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深秋的孤傲染红了整座山，一片萧寂之中，吴用将火红的果子堆到一起，眼看一只兔子窜过，便急忙忙追了过去，心想：“这下又可给妹妹补补身子了。”
已经两天了，纯翼仍病势未愈，吴用怕她再遇风寒，便执意在山洞多留几天。这样恣意的自由，这样平凡的惬意，这样安定的与世隔绝……第一次，纯翼有了家的感觉，没有梁山，没有兄弟，没有志向前程，没有机关算计……只要他在，这小小的山洞便是繁华人间。
吴用气喘吁吁追着兔子，进了一片灌木丛，听得后边有声响，心里颇为得意，想道：“呵，看你往哪逃！”他轻轻挪动步子，调身扑上去，只听见嗷嗷声响，手中之物却暴躁凶悍至极，根本不是野兔，乃一野猪是也。那畜生被吴用摸了屁股，甚是恼怒，眼看就要反攻扑将过来，吴用已吓得动弹不得，心想：“我吴用几经生死，都幸得留住性命，如今怎在这下了黄泉？”正心灰意冷，却见一飞箭从耳边擦过，丝毫不差插进那畜生心窝，挣扎几下便死了。吴用赶紧起了身子，看看是何人相救。只听得一声：“哥哥！”原来是小李广花荣。
花荣见得吴用自是欣喜万分，一路跑将过来，上来便拜。
“哥哥，你可想煞小弟了！”
吴用扶起花荣，笑道：“花荣贤弟，今日，你又救得吴某一命啊。”
“哥哥哪里话，哥哥不知，你与纯翼妹妹这两日生死未卜，兄弟们都急得寝食难安啊。”
“那日……”吴用便将事情始末告于花荣。
“那纯翼妹妹现在如何？”
“贤弟放心，纯翼现在只些许虚弱，并无大碍。只是，你们是如何知道我们在这山上的？”
“哥哥，你且听我给你细说。那日，我们按纯翼之计攻寨，片刻便将那伙贼人打得溃不成军。林教头斗杀了那震天虎，我与铁牛攻入寨时，正见那王飞龙死于金钱豹手下。我二人再与他斗，结果了那厮。随后，小喽啰们便都降了。我等一心寻两位，却不见任何踪影。却才听一小厮说你二人挟持了王亮逃到后山。我们便冒着雨夜来寻哥哥，寻了一夜，还是无果。后来在山上见到一男子，见他身着婚衣，便猜想他就是那贼人，于是，问得个究竟。才知哥哥与纯翼摔下山来，生死未卜，铁牛一时气急，便砍了那男人。可我等实在不信哥哥遇难，便分头在山下寻了两日。这下好了，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见着哥哥了！”花荣喜极而泣，吴用自是感慨万分。
“吴用何德何能，今生能得诸位兄弟们照顾，此生无憾！”
说罢，两人便接了纯翼，会合人马，带着莲花寨的粮草及降卒回到梁山。
金沙滩上，晁盖、宋江率众人翘首以待，见大军归来，无不满面春风。先前已以书信相报莲花寨一事，晁盖知纯翼虎口脱险，虽已宽心，却还是担心不已。待见到纯翼憔悴病容时，那颗心便隐隐作痛，无奈众人在场，便只好单单寒暄了几声。那夜聚义堂内，大摆筵席，以庆战功，自是热闹非凡。
纯翼以身子虚弱为由，独身于房内。宴席的闹声隐隐约约闯入他耳内，这样似有似无的声嚣更让她倍感寂寞。红梁绿瓦，不比洞内石壁土墙；细褥软榻，不及洞内敝席硬板……皓月还是那个皓月，只是，再也不独属于他二人，从此，他还是兄弟们的智多星吴用，她还是水泊梁山的军师冰纯翼，隔着这幺多人，这幺多事…
一阵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本能性的一丝惊喜。
“妹妹，可睡了？”
不是那声熟悉的内敛深沉，失望之意油然而生。
“可是天王哥哥，进来便是。”
若是以前，他必寻个理由，打发了晁盖，可这一次，也许是那句“吴用此生但求孤老”，也许是那人的故作冷漠，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纯翼想对晁盖好些，或是寻求安慰，或是间接报复，总之仿佛此刻只有在他面前，那被磨灭的信心，滋长的卑微，才都能恢复正常。
“妹妹，可曾好些？”
灯光散在晁盖眼里，泛出几滴晶莹，这样心疼的语气让纯翼颇感几丝温暖。
她浅浅笑道：“有劳天王费心，小女已无大碍。”
晁盖依床而坐，摸了摸被子：“天寒了，这被子太薄，我让人给你置两床被褥。”
纯翼依旧淡淡地笑着，这样的温和让晁盖那颗原本以为死如草灰的心又热了起来。
“都是晁某的错，不该让你下山，你一介女子，怎可受得这般的苦。”
“天王不必在意，那日是小女执意要领军作战，怪不得他人。再说，纯翼若不一同前往，恐怕也很难攻下那莲花寨。”
“诶……总之以后，我再也不让军师以身犯险了。”
晁盖的深情款款着实让纯翼感动，也许世上也只有他一人能容忍纯翼的无情和冷淡，明知他无意，却还是始终如一地百般呵护。纯翼安静地听着他无休止的嘱咐叮咛，感受责备中深藏的爱意，竟觉得，这样的好，也未尝不是幸福，起码不会心痛，不会卑微，不会牵肠挂肚。
