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水落石出
思念。
便是思念。或许，这几场作案；或许，那一次接着一次的血淋淋。
都是一种思念。如果可以，这场思念，就像米粉。已经年过花甲的老板，依然记念着老伴最喜欢的那碗米粉。
他依然记得，他最深爱的老伴，喜欢放多少葱，喜欢放多少盐，多少油，多少蒜米...这便是平平淡淡的爱情，这同样是一种最深的思念。
而另一边。
黄秀秀，同样是，一种彻心彻骨的思念。凶手，他知道黄秀秀。喜欢浓妆，喜欢上多少粉底，喜欢涂多少口红，喜欢涂什么颜色的指甲油，喜欢旗袍...
动机。
同样是思念。
这场坚持了至少40来年的思念。
彻彻底底在上海搅得一场腥红红。
人们的嘴里，纷纷谈到这几场鬼魂所操纵的连环命案，一传十十传百。报纸上，惊悚悚的标题，带上几十年前的历史一一解析。爸爸妈妈的口中，害怕子女失踪，纷纷说道：“你这牲口子，信不信再不听话，爸爸妈妈让黄秀秀抓你走！哼！”
这场思念。
轰轰烈烈。搅得沸沸扬扬。
这时，上海讨论最多的话题，除了战争除了政治，接下来便是那几场连环命案。我终于把这碗米粉吃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在心底里。
这时候。
事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一辆接着一辆警车，鸣着警笛，行驶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这时候，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
“黄秀秀又出来作案啦！！！又死人了！！”
这一声带着微微嘶哑的扯吼。
彻底把这一带闹得沸沸扬扬。
“快走啊！快走！”人们开始乱腾腾了起来。
我所吃米粉的店面里，人们已经带着微微的侥幸心理，或者是恐惧，一一逃窜了开来。
小小的简陋店面里，已经把桌子几乎要弄得翻起。一碗接着一碗的米粉倒入了地下。
“哎！哎！你们这...你们这钱，...可都还没给呢...走什么走呢？...哎！我说！这该怎么着啊....”
那名驼背的年迈老板正剧烈的咳嗽着，扯着沙哑的嗓音叫道。满是老人斑的褶皱脸部，被呛得满是通红。
“咳咳咳！”他很是难受。过了许久，几乎要把气管刻出来，才缓缓吐出一口黏稠稠带着血的浓痰在手帕里。
“哎，老人家。这钱，我看这样。我给成吗？”我说道，然后把口袋翻了翻将零钱全都给拿了出来。“我现在就只有这么多。”
“这成什么事儿啊真是...”
“没事的。”我说。“没事的，我保证。”我把钱放入了他的棉袄外套里。“快走。”我对包俊文说。
“去哪儿要？”他忽然显得精神奕奕。
“去看死人。”我说到。
这时，我同包俊文离开了那处米粉店。
巡捕们，正一一维持着治安。不过人们纷纷趁杂乱。开始骂骂嚷嚷道一些不和谐语气。
我随着巡捕们所走的位置，一同冲了上去。
案发现场。
是一家凑合的饭店。准确来说，又是一家妓院。
这里，一样弥漫着低档香水和香烟的味道。还能嗅出一股大麻味。
我挤着围观人群，慢慢地走了进去。
那里，已经被尖叫声没过了一切。嘈杂的尖叫刺人耳膜。
这时候，又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方式。只是这一次，变了。
变的很多。
那里，同样是在一家妓院的包厢中。一个女孩被高高吊在了那天花板上。
她衣衫褴褛，鲜嫩的玉脖上，被划破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那大大的口子，像是泵了闸子的水龙头一样，喷溅着一股腥红红在墙壁上。她的旗袍被自己流出的血液所染得腥红红一片，一股接一股的暖流缓缓流过身子，滴在地上。
她，其实还没有死去。
正像是垂死挣扎的蜈蚣一样，摆动着那颤巍巍的身子。
她的下巴被绳子紧紧勒着。
她，满目的狰狞，画上浓浓眼线的瞳孔开到了最大，满是血丝瞪着眼前的一切。她那涂满了口红的薄薄双唇正一颤一颤张开着。双手，正想捂着那喷血的伤口。
却已经无力回天。
血液喷溅着。没有任何人敢上前一步。
她，和先前的死者一样。
浓妆。
旗袍。
凌乱而用手指屡成的长条发。包括，三寸金莲。
她，本来就是三寸金莲。终于，血液停止了喷溅。她那画上厚厚粉底的瘦削脸颊，已经满是铁青。那白色的绣兰花修身旗袍，已经完完全全被染成腥红红。这时。她已经完完全全失去了生命的象征。而那刚刚像是求救般摆动着的双手，像是尘埃落定一样缓缓地放了下来。
“刚刚有谁知道她的客人是谁？！如果知道的话即刻出声，好么？”我大吼道。
这时，原本嘈杂的声音中，终于，彻彻底底安静了下来。
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回我的话。
“我...我知道...”一个胆怯地颤抖声音在我的耳畔旁响起。
“告诉我，好吗？长什么样？”
“他们......”
