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忐忑
柯安安手里拿着一杯浓茶，连着打了两个哈欠。
昨晚在回去的车上一路无言，她几次想开口问展翔，他是不是特地回公司给自己送饭，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迟疑着不敢说出口。
犹豫中，车子就到家门口了。
她回去后辗转难眠，愣是想到凌晨三点多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早上闹钟响了三次才勉强爬起来，现在别提多困了。
张钰进来倒水，看柯安安一脸困倦的样子，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如果不是自己昨晚逛上瘾了，把柯安安要看文件的事抛在脑后，她也不会困成这样。
张钰双手合什，满脸歉意：“对不住，我一逛街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柯安安擦了擦眼，苦笑：“没事，展师兄说我今早继续看也行。”
就算她昨晚一吃完饭就回办公室，半夜也不可能看完。
张钰这才知道柯安安要看得一大堆资料是展翔的杰作，当下就不高兴了，嘟嚷着：“展师兄也是的，那么多的资料逼着你大半天看完，这不是为难人吗？”
柯安安低下头，小声嗫嚅：“我是他们的助理，不了解情况很难跟上进度……”
“哼，谁说他不是公报私仇，特地为难你。”张钰早看展翔不顺眼了，当年拒绝柯安安就算了，还给人难堪。
她还记得那一天，柯安安穿上白色的漂亮裙子，准备出去的时候笑得羞涩又幸福。
可是回来的时候，不仅膝头摔破出血，鞋子上全是泥，白色的裙子也有几个泥印子，头发乱糟糟的，面上的表情也垮下来，湿漉漉的双眼刚刚哭过，红通通的，张钰看了心疼得要命。
她想不明白，像柯安安这样温柔又腼腆的女生，究竟谁能忍心伤害！
那次之后，柯安安的笑容明显少了，时不时会望着窗外发呆。张钰心里担忧，总是抽时间陪着她。
直到这两年，柯安安才慢慢恢复。
虽然张钰明白她不是忘记了，只是没有再时时拎出来，而是深藏在心底，还是替柯安安高兴。
谁知展翔却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现在柯安安又是他的助理……
张钰皱了下眉，又叮嘱柯安安说：“你以后离他远点，谁知道展师兄会不会是更年期提前，时不时刁难你……”
柯安安忽然脸色一白，伸手扯了下她。
张钰不解地瞥过来，继续说：“怎么了？不用怕，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
“展师兄……”柯安安又扯了下张钰的袖子，对她身后的人叫了一声。
她会认出展翔，当然是他越来越黑的脸色！
张钰一愣，僵硬着回头，还以为柯安安又认错人了，没想到真是本人！
果真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一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张钰一把拽着柯安安就冲出了茶水间，从安全梯跑上楼才吁了口气：“吓死人了，展师兄神出鬼没的……”
柯安安喘着气猛点头，展翔那脸色实在太可怕了，她有预感今天不会好过。
张钰缓过气来，就把在茶水间说人坏话撞见本人的事瞬间忘了，兴致勃勃地提起她好奇了一晚上的事。
“你给展俊铭买的什么礼物？神秘兮兮的，昨天也不让我看。”
张钰逛得太过瘾了，早就忘记要帮柯安安挑礼物的事。
等她第N次从试衣间出来，柯安安的礼物不但挑完了，还已经让服务生包得漂漂亮亮，自己想看都看不了。
偏偏柯安安有点哀怨张钰顾着血拼不理她，哄了好久愣是没告诉张钰到底买了什么礼物。
张钰别的没有，好奇心却比其他人旺盛，憋了猜了一晚上，也算是柯安安给她的小惩罚了。
果然，早上一来，她就急着问礼物了。
柯安安也不再卖关子，老老实实地告诉张钰：“领带。”
