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杏源斗武
掖庭杏花
杏子梢头红蕾破，淡红褪白胭脂涴。
掖庭的杏花开满了铺着鹅卵石幽径的两边，花开绮丽，灿若烟霞，芳菲妩媚，杏花瓣片片玲珑有致，粉白的颜色，红润而清颜，含着一脉清香。杏花妖冶而怡人，色若胭脂，枝干弯曲婉若腾蛇，仿佛如花中精魅一般绝世而独立，粉润酥融娇欲滴，婀娜佳人脂粉香。缕缕阳光漏过繁密花蕊的缝隙，投射在小路上，为整个掖庭都着上了一层神秘的金纱。
雨涵漫步在掖庭的幽静小路上，看着满树娇艳的杏花，却生出了几分怜悯和讥诮之意，这掖庭的花开得再美又有何用，美丽的梦终究会留下美丽的忧伤，她们不也还是在宫墙之内，失去了自由之身，成了任人把玩的对象，还不如墙外的野草呢，至少她们是自由的。可叹，这宫里的一草一木为了短暂而卑微的虚荣，无知地炫耀自己的美丽，辜负了一片大好韶光，岂知自己的命运也是掌控在别人手中的，真真可悲又可怜。
雨涵抑郁地叹了一口气。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护卫，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监视，自从被那个什么东玥国的破太子提亲后，她整个人都处于被监控的状态，没有一点自由，毕竟身后跟着两个人，想去哪儿都不大舒服，她就是一个爱玩的个性，毕竟，西翎皇想要她成为他心中理想的公主是不大可能的，她的父皇想要把她塑造成一个乖乖女的形象——高贵得体的大家闺秀。但她的表现似乎与那些名门闺媛不太一样的，岂止是不太一样，简直是云泥之别嘛。她父皇想要她学习针织女红，她偏偏对舞枪弄棒感兴趣；她父皇想要她学习四书五经，她偏偏对志怪小说感兴趣；她父皇想要她学习礼仪，她偏偏对玩感兴趣；她父皇……
唉，雨涵想来心中也似添了千缕愁丝，这三千烦恼丝剪不断，理还乱。
雨涵加快了速度，后面两人也加快了速度，她慢悠悠地闲逛，后面两人也不紧不慢地跟着，她突然顿住了脚步，后面两名侍卫亦停了下来。
她无奈地转过头去，咬唇怒道：“你们两个别跟在我身后了，好不好？”话几乎是一字一句从嘴里挤出来的。
二人又是那一句：“保护公主是卑职的职责所在。”
“啊？天哪！”雨涵无语地捂住了耳朵，努力抑制住心中烦躁的情绪，苦笑一声，“两位可否换一句稍微新鲜点儿的台词？”
二人沉默良久，随即恭顺地拱手低头，真是应了那一句“此时无声胜有声”。
雨涵又是一声苦笑。
“找了半天原来你在这里。”
雨涵突然被身后一缕熟悉的声音惊醒，回过神来，脸上笼上了一层阴霾，背对着萧逸质疑道：“你不会是来替我父皇当说客的吧？”
“真聪明，一猜就对。”萧逸俊美一笑。
“果然。”雨涵沉默了半晌，继续说道，“那东玥国的凌霄太子有什么好的，听说此人不但性情乖张，而且为人诡秘，偏执和阴险。”
“这些不过是传闻，传闻你也相信？”萧逸反问道。
“为何不信，既能由此传闻，想必也不会空穴来风。”雨涵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可知有些人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根本就不足以证明那凌霄太子就不是优秀的人物。”萧逸竭力为淳于凌霄辩驳，方才听到雨涵的话，眼底还微微闪过一丝愠怒之色。
“哦，我倒忘了你是东玥国人，自然要为你家太子辩护。”雨涵颇为不满地说道。
“没错，我是东玥国人，为我国太子辩护也入情入理，但是，你不要忘了还有一种传闻……”
不待他说完，雨涵抢着说：“淳于凌霄是一个俊美绝伦，翩然若仙，美绝尘寰的风流人物，且才华横溢，名冠天下，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东夷之地，尽皆俯首，堪当治世之奇才。”
“对吗？”雨涵微微带笑，瞥了他一眼，笑中带着讥讽与不屑。
她在他身边不停转悠，手指颇为玩味地摩挲着下巴，嘴角时不时地抽动，欲笑不笑的样子，当真是“阴险”至极。
这样的笑让萧逸头皮发麻，心里直犯嘀咕：我哪里惹她了，不就是替人说句话，用得着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呀，活像要把我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良久，他薄唇微启：“那你怎样才肯听我的？”
