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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暂伴月将影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欧阳剑,男,三十岁,一个真性情的剑客,被江湖中人尊称为剑侠。

    他有一双长长的手,他手指不仅比别人的长,而且还比别人的大,他的眼睛里有一道火,他的手异常的稳,他甚至可以用剑把一只蚊子支解分割。

    江湖人有关欧阳剑的种种传说实在太多了,谁也不知道它的真假,唯一不容怀疑的是,欧阳剑这个人实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传奇人物。

    而真正的传奇色彩是他跟叶无痕之间的那种藕断丝连的瓜葛,他们是对手,也是朋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真正的对手最后都将成为朋友,而朋友很可能是敌人。

    自然,叶无痕和欧阳剑属于真正的对手,也是真正的朋友。

    黑暗的山峰上,只有呼啸的山风,将欧阳剑呼喊的回音,播送到四方!   飘飘柳眉轻颦,心中大是疑惑,这山峰纵然高绝,但空插云际,四面俱无阻声之物,如此高亢的呼喊之声,他们怎会听闻不到?   欧阳剑向前走着,飘飘跟在身后,她不禁开始为他担心,尽管她知道欧阳剑总是能在千钧一发之时获得生存的机会,但她还是为他担心,却又不敢说出口来,横目瞧了欧阳剑一眼,火光闪动之中,只见霎眼之间,欧阳剑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有火光在闪动,他冷冷地说道:

    “他们为什么不回答我的呼声呢?”

    飘飘叹息一声,的确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话,良久良久,方自轻叹道:“他们在暗处,你还是要小心一点。”尽管她又满嘴的担心,但她还只是淡淡地叹道。

    欧阳剑沉声道:“别管它……”将剑握在手上,回首道:“无论如何,我也得上去看看……”话未说完,话声又突地顿住,飘飘只见他手掌不住颤抖,却不知为了什么?   欧阳剑宽大而有力的手掌,紧紧握着剑柄,他手掌不住颤抖,这剑也随着颤动起来!

    飘飘更是担心又惊讶,她怯怯地道:“欧阳大哥,你……这是为了什么?”她伸手一指欧阳剑颤抖的手掌,心中大是惊骇,因为她深知这已被江湖中人公认为铁汉之一的大哥,他的勇敢与公正,已与他沉实的功力、猛烈的剑法同样闻名于天下,而此刻他手掌为何竟会起了如此剧烈的颤抖?

    欧阳剑目光一扫,霍然回过头来,面上已是惊怖之色,颤声道:“你看!”   飘飘心头一沉,再看时,已是茫茫空野,什么也不见。

    “大哥,什么?”

    想欧阳剑行走江湖数十载,又岂会不知道心战的重要呢?然而,他始终还是难以控制住自己,况且还是在一位女子面前,但这种事情也全然不能怪欧阳剑。

    按说,行走江湖之人,无论何时都不会将恐惧按在自己头上,但欧阳剑这次例外了,他感觉自己就将死去,而且会死的很惨,甚至到死也将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飘飘面色沉重,向后退一步,瞧了瞧这空茫的山岭,突地一咬银牙,“唰”地腾空掠起,向远处飞去,身体似比大雁还要矫健敏捷。   欧阳剑心中一惊,他不曾想到飘飘竟然有如此功力,于是也跟着向远方飞去。山风越劲,火光也越黯,但他心中,却是一片温暖,暗暗忖道:“她毕竟还是关心我的。”想到飘飘方才那短短的关切的目光,他心灵与躯体,便似乎已置身云端,是那么轻松、柔软而舒适!   于是他身形越发轻灵,就在这心念一转之间,便已升上十丈。此时,他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微笑!他心念方自沉浸在无边的幸福中,额角忽地触着一物,一惊之下,抬目望去,竟是飘飘的一双纤足,一双淡青色、淡淡地绣着一些细碎但却艳丽的紫色小花的软缎绣鞋,巧妙而合适地包裹着她纤柔的双足,尖而带翘的鞋尖上,还缀着一粒明亮的珍珠。此刻这两粒明珠,便恰巧微微荡动在石沉的眼前。一阵阵无法形容的淡淡幽香,也随风飘入了欧阳剑的鼻端!再上去,便是她覆在脚面、也绣着细碎紫花的裤管,欧阳剑身形一顿,目光便似不再会转动,欧阳剑凝视着这双绣鞋,心中不觉生出一些遐思,却听飘飘轻轻一笑道:“你在看什么呀?欧阳剑面颊一红,飘飘又道:   “你快上来看看这些字才是真的,尽看着我的脚做什么?”   她语声极为轻微,仿佛就在欧阳剑耳畔说话似的,却使欧阳剑面上的羞红,一直红到心里,   他尴尬地干咳一声,讷讷道:“我……我我……”忽觉一只柔软的手掌,轻轻抚弄他的头发。   飘飘俯下身去,轻抚着他的头顶,柔声笑道:“害臊了么,快上来!”   这温柔的笑语,使得欧阳剑忍不住抬头一望,只见那艳丽的笑靥,正面对着自己,朦胧的光线中,他似乎听得到自己的心房在“怦怦”跳动,不禁又干咳两声,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飘飘半拧纤腰,将自己的身躯平贴到山壁上,轻轻道:“你自己上来看好了!”