张钰愣了：“你真买了领带给展俊铭？”
听她这语气，柯安安疑惑了：“你不是说送领带也可以的吗？”
柯安安皱着脸回想了一下张钰昨天说的话，她没记错啊……
张钰连忙点头：“对，我昨天说了……就是没想到你最后会挑领带。”
“领带不好吗？”柯安安想了想，又说：“我挑的是限量版领带，据说S市不超过五十条的。”
张钰挑了下眉，她还真是上心了，居然买的是限量版的领带，那价钱肯定不低。
一想到展翔看到柯安安送礼物给展俊铭后吃瘪的脸，张钰忍不住想笑。
当初喜欢他又向他告白的人，现在却投身别人还送别人礼物，展翔肯定要心里不舒服。
谁让他当年不好好珍惜柯安安这个顶好的姑娘？
柯安安见张钰双眼放光，嘴角微翘，吓得后退了一步，转身就想跑：“我先回办公室，资料还没看完呢。”
张钰赶紧把人揪住，热切地问出心底最想知道的：“为什么会挑限量版领带做礼物？”
她还真想不出柯安安居然挺有眼光，现在的人什么都不怕，最怕在街头巷尾跟别人撞衫！
柯安安弱弱地答：“限量版的领带戴的人少……”
张钰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果然柯安安终于开窍了。
谁知她下一句话是：“戴的人少了，我在公司就容易认出来。”
张钰：“……”
她就知道，柯安安这娃最不靠谱了，哪里知道什么是情调，什么是流行！
如果展俊铭知道礼物是用这个理由买来的，估计会想哭吧……
柯安安啃了一早上的资料，头晕眼花地抬起头时，才发现午休已经开始好久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左手边的人。
左手边……那是展翔的位置。
她小心翼翼地挪了下，想着在不打扰身边人的前提下偷溜。原本自己打算趁午休的时候办公室没有人，把礼物塞进展俊铭的抽屉里。
现在有展翔在，柯安安的计划没办法实施，于是焉了。
她忽然又仰起头，握紧拳头。
不怕，下班后叫住展俊铭——把礼物塞给他，感谢他的帮忙——转身就跑！
柯安安将这项伟大的计划命名为“送礼三部曲”，如无意外，应该能成功……
她瞥了眼某个可能制造各种“意外”的人，默默地撇开脸。
下午会顺利的吧……
“……不去吃饭？”展翔阖上笔记本，见身边人又在发呆，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这就去，”柯安安回过神，低着头回答，声音不比蚊子大多少。
“那就一起，”展翔起来就往门外走。
柯安安张了张口想要拒绝，可是一时间又找不到理由。
现在叫外卖就太迟了，她肯定要去公司餐厅吃，拒绝完又在餐厅碰上那得多难堪……
虽然柯安安觉得自己在饭堂的茫茫人海中根本不可能看得到展翔在不在那里，可是展翔看得见啊！
柯安安无奈地跟在他身后，磨磨蹭蹭到饭堂点了一份套餐。
可是饭堂人山人海，就剩下角落连着的四个位置，柯安安还是得挨着展翔坐下。
一顿午饭她形同嚼蜡，数着米粒好不容易塞下三分之一，觉得胃都开始抗议了，难受得要命。
柯安安下定决心明天中午不能再发呆了，一到点就冲出办公室找张钰吃饭，要不然每次都这样，她铁定要得胃溃疡。
难熬的午休一过，柯安安重拾精神，资料只剩下三分之一，一个下午足够她看完了。
她正在心里规划，下班后要找什么理由叫住展俊铭的时候，耳边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啊？”柯安安茫然地抬头，询问对方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左手边的人看了柯安安一眼，又重复了一次：“这份数据很赶，下班之前给我。”
柯安安整个人懵了，脑子里回响着“下班给我”四个字，她结结巴巴地问：“一定要今天做好吗？可是我的资料还没看完……”
展翔斩钉截铁地说：“下午必须做完，资料先放着，明天继续看。”
那得看到什么时候去啊……柯安安心里默默泪流，可是不敢反抗展师兄的要求，打开邮件看了眼刚发过来的数据表格。
