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4）反向的人生轨迹
听着百叶窗外源源不断的烟火声，正揉捏着一条年轻臂膀的手越来越没劲，动作的幅度也开始降下来，今贝看起来有些悲伤。
本应是和儿子团聚的晚上却在陌生的家里守候别人的孩子，一想到这里今贝狠狠地甩开一个人的手臂。不过，那个人并没有一丝反应，也不该有反应。但没反应反倒令今贝更加恼怒。
不清楚是受了什么想法的驱使，此刻今贝蹲下身，她拉开了身旁矮柜的一个抽屉。一件件干净的白色衬衣分层次的叠放在内，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植物香。在经过了一阵激烈地翻腾后，今贝终于找到了贵重一点的物品。那东西闪烁起来像是会刺瞎人的眼球。
伸出手的时候她好歹感觉到了一丝罪恶。
突然有东西响了起来，音乐中夹带着震动。今贝条件反射地扔掉了手中那枚镶有钻石的戒指，并惊慌地跌坐到了地上。
发现是虚惊一场，今贝解脱似的吐出一口气。之后她迅速将戒指塞回戒盒并置于原处，表情有些不耐烦地起身快步走到了百叶窗前，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你怎么——啊，宝宝，是宝宝吗？是，我是妈妈，你想妈妈了对吗？”来电显示的是老公的字样但却是九岁的儿子在电话里说话。
“最近有没有好好做功课？恩！不愧是妈妈的乖儿子！听话，游戏机以后再买，要不然，你考第一妈妈就给你买，好不好？好了宝宝，让爸爸听电话，你乖乖睡觉好吗？哎呦我的小祖宗，这都几点了？天气那么冷，别冻感冒了，赶紧睡觉好不好？可以可以，妈妈答应你，快，让让爸爸听电话，乖……”
今贝尽量避开与儿子间的对话，她怕自己抑制不住伤感的情绪而眼泪决堤。
“老婆。”一个卑微的声音这时候从手机里传来。
“你怎么回事？宝宝从小体弱多病，你怎么还能让他这么晚睡觉？”今贝口气充满责备。
“本来是躺下了，儿子突然说想你，吵着要听你的声音。。。。。。”
今贝感到一阵鼻酸，随即掉下泪水。
“你现在干嘛呢？”丈夫关切地问道。
今贝离开百叶窗。走到床边摆放盒装纸巾的矮柜前，她用力抽出两三张面纸放在鼻子上带着哭腔说：“刚给那孩子擦完身，现在正在给他做按摩呢。”
“什么？这都几点了？今天是除夕啊，那家人是怎么想的？”
“他们是让我早点歇息了，是我自己坚持要给人按的。”今贝吸了吸鼻子。
“有好处吗？你何必呢？就为了多挣几块钱，你至于把身体都搭进去吗？瞎胡闹什么？”
“做再多也是这点工资。”
“对啊，那你是为了什么？”
今贝在纸巾上擤出两把鼻涕，然后将废纸投进纸篓：“不找点事做，我睡得着吗？每天都要面对一个瞎子一个活死人我是受够了没错，不过，比起这个，在大过年的晚上因为想念你们而失眠反而更痛苦吧？”
那边一阵沉默，随后丈夫口气温柔地说：“所以，才叫你无论如何都回来嘛。。。。。。”
“说得倒容易！无论如何都回来，你以为我身上长了翅膀吗？说到这里就一肚子火，难得坐一趟飞机竟然碰上暴风雪，还有那该死的火车票！卖的就只剩站的地方了，这年根本就不打算让我好好过。。。。。。”
“老婆，别难过，我知道你辛苦。我跟儿子会在家里等着你回来的。”
“老公。。。。。。”今贝彻底哭出声来，那一头的丈夫仍在不停地安慰她。
不清楚过了多久，今贝挂断了电话。整理好情绪后她拉开门，走出了公馆少爷的卧室。
~
握在手里的相框变得越来越有分量，信叔把脸稍微移开了相片一些。
那上面的妻子笑得如同一朵茑尾花，女儿则更像一束海棠。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全家福，也是最后一张。这以后，妻子和女儿在一场天灾中不幸生亡，如今已经是第十个年头。
信叔抹了一下眼角的液状物体，听到外面传来动静，他披上一件棉袄走出了自己所在公馆一楼的这间房。声音是从厨房的方向传来，那边的灯现在也亮着。路过前面的吧台，信叔向厨房靠近。
发现有人在身后，此刻站在厨房操作台前的今贝吓了一跳。看到是信管事，她松了口气。
“你在这里做什么？”管事露出疑惑的表情。
“突然口渴了，所以来倒点水喝。”今贝解释。她身后的操作台上放了一个盛了水的杯子。
“睡不着吗？”
“咦？”
“可以理解，这种时候总是格外想念家。”信管事若有所思。
“啊，是有一点。”今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跟管事并没有什么话讲，对方总是很无趣，不希望他又要说些什么伤感的话，今贝想赶紧逃脱：“我喝完了，那么，信叔我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好。”信管事点头道。今贝此时朝旋转楼梯的方向走去。
“那个，等一下——”这时管事突然叫住她。
“什么？”真麻烦，都说要回房了，还有什么事？
“可以的话你先留步，我回房拿样东西。”
得到今贝的同意后，信叔折回了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他从那里面走出来。
“请你务必要收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信管事将一个褐色信封递向今贝。
伸出手的时候今贝迟疑了一下，露出不解的表情她试图打开信封。尽管如此，她却有着某种预感，一种还不错的预感。果然！自己猜的没错。打开信封后今贝想。
“找不到包装纸，只能用信封替代了，别介意。”信管事说。
“这怎么好意思。。。。。。”今贝将装了一沓钱的信封推向管事。不过管事又推给了她。
“我说了，希望你收下。这些日子以来都亏你照顾少爷，虽然我包的没有老爷他们包的多，但这些都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什么包的不多，他给的红包比东家的还多呢。还真没看出来，信管事竟然是这么地道的人。这么说，管事的薪资应该很丰厚吧？
“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就收下吧。”信管事再次开口。
“好吧。。。。。。”既然如此，也就不必再客气了。
“这一次没能回去，也不用太难过，回去跟家里人好好过生活吧。”