    山壁之上,满生青苔,他沿着瀑布之侧前行,目光仔细地搜索着,果然发现在那满生青苔的山壁上,有着七处痕迹。那是以内家金刚指一类的功力,在山壁上划出的七个小三角,依北斗七星之位而排列。

    若非极为留意,也无法看到。   他低唤一声:“在这里了。”   欧阳剑找到七星中的主星方位,用手一推,山壁却动也不动。   他微微一愕,立刻真气贯达四梢,吐气闻声,朝着那位置双掌缓缓推去   立刻起了一阵无法形容的声响,而那一片浑如整体的山壁,右侧却缓缓应手向内移去, 左侧却向外面旋了出来。   于是,山壁上立刻现出一处洞穴。   他狂喜之下,暗自佩服那位前辈异人心意之灵巧。   突地,身侧“嗖”,“嗖”两声,两个身影已抢着掠了进去,他嗤之以鼻地轻笑一声,也跟着走进这藏宝之窟。   有天光自入口之处射入,是以洞窟之中,并不十分黑暗;但洞的内端,却是黑黝黝地, 彷佛深不可测。   欧阳剑和飘飘一前一后地走着,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两个身影到底是谁?但他们也没有多想的功夫。

    前行数十丈,洞窟越来越窄,前面忽然有一张石桌挡住去路。   二人目光动处,都看到了那石桌上放着一个铁匣,而那两个身影身形疾动,几乎在同一刹那里,都抓到了那铁匣。四个人对望一眼,心中各怀戒备。   欧阳剑伸手一扭,那匣上的铁锁便也应手而毁。   宫凌也掠了上来,目光注视着。   铁匣的匣薏,被两人同时揭开,首先入目的,却是一张杳黄纸柬。   原来那两个身影竟是孤鹜和宫凌。   欧阳剑想不到竟是他们两个,难道他们也被困于在深山之中。

    欧阳剑藉着火摺子所发出的光线一看,只见那张杳黄纸柬上写着:   “入此门者,既属已抱决死之心之人,启此匣后,立服此丸,方具无穷神力,启我后 洞,得我秘笈……”   宫凌和孤鹜看到这里,同时倏然伸手,“拍”地一声,两人手掌相击,各自后退一步。   欧阳剑目光动处,却接着念下去:“……得我秘笈,此丸“阴霄”,虽具无穷妙用,但却内含剧毒。服此丸者,三年之后,必喷血不治而死。此三年中,汝可享受人生,任意行事,因汝之神力,已可无敌于世矣。”   他朗声念完,宫凌和孤鹜都缩回手,愕愕地说不出话来。   他们谁都不愿意就只再活三年,当然不愿服下此丸。欧阳剑抢前一步,伸手向那匣中,说道:“两位既然都不愿服,我就服了吧!”那知风声嗖然,一只手擒向他的脉门,另一只手却分毫不差地指向他肘间的穴。   他只得连忙缩回手臂。却听得孤鹜冷冷说道:   “你也服不得!”   欧阳剑一愕!须知他最最渴求之事,便是能够雪耻复仇。此丸服下后,纵然只能再活三 年;但他若能藉着这神力完成心愿,那死亦不惜。是以他才有服下此丸的决心。   他愕了半晌,才体会出来。忖道:“这两人不愿短命,当然不愿服下此丸。可是却又怕我服下此丸后,有了“无敌于世”的神力,而对他们不利,是以他们才也不愿我服此丸。”冷笑一声,也后退一步,束手而观。   宫凌和孤鹜果然是这种心思,他们脑海中极快地思索了片刻,仍然没有解决的方法。   欧阳剑微微颔首,一声不响地拿起那铁匣。    宫凌望了他一眼,暗中忖道:“你一手拿着这铁匣,等会便少了一只手和我抢东西了。”心里好生得意,面上却一丝也不露出来。   于是三人掠过石桌,又往前走去。

