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回：户部
天气变凉了，记忆还停留在了去年，那时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见到他的机会也多，成婚之后，见面的机会反而就少了许多。前日张瑞回来取了一套床褥，估计他又要常住户部，眼下他的生辰要到了，也不知道要回来看看。“福晋，您看，这鲤鱼按您交代的方子养的，多好。”二总管秦顺端来一个盆，萱宁淡淡地看了一眼，“秦顺，你说爷的生辰快到了，他能不能回来？”“这……”秦顺有些为难，“这真不好说，上次听大总管回来说，户部忙得很。按照爷的性格，恐怕不缕出个头绪……”“我知道了，既然他回不来，只有我去了。”依旧是很淡，锦鲤很欢实，在水中无忧无虑，逆着她的心情，“挑几条好的，赶明个儿爷的生辰，我下厨烧两道好菜，给爷送去。”说罢，起身向屋子里走去。
府里的总管们毕竟跟久了，自然知道他的脾性，日头偏西，她开始动手为他煮菜烧饭；天边染上淡淡的蓝，她香汤沐浴；天上闪出星斗，她要出门了。户部不是能随便进出的，上午在佛堂陪着敏妃娘娘聊了一会儿，便去慈宁宫求得太后的金牌。对着镜子端详妆容，感觉满意便轻轻微笑，起身看着镜中的自己，纤柔的手在小腹上反复游走却皱着眉，旁边的紫烟瞧出主子的心思，“福晋，小主子还不到四个月呢，哪能这么快就显怀。”轻声叹息，知道户部忙得要命，想是他最近也是烦躁的很，让他高兴些，却没什么高兴事。“福晋，外头备好了。”小福子垂手立在竹帘外，“知道了。”转首又对四个丫头说道，“今天晚上你们就好好在府里歇着”“福晋，您自己行吗？您还需要伺候呢。”雪雁问道，“放心吧，他身边有张瑞跟着，我就不用太操心了。”茜雪打起竹帘把食盒递给小福子和小顺子，四个丫头把萱宁扶上软轿，刚起轿，萱宁掀开轿帘看着站在风中的四个丫头说道“回去吧”
“福晋，咱们是从正门进去，还是从偏门？”远远地已经见到了户部衙门的影像，“从偏门吧”外面答了一声是，“别，从正门吧。”小福子在外面应了一声，轿夫在户部衙门外落下，小福子上前交涉，萱宁坐在轿子里等，“你也不看看，这是户部衙门，可是你们能进的，快走！”门口的衙役看到小福子摆摆手，一幅趾高气扬的样子，小福子恨恨凑到轿子近前讨示下，萱宁眉心微蹙，从袖笼里掏出一个杏黄色的小缎包，拿出了太后的金牌，小福子接过又站在衙役面前说道，“看着点，这是太后老佛爷的金牌，还不赶快通报！”衙役接过金牌，用手掂量掂量不是假的，一个进去通报，一个给小福子陪着笑脸，“这位小爷，实在对不住，每日来这里的官轿太多，把十三爷惹烦了，特意嘱咐奴才们看得紧些，除了八抬的轿子我们得罪不起，剩下的都拦了下来！”“你们也是听命行事，对不住了。”小福子也不是什么爱找事的人，两厢一担待这事就过去了，前面的那个衙役进里面把总管张瑞带了出来，“福晋，轿子不能进户部大院，您看……”“罢了，我就下来走动走动吧。”张瑞一听，让轿夫压轿，亲自打了轿帘，“你们都回吧，明天早上再来接我回府”张瑞端着手臂，萱宁将手轻搭在上面，小福子和一个衙役捧着食盒跟在后面，“福晋，爷在大堂处理公务，在户部尚书的书房安置，您去书房候着爷吧。”萱宁瞄了眼百米甬道尽头的大堂，“成。”
书房不是很大，一排书架里摆着史书和儒家经典，案几上躺着一幅字，刚劲的字体她见过，看样子是早上一挥而就，“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读罢，她笑出声，“笑什么？这字不好吗？”萱宁回头看着他，走过去掏出帕子为他拭汗却被揽进怀，“怎么亲来了？”“您明知故问嘛。您的寿，我能不过来看看？刚才是笑您的老当益壮，人家曹孟德是什么年纪写的，您连这个都忘了吗？”跟着他来到书案前观赏，忍不住打趣，
