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鱼死网破

    “三个已经死了两个，难道你就不害怕吗？”    翡翠抬眼愣愣地看兰陵，须臾，突然跌跌撞撞地跪倒在穆贵妃脚旁，紧紧地抓住穆贵妃的石榴红的裙摆。    “娘娘，奴婢不想死，奴婢不想死啊”    穆贵妃原本就在二皇子肩上歪着，现下立刻皱了眉往后退：“这个疯丫头做什么？谁要你死了？”    翡翠依旧握住她的裙摆不放，裙摆都被她拉的绷直了，她却恍如不觉，直道：“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啊！”    二皇子李鉴亦是在一旁斥道：“胡说些什么，谁说了要你的命了？不想死就捡知道的说了。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    翡翠一个劲的点着头：“奴婢说奴婢都说”    兰陵依然跪在广明殿里铺的柔软的波斯毯上，“翡翠妹妹，你可要好生掂量掂量怎样说。王御医的尸体还在那柱子旁，你也是亲眼见了他是怎么死的。而端毒酒给皇上的李公公，就真的是畏罪自杀吗？”    翡翠手里的一角石榴红的裙边随之滑落。她颤抖着身子，说出来的声音也是哆哆嗦嗦的。    “李公公，李公公，不会的，不会的。娘娘不会的，二皇子，二皇子！”    李鉴过去对着兰陵就是一巴掌，“贱婢是何居心！你这样说，李公公难道也是本皇子害死的不成！”    兰陵被他一巴掌打的倒在波斯毯子上，半边脸立刻就红了。她半个身子趴在地上，依旧语调不变的道：“奴婢不过提醒翡翠妹妹，不要用尸骨为他人铺路罢了。”    李鉴一怒之下伸了手还想去打兰陵，被斜拉里一只修长的手握住手腕。“皇兄勿要动怒，清者自清，且听听翡翠怎样说。”    李鉴甩了他的手，“李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李佑死了，是不是再害了我，你就成了下一个储君了？我告诉你，休想！”    李晏恍如未闻，只伸了手去扶兰陵。翡翠却是手脚并用的朝他爬过来，片刻便跪在他脚边。    “三皇子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九王爷在一旁道：“你只管实话实说，都察院的各位大人们都在这里，没有人会害你。”    翡翠却是转了头去看穆贵妃，牙齿止不住的打哆嗦。穆贵妃站在一根撑天楠木柱底下，皱了眉毛斥道：“瞧我做什么！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话也不会说了吗！没用的东西！”    穆贵妃拿绞了纯白丝帕的手虚虚地点着一直静立一旁的连翘，“仔细想着，本宫与这云尚来的公主品茶时，通报二皇子进明溪殿的不是你吗？你难道还没在本宫殿里见过云尚的这位公主吗？”    翡翠依然是抖。兰陵已经被李晏扶正了身子，她勾了唇角笑笑：“娘娘不要吓翡翠妹妹了。”她顿了顿，朝翡翠道：“翡翠妹妹可真是要仔细想好了，可不要步了李公公的后尘了。况且，连大皇子都死了。”    翡翠目光慌乱无助，眼睛里有悲伤的神情一闪而过。她半张了嘴爬到兰陵一旁，对着穆贵妃的方向磕了两个头，语气已经平静许多。“娘娘原谅奴婢吧！奴婢不能帮着娘娘欺骗各位大人！”    站在一旁的二皇子“啪”的又甩手给了翡翠一巴掌“尽是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穆贵妃顾不得贵妃形象，匆匆跑过来，“你说的什么话，本宫怎么欺骗各位大人了？”    翡翠不敢抬头，依旧是磕头的姿势，声音倒是愈加平顺了。“娘娘，翡翠不能害了云尚的公主，您叫我帮您把玉如意给公主，想要公主帮你和二皇子说谎，好掩盖去宫牢里害死大皇子的事情。娘娘，二皇子不过失手杀害的大皇子，亦不是故意的”    李鉴气的握紧了拳头，“空口无凭的，你胡说些什么？我何时去杀的皇兄？我根本就未踏进宫牢半步。”    