雨涵目光忽然落在侍卫所佩银剑上，“哼！那我们比比看，我若输了，便听你的？”
说时迟，那时快，雨涵瞬间一个转身，将身边站着的一个侍卫腰上佩戴的剑拔了出来，在阳光的映照下，银剑流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萧逸下意识地用手遮住眼睛。砉的一声，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落在他耳畔，他敏捷地一闪，躲过了剑锋。雨涵顺势将剑刃反手一扣，滑向萧逸。萧逸微微侧首，目光忽的瞟向剑刃，用手中所执折扇将软剑弹开。
雨涵愈发不悦，退后了两步，周身一转，扫起一道凌厉的剑风，径直滑向前去。
面对雨涵突如其来地攻势，两名侍卫欲上前阻拦，不料萧逸却暗中递了个眼神，让他们不要妄动，知道萧逸自有分寸，他们只好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看着雨涵持剑刺来，他纵身跃起，腾空一翻，稳稳地落在她的身后。
雨涵见他从她头顶掠过，更是生气，身体往后一仰，手中软剑亦朝后倾斜，旋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带着缕缕光华射来。他立即侧身扬手，银剑从他的腋下穿过，萧逸抓住机会，迅疾地伸手钳住她持剑的手腕，令她无法进一步动作。
此时，她的身姿如一道横贯云间的虹，美丽而优雅，眼神却充满了怒意，目光如火一般狠狠地瞪着萧逸。
萧逸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笑得如春日的暖阳，清丽的面容宛然如玉，却真真能使冰消雪融一般，如此不染俗尘的笑，偏偏还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媚态，颇有几分玩味和不羁。
雨涵看到这样的脸，觉得却是一张极为欠扁的脸，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瞬间，她玉足向上一扬，出乎意料地攻击，迫使萧逸不得不放开她的手，闪身躲避。
她持剑横空一劈，萧逸敏捷地蹲下身体，长腿一扫，雨涵轻身一掠，差点绊倒，还好武功底子不错，踉跄的溜了几步后，稳稳站住。
雨涵又抡起剑朝他面门刺去，萧逸下意识地闪躲，没想到，她剑锋一转，剑光凌冽间，身体绕到他后面去，来了招出其不备，原来她的目的竟是向后攻击。萧逸迅疾地躬下身去，如仙鹤展翅一般，雨涵并没有伤到他丝毫，她不悦地睨了一眼萧逸，眸中闪过一丝不满的神色，继而，她使了一招“金燕踏沙”，玉足轻点，飞身踏上萧逸的脊背，借势，跃入杏树枝干上。杏花丛中迷人眼，重重叠叠的花朵，若骄阳一般凝聚，灿烂得如同缤纷的焰火。
萧逸优雅地一个转身，“哗——”的一下将墨扇打开，俊眉微挑，目光款款地望向她，他的眼眸若一泓秋水，澄澈而多情。
雨涵越过杏花枝，挥着手中银剑，衣襟飘飞，手链微露，皓腕凝霜雪，杏花纷纷扬扬，宛如一场风花雪月的舞蹈，似乎听到风中夹带着她手腕上手链美妙的银铃声，还是他的臆测，他的妄想。
她轻捻起几片杏花瓣，手抬至肩膀时，眸中微闪过一丝凌厉但不乏得意的光，顷刻，用食指将杏花瓣弹开，风驰电骋之间，花再不是花，而是化为了一支支锋利无比的暗器，流星一般地向萧逸射去，这一招叫“拈花剑雨”。
萧逸不躲不闪，任由花瓣射来，他异乎寻常地一笑，花瓣离他近在咫尺的时候，他似感觉不到这迫在眉睫的危险，闭目微暇，手忽起，以驱霆策电般的速度，旋动着手中的墨扇，将宛如利器的杏花瓣一一扇落在地，最后一片竟然衔在了自己的嘴边。
她仍然不服输，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怒意，丹唇微启，露出了一抹讥诮的笑：“原来，武功盖世的萧逸少侠，也不过尔尔。”
“是吗？既然我的武功就这般了，那么我教出来的徒弟岂不更差？”萧逸耐人寻味的一笑，颇有些冷嘲热讽的味道。
“哼，你有没有听说过‘青出于蓝胜于蓝’啦。”雨涵咬着下唇，不服气地应道。
她丰姿绰约地立在杏花枝头，衣带翩翩，蓝色的轻纱羽裳，好似蓝色的海水翻涌不息。
