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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拾玖回. 濮阳才人

    濮阳醇一夜也没吃什么,一路折腾回来,再这么一路小跑,不觉头晕眼花起来,随便倚着棵树坐下。画意忙蹲下,要说什么,可太多事要告诉姑娘,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了。濮阳醇眼花得满眼的星星一般,问道,“拉我来这儿做什么,怎么了?”

    画意吞吞吐吐道,“陛下……昨儿夜里来了。”

    “什么?”濮阳醇一着急,作势要站起来,无奈又是一阵头晕眼花,复又捂着脑袋坐了下来,道,“陛下怎会来?”

    “我哪知道。那时恰巧我到婉妃野然居那去,找琥珀姐姐要些打络子的线去了。”

    濮阳醇摇摇头,“哎,那后来呢?”

    “你别提了。陛下来了倒也罢,还有个惹事儿的主儿竟也来了!”画意着急起来说话一跳一跳的,这日梳的是双平髻,跟着她一齐颤颤跳跳的。

    “谁?”

    “还能是谁,五爷呗!后来我听说,五爷同陛下竟还吵起来了!”

    濮阳醇惊道,“那陛下可说了什么?”

    “皇上倒还没说什么重话。后来也不知五爷说了句什么,陛下便把五爷放了。”

    濮阳醇舒了一口气,“然后呢?陛下也走了?”画意低下头来,深深叹气。濮阳醇皱着眉头,问道,“莫不成没走?那可怎么办,那栗公公可找你们麻烦?”画意依旧望着地下,摇了摇头,濮阳醇道,“你瞧你,好好的人儿话怎么都不会说了!”

    画意鼓起勇气,抬起头来,“陛下后来气消了,因为从安姐姐,给他跳了支舞。……再后来皇上一高兴,整夜,都待在听蕊阁了。”

    画意话音一落,空气便如往日一般安静了下来,濮阳醇只怔怔的望着画意,仿佛透过了画意,望到更远的地方一般。她的胸口好像被蒙住了一样,喘不上气似的。天愈发的亮,只是灰蒙蒙的,也许再过一会儿,雨就要下下来了。湖面上起了涟漪,风扬起濮阳醇散在耳边的碎发,她慢慢起身,面者榭月池,面上那丝淡漠让人猜不出她心中所想。

    皇帝……这些日子,自己表现得都好的。陛下待自己,除了君臣,最多像个长辈般的关怀一会儿。这般境况倒好,让自己过的自在多了。可怎么好好的,忽地想着到了听蕊阁,还……况且从安一向安稳的,她对五爷的那份心,虽未直说,可同是姑娘家的,那心思究竟好猜。平日里闲话里说起他时,从安那话里的情丝,倒是好听得明白。只是如今……好好地却入了皇帝的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天本应亮了,可乌云愈发的深沉,雨滴偶尔落在濮阳醇的脸颊上,还未待人反应过来,便哗哗的下起雨来。画意拉着呆站着的濮阳醇,躲在树荫下。雨滴从天上坠落下来,以着不可抗拒的速度,让人看了心中发憷。仿佛一切的突如其来都如雨点一般打在身上,不管你愿不愿接受都要把你淋湿,淋的彻彻底底,由皮至骨,都是寒冷。

    直到听蕊阁里复支起了赤黄帝旗,又浩浩荡荡的离开,濮阳醇才和画意自树荫下出来。画意道,“姑娘先在这等着,我回去给你拿伞了再过来接你。”说完便用手遮着头,跑了过去。濮阳醇略想了一会,便直蹬蹬的跑了出去,冒着一路大雨跑回了听蕊阁。

    在露台正和画意碰了个正着,画意大声道,“你怎么就这么回来了,瞧瞧都淋湿了!”

    濮阳醇也不顾画意,推门便进了去,屋内丫鬟都吓了一跳,只见从安坐在濮阳醇的床榻上,宫女们正给她梳妆打扮。一看濮阳姑娘回来了,一部分人赶紧迎上来,又是奉茶又是拿来干燥巾子给濮阳醇擦头,另有人伺候濮阳醇更衣。濮阳醇只静静道,“都出去。”宫女见状,便都退了出去。

    从安赶忙迎下来,着急的正要开口,却看见濮阳醇面无晴雨,豆子般的眼泪却静静地流过脸颊——这般无声放肆地哭着,久久不能开口。也是啊,这让她从何说起呢,心中万分的疑惑,又是千亿分得愧疚,有什么话语能够表达?

    可从安却已将她的心看得透透的了,她疲惫的笑笑,“你不必愧疚,不生我的气便好。”濮阳醇抬起头来,望着从安,眼泪还在往外溢着,从安依旧笑着,“我抢了妹妹原该有的位置。”

    濮阳醇连连摇头,眼中秋水涟漪,“那是姑姑的意思,我心里怎么想的,姐姐还能不知道。”

    从安叹道,“许是因为知道了你的想法,我才壮着胆子……”濮阳醇一头雾水,欲说还休的。从安接着道,“苦了小半辈子,我的眼里,都是平康坊里的世界。一时到了五爷宫里,眼中又,又都是五爷。直到入了宫,才见了大世面。我才知道,世上有人是这么活着的。”

    濮阳醇低下头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安的声音渐冷道,“我知道你清楚,五爷于我是何等重要,就算做他随身丫鬟一辈子为奴我都甘愿!可那又如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同他也许注定止步于此。五爷不羁,我若是做了皇上的宠妃,日后五爷再同陛下有冲突,至少,有人能帮他说说话。更何况圣上看得起我,愿意邀我相陪,从此富贵荣华。何乐而不为呢!如若这是场战争,我想,所有人,包括妹妹你,都是赢家。所以啊,别哭了,姐姐真真心甘情愿。”