    飘飘跟在欧阳剑的身后,也不言语,她仿佛对这种东西毫无兴趣。

    爱与愁,谁能靠它生存多久?

    叶无痕明白,他已不可能再跟独孤残红再像先前一样,可以随便嬉笑怒骂,可以一起看天空,一起舞剑。

    他握着那枚木剑,在地上画出一个一个的圈,那些圈升起一层层的火花,向着天空怒放,仿佛是烟花一般,是那么的美,却又是那么的令人惆怅。

    叶无痕向前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他只是向前走着,走着……

    去天涯的路还有多长,天涯又是一条怎样的路呢?叶无痕不知道,他现在只剩孤独为伴。

    叶落,鸟飞尽,一些思量被重新唤醒,满天飞的柳絮轻轻地划过无痕剑,也划过叶无痕的脸庞,是那样有意境。

    然而,不多时,一匹马的呼啸打破了这种绝美的意境。

    叶无痕转身看时,竟然是独孤残红,一身火红的羽绒长衫,一条足有十米长的绸缎,脸上露着笑。

    与其说独孤残红是骑一匹马,不如是这匹马只是她的一个陪衬,就像长衫绸缎一样,因为她并没有骑在马上,而是用她绝世的轻功凌驾在马背上,只是给别人一种踩在马背上的感觉。

    叶无痕心中一阵喜,他想不到还能再见到独孤残红。

    “你还是来了?”

    “听你的语气,好像不是很欢迎我。”独孤残红并不是责怪的意思,她的声音极细极温柔,任何男人听了都会不自觉的被沉醉。

    独孤残红继续说道:“你现在是打算去哪里?”

    “天涯。”

    “天涯?”

    “嗯,就是天涯。”

    独孤残红深深明白叶无痕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每一句话都是蕴藏着更深层的含义,让一般人听也听不明白。

    但独孤残红听明白了。

    她知道,叶无痕是打算去大漠,去大漠找他的若雪。

    “我陪你一起去吧。”独孤残红温柔地说道,甚至带着一些请求的意味。

    “还是算了吧。”

    “难道我们真的不能向先前一样吗?难道我们之间就真的只剩下仇恨吗?”

    叶无痕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但一想到独孤残红的父亲就是杀死自己亲生母亲,他就不能控制自己了。

    他低着头,用无痕剑划过地面,很轻很轻。

    再说飘飘、欧阳剑、宫凌和孤鹜四人盘旋在魔山顶,欧阳剑眼望这情况,宫凌和孤鹜乃是紫石英的手下,功夫并不弱,加上自己还得照顾飘飘,心想再这样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心里虽这么想,但欧阳剑仍然屹立如山,而宫凌微曲着手肘已在微微颤动了,虽然那是极为轻微的颤动。

    孤鹜缓缓地移动脚步,黯淡的光线,使得他本来英俊的面庞,看起来那样狰狞。

    他走到欧阳剑的身旁,望着欧阳剑宽阔的前额,瘦削的面庞,和那只倏然发出光芒的眼晴,这些使这面庞看起来是那么地脱俗,那么地呈现出一种超人的智慧,他迟迟了半响,猛一咬牙,双手俱出,极快地点了欧阳剑的右肩、胁下的“肩井”“沧海”两个要穴,那是石英山庄的绝学“石英绝”。