她擦了擦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柯安安又看了一次，一百页，这份数据居然有足足一百页！
就算她的速度再快，别说一下午了，就算把今晚搭上也未必能完成……
柯安安终于开始相信张钰的话了，展翔可能真是看她不顺眼，故意来找茬的。
她心里憋了一股气，展翔来为难，她不但要做完，还要做得最好，不能让他看轻自己！
柯安安飞快地打开表格就一目十行地认真开始，鼠标点得飞快，眼睛直直地盯着笔记本的屏幕，两耳不闻身边事，连展俊铭叫了她两次都没听见。
他见柯安安板着脸瞪着屏幕，又听到展翔的话，知道她下午的工作量增加了，不赞同地瞥了展翔一眼。
柯安安是两人共同的助理，不是展翔他一个人的！
展俊铭看向展翔：“只有一个人，单单一个下午不可能完成，不如让李莉安排人手来帮忙？”
“柯安安是我们的助理，其他人不是。”展翔头也不抬，言下之意，柯安安拿双份的薪酬，这是她应该做的工作。
展俊铭蹙了下眉，展翔的能力确实出众，他也觉得跟这人共事很轻松，但是有些方面却不敢苟同。
比如展翔对柯安安的刁难，比如他一再给柯安安增加的工作量，再比如他对柯安安总是不客气的语气……
但是展翔说得很对，展俊铭顿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这的确是柯安安的份内事，如果让别人帮忙，那她根本没必要特地调来做两人的助理。
尤其这份数据确实很赶，统计出来后他们还要做分析研究，在明早的临时会议上发表。
别说柯安安最好下午赶出来，就是两人今晚也得熬夜完成。
柯安安拖得越久，完成的可能性就越低。
展俊铭心里默默叹气，谁让他们摊上一个急性子的老总？食君之禄，就必须担君之忧。
他没再开口，只同情地瞥了眼已经专注得走火入魔的柯安安。
现代职场上，往往女人被当男人使，一个顶俩，更别说男人都能当牲口使了。
柯安安化悲愤为力量，临下班的时候居然已经完成了八十页，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眨了眨盯着屏幕太久而酸涩的双眼，柯安安顺手发了个手机短信给张钰，让她先走，别等自己下班了。
张钰原本还想围观送礼物情景，谁知柯安安居然在情人节要加班，愤怒地发了个小火球的表情，底下标注：欺人太甚！
柯安安心里好笑，丢了个可怜兮兮的泪奔表情，跟着写上：拿人手短。
双倍薪酬，哪有这么好拿的？
张钰接着问：礼物怎么办？
柯安安无奈：凉拌！他们今晚要通宵加班。
张钰无语：工作狂。
柯安安的指头在手机上摁得飞快：大老板下达的任务，明早验收！
张钰这才知道让三人拼命加班的缘由，什么话都不说了，直接扔了一个翻白眼的小人过来。
柯安安看得乐不可支，立刻就乐极生悲了。
左手边的人睨了笑着的她一眼：“数据做完了？”
柯安安“刷”的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了，低着头心虚地答：“还差一点。”
展翔也没催她，只淡淡睇了柯安安一眼又专心做事了。
柯安安心里内疚，两人的报告就等着她的数据做完才好开始做分析，立马把注意力专注在屏幕上。
等拼命加速把剩下的二十页数据干掉，她也快挂了。
有气无力地把整理好的数据发到两人的邮箱，柯安安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心里还惦记着抽屉里的礼物。
有展翔在，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当面把礼物送给展俊铭的，到底该怎么办？
发短信准备问张钰这个狗头军师要主意，柯安安突然恍然大悟。
对啊，她也可以偷偷发短信约展俊铭出去，然后再装作若无其事地尿遁把礼物塞给他。
柯安安越想越觉得可行，两眼发光，迅速摁了条短信果断发送，然后飞奔到约定的位置，心跳加速地绞着双手不安地等待。
她悄悄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柯安安，这次你一定可以的！