    濮阳醇望着从安,从安虽说也一同流着眼泪,可那眼中的绝望却包容着坚毅的光,一如铁黑的夜里闪烁的萤虫,走着自己的方向。无论面前是希望,还是绝望,都愿意奋身一试,就是到头来输给了漆黑的夜,也不会后悔。

    濮阳醇终于笑了笑,却像苦笑一般,“若这是姐姐想要的……”

    从安张开双臂抱着她,温柔的笑着,就连眼角悄悄流下的泪,也是那般安静温柔。姊妹俩一个将飞上枝头,从此不再是只小麻雀;一个解开了枷锁,今后可以像条游鱼一般随心游荡。可如今却双双哭得让人心碎,哭得就像窗外愈下愈大的秋雨一般。就算是做了凤凰,谁知她的心里可还眷着曾经潦草的巢;就算是做了游鱼,却终究游不出那一方池塘。

    皇后宫中的宫人果然到了午后便来了,听蕊阁的人跪了一屋子接了皇后懿旨,“咨尔濮阳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谨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实能赞襄内政。今册封正五品才人,赐金蝴蝶一对,贞素助鸡鸣之理,恪遵皇太后之训,误负圣意。”

    看来婉妃已知昨夜之事,无从可知她是嗔是喜。终究从安是濮阳醇房里的,虽出身不明不白,看样子婉妃是将从安收在了濮阳家的。这才算名正言顺的给皇上册了个才人。到底这新才人姓的是濮阳,婉妃所要的,也许已经完满。可快过了大半日,却也未召见濮阳醇,濮阳醇的心始终悬着,一是不知自己今后将是怎样的人生,二是不知,从安今后,又将是如何。

    皇后吩咐:早听说从安同醇儿姐妹情深,如今将听蕊阁边的一处院落赐予从安居住,名曰浣纱居以喻从安西子般的娇人。婉妃本意原是道,醇儿从安两个小姐妹也分不开,干脆将听蕊阁一分为二。听蕊阁不小,住起来不过添几个宫女太监的,也省得烦嫌。皇后却道醇儿还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同有了品级的才人再一起住着,恐怕毁了规矩。这方执意将浣纱居赐予了从安。

    濮阳醇站在露台,便能望见西边的院落里宫女太监进进出出的,挂账掌灯,用具箱台一应搬入,忙得好不热闹。

    濮阳醇冷眼看在眼里,却觉格外的凄凉。如今花娇燕巢垒,他日红尘葬花,飞燕不归,谁还知门里屋外,红颜憔悴。自古帝王风流,可这千秋万代的皇宫里,多少女人哭干了眼泪?换来的,不过是晚景冷清,孤野新坟,最终,皇帝,不过是心中一个影子,从未真正来过眼前。

    姐姐如今得了宠幸,但愿她能有姑姑的庇护,在皇上记忆里别消失的这么快,否则从安的下场,自己几乎要能预见。一番想来,如今后宫皇后同婉妃的仗还未打完:皇后毕竟还是皇后,婉妃除了有朝一日夺冠为鸾,否则,她自己也终究不会停止争斗。婉妃之意,濮阳醇不难明白,若是从安仍在听蕊阁,难保有一天皇上不会对濮阳醇再动了情,倒是若连濮阳醇也做了才人,或是更高品级的嫔妃,婉妃之势便平步鸿云。

    而皇后如此做,婉妃估计也猜着个十有八九了。皇后之意,更是让濮阳醇多留了分心,濮阳醇若老老实实的做个外家小姐,仅仅入宫陪陪姑母便罢;如此清甜的面貌,将来留心给她找个皇子或是王爷的,老实嫁了,便也去了皇后的一块心病。濮阳醇想,若皇后真能如此认为,那对自己,倒是好些。

    从安挽着反绾髻,珠钗环佩点缀其间,打扮已俨然是个娇拥沉鱼落雁之色的宫廷贵妇。浓淡适宜的妆面,让有些清瘦的从安看起来珠圆玉润了些。临行前,从安退了宫人,正正经经的给濮阳醇行了个万福,这才迁入了浣纱居。

    。

    晚膳已备齐在了听蕊阁,濮阳醇独自倚在软榻上,道,“今儿个不饿,你们和公公们把饭菜分了吧,给我些汤吃就好了。”画意无话,回屋取出杏红色薄披风给濮阳醇盖上,轻声道,“一场秋雨一场凉,早上又淋了雨,暖着些好。”见濮阳醇不答话,便轻轻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二三日,濮阳醇皆告了病,整日呆在阁内。婉妃这几日依旧没有召见濮阳醇,濮阳醇知道这是婉妃的试探。她若是生龙活虎,婉妃必定认为从安之事是濮阳醇有意而为之,这般冠冕堂皇的跟她作对,婉妃会就此熟视无睹,由着这个小姑娘的性子来么?

    濮阳醇也刻意地不再见从安。宫内的人,就连听蕊阁内的人都说,这是因为濮阳小姐正生气从安在自己的地界儿,这般放肆一跃成了枝头凤凰,方日日神情恍惚,食水皆减的。毕竟,主子还未受何封赏,丫鬟倒成了大主子,谁当上这事,心中也会不痛快。而这二人真心何心情,也无人愿去探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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