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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第九章(下)

    (下)

    谁能料到孙向儒还留有一手,待得阮思巧有了反应,那人的掌风已近在背后,阮思巧只得放弃孙向儒这头几乎到手的肥羊,转而蹲下身子,扫堂腿一劈,将那背后偷袭的人远远打了出去。

    尽管这之间出了这么多事情,总是一副春风含笑的孙向儒好像世外高人平淡望着滚滚红尘,身姿依旧是优雅的,表情依旧是不可捉摸的,偶尔又很古怪地自顾自笑个不休,想不透,想不透。

    他安然看着阮思巧加紧应对前仆后继的小厮们,不时与难得得了空闲的她对视一眼,又是一阵儿的开怀大笑。那众人也都像着了魔一样,仿佛有孙向儒在,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害怕了。管不了之前有多么怕阮思巧,现在一个两个的全和不要命了的一样往阮思巧身上扑。

    孙向儒独自偷着乐,道:“丫头倒是挺机灵呀,杀了人以后还想为自己立贞节牌坊吗?”

    阮思巧咬牙瞪了他一眼道:“众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哈哈!”孙向儒又道:“宝贝神鞭在她手里,我们现在夺回来,小世子定能重赏你们各位!”

    有人想了想兴奋回道:“孙先生提醒得极是,我们连这个小的一起收拾掉,要是她走漏了风声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事,被小世子听进耳朵去,我们还是要掉脑袋。”

    众人一听全部更加卖命。又有人道:“对,夺回来,振我王府雄风!况且咱们这么多人,她只是一个小女娃娃,咱们若是连她一个弱女流也怕,事情说出去也会让人笑话!”

    “哈哈哈……”阮思巧终于忍不住双肩直颤,几乎笑成一团。

    “你笑什么!”那人怒颜呵斥道。

    “原想诸位虽然肌肉发达了一点,有些长得还是不错的,没想到竟然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哈哈哈!”天底下没有比这个更好笑的笑话了,阮思巧摇头啧啧声道:“你们也不想想,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女娃娃,说出去不是更让人笑话!”

    也不知道谁在听完她的发言后大胆说了一句:“你死了就没人知道了!”随从们齐齐动身张牙舞爪向阮思巧扑去,掀起脚底下一阵阵的凉风。

    这实在是一出诡异的场景。七八个壮汉收到互相的眼神暗示以后着了魔似的环绕着一个看起来身单力薄的女童展开了围追堵截的战术,少了成年男子们应具备的优雅风度,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愚昧。

    阮思巧左躲右闪的空隙里,双手一探居然还有机会从怀中取出短小精悍的双刀,就如游戏里介绍的那样,一手袖中剑使得行云流水、利落干净,配合她向金老致敬的“凌波微步”轻功,步履如烟,飘渺不定,转身、起跃、矮身行进,每一个动作都运用得当,加上身材娇小,身体灵活,匕首悄悄一出一收几回合,神不知鬼不觉间已经刺倒了几位壮汉——统统捂住下/身嗷嗷叫唤。

    阮思巧舞出一连环的动作,似乎再有多的敌人她也不会嫌累。很快又一批人倒在了地上,她一笑,稚嫩的脸孔上掩不住的神采飞扬:“还有哪个想做太监的,继续来!”

    孙向儒叹道:“你真是太调皮了,如今东厂已经人满为患了,你还要往里面添人,当今天子这财务又得支出好大一笔了。”

    阮思巧扬着下巴,手指翻飞,从没停止过与旁人的战斗:“孙先生,您就直说了吧,您很想做太监吧?”

    孙向儒道:“回阮姑娘的话,咱们还是不要再给皇帝陛下添乱了吧。况且阮姑娘如此直白地想要我,意思是打算照顾我的后半生?”

    “孙向儒。”她眯眼一笑,意有所指,“你的脸皮真是好厚呀。”

    孙向儒反问道:“不厚,哪能追到姑娘呢?”

    就在他们这一问一答之间,一个苦于武力不行一直站在他们之后干瞪眼睛的中年男子急得拼命跺脚。

    绝好的邀功机会啊,也不知道孙先生到底想什么,居然还不下手。既然孙向儒不来,那么……他灵机一动,从腰包中抓出一把随身保管的红色药粉,趁阮思巧的注意力被孙向儒吸引去大半,带着药粉拼命往她脸上撒去。

    孙向儒紧张了一声:“小心!”可是似乎迟了,阮思巧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孙向儒容颜大怒,第一次在人前发火:“你竟然敢!”