“怎么了吗？”
“他们....”
“快说好吗？”
“我...”我看到了说话的人，他大约是年过五十了已经，驼背严重。穿着一套粗糙的布褂子，带着一顶棉帽。他捂着脸，满是悲愤交加，一边握着僵硬的拳头捶着墙壁。
“恩？”
“他们是日本狗...其实有十几只...十几只畜生，把...那...那女孩给轮了一遍。”
“有中国人吗？”
“有一个...”
“什么样的？”
“我也说不清...上了年纪把...就那样...哦哦！有...他好奇怪的那手...上指甲油的...”
“好！”
“其实，刚才那些日本人...都在笑...我也不知道笑什么。”
这时候。
我想，那名女孩既然脖子上依然喷着血，可以切实让我知道她刚刚中刀子不久。然后我即刻带着包俊文冲了出去。
这一代，完完全全都是被闹得沸沸扬扬。人们纷纷挤进这家妓院里。 我好不容易挤了出去，街道上依然熙熙攘攘地传着话。
眼前，是一条相对较窄的路。后面是我刚刚行走过的。
我即刻带着包俊文一同上前。
“哎！我们去哪？”他问道。
“找人。”
我向前一直快走，然后左顾右盼着。这里人们都在摆着摊子，看着铺面。似乎没有可疑之人。
这时。
我的右拐处，有条巷子。那里，有个相对妖艳的女人。穿着红灿灿的旗袍，和一双金莲鞋，不过却在撬着什么。
此刻，我撇了撇那已经泛白的头发，还有那上了粉红色指甲游的褶皱手。这是那种家境贫寒，却也毫无作为的饥饿老女人把我想。我接着往前走。
而这时，我似乎有种把心放在了那条巷子里的感觉。我像是被触电般，一把抓过包俊文的手掌。
“你是干什么活的现在？”
“我是干搬运啊！给服装店那搬衣服搬布料啊。哎哎，别抓我啊。”
“这些是茧子？”
“废话。我先前是做包身工的好吗？”
“这些皱呢？还有脱的皮呢？”
“冷的呗，傻。”
手。
我似乎被触电般反映了过来。
男人同女人之间的手是有必然的差别，除了大小粗细以外，我们几乎可以通过肉眼便可以辨认出是男还是女的手臂。
那么，我的脑海里像是播放放映片一样，回忆起那我曾在案发现场所捡到的那层渗着血液的薄皮。
一只手不论怎么伪装，还是可以一眼分辨。通过皱纹，还有骨骼的分布。
那么，我明白了。
右拐处的那个拐弯。
是个男人所伪装成的女人。
“快跑回去！”
这时，我即刻一把往回冲。 我像是发呆一样刚刚往前走了两百多米。我终于跑回到了那拐弯处。
这时，那名穿着旗袍的男人依然在。而和我刚刚所见不同。他，手臂上划过了一层深深的伤口。他把那渗着鲜血的伤口，放到了一个满是臭气熏天的木桶潲水中。而那血液随着潲水流过。
他的口中开始流过一层接着一层的白泡沫。满是微笑的望着天，笑的格外狼狈。可他和手腕的脉搏已经被刀子深深地划破。此刻的他，依然在自言自语。讲着我所听不懂的话。他的声音已经哽咽。
“秀...秀，我终于来...陪你了。”
“是吗？文彦。你终于肯来了吗？”
“恩...对不起，让你等了四十三年...”
“没关系，只要你肯来。等多久没关系，我也在你身子里住了好久，不是吗？”
“恩...我终于快来了。”
“我爱你。”
“最近这一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我最接近你的日子....”
“我也好开心。”
“可是...我还是没有让你留清白....”