“爷怎么不知道？古今中外，爷最欣赏的就是曹孟德，喜欢他才智气魄，更喜欢的是他的多谋善断。三国中，你最喜欢谁呢？”他歪着头问她，萱宁扬起脸蛋顽皮的笑道，“自然是小乔。”“那岂不是要配周公瑾？”他也开始逗起她，“‘铜雀春深锁二乔’，人们可都说曹孟德攻打赤壁和柴桑是为了她！”听到这里，胤祥再也掩不住笑，“快别说了，我都饿了，看我给您带什么了，这是珍珠丸子、菊花鱼、还有芙蓉糕，这是寿面，我用特别的方法做的，想着您在这里肯定心里有火，这是百合绿豆汤，给您去火，里面还放着金银花，尝尝吧”他递给她一碗粳米饭，她为他斟满女儿红，“真周到，谢谢了”烛光中，他的笑真暖，只是眉心的“川”字又加深了，她不紧感叹，看来这字很难抹下去了。
其他的一切都还好，只是择席的毛病又来了，尽管他知道这床榻太硬她极不舒服，但还是让她靠在他怀里，“还睡不着？”他感觉她又扭动了一下，“吵醒您了？”“既然睡不着，那咱们就聊聊吧。”他半坐着，她偎在他怀里，“府里最近怎么样？”他握着她的手，“还好，前几日，十二嫂去了一次，听说，十二哥为了还款，把十二嫂的嫁妆都要卖了，爷，您们做得是不是有点过啊……”他的脸色不是很好，说到后面萱宁的声音越来越小，好久没有声音，萱宁双手渐渐围在他腰间，“你好好在家里养胎，其他的事情都别管，太皇太后老佛爷曾经立下了规矩，女眷不能干政。知道吗？”她刚要开口，听他如此说谨慎地闭着嘴巴，脑中想着如何开下一个话题，“孩子……”两个人的话碰到了一起，不自觉地笑了，还是他说，“孩子怎么样？没为难你吧。”“没有，孩子乖得很，原本想在您面前显摆下，可惜啊，日子才刚刚三个月，显不出来。”他又笑了，“傻丫头，三个月怎么显怀”府里馥辰生过一个孩子，他多少知道些，“唉……”“别叹气了，瞧这样子，估计我们这边快完了，欠款还差一些，十二哥的那份，八哥、九哥帮他还上了”她身子重，他只能报喜，户部这边是还了一些，可是杯水车薪，大家都在等着太子和魏老中堂，他们如果还上了就真是快了。
去户部走了一遭，她明白了他的辛苦，从深秋到了初冬，天变得越来越短，刚入冬，馥辰生了一个小阿哥，他只是匆匆回府一瞥，那时候她过度紧张晕了过去，醒来看见他还以为户部的事了了，可刚说上不到两句的体己话，张瑞一求见，他又忙三火四的走了，后来她才知道魏老中堂因为还不上户部的欠款在家中自尽，皇父拿出体己银子还上的，事情闹到这一步，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福晋，您的手真巧！”翠云讨好地说道，“样子好看不重要，饺子吗，好吃就行。今儿是冬至，爷还在户部办差，煮好了让小福子快马给爷送去些，把馥辰也请来，她刚出月子没多久，怕是吃什么都不对味儿。”萱宁说道。“主子，您说为何冬至节要包饺子呢。”擀皮的紫烟问道。“那是因为冬至嘛，就要入冬了，吃饺子怕冻着耳朵，这耳朵若冻坏了，爷怎么办啊？”萱宁笑了笑。“编排什么坏话呢。”正说着，他掀开帘子进了屋，萱宁把手上的活交给了其他几个去帮他了，“我刚才还说一会儿让小福子给您送去些，您就回来了。”她把手巾递给他。“什么馅的？”看着满桌子的饺子，胤祥看着欣喜。“小时候吃过鱼肉韭菜馅的，有点想了，所以就做了些，还有些别的馅料呢。”萱宁介绍到。“成，今儿爷高兴。”胤祥说道，看了眼萱宁招呼外面小福子给取坛酒：“爷高兴，要一醉方休。”