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端午佳节 2
“高咏楚辞酬午日，天涯节序匆匆。榴花不似舞裙红。无人知此意，歌罢满帘风。”
二人听见有人在高声吟唱，循声望去，原来两人不知不觉间已到南桥边。那吟诗者正站在桥上，一手举着酒坛，他咕噜噜喝下几口，微顿后，又唱道：“万事一身伤老矣，戎葵凝笑墙东。酒杯深浅去年同。试浇桥下水，今夕到湘中。”唱罢，将手中酒坛一倾，坛中酒便咕咕咕往曲江中流去，瞬间混入江水，没了踪迹。
罗、梁二人俱被诗中的万丈豪情和满腔热忱所动，同时升起结交之心。二人互看一眼，举步向桥上走去。
梁子宸朗声赞道：“今日能听闻此诗，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那人回头一看，见是一男一女，气度不凡，身着华贵。他眯起眼细细的打量二人，眼中有被打扰的愤怒，和对陌生人的警戒。他的眼神在罗雯煦身上顿了片刻，便转向梁子宸，又淡淡的盯了会，便径直转过了身去。
罗雯煦直觉他给她的感觉有些熟悉，偏偏她没见过这人，这熟悉感来得莫名奇妙。
梁子宸却是没有在意那人的怠慢，仍笑眯眯道：“万事一身伤老矣，这位公子少年之貌，不知为何会有如此感慨？”
那人也不转身，只背着二人，微有些叹息着答道：“此乃家父遗作。”
原来那人正在此缅怀先父，难怪被人打扰会如此不悦。
梁子宸歉意的拱了拱手：“冒昧打扰，还望这位公子勿怪。实在是此诗不俗，某等心中敬仰，才失了礼数。还望公子海涵。”
那人见他礼貌周全，怒意稍弱，回过身道：“无妨！”
罗雯煦一直在盯着他的背影，越发觉得眼熟，只是她自信自己记性不错，见过一面的人，断没有忘记的道理，只怪自己乱想。她定定心神，上前一步，福了一福，道：“公子慈父定是一代英豪，公子仪表堂堂，颇有乃父之风。”
谁都喜欢听好话，那人被美人一赞，剩下的怒气也就不翼而飞了。他温文一笑，拱手道：“姑娘谬赞了。”
罗雯煦微微一笑，算是回答。
梁子宸又道：“在下陈子良，这位是拙荆，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哦，”那人声音中夹着莫测的不愉，复又接道，“在下陈与义。”语声已是客气周正。
“是么，原来是本家啊。不知陈兄贵庚为？”
“十九。”
“在下虚长陈兄二载，忝以兄长自居，贤弟，可否？”
连贤弟都叫上了，还问什么可否。罗雯煦看着梁子宸装模作样的样子，憋笑到内伤。陈子良？亏他想得出这个名字，居然还好意思说是人家的本家哩！
陈与义却似不疑有他，只以为对方有心结交，人家坦诚，他自是不好拒绝，只得叫了一声“兄长。”
梁子宸哈哈大笑，道：“好贤弟，为兄今日能认识贤弟这样的大才，心中很是高兴，陪为兄去喝两杯如何，咱兄弟好好聊聊。”
他能说不么？陈与义勉强道：“遵兄长令。”
三人就近找了一个酒楼，却正是天香楼。还没到饭点，天香楼中有些冷清，三人方进门，便有一小二热情的上前招呼：“三位客官，欢迎光临本店。是要包间还是雅座？”
像这般精贵的酒楼，小二们都是练就了火眼金睛的人物，最会见人下菜碟。眼见三人均是穿着讲究，怎么都不像会是坐大堂的主。
罗雯煦听得这声音，却是一愣，接着便去打量小二。这小二看着不过十三四的年纪，倒是生的清秀，只是脸色有些蜡黄。他的声音也是脆生生的，大概是还没到变声期，不像一般的男子低沉。罗雯煦暗中撇撇嘴，以为自己长了张娃娃脸，就可以出来骗人么？
那小二见罗雯煦在打量自己，背着另二人，朝罗雯煦做了个鬼脸。罗雯煦哭笑不得，只假装没看见。
梁子宸边走边“啪啪”的拿扇子敲着手，“来间包房，要清雅些。”
小二吆喝了一声，“得嘞，三位客官请随我来。”
小二殷勤的领路，伺候着客人点菜，服务一流且熟练。
点了菜，小二退去。梁子宸便寻隙与陈与义攀谈起来， “贤弟哪里人士？”
“湘南。”陈与义答。
“不知贤弟来京可有何事？”
“小弟听闻鸿儒方淮先生在京城开堂授课，特意前来拜师。”
“是么？方淮先生乃当世最负才华的大师，贤弟不远千里前来拜师，当真志气不小，为兄佩服。”
