在花园凉亭中刺绣聊天，苏凌波因说道：“现如今可是好，你和威弟的亲事到底定下了。”沈碧倩早已满脸通红，低下头去。
苏凌波见她不说话，又道：“之前二娘说要让大哥给你在朝里大臣的子弟中寻一个，我就觉得不妥。想来我们虽是富家，到底不是官宦，那些纨绔子弟放荡惯了，妹妹再好，也不免被他们小觑了。你瞧大哥不也如此说么。到底是威弟这样知根知底的人放心，脾性好，又肯上进，将来可有你享福的日子呢！我替你保了这样一个好亲事，你还不谢我么！”
沈碧倩听她这样说着，一边害羞，一边欢喜，脖子低下去再也抬不起来了，只是娇嗔道：“五嫂，你又来打趣我！”
苏凌波也不在意，忽又想起一事来，随即叹道：“唉，就是火大人就要到京述职，他们一家不日就要一同进京，你们的婚事怕是要耽搁一段日子了。”正说着，雨竹从外面走来，回道：“小姐，东西我都送到了，火夫人很喜欢呢！说这几天就要动身，您就不必送了，见面的日子有呢！”
苏凌波道：“也好，我也不好随便出门。你跑了这一趟，快回去歇着吧！”雨竹答应个“是”，刚要移步，忽见沈碧倩的丫头青儿慌慌张张的跑来，回道：“五少奶奶，六小姐，金家表小姐回来了，这会儿在二夫人屋里，说话儿就要往花园来呢！”
沈碧倩一惊，道：“什么？她回来了？”
苏凌波见她如此，忙问：“六妹，是谁来了？”
沈碧倩皱眉道：“还能有谁？就是金淑媛啊！她怎么回来了？青儿，你去看着，有什么动静再来回报。”青儿答应着去了。
苏凌波心里一震，缓缓道：“原来是她。”
沈碧倩柔声道：“五嫂，别往心里去，她回来就回来，反正你和五哥都成亲了，况且五哥你们两个感情又那么好，她能怎么样？”
苏凌波笑笑，也不答话。起身道：“今天不想绣了，脖子酸疼，明儿咱们再绣吧！这会儿我们看鱼去，可好？”
沈碧倩道：“也好。”雨竹收拾了针线，同二人往水池边走去。正逗鱼玩，青儿又跑来，道：“五少奶奶，六小姐，这会儿金家表小姐往五少爷书房去了。”
沈碧倩道：“青儿，把针线收好，你先回房吧！”随即拉着苏凌波道：“五嫂，快走，快去五哥书房，不能让她去勾引五哥。”
苏凌波挣开沈碧倩的手，道：“我们何必过去！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说着转身要回凌云阁。
沈碧倩急劝道：“五嫂，你若不去，岂不是给她可趁之机？”
苏凌波回头笑道：“你五哥若心中有她，就算她不回来，还不是跟在这里一样！这个事情我做不得主。”说着径回凌云阁而去。雨竹不明所以，只得随之回去。
沈碧倩好没意思，自己更不好去书房探个究竟，只得回房作罢。
金淑媛一路穿花扶柳，来到沈文晏的书房，柔声喊了一声“表哥”。
沈文晏正在读书，抬眼正看见金淑媛走进房间，忙放下书去，喜道：“淑媛，你回来了。”
金淑媛早已落下两行泪来，道：“表哥，一别数月，淑媛好生想念。”
沈文晏向前执手道：“我也很是思念表妹。表妹不是说很快便回来么？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金淑媛拭泪道：“本来即刻就要回来的，怎奈母亲突然生病，哥哥不放心，只得在京城多待了些时日，待母亲病好才回来。我想着耽搁几日不会有什么不妥，可谁知我一回来，便听说了表哥成亲的消息。这消息对表妹来讲可谓晴天霹雳，兜头冰水啊。可叹我欢欢喜喜归来，表哥却变了心，另结新欢。”说完，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沈文晏忙劝道：“淑媛莫哭。你还不明白表哥对你的心么？我本来也是极力反对和凌波的婚事，而且还曾离家出走要去京城找你，只可惜被父亲派人找了回来。父亲病重，我不敢让他生气，才答应成亲的。对你，我是时时刻刻没有忘记。况且，凌波人也很好，成亲当日我就将你我二人的事情告诉了她，她很愿意成全我们的。”
“她愿意成全我们？此话当真？”金淑媛一副不信的神色。
沈文晏点点头，道：“自然当真。她不介意我另娶你的。”
金淑媛道：“那她的意思是愿意让位置给我？我做大她做小？”
沈文晏忙道：“是她先过门，自然她是大。再说，我们情深至此，你还会在意名分么？”
“当然介意，我也是大家小姐，凭什么屈居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后面？我也想三媒六正的嫁给你，做你唯一的夫人。你就休了她又怎样，反正她也不介意。”金淑媛有些不快。