她看着不对劲儿忙问：“爷，您怎么了。”“无事一身轻，回来陪陪你，看着你把孩子生下来，爷高兴。”他笑了，可是这笑在她的眼里看上去却别扭，心里琢磨着兴许户部的差停了。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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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的总管们毕竟跟久了，自然知道他的脾性，日头偏西，她开始动手为他煮菜烧饭；天边染上淡淡的蓝，她香汤沐浴；天上闪出星斗，她要出门了。户部不是能随便进出的，上午在佛堂陪着敏妃娘娘聊了一会儿，便去慈宁宫求得太后的金牌。对着镜子端详妆容，感觉满意便轻轻微笑，起身看着镜中的自己，纤柔的手在小腹上反复游走却皱着眉，旁边的紫烟瞧出主子的心思，“福晋，小主子还不到四个月呢，哪能这么快就显怀。”轻声叹息，知道户部忙得要命，想是他最近也是烦躁的很，让他高兴些，却没什么高兴事。“福晋，外头备好了。”小福子垂手立在竹帘外，“知道了。”转首又对四个丫头说道，“今天晚上你们就好好在府里歇着”“福晋，您自己行吗？您还需要伺候呢。”雪雁问道，“放心吧，他身边有张瑞跟着，我就不用太操心了。”茜雪打起竹帘把食盒递给小福子和小顺子，四个丫头把萱宁扶上软轿，刚起轿，萱宁掀开轿帘看着站在风中的四个丫头说道“回去吧”
“福晋，咱们是从正门进去，还是从偏门？”远远地已经见到了户部衙门的影像，“从偏门吧”外面答了一声是，“别，从正门吧。”小福子在外面应了一声，轿夫在户部衙门外落下，小福子上前交涉，萱宁坐在轿子里等，“你也不看看，这是户部衙门，可是你们能进的，快走！”门口的衙役看到小福子摆摆手，一幅趾高气扬的样子，小福子恨恨凑到轿子近前讨示下，萱宁眉心微蹙，从袖笼里掏出一个杏黄色的小缎包，拿出了太后的金牌，小福子接过又站在衙役面前说道，“看着点，这是太后老佛爷的金牌，还不赶快通报！”衙役接过金牌，用手掂量掂量不是假的，一个进去通报，一个给小福子陪着笑脸，“这位小爷，实在对不住，每日来这里的官轿太多，把十三爷惹烦了，特意嘱咐奴才们看得紧些，除了八抬的轿子我们得罪不起，剩下的都拦了下来！”“你们也是听命行事，对不住了。”小福子也不是什么爱找事的人，两厢一担待这事就过去了，前面的那个衙役进里面把总管张瑞带了出来，“福晋，轿子不能进户部大院，您看……”“罢了，我就下来走动走动吧。”张瑞一听，让轿夫压轿，亲自打了轿帘，“你们都回吧，明天早上再来接我回府”张瑞端着手臂，萱宁将手轻搭在上面，小福子和一个衙役捧着食盒跟在后面，“福晋，爷在大堂处理公务，在户部尚书的书房安置，您去书房候着爷吧。”萱宁瞄了眼百米甬道尽头的大堂，“成。”
书房不是很大，一排书架里摆着史书和儒家经典，案几上躺着一幅字，刚劲的字体她见过，看样子是早上一挥而就，“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读罢，她笑出声，“笑什么？这字不好吗？”萱宁回头看着他，走过去掏出帕子为他拭汗却被揽进怀，“怎么亲来了？”“您明知故问嘛。您的寿，我能不过来看看？刚才是笑您的老当益壮，人家曹孟德是什么年纪写的，您连这个都忘了吗？”跟着他来到书案前观赏，忍不住打趣，