“兄长言重了。小弟不过对诗书较为执着，志气二字，实不敢承。”
二人你来我往，罗雯煦在旁默默观察，见陈与义一身书卷气，眉目自比不上梁子宸的俊朗，倒还算清秀。眉毛浓黑，眼睛明亮，鼻挺而直，唇形厚实，肤色倒是不错，白皙细腻，尖削的下巴，一身藏青长衫，清雅斯文，怎么看都是个标标准准的书生样。
说实话，若不是恰巧听他吟了那首诗，梁、罗二人断不会对他侧目。大夏朝锦绣人物颇多，那样的人说多不多，说少实在也不少。
但罗雯煦就是觉得怪，见他的第一眼就怪，说不上为什么，只是种莫测的感觉。
那刚认的兄弟二人兀自聊的欢快，罗雯煦借口解手，便出了包房。
她下了楼，穿过大堂，从一扇门入了后堂，熟门熟路的样子。没想到她过了门，右手边竟有一节阶梯通上她刚出来的二楼背面。罗雯煦拾阶而上，路过三扇门后，停了下来，她敲了敲门，不一会就听到开门声响起，开门的赫然就是刚刚被罗雯煦拉住的年轻妇人。
原来这天香楼在面临后院的这一边厢房均有两扇门，一扇朝大堂开放，一扇却是隐蔽的朝后院开放。那扇门上部是窗的形状，下半部分却和墙一个颜色，下半部分较厚，突出的地方放着几盆花草，故一般人并不会以为是扇门，况上部的窗确实是可以开的。
那妇人对罗雯煦行了一礼，将她让进屋，那妇人的丈夫自然在内。那男子抱拳一礼，恭敬道：“老大！”
罗雯煦笑眯眯的伸手去扶，“阿阆，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阿阆回乡娶亲，差点误了老大的事，阿阆惭愧。”
“哪有的事，阿阆回来的正是时候。”罗雯煦宽慰道，“再说，洞房花烛夜，再没比这更重要的事啦。快来给我介绍下新媳妇啊！”
阿阆忙拉了妇人一把，“老大，我妇秦霜。霜儿，快与老大见礼。”
秦霜标标准准的行了个福礼，罗雯煦只等她礼毕，才伸手去扶，笑着道：“阿阆好福气，难怪前些日子要急不可耐的回去娶亲。若我是个男子，家中有如此娇娃等候，也会归心似箭呐！”
阿阆脸微红，急道：“老大莫要取笑。”
秦霜则是红着脸，低头微笑。
罗雯煦看着眼前这对璧人，心情不禁大好。
三人正说着话，前门被人推开，进来的却是那方才的小二。小二进了门，先是小心翼翼的掩了门，突然如猛虎扑兔般窜向罗雯煦，嘴中嚷道：“雯雯！好想你哦。”
罗雯煦与他抱了个满怀，自是无语又好笑。阿阆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只是惊得他媳妇一愣一愣的。
小二扯着罗雯煦的袖子，迭声问：“雯雯，宫中好玩吗？好玩吗？”
罗雯煦见他一副跃跃欲试，想去皇宫历险的样子，忙伸手推了推他的额角，“把你脑中乱七八糟的念想给掐灭掉。”
小二撇撇嘴，嗔道：“雯雯讨厌啦，人家想进宫陪你嘛，这都不肯！雯雯好小气。”
罗雯煦虽说早已习惯了他突然的恶心，仍是止不住心中的寒意。她默默的抖掉一身鸡皮疙瘩，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绕了，不然铁定被那人恶心死。“燕燕，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回去了。”
小二撇撇嘴，嘟囔道：“还没说话呢，就要走。”
罗雯煦呵呵一笑，“你看，你都来京城了，以后还怕没机会见么？”
“也是。”小二也笑，“那我去给你烧几个菜。”
罗雯煦笑咪咪的点头，“那太好了，只是便宜了那两只。”
小二听她用“只”形容梁、陈二人，乐坏了，颠颠的出门做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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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听见有人在高声吟唱，循声望去，原来两人不知不觉间已到南桥边。那吟诗者正站在桥上，一手举着酒坛，他咕噜噜喝下几口，微顿后，又唱道：“万事一身伤老矣，戎葵凝笑墙东。酒杯深浅去年同。试浇桥下水，今夕到湘中。”唱罢，将手中酒坛一倾，坛中酒便咕咕咕往曲江中流去，瞬间混入江水，没了踪迹。
