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中秋
八月十五 中秋 玲珑阁
玲珑阁是皇上在宫里安排给我的地方，绵延后宫，冰山一角。
在这深宫大院里住了一个多月，没有所谓的好与不好，有的只是随波逐流的习惯，习惯宫女太监微低着头恭敬地将我称呼为“小姐”；习惯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出神；习惯等待着帝王一时兴起的突然而至；习惯一个人、一颗心难以言语的空荡……
吃过午饭，我如往常一般无所事事地走到前院的石几旁坐下发呆，贴身伺候我的宫女云儿麻利地吩咐了几个小宫女端来了点心和热茶摆上了石几，我瞥了一眼正中间的那盘月饼，精致且华丽，颇有让人大动食指的欲望，拿起一块尝了一口，味道却不如希望中那般美味，用料不论多么奢华，工艺不论多么精巧，却总也吃不出团圆的味道啊。
将只咬了一口的月饼放回盘中，抿了口茶便想继续专心发我的呆，站在我身后的云儿却在此时弱弱出声道：“月饼是不合小姐的口味吗？要我去厨房换吗？”
我看着脸上挂了些许紧张的云儿，挥手示意她过来，笑道：“你尝尝，尝尝就知道了。”
云儿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带着几分怀疑看向我，我肯定地点了下头之后，年轻的女孩才伸出手拿起盘子里我那咬过一口的月饼小小地吃了一口，咀嚼了几下后对我道：“奴婢……奴婢不知，求小姐指点。”
我轻笑了一声，云儿的性子有点胆小，总是害怕自己做错事情而受到责罚，照顾我的时候也总带着几分紧张，刚才我那有些模凌两可的态度让她无法准确理解我的意思，瞬间紧张起来的样子让我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小开心，我笑看着那双圆润的眼睛，问道：“月饼……好吃吗？”
云儿迟疑地咬了下唇，点头答道：“好吃。”
“好吃就对了。”我拉过笔直站在我身旁的云儿坐下，拿过她手里那个被我俩各咬过一口的月饼放回盘子里，重又给了她一个月饼，道：“好吃就多吃几个。”
云儿双手捧着我给她的月饼，脸上的慌张又多了几分，微蹙着眉头对我道：“奴婢不敢。”
“又不听话了？”这句话对云儿最有用，每次只要我这样说，她便不敢再反驳什么。
“谢小姐。”云儿脸上的紧张终被笑容代替，浅浅的两个酒窝煞是可爱。
“小姐。”默默咬了两口月饼，云儿轻轻出声唤我，“今儿晚上宫里的中秋宴会，小姐会去吗？”
“中秋宴会？”我搁下手里的茶盅看向云儿，中秋宴会什么的，我还真的没有听说过，是宫里的规矩么？
“嗯，每年中秋宫里都会举办晚宴的，后宫里的娘娘妃子都会参加，晚上还会有烟花，去年就足足放了一个时辰，可漂亮了。”黑白分明的眼眸说道烟花的时候，禁不住泛起了向往的神采，到底还是孩子心性。
“云儿想看烟花？”我随意地问。
依然是默默地吞咽下口里的月饼，云儿轻轻咬了下嘴唇，看向我的脸庞乖巧温顺：“没……云儿不敢。”
我顺了顺女孩鬓角的发丝，心里泛着怜惜和愧疚：“对不起云儿，那样的宴会，我……去不了，不能带上你去看烟花。”
云儿圆润的眼睛眨了两下，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的时候尖细的嗓音在院外响起“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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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这个时辰皇上到我这儿来打发打发时间倒也没什么稀奇，不过今天总让我觉得有些特别。
没容我细想，一身明黄的身影就向我走了过来，意外地，他的身后跟着许久不见的……殷奕人。
我起身行了礼，随口问了句“皇上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皇上心情不错的样子，见我刚才坐在石几旁喝茶，笑着招呼殷奕人一同坐了下来，拉过我的手，温柔道：“想着今天是中秋，刚巧奕人在宫里就带他来看看你。”
“皇上有心了。”我笑了笑，又看向殷奕人道：“殷大哥，好久不见。”
殷奕人抿了抿唇，那双一度让我沉溺的眼睛回看向我淡淡道了句“好久不见”，波澜不惊的表情，没有起伏的音调，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伶儿，今天是你在宫里过的第一个中秋，想要什么告诉朕，朕赏你。”看样子皇上的心情确实不错，一开口就说要给我赏赐。我想了想，一个人在这深宫后院里，衣食不缺也无牵挂，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要的。正想推辞的时候瞥见了站在一边的云儿，于是大着胆子答道：“伶儿不要什么东西，但想求皇上答应伶儿一个要求。”