屋外，一人影缓缓行至门前，本欲敲门，却听得里面暖意浓浓的关切。吴用深吸了一口气，摇头苦笑，转身，离去。半圆的月亮像打碎的镜子，孤独地悬在黑幕上，满满地盛着寂寥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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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两天了，纯翼仍病势未愈，吴用怕她再遇风寒，便执意在山洞多留几天。这样恣意的自由，这样平凡的惬意，这样安定的与世隔绝……第一次，纯翼有了家的感觉，没有梁山，没有兄弟，没有志向前程，没有机关算计……只要他在，这小小的山洞便是繁华人间。
吴用气喘吁吁追着兔子，进了一片灌木丛，听得后边有声响，心里颇为得意，想道：“呵，看你往哪逃！”他轻轻挪动步子，调身扑上去，只听见嗷嗷声响，手中之物却暴躁凶悍至极，根本不是野兔，乃一野猪是也。那畜生被吴用摸了屁股，甚是恼怒，眼看就要反攻扑将过来，吴用已吓得动弹不得，心想：“我吴用几经生死，都幸得留住性命，如今怎在这下了黄泉？”正心灰意冷，却见一飞箭从耳边擦过，丝毫不差插进那畜生心窝，挣扎几下便死了。吴用赶紧起了身子，看看是何人相救。只听得一声：“哥哥！”原来是小李广花荣。
花荣见得吴用自是欣喜万分，一路跑将过来，上来便拜。
“哥哥，你可想煞小弟了！”
吴用扶起花荣，笑道：“花荣贤弟，今日，你又救得吴某一命啊。”
“哥哥哪里话，哥哥不知，你与纯翼妹妹这两日生死未卜，兄弟们都急得寝食难安啊。”
“那日……”吴用便将事情始末告于花荣。
“那纯翼妹妹现在如何？”
“贤弟放心，纯翼现在只些许虚弱，并无大碍。只是，你们是如何知道我们在这山上的？”
“哥哥，你且听我给你细说。那日，我们按纯翼之计攻寨，片刻便将那伙贼人打得溃不成军。林教头斗杀了那震天虎，我与铁牛攻入寨时，正见那王飞龙死于金钱豹手下。我二人再与他斗，结果了那厮。随后，小喽啰们便都降了。我等一心寻两位，却不见任何踪影。却才听一小厮说你二人挟持了王亮逃到后山。我们便冒着雨夜来寻哥哥，寻了一夜，还是无果。后来在山上见到一男子，见他身着婚衣，便猜想他就是那贼人，于是，问得个究竟。才知哥哥与纯翼摔下山来，生死未卜，铁牛一时气急，便砍了那男人。可我等实在不信哥哥遇难，便分头在山下寻了两日。这下好了，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见着哥哥了！”花荣喜极而泣，吴用自是感慨万分。
“吴用何德何能，今生能得诸位兄弟们照顾，此生无憾！”
说罢，两人便接了纯翼，会合人马，带着莲花寨的粮草及降卒回到梁山。
金沙滩上，晁盖、宋江率众人翘首以待，见大军归来，无不满面春风。先前已以书信相报莲花寨一事，晁盖知纯翼虎口脱险，虽已宽心，却还是担心不已。待见到纯翼憔悴病容时，那颗心便隐隐作痛，无奈众人在场，便只好单单寒暄了几声。那夜聚义堂内，大摆筵席，以庆战功，自是热闹非凡。
纯翼以身子虚弱为由，独身于房内。宴席的闹声隐隐约约闯入他耳内，这样似有似无的声嚣更让她倍感寂寞。红梁绿瓦，不比洞内石壁土墙；细褥软榻，不及洞内敝席硬板……皓月还是那个皓月，只是，再也不独属于他二人，从此，他还是兄弟们的智多星吴用，她还是水泊梁山的军师冰纯翼，隔着这幺多人，这幺多事…
一阵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本能性的一丝惊喜。
“妹妹，可睡了？”
不是那声熟悉的内敛深沉，失望之意油然而生。
“可是天王哥哥，进来便是。”
若是以前，他必寻个理由，打发了晁盖，可这一次，也许是那句“吴用此生但求孤老”，也许是那人的故作冷漠，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纯翼想对晁盖好些，或是寻求安慰，或是间接报复，总之仿佛此刻只有在他面前，那被磨灭的信心，滋长的卑微，才都能恢复正常。
“妹妹，可曾好些？”
灯光散在晁盖眼里，泛出几滴晶莹，这样心疼的语气让纯翼颇感几丝温暖。
她浅浅笑道：“有劳天王费心，小女已无大碍。”
晁盖依床而坐，摸了摸被子：“天寒了，这被子太薄，我让人给你置两床被褥。”
纯翼依旧淡淡地笑着，这样的温和让晁盖那颗原本以为死如草灰的心又热了起来。
“都是晁某的错，不该让你下山，你一介女子，怎可受得这般的苦。”
“天王不必在意，那日是小女执意要领军作战，怪不得他人。再说，纯翼若不一同前往，恐怕也很难攻下那莲花寨。”
“诶……总之以后，我再也不让军师以身犯险了。”
晁盖的深情款款着实让纯翼感动，也许世上也只有他一人能容忍纯翼的无情和冷淡，明知他无意，却还是始终如一地百般呵护。纯翼安静地听着他无休止的嘱咐叮咛，感受责备中深藏的爱意，竟觉得，这样的好，也未尝不是幸福，起码不会心痛，不会卑微，不会牵肠挂肚。
屋外，一人影缓缓行至门前，本欲敲门，却听得里面暖意浓浓的关切。吴用深吸了一口气，摇头苦笑，转身，离去。半圆的月亮像打碎的镜子，孤独地悬在黑幕上，满满地盛着寂寥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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