罗、梁二人俱被诗中的万丈豪情和满腔热忱所动，同时升起结交之心。二人互看一眼，举步向桥上走去。
梁子宸朗声赞道：“今日能听闻此诗，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那人回头一看，见是一男一女，气度不凡，身着华贵。他眯起眼细细的打量二人，眼中有被打扰的愤怒，和对陌生人的警戒。他的眼神在罗雯煦身上顿了片刻，便转向梁子宸，又淡淡的盯了会，便径直转过了身去。
罗雯煦直觉他给她的感觉有些熟悉，偏偏她没见过这人，这熟悉感来得莫名奇妙。
梁子宸却是没有在意那人的怠慢，仍笑眯眯道：“万事一身伤老矣，这位公子少年之貌，不知为何会有如此感慨？”
那人也不转身，只背着二人，微有些叹息着答道：“此乃家父遗作。”
原来那人正在此缅怀先父，难怪被人打扰会如此不悦。
梁子宸歉意的拱了拱手：“冒昧打扰，还望这位公子勿怪。实在是此诗不俗，某等心中敬仰，才失了礼数。还望公子海涵。”
那人见他礼貌周全，怒意稍弱，回过身道：“无妨！”
罗雯煦一直在盯着他的背影，越发觉得眼熟，只是她自信自己记性不错，见过一面的人，断没有忘记的道理，只怪自己乱想。她定定心神，上前一步，福了一福，道：“公子慈父定是一代英豪，公子仪表堂堂，颇有乃父之风。”
谁都喜欢听好话，那人被美人一赞，剩下的怒气也就不翼而飞了。他温文一笑，拱手道：“姑娘谬赞了。”
罗雯煦微微一笑，算是回答。
梁子宸又道：“在下陈子良，这位是拙荆，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哦，”那人声音中夹着莫测的不愉，复又接道，“在下陈与义。”语声已是客气周正。
“是么，原来是本家啊。不知陈兄贵庚为？”
“十九。”
“在下虚长陈兄二载，忝以兄长自居，贤弟，可否？”
连贤弟都叫上了，还问什么可否。罗雯煦看着梁子宸装模作样的样子，憋笑到内伤。陈子良？亏他想得出这个名字，居然还好意思说是人家的本家哩！
陈与义却似不疑有他，只以为对方有心结交，人家坦诚，他自是不好拒绝，只得叫了一声“兄长。”
梁子宸哈哈大笑，道：“好贤弟，为兄今日能认识贤弟这样的大才，心中很是高兴，陪为兄去喝两杯如何，咱兄弟好好聊聊。”
他能说不么？陈与义勉强道：“遵兄长令。”
三人就近找了一个酒楼，却正是天香楼。还没到饭点，天香楼中有些冷清，三人方进门，便有一小二热情的上前招呼：“三位客官，欢迎光临本店。是要包间还是雅座？”
像这般精贵的酒楼，小二们都是练就了火眼金睛的人物，最会见人下菜碟。眼见三人均是穿着讲究，怎么都不像会是坐大堂的主。
罗雯煦听得这声音，却是一愣，接着便去打量小二。这小二看着不过十三四的年纪，倒是生的清秀，只是脸色有些蜡黄。他的声音也是脆生生的，大概是还没到变声期，不像一般的男子低沉。罗雯煦暗中撇撇嘴，以为自己长了张娃娃脸，就可以出来骗人么？
那小二见罗雯煦在打量自己，背着另二人，朝罗雯煦做了个鬼脸。罗雯煦哭笑不得，只假装没看见。
梁子宸边走边“啪啪”的拿扇子敲着手，“来间包房，要清雅些。”
小二吆喝了一声，“得嘞，三位客官请随我来。”
小二殷勤的领路，伺候着客人点菜，服务一流且熟练。
点了菜，小二退去。梁子宸便寻隙与陈与义攀谈起来， “贤弟哪里人士？”
“湘南。”陈与义答。
“不知贤弟来京可有何事？”
“小弟听闻鸿儒方淮先生在京城开堂授课，特意前来拜师。”