沈文晏道：“休了她是万万不行的，我和她当初曾有约定。况且她又没有做错，怎么好休了她？”
金淑媛甩开手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没有她重要？你是不是心里不再有我了？”
“表妹什么话，我心里怎么会没有你呢？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无人可以取代。”沈文晏安慰道。
“可是当真？那我留给你的金钗呢？你不是说要一直保存着吗？现在我回来了，拿来给我看看。”说着，金淑媛将手伸到沈文晏的面前来。
沈文晏支吾道：“金钗，金钗我保存起来了。”
金淑媛道：“在哪里你去取来让我看看。”
沈文晏惊得一头汗水，那只金钗他着实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心下急道：“这可怎生是好？”
金淑媛见他站着不动，便推他道：“快去取来我看。”
沈文晏知她一定要金钗看，只得佯装在书房里翻腾，可却不知去哪里找个金钗来。
金淑媛也知他素日有个小匣子用来装心爱之物，便去取了来，在里面翻检，却哪里找得到金钗？正翻检着，突然看到一块刺绣，美轮美奂。心想：“这不是女人之物么？”遂恨恨道：“表哥，这是哪里来的？”
沈文晏忙道：“这是凌波绣给我的。”
金淑媛冷笑道：“好啊，她送的东西你都保管在这里，我送的东西却不见了。可见你心里就没有我。”说着便将那幅洞庭采莲图掷在沈文晏脚边，哭将起来。
沈文晏忙哄道：“表妹莫哭，金钗我另藏了起来，我这就去取，你略坐坐。”说着将凌波的刺绣捡了起来藏在袖中，急忙出了书房。
且说苏凌波刚回到房间，便从窗口处见到沈文晏急急朝凌云阁赶来。心下忖道：“金淑媛不是去书房找他了么？此刻他来这里做什么？”正想着，沈文晏已经上楼来了。
一上楼来，沈文晏便找了张凳子坐下，手中折扇摇个不停，口中叹气连连。
苏凌波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他，问道：“你有何事如此烦恼？”
沈文晏沉吟半晌，喝了一口水道：“淑媛回来了，你可知道？”
苏凌波点点头，道：“听说了，只是未曾得见。”
沈文晏道：“这会儿她正在我的书房呢！”
苏凌波别过脸去，道：“那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她知道你成亲，一定很难受。你应该好好安慰她才是。”
沈文晏无奈道：“我何曾不想安慰她，只是，她现在要我找一件很重要的物事，我却不记得放在哪里了。许是我喝醉的时候给弄丢了。哎呀，这可怎么办？”
苏凌波奇怪道：“到底是什么物事，竟如此重要？你说来听听，我也好帮你找找。”
沈文晏忙道：“是一支金凤钗。本是淑媛临走时留给我的，之前我一直随身带着，可是不知什么时候竟不见了。”
苏凌波听了，心中略一沉吟，道：“金凤钗？我这里倒是有一支，你看是也不是？”说着取出一个小木匣，打开拿出那支凤钗递给了沈文晏。
沈文晏抬眼看时，怎么不是失落的那支金凤钗？喜不自胜，也不问哪里来的，忙谢道：“多谢夫人。多亏夫人拾得此钗，这真是救了我一命。”说着作下一揖。
苏凌波第一次听他唤自己“夫人”，怔了一下，道：“还不快给淑媛送去，一会儿她要急了。”
沈文晏点头称是，拿了钗就要走。却听得脚步声响，金淑媛已然上的楼来，笑嘻嘻地站在当地。沈文晏道：“淑媛，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金淑媛道：“我听说表哥成亲了，就想着来拜见新表嫂，却不知住在这么僻静的所在。这位就是表嫂吧？淑媛有礼了。“说着拜了下去。
苏凌波忙回礼道：“原来是淑媛表妹！早就听文晏提起你来，只是不得见面。今日一见，才知他所说非虚，果然明艳动人。”
金淑媛说话间，已上下打量了苏凌波，见眼前之人，服色素净，却难掩仙姿，丝毫不比自己逊色，心中便有几分不平。又想到苏凌波夺己所爱，更是愤愤难当。一时之间又不好发作，转眼看到沈文晏手中的金钗，便道：“表哥，这金钗原来你送给表嫂了？”
沈文晏忙道：“哦，是凌波帮我保管而已，我正要拿了给你。”
金淑媛道：“哦，原来如此，有劳表嫂代管了。初次相见，淑媛也没有准备礼物，只这金凤钗是我生日时哥哥特地托有名的匠人打造的，是我的心爱之物。如今送给表嫂吧！”