昨晚在回去的车上一路无言，她几次想开口问展翔，他是不是特地回公司给自己送饭，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迟疑着不敢说出口。
犹豫中，车子就到家门口了。
她回去后辗转难眠，愣是想到凌晨三点多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早上闹钟响了三次才勉强爬起来，现在别提多困了。
张钰进来倒水，看柯安安一脸困倦的样子，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如果不是自己昨晚逛上瘾了，把柯安安要看文件的事抛在脑后，她也不会困成这样。
张钰双手合什，满脸歉意：“对不住，我一逛街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柯安安擦了擦眼，苦笑：“没事，展师兄说我今早继续看也行。”
就算她昨晚一吃完饭就回办公室，半夜也不可能看完。
张钰这才知道柯安安要看得一大堆资料是展翔的杰作，当下就不高兴了，嘟嚷着：“展师兄也是的，那么多的资料逼着你大半天看完，这不是为难人吗？”
柯安安低下头，小声嗫嚅：“我是他们的助理，不了解情况很难跟上进度……”
“哼，谁说他不是公报私仇，特地为难你。”张钰早看展翔不顺眼了，当年拒绝柯安安就算了，还给人难堪。
她还记得那一天，柯安安穿上白色的漂亮裙子，准备出去的时候笑得羞涩又幸福。
可是回来的时候，不仅膝头摔破出血，鞋子上全是泥，白色的裙子也有几个泥印子，头发乱糟糟的，面上的表情也垮下来，湿漉漉的双眼刚刚哭过，红通通的，张钰看了心疼得要命。
她想不明白，像柯安安这样温柔又腼腆的女生，究竟谁能忍心伤害！
那次之后，柯安安的笑容明显少了，时不时会望着窗外发呆。张钰心里担忧，总是抽时间陪着她。
直到这两年，柯安安才慢慢恢复。
虽然张钰明白她不是忘记了，只是没有再时时拎出来，而是深藏在心底，还是替柯安安高兴。
谁知展翔却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现在柯安安又是他的助理……
张钰皱了下眉，又叮嘱柯安安说：“你以后离他远点，谁知道展师兄会不会是更年期提前，时不时刁难你……”
柯安安忽然脸色一白，伸手扯了下她。
张钰不解地瞥过来，继续说：“怎么了？不用怕，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
“展师兄……”柯安安又扯了下张钰的袖子，对她身后的人叫了一声。
她会认出展翔，当然是他越来越黑的脸色！
张钰一愣，僵硬着回头，还以为柯安安又认错人了，没想到真是本人！
果真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一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张钰一把拽着柯安安就冲出了茶水间，从安全梯跑上楼才吁了口气：“吓死人了，展师兄神出鬼没的……”
柯安安喘着气猛点头，展翔那脸色实在太可怕了，她有预感今天不会好过。
张钰缓过气来，就把在茶水间说人坏话撞见本人的事瞬间忘了，兴致勃勃地提起她好奇了一晚上的事。
“你给展俊铭买的什么礼物？神秘兮兮的，昨天也不让我看。”
张钰逛得太过瘾了，早就忘记要帮柯安安挑礼物的事。
等她第N次从试衣间出来，柯安安的礼物不但挑完了，还已经让服务生包得漂漂亮亮，自己想看都看不了。
偏偏柯安安有点哀怨张钰顾着血拼不理她，哄了好久愣是没告诉张钰到底买了什么礼物。
张钰别的没有，好奇心却比其他人旺盛，憋了猜了一晚上，也算是柯安安给她的小惩罚了。
果然，早上一来，她就急着问礼物了。
柯安安也不再卖关子，老老实实地告诉张钰：“领带。”
张钰愣了：“你真买了领带给展俊铭？”
听她这语气，柯安安疑惑了：“你不是说送领带也可以的吗？”