    中年男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孙向儒好怒的,只撵着人中附近几根像是鲶鱼那般滑稽的胡须,斜嘴笑道:“小丫头,尽管你厉害,姜还是老的辣呀!”况且孙向儒早就向他们指点出阮思巧这个小丫头根本不敢用长鞭。

    胡须小老头儿讨好似的转脸对孙向儒说道:“孙先生您可都见到了,今日的功劳还请孙先生在殿下面前多美言美言几句。”

    “那是当然。”当然会美言几句让他百般凌迟你。

    孙向儒皮笑着肉不笑,思考如何折磨一个人还不会让他很快就死的问题。

    就在这时,原先众人以为已经抬不动眼皮的阮思巧突然双目圆睁,掌中有什么红色的物体拧作一团,咻一下擦过两个袭来的汉子的肩膀,打进了胡须小老头儿的右眼里。

    小老头儿哀痛一声,当时疼得没办法睁眼,微微一摸眼角,指间上沾了什么黏腻的液体。他的心凉下半截。凑近鼻尖闻出的味道告诉他,食指上沾的液体不是其他,是血。正是他刚刚投出的红色药粉又反射回来造成的!

    “嘿嘿,聪明反被聪明误,姜虽然是老的辣,可有句话是说,‘长江后浪推前浪,老浪死在沙滩上’。不知您听过没有?”

    “你你你!”一个最下等的侍童,真是气死他也!

    他捂着脸,痛得上气不接下气,想向孙向儒求救,这才发现孙向儒早已是一副宠爱无双的表情好笑着。

    胡须老头儿傻了眼。这算是哪门子事?

    他欲哭无泪。还想寻机会报仇。

    那小丫头牙尖嘴利的,一会儿便斩断了他这个念头:“这位蜀黍,哦不,应该叫您伯伯才对,您别激动,最好找个地方坐下歇歇,不然毒会走得更快哟。我想这件事情用毒的您应该比我们这种等级不如您的侍童更加清楚吧。”

    胡须小老头儿果然很配合地不敢有什么动作了。

    至于那些再度从地上爬起的汉子们,阮思巧向天大笑一声,略微狂放的声音又惊动了树上几只大鸟,扑闪翅膀争相飞上天际。鸟儿嘶鸣,配合她的笑声哀怨地在空中盘旋。偶尔会有几只大鸟猛冲下来狠狠叼啄那些恶人的长臂。阮思巧借用鸟儿们争取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全力往后撤退。

    数十双大手紧随而来,下一刻却都贴身抓住了自己的身体。原是阮思巧一声令下,树上的孩子们在撒一种叫做“百步狂颠”会让人不停发笑和全身发痒的粉。不早一步,不晚一步,时机配合得天衣无缝。

    随从们互相抓挠撕咬对方的肉体,狂乱紧张的气氛促成他们力气的成长,一群大汉居然被自己人弄得浑身血肉模糊的,而阮思巧这一边的队伍里没有一个受伤遇害的。

    胡须小老头儿的声音不饶地从后方而来,他扑倒在地,狠狠抓住了阮思巧的一条腿,狠狠说:“小世子赏赐的金银珠宝全是我的,快点交出鞭子来。”

    “谁睬你啊,让给你们还等着你们继续害人?!”阮思巧被抓住的腿悬在半空,干脆以小老头儿的脑门为着力点,一脚蹬上他的脸,高高站直。踩一遍还不够过瘾,又踩了第二遍,第三遍。

    喜欢玩幼女的人渣,踩死了活该。阮思巧将全身七成的内力都运到脚部,誓要发挥出超级马里奥狂踩小蘑菇的精神,把小老头儿直踹得鼻青脸肿,眼冒金星,加上之前受伤的右眼,他本来就不能看的脸,现如今更不能看了。

    树上的孩子们此时乘着宽大的斗篷如飞鼠一一遥遥落下。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不同的表情。有喜出颜表的,有淡漠观看的,有眼中怒烧的,却都是吓着了那些树下中了“百步狂颠”的人们,以为天上突然降下奇兵要与从阴曹地府重生回来的阮思巧一起收取他们的性命。有几个更是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没出息。”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的孩子一脚蹬在了吓尿的的王府随从裤裆之上。又高抬了下巴对阮思巧道:“威风都让你一个人耍尽了,说好一起行动的,你是不是故意把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捞。今天居然又没有我们的出场机会。”

    阮思巧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对他道:“知道了知道了覃小弟,今天的头功全是你的,若不是有你在,我早被这窝老鼠抓去成了阶下囚了。”

    说无可奈何是因为,这位说话的小兄弟就是差点用柴刀自刎……哦不不,是一身傲骨绝对不甘受女人保护的覃淮覃小弟了,阮思巧一连小老头似的叹息又引得那边孙向儒一阵大笑。

    这位姓覃的小兄弟怎么看都要比阮思巧大,这孩子啊,你该说她什么好?

    他满眼露骨的宠溺,明白人一眼便知所以,却只有阮思巧无心领会。覃淮与他视线微微一撞,很快读懂了他的那些心思,也不知怎么的,覃淮顿时心有不满起来。

    这是只有男人才能明白的眼神交会。孙向儒的视线分明在说:“我会记住你的。”覃淮也分明在说:“我也会记住你的。”然后他拉过阮思巧来抱在怀里道:“思巧,走,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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