“没关系的其实。”
我端量了下这名在啜泣的人，声音已经哽咽。喉咙在一颤一颤，时而吐出一滩接着一滩的白泡沫。这些话，都是出自他口。
那白泡沫，开始泛着丝丝腥红红。我数不清，他吃下了多少毒品。
他，画了个浓浓的装束。上了重重的粉底和口红，那眼线梳的卷卷。
他，留了至少四十年的头发，偶尔修修发尾。那发根已经泛白。
他，一个身子里。
住着两个人。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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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思念。或许，这几场作案；或许，那一次接着一次的血淋淋。
都是一种思念。如果可以，这场思念，就像米粉。已经年过花甲的老板，依然记念着老伴最喜欢的那碗米粉。
他依然记得，他最深爱的老伴，喜欢放多少葱，喜欢放多少盐，多少油，多少蒜米...这便是平平淡淡的爱情，这同样是一种最深的思念。
而另一边。
黄秀秀，同样是，一种彻心彻骨的思念。凶手，他知道黄秀秀。喜欢浓妆，喜欢上多少粉底，喜欢涂多少口红，喜欢涂什么颜色的指甲油，喜欢旗袍...
动机。
同样是思念。
这场坚持了至少40来年的思念。
彻彻底底在上海搅得一场腥红红。
人们的嘴里，纷纷谈到这几场鬼魂所操纵的连环命案，一传十十传百。报纸上，惊悚悚的标题，带上几十年前的历史一一解析。爸爸妈妈的口中，害怕子女失踪，纷纷说道：“你这牲口子，信不信再不听话，爸爸妈妈让黄秀秀抓你走！哼！”
这场思念。
轰轰烈烈。搅得沸沸扬扬。
这时，上海讨论最多的话题，除了战争除了政治，接下来便是那几场连环命案。我终于把这碗米粉吃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在心底里。
这时候。
事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一辆接着一辆警车，鸣着警笛，行驶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这时候，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
“黄秀秀又出来作案啦！！！又死人了！！”
这一声带着微微嘶哑的扯吼。
彻底把这一带闹得沸沸扬扬。
“快走啊！快走！”人们开始乱腾腾了起来。
我所吃米粉的店面里，人们已经带着微微的侥幸心理，或者是恐惧，一一逃窜了开来。
小小的简陋店面里，已经把桌子几乎要弄得翻起。一碗接着一碗的米粉倒入了地下。
“哎！哎！你们这...你们这钱，...可都还没给呢...走什么走呢？...哎！我说！这该怎么着啊....”
那名驼背的年迈老板正剧烈的咳嗽着，扯着沙哑的嗓音叫道。满是老人斑的褶皱脸部，被呛得满是通红。
“咳咳咳！”他很是难受。过了许久，几乎要把气管刻出来，才缓缓吐出一口黏稠稠带着血的浓痰在手帕里。
“哎，老人家。这钱，我看这样。我给成吗？”我说道，然后把口袋翻了翻将零钱全都给拿了出来。“我现在就只有这么多。”
“这成什么事儿啊真是...”
“没事的。”我说。“没事的，我保证。”我把钱放入了他的棉袄外套里。“快走。”我对包俊文说。
“去哪儿要？”他忽然显得精神奕奕。
“去看死人。”我说到。
这时，我同包俊文离开了那处米粉店。
巡捕们，正一一维持着治安。不过人们纷纷趁杂乱。开始骂骂嚷嚷道一些不和谐语气。
我随着巡捕们所走的位置，一同冲了上去。
案发现场。
是一家凑合的饭店。准确来说，又是一家妓院。
这里，一样弥漫着低档香水和香烟的味道。还能嗅出一股大麻味。
我挤着围观人群，慢慢地走了进去。
那里，已经被尖叫声没过了一切。嘈杂的尖叫刺人耳膜。
这时候，又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方式。只是这一次，变了。
变的很多。
那里，同样是在一家妓院的包厢中。一个女孩被高高吊在了那天花板上。
她衣衫褴褛，鲜嫩的玉脖上，被划破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那大大的口子，像是泵了闸子的水龙头一样，喷溅着一股腥红红在墙壁上。她的旗袍被自己流出的血液所染得腥红红一片，一股接一股的暖流缓缓流过身子，滴在地上。
她，其实还没有死去。
正像是垂死挣扎的蜈蚣一样，摆动着那颤巍巍的身子。
她的下巴被绳子紧紧勒着。
她，满目的狰狞，画上浓浓眼线的瞳孔开到了最大，满是血丝瞪着眼前的一切。她那涂满了口红的薄薄双唇正一颤一颤张开着。双手，正想捂着那喷血的伤口。
却已经无力回天。
血液喷溅着。没有任何人敢上前一步。
她，和先前的死者一样。
浓妆。
旗袍。
凌乱而用手指屡成的长条发。包括，三寸金莲。
她，本来就是三寸金莲。终于，血液停止了喷溅。她那画上厚厚粉底的瘦削脸颊，已经满是铁青。那白色的绣兰花修身旗袍，已经完完全全被染成腥红红。这时。她已经完完全全失去了生命的象征。而那刚刚像是求救般摆动着的双手，像是尘埃落定一样缓缓地放了下来。
“刚刚有谁知道她的客人是谁？！如果知道的话即刻出声，好么？”我大吼道。
这时，原本嘈杂的声音中，终于，彻彻底底安静了下来。
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回我的话。
“我...我知道...”一个胆怯地颤抖声音在我的耳畔旁响起。
“告诉我，好吗？长什么样？”
“他们......”