“谢谢。。。。。。”今贝歪了歪头，把信封紧紧捏在手里。
“不早了，早点睡吧。哦，差点忘了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今贝扯开脸笑着。
~
~
命运之神是个调皮的孩子，在这样一个尤其特别的夜晚也没有停止一种名叫“羁绊”的游戏。
当天空中最后一株迟来的火花匆匆开放又瞬间谢落，这场狂欢终于结束了。第二年的开始是一片万籁俱寂的世界。
有人安静地躺在公馆阁楼卧室内的床上，左手的某个指尖有了生命力的动弹。。。。。。
有人站在废料库前，将右手慢慢地握成一个拳头，那枚质地坚硬的吉他拨片正深深地嵌入他掌心的皮肉里。。。。。。
这是来自一个世界的生命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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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没有好好做功课？恩！不愧是妈妈的乖儿子！听话，游戏机以后再买，要不然，你考第一妈妈就给你买，好不好？好了宝宝，让爸爸听电话，你乖乖睡觉好吗？哎呦我的小祖宗，这都几点了？天气那么冷，别冻感冒了，赶紧睡觉好不好？可以可以，妈妈答应你，快，让让爸爸听电话，乖……”
今贝尽量避开与儿子间的对话，她怕自己抑制不住伤感的情绪而眼泪决堤。
“老婆。”一个卑微的声音这时候从手机里传来。
“你怎么回事？宝宝从小体弱多病，你怎么还能让他这么晚睡觉？”今贝口气充满责备。
“本来是躺下了，儿子突然说想你，吵着要听你的声音。。。。。。”
今贝感到一阵鼻酸，随即掉下泪水。
“你现在干嘛呢？”丈夫关切地问道。
今贝离开百叶窗。走到床边摆放盒装纸巾的矮柜前，她用力抽出两三张面纸放在鼻子上带着哭腔说：“刚给那孩子擦完身，现在正在给他做按摩呢。”
“什么？这都几点了？今天是除夕啊，那家人是怎么想的？”
“他们是让我早点歇息了，是我自己坚持要给人按的。”今贝吸了吸鼻子。
“有好处吗？你何必呢？就为了多挣几块钱，你至于把身体都搭进去吗？瞎胡闹什么？”
“做再多也是这点工资。”
“对啊，那你是为了什么？”
今贝在纸巾上擤出两把鼻涕，然后将废纸投进纸篓：“不找点事做，我睡得着吗？每天都要面对一个瞎子一个活死人我是受够了没错，不过，比起这个，在大过年的晚上因为想念你们而失眠反而更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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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倒容易！无论如何都回来，你以为我身上长了翅膀吗？说到这里就一肚子火，难得坐一趟飞机竟然碰上暴风雪，还有那该死的火车票！卖的就只剩站的地方了，这年根本就不打算让我好好过。。。。。。”
“老婆，别难过，我知道你辛苦。我跟儿子会在家里等着你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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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上面的妻子笑得如同一朵茑尾花，女儿则更像一束海棠。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全家福，也是最后一张。这以后，妻子和女儿在一场天灾中不幸生亡，如今已经是第十个年头。
信叔抹了一下眼角的液状物体，听到外面传来动静，他披上一件棉袄走出了自己所在公馆一楼的这间房。声音是从厨房的方向传来，那边的灯现在也亮着。路过前面的吧台，信叔向厨房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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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包装纸，只能用信封替代了，别介意。”信管事说。
“这怎么好意思。。。。。。”今贝将装了一沓钱的信封推向管事。不过管事又推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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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包的不多，他给的红包比东家的还多呢。还真没看出来，信管事竟然是这么地道的人。这么说，管事的薪资应该很丰厚吧？
“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就收下吧。”信管事再次开口。
“好吧。。。。。。”既然如此，也就不必再客气了。
“这一次没能回去，也不用太难过，回去跟家里人好好过生活吧。”
“谢谢。。。。。。”今贝歪了歪头，把信封紧紧捏在手里。
“不早了，早点睡吧。哦，差点忘了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今贝扯开脸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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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空中最后一株迟来的火花匆匆开放又瞬间谢落，这场狂欢终于结束了。第二年的开始是一片万籁俱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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