    欧阳剑正自全神凝住着,他也感觉对方的手掌,己渐渐失去了坚定,忽然觉得全身一阵麻痹,手上一软,接着一股无比的劲道,由掌而臂,直传人他的心腑。

    于是他顿觉天地又回复了混沌,在这渺茫的一刻里,他脑海里闪出许多个熟悉的影子,那都是美丽而年轻的影子,接着,他不能再感到任何事了。

    大地依然,天上己将现曙色,寒意也更侵人了。

    飘飘看着欧阳剑,她心中的想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除此之外,谁也没想知道半点,因为她从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她盯着欧阳剑看,此时的欧阳剑躺在飘飘的怀中,全身酥软,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躺在一个女人的怀抱,而且是一个在自己看来多么柔软的女子的怀抱。

    两个人都不说话,四处都寂静的有些过分。

    就这样,欧阳剑偎在飘飘的怀抱,就像是一个孩子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一样。

    是那么温暖,充满了爱。

    古道上,缓缓驰来一匹瘦马。

    马瘦,人更瘦,马上人穿着一袭黄衫,无精打采地低垂着头,任由瘦马驮着他缓缓走去。

    古道边有一间酒楼,楼中客人还不少。

    这时有三个大汉正坐在靠窗边的一张桌旁,在低谈浅酌。

    他们看到那一骑瘦马缓缓踱过,左首那虬髯大汉禁不住笑道:“云大哥,你看那一人一骑,马瘦、人更瘦得可怜……”

    那被称为云大哥的答道:“李二弟,你别看他人瘦,他可不是好惹的!”

    虬髯大汉笑道:“他不好惹,我李贵也不好惹!”

    那云大哥道:“二弟,休要卖狂,你李贵虽不好惹,我云中子又岂是好惹之人?你知……”

    李贵仍然不服地皱眉叫道:“我知道他是谁?他总是人,不会是天王老子!”

    云中子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含笑问道:“李二弟,你知不知道伴霞楼主?”

    李贵连连点头,一挑拇指,目闪神光地答道:“当然知道,伴霞楼主,虽然行事亦邪亦正,但论起武功造诣,却可以说是傲视江湖,罕遇敌手的顶尖儿人物!”

    云中子点头笑道:“对了,我们这等整日刀头舔血,剑底惊魂,把脑袋拴在裤带上的江湖人,并不怕什么‘天王老子’!

    但对‘伴霞楼主’,却谁都得顾忌三分!“

    李贵恍然有悟地,神情一震,失声叫道:“云大哥,你……你是说方才那骑瘦马的奇瘦黄衫老者,就是伴霞楼主——上官云飞?”

    云中子方一点头,他们邻桌上的一位年轻书生,突然站起身形,抱拳笑道:“三位仁兄,可许小弟移座同饮,以便请教。”这书生年龄仅约二十,身穿一件宝蓝儒衫,面如冠玉,相貌美得惊人,在英朗挺拔中,并深深流露出潇洒俊秀之致!

    仅凭这份风神,已令人乐于结交,何况又是彬彬有礼地笑颜相向?

    云中子因身为三人之长,遂起立拱手笑道:“仁兄不弃,自然欢迎!小弟云中子,这是我结盟二弟李贵,三弟武十郎,请教仁兄怎么称谓?”

    蓝衣书生招呼酒保把酒菜座位,一齐移过,含笑答道:“小弟复姓公孙,单名一个宇字。”

    云中子觉得这“公孙宇”的姓名颇生,装束也不似武林中人,但那出群风采,却又极所罕见,遂一面斟酒相敬,一面问道:“公孙兄适才曾称有事见教……”

    公孙宇摆手笑道:“云兄莫谦,小弟不是见教,只是求教,因我非江湖中人,却极愿与江湖人物交友,并渴爱见闻各种痛快淋漓的豪迈江湖事迹。”

    李贵掀髯举杯,扬眉叫道:“公孙兄有话,尽管请问,我弟兄是知无不答,答无不尽!”

    公孙宇举起杯来,与李贵相互饮干,微笑说道:“适才小弟听得李兄提起‘伴霞楼主’,但不知这‘伴霞楼主’是什么人物?功夫如何?”