“爷怎么不知道？古今中外，爷最欣赏的就是曹孟德，喜欢他才智气魄，更喜欢的是他的多谋善断。三国中，你最喜欢谁呢？”他歪着头问她，萱宁扬起脸蛋顽皮的笑道，“自然是小乔。”“那岂不是要配周公瑾？”他也开始逗起她，“‘铜雀春深锁二乔’，人们可都说曹孟德攻打赤壁和柴桑是为了她！”听到这里，胤祥再也掩不住笑，“快别说了，我都饿了，看我给您带什么了，这是珍珠丸子、菊花鱼、还有芙蓉糕，这是寿面，我用特别的方法做的，想着您在这里肯定心里有火，这是百合绿豆汤，给您去火，里面还放着金银花，尝尝吧”他递给她一碗粳米饭，她为他斟满女儿红，“真周到，谢谢了”烛光中，他的笑真暖，只是眉心的“川”字又加深了，她不紧感叹，看来这字很难抹下去了。
其他的一切都还好，只是择席的毛病又来了，尽管他知道这床榻太硬她极不舒服，但还是让她靠在他怀里，“还睡不着？”他感觉她又扭动了一下，“吵醒您了？”“既然睡不着，那咱们就聊聊吧。”他半坐着，她偎在他怀里，“府里最近怎么样？”他握着她的手，“还好，前几日，十二嫂去了一次，听说，十二哥为了还款，把十二嫂的嫁妆都要卖了，爷，您们做得是不是有点过啊……”他的脸色不是很好，说到后面萱宁的声音越来越小，好久没有声音，萱宁双手渐渐围在他腰间，“你好好在家里养胎，其他的事情都别管，太皇太后老佛爷曾经立下了规矩，女眷不能干政。知道吗？”她刚要开口，听他如此说谨慎地闭着嘴巴，脑中想着如何开下一个话题，“孩子……”两个人的话碰到了一起，不自觉地笑了，还是他说，“孩子怎么样？没为难你吧。”“没有，孩子乖得很，原本想在您面前显摆下，可惜啊，日子才刚刚三个月，显不出来。”他又笑了，“傻丫头，三个月怎么显怀”府里馥辰生过一个孩子，他多少知道些，“唉……”“别叹气了，瞧这样子，估计我们这边快完了，欠款还差一些，十二哥的那份，八哥、九哥帮他还上了”她身子重，他只能报喜，户部这边是还了一些，可是杯水车薪，大家都在等着太子和魏老中堂，他们如果还上了就真是快了。
去户部走了一遭，她明白了他的辛苦，从深秋到了初冬，天变得越来越短，刚入冬，馥辰生了一个小阿哥，他只是匆匆回府一瞥，那时候她过度紧张晕了过去，醒来看见他还以为户部的事了了，可刚说上不到两句的体己话，张瑞一求见，他又忙三火四的走了，后来她才知道魏老中堂因为还不上户部的欠款在家中自尽，皇父拿出体己银子还上的，事情闹到这一步，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福晋，您的手真巧！”翠云讨好地说道，“样子好看不重要，饺子吗，好吃就行。今儿是冬至，爷还在户部办差，煮好了让小福子快马给爷送去些，把馥辰也请来，她刚出月子没多久，怕是吃什么都不对味儿。”萱宁说道。“主子，您说为何冬至节要包饺子呢。”擀皮的紫烟问道。“那是因为冬至嘛，就要入冬了，吃饺子怕冻着耳朵，这耳朵若冻坏了，爷怎么办啊？”萱宁笑了笑。“编排什么坏话呢。”正说着，他掀开帘子进了屋，萱宁把手上的活交给了其他几个去帮他了，“我刚才还说一会儿让小福子给您送去些，您就回来了。”她把手巾递给他。“什么馅的？”看着满桌子的饺子，胤祥看着欣喜。“小时候吃过鱼肉韭菜馅的，有点想了，所以就做了些，还有些别的馅料呢。”萱宁介绍到。“成，今儿爷高兴。”胤祥说道，看了眼萱宁招呼外面小福子给取坛酒：“爷高兴，要一醉方休。”她看着不对劲儿忙问：“爷，您怎么了。”“无事一身轻，回来陪陪你，看着你把孩子生下来，爷高兴。”他笑了，可是这笑在她的眼里看上去却别扭，心里琢磨着兴许户部的差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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