柯安安皱着脸回想了一下张钰昨天说的话，她没记错啊……
张钰连忙点头：“对，我昨天说了……就是没想到你最后会挑领带。”
“领带不好吗？”柯安安想了想，又说：“我挑的是限量版领带，据说S市不超过五十条的。”
张钰挑了下眉，她还真是上心了，居然买的是限量版的领带，那价钱肯定不低。
一想到展翔看到柯安安送礼物给展俊铭后吃瘪的脸，张钰忍不住想笑。
当初喜欢他又向他告白的人，现在却投身别人还送别人礼物，展翔肯定要心里不舒服。
谁让他当年不好好珍惜柯安安这个顶好的姑娘？
柯安安见张钰双眼放光，嘴角微翘，吓得后退了一步，转身就想跑：“我先回办公室，资料还没看完呢。”
张钰赶紧把人揪住，热切地问出心底最想知道的：“为什么会挑限量版领带做礼物？”
她还真想不出柯安安居然挺有眼光，现在的人什么都不怕，最怕在街头巷尾跟别人撞衫！
柯安安弱弱地答：“限量版的领带戴的人少……”
张钰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果然柯安安终于开窍了。
谁知她下一句话是：“戴的人少了，我在公司就容易认出来。”
张钰：“……”
她就知道，柯安安这娃最不靠谱了，哪里知道什么是情调，什么是流行！
如果展俊铭知道礼物是用这个理由买来的，估计会想哭吧……
柯安安啃了一早上的资料，头晕眼花地抬起头时，才发现午休已经开始好久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左手边的人。
左手边……那是展翔的位置。
她小心翼翼地挪了下，想着在不打扰身边人的前提下偷溜。原本自己打算趁午休的时候办公室没有人，把礼物塞进展俊铭的抽屉里。
现在有展翔在，柯安安的计划没办法实施，于是焉了。
她忽然又仰起头，握紧拳头。
不怕，下班后叫住展俊铭——把礼物塞给他，感谢他的帮忙——转身就跑！
柯安安将这项伟大的计划命名为“送礼三部曲”，如无意外，应该能成功……
她瞥了眼某个可能制造各种“意外”的人，默默地撇开脸。
下午会顺利的吧……
“……不去吃饭？”展翔阖上笔记本，见身边人又在发呆，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这就去，”柯安安回过神，低着头回答，声音不比蚊子大多少。
“那就一起，”展翔起来就往门外走。
柯安安张了张口想要拒绝，可是一时间又找不到理由。
现在叫外卖就太迟了，她肯定要去公司餐厅吃，拒绝完又在餐厅碰上那得多难堪……
虽然柯安安觉得自己在饭堂的茫茫人海中根本不可能看得到展翔在不在那里，可是展翔看得见啊！
柯安安无奈地跟在他身后，磨磨蹭蹭到饭堂点了一份套餐。
可是饭堂人山人海，就剩下角落连着的四个位置，柯安安还是得挨着展翔坐下。
一顿午饭她形同嚼蜡，数着米粒好不容易塞下三分之一，觉得胃都开始抗议了，难受得要命。
柯安安下定决心明天中午不能再发呆了，一到点就冲出办公室找张钰吃饭，要不然每次都这样，她铁定要得胃溃疡。
难熬的午休一过，柯安安重拾精神，资料只剩下三分之一，一个下午足够她看完了。
她正在心里规划，下班后要找什么理由叫住展俊铭的时候，耳边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啊？”柯安安茫然地抬头，询问对方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左手边的人看了柯安安一眼，又重复了一次：“这份数据很赶，下班之前给我。”
柯安安整个人懵了，脑子里回响着“下班给我”四个字，她结结巴巴地问：“一定要今天做好吗？可是我的资料还没看完……”
展翔斩钉截铁地说：“下午必须做完，资料先放着，明天继续看。”
那得看到什么时候去啊……柯安安心里默默泪流，可是不敢反抗展师兄的要求，打开邮件看了眼刚发过来的数据表格。
她擦了擦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柯安安又看了一次，一百页，这份数据居然有足足一百页！