    飘飘目中碧芒微闪,如平静的湖面吹起一阵微风。向叶无痕娇声娇声问道:

    “叶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她一边问,一边伸出纤纤玉手,挽着叶无痕的手臂。

    此情此景,绝不是血雨腥风的江湖气息,而是享受天伦之乐,什么正邪对立,什么剑拔弩张,什么暗藏杀机都显得格格不入。

    叶无痕好像领了飘飘的情,又好像没有领她的情,他只是觉得不欲冷淡飘飘,毕竟飘飘是一个天真无瑕的孩子。

    在叶无痕看来,飘飘的确还是一个天真无瑕的小女孩。

    飘飘眉尖双挑,颇为得意,媚笑说道:“叶大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当然是带你去找欧阳剑。”

    飘飘一听要找欧阳剑,心中大叫不好。

    只从在魔山顶一劫,飘飘便打算不再跟随欧阳剑了。

    但她心里明白,无论自己再怎么跟叶无痕辩说,也无法让他相信,因为叶无痕与欧阳剑是兄弟。

    叶无痕认定的兄弟,不管这个人以后如何,叶无痕始终还是将他认作兄弟。

    叶无痕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飘飘深知这一点,所以什么也不说,只是嘴里念叨着绝不去找欧阳剑。

    “为什么?”

    “就是不想去。”

    “不要任性了,飘飘。”叶无痕说这一句的时候语气变得更轻了,更柔了。

    飘飘心里当然清楚,当叶无痕用比平常更柔的语气说话的时候,通常表示他已经坚决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自己再无论不同意也是无济于事。

    “叶大哥,我想一个人去找。”飘飘心里想,既然你非得带我去找,那我就是不去,我还不如干脆点,自己独个儿去了。

    “还是我送你去吧。”

    “放心,没事的。”说完,飘飘便一个人走去了。

    叶无痕看着飘飘越来越远的身影,心里一阵摇头。

    于是自己也向前赶着,他希望在明日赶到碧云山庄。

    正值,秋色潇潇,夕阳西下。

    再美的夕阳依旧是夕阳,终究要被黑夜吞噬。

    真所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夕阳总是那么的飘缈,那么的孤寂。

    叶无痕也是孤寂的。

    他喜欢在夕阳里行走。

    也只有在夕阳中,他才能暂时忘记那份埋藏在记忆深处,埋藏在骨髓深处的痛苦。

    夕阳淡黄,照着长街,照着叶无痕,除了他之外,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他继续向前走去。

    夜越来越暗了。

    叶无痕看到街对面有一处客栈,门口挂着一面红色大旗,写着“无情客栈”,心中不觉好笑。

    想想天色也已晚,不如暂且在这住一宿。

    叶无痕朝客栈走去。

    客栈并不大,却也分两层,楼下摆了许多桌椅,正中间有一个水阁,却是极少有这种装饰的。

    叶无痕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要叫“无情客栈”,这装饰却是充满了温暖。

    珍珠罗的纱窗高高支起,一阵阵清香扑鼻而来。

    叶无痕四处张望时,却不见一个人影,也没有店小二来招呼。

    正觉奇怪,突然从楼上传来低沉而有力的说话声,缓慢而温和,“客人请稍等”。

    “请问你有房间吗?”

    “既然来了,就有。”说话声还是那么缓慢而温和。

    虽然说话缓慢,但脚步却是快的,还没说完,已站在了叶无痕的面前。

    叶无痕上下打量着这个人,竟不像是店小二,眼睛里有一道特别的光芒,那么锐利,那么令人敬畏。

    那个人也看着叶无痕,瞧也一会儿,才缓慢地说道:

    “你先坐会吧,我去弄些酒来。”

    他说法的语气虽然温和,但仿佛有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意味。

    当然,有酒喝的话叶无痕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他心中念道,这无情客栈看来并不无情啊。

    本来就是如此,写着无情的并不一定就真无情,同样,写着有情的可能正是无情的。

    不多一会儿,那个人就弄了一大缸酒过来。

    酒,自然是个好东西,好东西需碰到合适的人,叶无痕无疑是个合适的人。

    叶无痕并不打算过问无情客栈的事情,也不打算问面前的这个人,他觉得,现在一切都是多余的,唯有酒。

    那是一缸上好的酒。

    叶无痕大醉。

    那个人也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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