“哦？什么要求？先说来听听。”皇上依然一脸笑意。
我转过身子拉住他的手，很认真地看着他到：“一个小要求，皇上一定能办到的，先答应了我吧。”
他不语，似是在思量，片刻后深深一笑，道：“好，朕应了。”
“谢皇上。”我在他脸颊上轻吻了一下，我知道他喜欢这样，我得了“圣恩”便也要有付出。“伶儿想求皇上把这个小丫头带去晚上的中秋宴会看烟花。”说着，我指了指站在一旁惊得瞪大了双眼的云儿。
皇上看向我，突然敛了笑意，拉着我的手紧了紧，问道：“你知道今天晚上宫里有中秋夜宴？”
“刚刚知道。”我如实回答。
“你……”皇上的话说得有些吞吞吐吐，顿了许久才又继续道：“你就这一个要求？”
“是啊。”我答得自然，继而装上三分失望道：“皇上你已经答应伶儿了，一言九鼎，不能反悔的。”
“怎会，君无戏言。”他顺了顺我的头发，言语间异常温柔。
皇上还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他的贴身太监凑到他耳边暗语了几句，然后他沉默了一会儿长长出了口气，一脸不太情愿地对我道：“那些大臣就是爱折腾，容不得朕消停一时半刻，你和奕人许久不见了就好好聊聊，朕先去处理国事了，改日再来看你。”
见皇上起身，我也随着站了起来笑着行了个送礼，他也不说什么，拍了拍我的脸颊便带着宫人匆匆离开了。
空旷的前院里突然就剩了我和殷奕人两个，我有些落寞也有些不安。虽是好友，但以前和殷奕人见面的机会也并不多，每次约好见面，心里总不免生出些期待，等真的见着了，有的也只是喜悦和安心，不似今日，不知所措。
我正想着身为玲珑阁的主人应当主动开口招呼殷奕人才对的时候，那个一如既往的沉稳嗓音却先出声问道：“你……好吗？”
三个字，为何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有让我想要落泪的冲动？那样三个字，那样一句话，没有起伏的淡淡语气，甚至无法确定这三个字里包含的是怎样的情感，可我为何就是觉得眼眶酸涩？
狠狠掐了把大腿上的肉来抑制眼泪的聚集，我勉强自己露出笑容，看着他答道：“有皇上宠着，我自然是好的。”不等他接话，我径自扯开话题，想要避开他那些让我觉得模棱两可的关心：“殷大哥最近在忙些什么？皇上想必又给了你什么重要的任务吧？”
“近来倒没忙些什么，闲在家中休息了。”他没有察觉我刻意的回避，自然地答了我的话。
“殷大哥可是皇上眼里的红人，自然要好好保重自己。”我依旧微笑，然后和他说着一些不咸不淡的话题，既不亲切也不疏远，我想这是我在宫里学会第一件事。
聊天的时间似乎总是过得很快，闲扯上两句半天的光景就没了，殷奕人推脱了句天色不早便要离开，我也没有挽留，又寒暄了几句保重身体之类的话便让人送他走了。
日暮将至，宫里的夜宴想必就要开始了，而我这后宫的一角，只有一片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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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阁是皇上在宫里安排给我的地方，绵延后宫，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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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只咬了一口的月饼放回盘中，抿了口茶便想继续专心发我的呆，站在我身后的云儿却在此时弱弱出声道：“月饼是不合小姐的口味吗？要我去厨房换吗？”
我看着脸上挂了些许紧张的云儿，挥手示意她过来，笑道：“你尝尝，尝尝就知道了。”
云儿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带着几分怀疑看向我，我肯定地点了下头之后，年轻的女孩才伸出手拿起盘子里我那咬过一口的月饼小小地吃了一口，咀嚼了几下后对我道：“奴婢……奴婢不知，求小姐指点。”
我轻笑了一声，云儿的性子有点胆小，总是害怕自己做错事情而受到责罚，照顾我的时候也总带着几分紧张，刚才我那有些模凌两可的态度让她无法准确理解我的意思，瞬间紧张起来的样子让我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小开心，我笑看着那双圆润的眼睛，问道：“月饼……好吃吗？”