就算她的速度再快，别说一下午了，就算把今晚搭上也未必能完成……
柯安安终于开始相信张钰的话了，展翔可能真是看她不顺眼，故意来找茬的。
她心里憋了一股气，展翔来为难，她不但要做完，还要做得最好，不能让他看轻自己！
柯安安飞快地打开表格就一目十行地认真开始，鼠标点得飞快，眼睛直直地盯着笔记本的屏幕，两耳不闻身边事，连展俊铭叫了她两次都没听见。
他见柯安安板着脸瞪着屏幕，又听到展翔的话，知道她下午的工作量增加了，不赞同地瞥了展翔一眼。
柯安安是两人共同的助理，不是展翔他一个人的！
展俊铭看向展翔：“只有一个人，单单一个下午不可能完成，不如让李莉安排人手来帮忙？”
“柯安安是我们的助理，其他人不是。”展翔头也不抬，言下之意，柯安安拿双份的薪酬，这是她应该做的工作。
展俊铭蹙了下眉，展翔的能力确实出众，他也觉得跟这人共事很轻松，但是有些方面却不敢苟同。
比如展翔对柯安安的刁难，比如他一再给柯安安增加的工作量，再比如他对柯安安总是不客气的语气……
但是展翔说得很对，展俊铭顿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这的确是柯安安的份内事，如果让别人帮忙，那她根本没必要特地调来做两人的助理。
尤其这份数据确实很赶，统计出来后他们还要做分析研究，在明早的临时会议上发表。
别说柯安安最好下午赶出来，就是两人今晚也得熬夜完成。
柯安安拖得越久，完成的可能性就越低。
展俊铭心里默默叹气，谁让他们摊上一个急性子的老总？食君之禄，就必须担君之忧。
他没再开口，只同情地瞥了眼已经专注得走火入魔的柯安安。
现代职场上，往往女人被当男人使，一个顶俩，更别说男人都能当牲口使了。
柯安安化悲愤为力量，临下班的时候居然已经完成了八十页，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眨了眨盯着屏幕太久而酸涩的双眼，柯安安顺手发了个手机短信给张钰，让她先走，别等自己下班了。
张钰原本还想围观送礼物情景，谁知柯安安居然在情人节要加班，愤怒地发了个小火球的表情，底下标注：欺人太甚！
柯安安心里好笑，丢了个可怜兮兮的泪奔表情，跟着写上：拿人手短。
双倍薪酬，哪有这么好拿的？
张钰接着问：礼物怎么办？
柯安安无奈：凉拌！他们今晚要通宵加班。
张钰无语：工作狂。
柯安安的指头在手机上摁得飞快：大老板下达的任务，明早验收！
张钰这才知道让三人拼命加班的缘由，什么话都不说了，直接扔了一个翻白眼的小人过来。
柯安安看得乐不可支，立刻就乐极生悲了。
左手边的人睨了笑着的她一眼：“数据做完了？”
柯安安“刷”的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了，低着头心虚地答：“还差一点。”
展翔也没催她，只淡淡睇了柯安安一眼又专心做事了。
柯安安心里内疚，两人的报告就等着她的数据做完才好开始做分析，立马把注意力专注在屏幕上。
等拼命加速把剩下的二十页数据干掉，她也快挂了。
有气无力地把整理好的数据发到两人的邮箱，柯安安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心里还惦记着抽屉里的礼物。
有展翔在，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当面把礼物送给展俊铭的，到底该怎么办？
发短信准备问张钰这个狗头军师要主意，柯安安突然恍然大悟。
对啊，她也可以偷偷发短信约展俊铭出去，然后再装作若无其事地尿遁把礼物塞给他。
柯安安越想越觉得可行，两眼发光，迅速摁了条短信果断发送，然后飞奔到约定的位置，心跳加速地绞着双手不安地等待。
她悄悄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柯安安，这次你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