“是么？方淮先生乃当世最负才华的大师，贤弟不远千里前来拜师，当真志气不小，为兄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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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你来我往，罗雯煦在旁默默观察，见陈与义一身书卷气，眉目自比不上梁子宸的俊朗，倒还算清秀。眉毛浓黑，眼睛明亮，鼻挺而直，唇形厚实，肤色倒是不错，白皙细腻，尖削的下巴，一身藏青长衫，清雅斯文，怎么看都是个标标准准的书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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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罗雯煦就是觉得怪，见他的第一眼就怪，说不上为什么，只是种莫测的感觉。
那刚认的兄弟二人兀自聊的欢快，罗雯煦借口解手，便出了包房。
她下了楼，穿过大堂，从一扇门入了后堂，熟门熟路的样子。没想到她过了门，右手边竟有一节阶梯通上她刚出来的二楼背面。罗雯煦拾阶而上，路过三扇门后，停了下来，她敲了敲门，不一会就听到开门声响起，开门的赫然就是刚刚被罗雯煦拉住的年轻妇人。
原来这天香楼在面临后院的这一边厢房均有两扇门，一扇朝大堂开放，一扇却是隐蔽的朝后院开放。那扇门上部是窗的形状，下半部分却和墙一个颜色，下半部分较厚，突出的地方放着几盆花草，故一般人并不会以为是扇门，况上部的窗确实是可以开的。
那妇人对罗雯煦行了一礼，将她让进屋，那妇人的丈夫自然在内。那男子抱拳一礼，恭敬道：“老大！”
罗雯煦笑眯眯的伸手去扶，“阿阆，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阿阆回乡娶亲，差点误了老大的事，阿阆惭愧。”
“哪有的事，阿阆回来的正是时候。”罗雯煦宽慰道，“再说，洞房花烛夜，再没比这更重要的事啦。快来给我介绍下新媳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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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标标准准的行了个福礼，罗雯煦只等她礼毕，才伸手去扶，笑着道：“阿阆好福气，难怪前些日子要急不可耐的回去娶亲。若我是个男子，家中有如此娇娃等候，也会归心似箭呐！”
阿阆脸微红，急道：“老大莫要取笑。”
秦霜则是红着脸，低头微笑。
罗雯煦看着眼前这对璧人，心情不禁大好。
三人正说着话，前门被人推开，进来的却是那方才的小二。小二进了门，先是小心翼翼的掩了门，突然如猛虎扑兔般窜向罗雯煦，嘴中嚷道：“雯雯！好想你哦。”
罗雯煦与他抱了个满怀，自是无语又好笑。阿阆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只是惊得他媳妇一愣一愣的。
小二扯着罗雯煦的袖子，迭声问：“雯雯，宫中好玩吗？好玩吗？”
罗雯煦见他一副跃跃欲试，想去皇宫历险的样子，忙伸手推了推他的额角，“把你脑中乱七八糟的念想给掐灭掉。”
小二撇撇嘴，嗔道：“雯雯讨厌啦，人家想进宫陪你嘛，这都不肯！雯雯好小气。”
罗雯煦虽说早已习惯了他突然的恶心，仍是止不住心中的寒意。她默默的抖掉一身鸡皮疙瘩，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绕了，不然铁定被那人恶心死。“燕燕，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回去了。”
小二撇撇嘴，嘟囔道：“还没说话呢，就要走。”
罗雯煦呵呵一笑，“你看，你都来京城了，以后还怕没机会见么？”
“也是。”小二也笑，“那我去给你烧几个菜。”
罗雯煦笑咪咪的点头，“那太好了，只是便宜了那两只。”
小二听她用“只”形容梁、陈二人，乐坏了，颠颠的出门做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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