说话间，雨涵已张开双臂，曲膝飞下，手中轻挽的绢纱，滑过她的脸颊，蒙蒙灭灭之间，如一缕溶溶的月光，薄如蝶翼，扇动着如梦的清辉。
她银剑一挥，在空中划过一抹亮蓝。刹那间激起一地的落花，纷纷升腾飘起，杏花飞舞，嫁于春风。
这一招是“雁过留影”。
在萧逸眼中，这种美应是柔情绰态之美，美得柔和且飘逸，分明无一点儿打架的紧迫和危险。就是那一瞬间，一缕温暖的阳光闯入了他漠然已久的心中，他冷漠而孤寂许久的那颗心，竟在无形中悄悄融化。
雨涵看着这个人的眼中神色迷离，于是好心开口提醒道：“你打架认真点儿，行不行？要知道刀剑可是无眼的。”
萧逸好像如梦初醒一般，对她回之以微笑，他的笑比山谷中的清风更飘逸，胜过凉夜里的月光，仿佛能在人不防备的时候，悄无人惜地溶化人心。
在雨涵挥剑靠近他的时候，他身体微微倾斜，膝盖微压，将墨扇挡在身前，素手一绕，风旋电掣地让利剑穿过扇柄缝隙，一把将她手中的剑刃夺过来，揽住他的纤腰，电光火石之间，竟用墨扇的顶端抵在了她的咽喉上，令她束手就擒。
“你！”雨涵怒道。
“认输么？”萧逸温柔地问道，望着她的目光好似一泓深邃的泉水。
“不认！”雨涵咬牙说道，宁可输人，也绝不输气势。
“哦。”萧逸含笑微微点头，嘴角竟还有一丝玩味。
不知为什么，雨涵莫名觉得萧逸温柔的表面，却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味道，这样的目光，这样的神情，她实在琢磨不透。他隐藏着很好，如此奔放不羁的人，为何他的眼底流过淡淡的孤独，哪怕只是一瞬。
“喂！你方才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萧逸伸出一只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微微一哂。
她心神不定，萧逸的话传入她的耳朵，竟好似从天穹传来的声音，那般的飘渺，恍若隔了一层迷雾，声音甚至身影，竟变得那般朦胧﹑模糊。
萧逸侧首看她，眉心微动，眸中秋水微横，琥珀色的眸子里清明澄澈，似乎从她的眸中能窥得天空中漂浮的云霓。他惊然，如此白璧无瑕的玉人，清雅脱俗，褪尽世间繁华，却清然的如天山上的一朵高洁的雪莲。
萧逸以为在他心里除了权利和地位，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冷够令他动容的？
而此刻，在他眼中仿佛一切静止，时间定格在这一刻，世间的一切化作虚无，仅有你我。
须臾，他放下钳住她的那只手，淡然地望着她，萧逸此刻的神情，于她而言难以揣测。
“你为何会孤独？”她突然问道，却那样的认真。
孤独？
他心里蓦然颤悸，竟是从未有过的心动，她真的了解他？
他尔雅一笑：“你哪里看出了我……孤独。”
“这……”她嗫嚅地说道，欲说还休，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如此爽朗温然的面容。
萧逸负手站立，清浅一笑，“罢了，我们算打了一个平手。”
说完，转身离去，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清秀而俊逸，衣带当风，仿佛一位翩然的神仙。
可是，神仙总是很寂寞的，不然，为何有那么多思凡下界的仙人，不禁让雨涵想入非非，如此芝兰玉树的一个俊男子，莫非也是因为耐不住天庭的寂寞，降入凡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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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雨涵沉默了半晌，继续说道，“那东玥国的凌霄太子有什么好的，听说此人不但性情乖张，而且为人诡秘，偏执和阴险。”
“这些不过是传闻，传闻你也相信？”萧逸反问道。
“为何不信，既能由此传闻，想必也不会空穴来风。”雨涵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可知有些人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根本就不足以证明那凌霄太子就不是优秀的人物。”萧逸竭力为淳于凌霄辩驳，方才听到雨涵的话，眼底还微微闪过一丝愠怒之色。