云儿迟疑地咬了下唇，点头答道：“好吃。”
“好吃就对了。”我拉过笔直站在我身旁的云儿坐下，拿过她手里那个被我俩各咬过一口的月饼放回盘子里，重又给了她一个月饼，道：“好吃就多吃几个。”
云儿双手捧着我给她的月饼，脸上的慌张又多了几分，微蹙着眉头对我道：“奴婢不敢。”
“又不听话了？”这句话对云儿最有用，每次只要我这样说，她便不敢再反驳什么。
“谢小姐。”云儿脸上的紧张终被笑容代替，浅浅的两个酒窝煞是可爱。
“小姐。”默默咬了两口月饼，云儿轻轻出声唤我，“今儿晚上宫里的中秋宴会，小姐会去吗？”
“中秋宴会？”我搁下手里的茶盅看向云儿，中秋宴会什么的，我还真的没有听说过，是宫里的规矩么？
“嗯，每年中秋宫里都会举办晚宴的，后宫里的娘娘妃子都会参加，晚上还会有烟花，去年就足足放了一个时辰，可漂亮了。”黑白分明的眼眸说道烟花的时候，禁不住泛起了向往的神采，到底还是孩子心性。
“云儿想看烟花？”我随意地问。
依然是默默地吞咽下口里的月饼，云儿轻轻咬了下嘴唇，看向我的脸庞乖巧温顺：“没……云儿不敢。”
我顺了顺女孩鬓角的发丝，心里泛着怜惜和愧疚：“对不起云儿，那样的宴会，我……去不了，不能带上你去看烟花。”
云儿圆润的眼睛眨了两下，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的时候尖细的嗓音在院外响起“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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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容我细想，一身明黄的身影就向我走了过来，意外地，他的身后跟着许久不见的……殷奕人。
我起身行了礼，随口问了句“皇上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皇上心情不错的样子，见我刚才坐在石几旁喝茶，笑着招呼殷奕人一同坐了下来，拉过我的手，温柔道：“想着今天是中秋，刚巧奕人在宫里就带他来看看你。”
“皇上有心了。”我笑了笑，又看向殷奕人道：“殷大哥，好久不见。”
殷奕人抿了抿唇，那双一度让我沉溺的眼睛回看向我淡淡道了句“好久不见”，波澜不惊的表情，没有起伏的音调，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伶儿，今天是你在宫里过的第一个中秋，想要什么告诉朕，朕赏你。”看样子皇上的心情确实不错，一开口就说要给我赏赐。我想了想，一个人在这深宫后院里，衣食不缺也无牵挂，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要的。正想推辞的时候瞥见了站在一边的云儿，于是大着胆子答道：“伶儿不要什么东西，但想求皇上答应伶儿一个要求。”
“哦？什么要求？先说来听听。”皇上依然一脸笑意。
我转过身子拉住他的手，很认真地看着他到：“一个小要求，皇上一定能办到的，先答应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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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知道。”我如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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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倒没忙些什么，闲在家中休息了。”他没有察觉我刻意的回避，自然地答了我的话。
“殷大哥可是皇上眼里的红人，自然要好好保重自己。”我依旧微笑，然后和他说着一些不咸不淡的话题，既不亲切也不疏远，我想这是我在宫里学会第一件事。
聊天的时间似乎总是过得很快，闲扯上两句半天的光景就没了，殷奕人推脱了句天色不早便要离开，我也没有挽留，又寒暄了几句保重身体之类的话便让人送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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