苏凌波忙推迟道：“表妹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表妹心爱之物，怎好横夺？何况我平日也不喜戴首饰，还是表妹自己留着好了。”
金淑媛眉头一皱，道：“我知道表嫂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定是见惯了各色珠宝，我这金钗，表嫂一定是看不上了。”
苏凌波忙道：“表妹错怪了。我怎会看不上，只是不好受表妹这么贵重的礼物。”
金淑媛道：“若是表嫂不好意思收我这金钗，何不随意取一个珠钗和妹妹相换？”
苏凌波见她执意要给，便道：“也好，我这就将首饰盒拿来给表妹挑选。”
金淑媛止住道：“表嫂何必如此费事，妹妹看表嫂发间插的这支就好，何必再取？”
苏凌波迟疑半晌，道：“表妹还是另挑一个吧！我头上这个太过普通。”
金淑媛摇摇头道：“哪里？表嫂的东西定是好的，只这个便很好。”
苏凌波只得道：“实不相瞒，这珠钗是我娘留给我的，与我意义非凡，实在不便送人。表妹还是另挑别的吧！”
金淑媛笑道：“原来如此，那妹妹就挑别的吧。只是表嫂这珠钗着实精致，可否给妹妹一观呢？”
苏凌波稍有迟疑，心中有些不愿。金淑媛见状，不悦道：“妹妹只是看看，又不要表嫂的，表嫂还怕我看么？”
沈文晏也道：“一支珠花而已，给淑媛看看又何妨？”
苏凌波只得伸手取下，朝金淑媛递了过去。金淑媛伸手接住，突然脚下一个趔趄，没有站稳，沈文晏忙去扶住，但金淑媛手中的珠花却重重摔在了地上。
苏凌波一声惊呼，忙拾起珠花，只见几粒玉石珍珠已脱落，白玉的簪柄也断为几节。苏凌波双手捧着珠花，一时又是愤怒又是伤心，定定地看着金淑媛。
金淑媛忙道：“表嫂，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跌倒才把珠花摔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苏凌波也不说话，俯身拾起地上残缺的珠钗，起身径直下楼去了。
这日晚间，沈文晏与苏凌波准备安睡。苏凌波因日间坏了心爱的珠钗，心中憋闷，一时也不说话。沈文晏在房中踱来踱去，心里盘算着今日之事。终于忍不住，道：“你心里还过不去么？淑媛今日是不小心摔坏了你的珠钗，你何必这么小心眼记恨她呢？”
苏凌波本就气郁未解，听他这话，更是气愤，道：“什么不小心，好好的走路，怎么会跌倒？地上又没有东西绊住她？”
沈文晏道：“平地走路跌倒也是常事，你也太斤斤计较了，淑媛绝不是你想的那样。许是珠花对你太重要了，你才会对她心生偏见。”
苏凌波心中想想也对，许是自己太紧张了，才会对她的不小心解读为故意。果真是自己心眼小了。想到这里，扑哧笑了出来。
沈文晏奇怪道：“你笑什么？”
苏凌波道：“没什么？我也不气她了，只是，你明日需找个工匠替我将珠花修补修补才好。”
沈文晏道：“这个自然，不必挂心，定然完璧归赵。夫人可满意？”
苏凌波笑道：“等你拿回来再说。”也不理他，自上床睡了。
沈文晏却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苏凌波因问道：“何事让你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莫不是你的表妹回来，太过高兴了？”
沈文晏忙道：“哪有？只是有件难事，不知如何办才好？”
苏凌波转过身来，问道：“是什么事？说来听听。”
沈文晏便将金淑媛不愿做小的事情说与苏凌波听了，只将金淑媛要他休掉苏凌波这一节瞒过不提。
苏凌波听罢，默不作声。
沈文晏道：“你既先嫁与我，我自然也不能将你屈居她后。况且你又贤良，我想着你们不分大小，平起平坐的也好。你说呢？”
苏凌波道：“若是你执意要娶，她执意要嫁，我自然无话可说。”说着又翻身向里睡去。
沈文晏知她心中不乐，也不说什么，独自披衣上了三楼书房。推窗看去，只见一轮明月高悬，将书房内照的亮堂堂的，转眼看见了摆在一旁的绿绮，不由得想起端午之夜。苏凌波抚琴起舞两情缱绻的画面，又仿佛呈现在了眼前。沈文晏遂提起笔来，饱蘸浓墨，挥毫于白壁上写道：
“月华浸透夜色长，夏风起时，淡淡荷花香。翠栏朱楼拾级上，满地水银隔帘望。
翩跹倩影素罗衫，柳眉微蹙，玉指漫挑弦。两行清泪未曾弹，闲愁一片理还乱。”
写罢，也不下楼，就歇在了书房的榻上。
无心之作，希望有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