“哦，我倒忘了你是东玥国人，自然要为你家太子辩护。”雨涵颇为不满地说道。
“没错，我是东玥国人，为我国太子辩护也入情入理，但是，你不要忘了还有一种传闻……”
不待他说完，雨涵抢着说：“淳于凌霄是一个俊美绝伦，翩然若仙，美绝尘寰的风流人物，且才华横溢，名冠天下，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东夷之地，尽皆俯首，堪当治世之奇才。”
“对吗？”雨涵微微带笑，瞥了他一眼，笑中带着讥讽与不屑。
她在他身边不停转悠，手指颇为玩味地摩挲着下巴，嘴角时不时地抽动，欲笑不笑的样子，当真是“阴险”至极。
这样的笑让萧逸头皮发麻，心里直犯嘀咕：我哪里惹她了，不就是替人说句话，用得着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呀，活像要把我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良久，他薄唇微启：“那你怎样才肯听我的？”
雨涵目光忽然落在侍卫所佩银剑上，“哼！那我们比比看，我若输了，便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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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涵愈发不悦，退后了两步，周身一转，扫起一道凌厉的剑风，径直滑向前去。
面对雨涵突如其来地攻势，两名侍卫欲上前阻拦，不料萧逸却暗中递了个眼神，让他们不要妄动，知道萧逸自有分寸，他们只好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看着雨涵持剑刺来，他纵身跃起，腾空一翻，稳稳地落在她的身后。
雨涵见他从她头顶掠过，更是生气，身体往后一仰，手中软剑亦朝后倾斜，旋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带着缕缕光华射来。他立即侧身扬手，银剑从他的腋下穿过，萧逸抓住机会，迅疾地伸手钳住她持剑的手腕，令她无法进一步动作。
此时，她的身姿如一道横贯云间的虹，美丽而优雅，眼神却充满了怒意，目光如火一般狠狠地瞪着萧逸。
萧逸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笑得如春日的暖阳，清丽的面容宛然如玉，却真真能使冰消雪融一般，如此不染俗尘的笑，偏偏还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媚态，颇有几分玩味和不羁。
雨涵看到这样的脸，觉得却是一张极为欠扁的脸，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瞬间，她玉足向上一扬，出乎意料地攻击，迫使萧逸不得不放开她的手，闪身躲避。
她持剑横空一劈，萧逸敏捷地蹲下身体，长腿一扫，雨涵轻身一掠，差点绊倒，还好武功底子不错，踉跄的溜了几步后，稳稳站住。
雨涵又抡起剑朝他面门刺去，萧逸下意识地闪躲，没想到，她剑锋一转，剑光凌冽间，身体绕到他后面去，来了招出其不备，原来她的目的竟是向后攻击。萧逸迅疾地躬下身去，如仙鹤展翅一般，雨涵并没有伤到他丝毫，她不悦地睨了一眼萧逸，眸中闪过一丝不满的神色，继而，她使了一招“金燕踏沙”，玉足轻点，飞身踏上萧逸的脊背，借势，跃入杏树枝干上。杏花丛中迷人眼，重重叠叠的花朵，若骄阳一般凝聚，灿烂得如同缤纷的焰火。
萧逸优雅地一个转身，“哗——”的一下将墨扇打开，俊眉微挑，目光款款地望向她，他的眼眸若一泓秋水，澄澈而多情。
雨涵越过杏花枝，挥着手中银剑，衣襟飘飞，手链微露，皓腕凝霜雪，杏花纷纷扬扬，宛如一场风花雪月的舞蹈，似乎听到风中夹带着她手腕上手链美妙的银铃声，还是他的臆测，他的妄想。
她轻捻起几片杏花瓣，手抬至肩膀时，眸中微闪过一丝凌厉但不乏得意的光，顷刻，用食指将杏花瓣弹开，风驰电骋之间，花再不是花，而是化为了一支支锋利无比的暗器，流星一般地向萧逸射去，这一招叫“拈花剑雨”。