“怎么了吗？”
“他们....”
“快说好吗？”
“我...”我看到了说话的人，他大约是年过五十了已经，驼背严重。穿着一套粗糙的布褂子，带着一顶棉帽。他捂着脸，满是悲愤交加，一边握着僵硬的拳头捶着墙壁。
“恩？”
“他们是日本狗...其实有十几只...十几只畜生，把...那...那女孩给轮了一遍。”
“有中国人吗？”
“有一个...”
“什么样的？”
“我也说不清...上了年纪把...就那样...哦哦！有...他好奇怪的那手...上指甲油的...”
“好！”
“其实，刚才那些日本人...都在笑...我也不知道笑什么。”
这时候。
我想，那名女孩既然脖子上依然喷着血，可以切实让我知道她刚刚中刀子不久。然后我即刻带着包俊文冲了出去。
这一代，完完全全都是被闹得沸沸扬扬。人们纷纷挤进这家妓院里。 我好不容易挤了出去，街道上依然熙熙攘攘地传着话。
眼前，是一条相对较窄的路。后面是我刚刚行走过的。
我即刻带着包俊文一同上前。
“哎！我们去哪？”他问道。
“找人。”
我向前一直快走，然后左顾右盼着。这里人们都在摆着摊子，看着铺面。似乎没有可疑之人。
这时。
我的右拐处，有条巷子。那里，有个相对妖艳的女人。穿着红灿灿的旗袍，和一双金莲鞋，不过却在撬着什么。
此刻，我撇了撇那已经泛白的头发，还有那上了粉红色指甲游的褶皱手。这是那种家境贫寒，却也毫无作为的饥饿老女人把我想。我接着往前走。
而这时，我似乎有种把心放在了那条巷子里的感觉。我像是被触电般，一把抓过包俊文的手掌。
“你是干什么活的现在？”
“我是干搬运啊！给服装店那搬衣服搬布料啊。哎哎，别抓我啊。”
“这些是茧子？”
“废话。我先前是做包身工的好吗？”
“这些皱呢？还有脱的皮呢？”
“冷的呗，傻。”
手。
我似乎被触电般反映了过来。
男人同女人之间的手是有必然的差别，除了大小粗细以外，我们几乎可以通过肉眼便可以辨认出是男还是女的手臂。
那么，我的脑海里像是播放放映片一样，回忆起那我曾在案发现场所捡到的那层渗着血液的薄皮。
一只手不论怎么伪装，还是可以一眼分辨。通过皱纹，还有骨骼的分布。
那么，我明白了。
右拐处的那个拐弯。
是个男人所伪装成的女人。
“快跑回去！”
这时，我即刻一把往回冲。 我像是发呆一样刚刚往前走了两百多米。我终于跑回到了那拐弯处。
这时，那名穿着旗袍的男人依然在。而和我刚刚所见不同。他，手臂上划过了一层深深的伤口。他把那渗着鲜血的伤口，放到了一个满是臭气熏天的木桶潲水中。而那血液随着潲水流过。
他的口中开始流过一层接着一层的白泡沫。满是微笑的望着天，笑的格外狼狈。可他和手腕的脉搏已经被刀子深深地划破。此刻的他，依然在自言自语。讲着我所听不懂的话。他的声音已经哽咽。
“秀...秀，我终于来...陪你了。”
“是吗？文彦。你终于肯来了吗？”
“恩...对不起，让你等了四十三年...”
“没关系，只要你肯来。等多久没关系，我也在你身子里住了好久，不是吗？”
“恩...我终于快来了。”
“我爱你。”
“最近这一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我最接近你的日子....”
“我也好开心。”
“可是...我还是没有让你留清白....”
“没关系的其实。”
我端量了下这名在啜泣的人，声音已经哽咽。喉咙在一颤一颤，时而吐出一滩接着一滩的白泡沫。这些话，都是出自他口。
那白泡沫，开始泛着丝丝腥红红。我数不清，他吃下了多少毒品。
他，画了个浓浓的装束。上了重重的粉底和口红，那眼线梳的卷卷。
他，留了至少四十年的头发，偶尔修修发尾。那发根已经泛白。
他，一个身子里。
住着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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