萧逸不躲不闪，任由花瓣射来，他异乎寻常地一笑，花瓣离他近在咫尺的时候，他似感觉不到这迫在眉睫的危险，闭目微暇，手忽起，以驱霆策电般的速度，旋动着手中的墨扇，将宛如利器的杏花瓣一一扇落在地，最后一片竟然衔在了自己的嘴边。
她仍然不服输，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怒意，丹唇微启，露出了一抹讥诮的笑：“原来，武功盖世的萧逸少侠，也不过尔尔。”
“是吗？既然我的武功就这般了，那么我教出来的徒弟岂不更差？”萧逸耐人寻味的一笑，颇有些冷嘲热讽的味道。
“哼，你有没有听说过‘青出于蓝胜于蓝’啦。”雨涵咬着下唇，不服气地应道。
她丰姿绰约地立在杏花枝头，衣带翩翩，蓝色的轻纱羽裳，好似蓝色的海水翻涌不息。
说话间，雨涵已张开双臂，曲膝飞下，手中轻挽的绢纱，滑过她的脸颊，蒙蒙灭灭之间，如一缕溶溶的月光，薄如蝶翼，扇动着如梦的清辉。
她银剑一挥，在空中划过一抹亮蓝。刹那间激起一地的落花，纷纷升腾飘起，杏花飞舞，嫁于春风。
这一招是“雁过留影”。
在萧逸眼中，这种美应是柔情绰态之美，美得柔和且飘逸，分明无一点儿打架的紧迫和危险。就是那一瞬间，一缕温暖的阳光闯入了他漠然已久的心中，他冷漠而孤寂许久的那颗心，竟在无形中悄悄融化。
雨涵看着这个人的眼中神色迷离，于是好心开口提醒道：“你打架认真点儿，行不行？要知道刀剑可是无眼的。”
萧逸好像如梦初醒一般，对她回之以微笑，他的笑比山谷中的清风更飘逸，胜过凉夜里的月光，仿佛能在人不防备的时候，悄无人惜地溶化人心。
在雨涵挥剑靠近他的时候，他身体微微倾斜，膝盖微压，将墨扇挡在身前，素手一绕，风旋电掣地让利剑穿过扇柄缝隙，一把将她手中的剑刃夺过来，揽住他的纤腰，电光火石之间，竟用墨扇的顶端抵在了她的咽喉上，令她束手就擒。
“你！”雨涵怒道。
“认输么？”萧逸温柔地问道，望着她的目光好似一泓深邃的泉水。
“不认！”雨涵咬牙说道，宁可输人，也绝不输气势。
“哦。”萧逸含笑微微点头，嘴角竟还有一丝玩味。
不知为什么，雨涵莫名觉得萧逸温柔的表面，却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味道，这样的目光，这样的神情，她实在琢磨不透。他隐藏着很好，如此奔放不羁的人，为何他的眼底流过淡淡的孤独，哪怕只是一瞬。
“喂！你方才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萧逸伸出一只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微微一哂。
她心神不定，萧逸的话传入她的耳朵，竟好似从天穹传来的声音，那般的飘渺，恍若隔了一层迷雾，声音甚至身影，竟变得那般朦胧﹑模糊。
萧逸侧首看她，眉心微动，眸中秋水微横，琥珀色的眸子里清明澄澈，似乎从她的眸中能窥得天空中漂浮的云霓。他惊然，如此白璧无瑕的玉人，清雅脱俗，褪尽世间繁华，却清然的如天山上的一朵高洁的雪莲。
萧逸以为在他心里除了权利和地位，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冷够令他动容的？
而此刻，在他眼中仿佛一切静止，时间定格在这一刻，世间的一切化作虚无，仅有你我。
须臾，他放下钳住她的那只手，淡然地望着她，萧逸此刻的神情，于她而言难以揣测。
“你为何会孤独？”她突然问道，却那样的认真。
孤独？
他心里蓦然颤悸，竟是从未有过的心动，她真的了解他？
他尔雅一笑：“你哪里看出了我……孤独。”
“这……”她嗫嚅地说道，欲说还休，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如此爽朗温然的面容。
萧逸负手站立，清浅一笑，“罢了，我们算打了一个平手。”
说完，转身离去，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清秀而俊逸，衣带当风，仿佛一位翩然的神仙。
可是，神仙总是很寂寞的，不然，为何有那么多思凡下界的仙人，不禁让雨涵想入非非，如此芝兰玉树的一个俊男子，莫非也是因为耐不住天庭的寂寞，降入凡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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