穆贵妃拿白丝帕的手也是气的直抖，“本宫待你可不薄，你做什么要污蔑本宫和二皇子？”    翡翠更是嘤嘤哭起来。“可是娘娘对李公公更加好的娘娘还不是狠心”她方说完又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惊恐的摇着头，“奴婢什么也没说，什么都不知道！”    九王爷眯着眼，斥道：“你方才说李公公？莫非李公公那件事有隐情？说，李公公究竟怎么一回事？”    兰陵亦是在一旁道：“翡翠妹妹，若你今日不说，怕是你永远也说不出来了，你可知道，你明溪殿外殿当差的妹妹，刚刚已经落水死了。”    翡翠猛的抬了头，不可置信道：“落水，她自小就会水，怎么会落水死了？”她狠狠地咬住下唇，“娘娘好狠的心！李公公死了，王御医死了，连我可怜的小妹也死了，连大皇子也”她死死地咬住下唇，“既然娘娘不让奴婢活，奴婢也不要娘娘好过！索性就拼个鱼死网破！”    她从长毛毯子上站了起来，眼睛从广明殿内的众人脸上一一滑过。手指指向一旁的李鉴。    “二皇子才是指使李公公给皇上下毒的人！”    穆贵妃微微变了脸色，语气却是嘲讽的，“笑话，人有两片嘴，什么话不是上下唇一碰就出来了？”    李鉴大声道：“来人，把这以下犯上，污蔑本皇子和母妃的贱人给我拖下去！”    翡翠尖着声音，“二皇子，你们先是给皇上下毒，指使李公公污蔑给大皇子，为了证明确有其事，还叫王御医说他早就开始在皇上的药里下毒，说他登位之心早就有了。大皇子分明就是最无辜的。然后你们竟然在宫牢内勒死大皇子，对外就说他是受良心谴责，同李公公一般畏罪自杀的！”    九王爷慌忙问道：“你可有证据？”    “证据？她们都已经害死了李公公和王御医了，还要什么证据！”    二皇子长袖往殿内一挥，更加大声喊道：“人都死了吗？叫一个疯婢女在广明殿上信口胡编！”    已经上来两人就要制住翡翠，翡翠却“呵呵”笑出来，“娘娘和二皇子果然是丝毫旧情不念的人！”    “娘娘，奴婢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帮二皇子把“半步倒”的毒药给李公公，又送玉如意给亦乐公主。你们杀了李公公跟王御医，害了大皇子和我妹妹。现在还要来抓奴婢。”她转了头去看九王爷，“九王爷，李公公早知二皇子不会放过他，定是留了什么在他的住处，二皇子的毒药应该还没有扔掉的。”    李鉴脸上立刻乌云密布起来，穆贵妃更是再一次要晕倒的样子。    翡翠深深地吸了口气。“娘娘，你这样对奴婢，奴婢做鬼也是不会放过你的！”她一把推开要来捉她的两名侍卫，直直的撞向王御医磕死的撑天楠木柱子上。    穆贵妃急得直跺脚，“来人，快拦着这贱人！”    却还是迟了，翡翠倒在王御医身旁。撑天楠木柱上的赤金龙纹上的血迹又多了一片。    殿内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气，一下子磕死了两个宫人，还爆出了惊天的秘密。连翘与小婵都偏了头不忍去看。    见了那鲜红铁锈味的血，李晏却只是微微皱了英气浓墨般的眉，声音亦是镇定如常的。“来人，去搜二皇子和李公公的卧房。”    他微微对二皇子李鉴恭了一礼，“为示清白，得罪了，皇兄。”    “你”李鉴虽然气，却也只能大口喘气。    而宫中侍卫的速度向来快，只一会便将两样东西呈给李晏。拿铁盘子盛了一个瓷质小瓶与一张写了几个凌乱小字的破布。    为首的侍卫单膝朝李晏跪下，“三皇子，这瓷瓶是在大皇子卧室内找到的，而这块布，经过查实，是李公公生前衣服上扯下的。”    穆贵妃与李鉴相视一眼，面上都似罩了层寒冰。    李晏手指拿起那小小的瓷质小瓶，“这里面装的可是‘半步倒’？”    “回三皇子的话，确是！”    李鉴仿佛极不相信般，盯着李晏手中的瓷瓶直摇头。广明殿里的都察院官员们压低了声音窃语着。    李晏只做未觉，放了瓷瓶去看写了字的破布片。那布片原本就不大，他拿两手抖开来去看。    上面的字迹潦草凌乱，显然是匆忙写上的。虽乱，字倒是一个个的清楚明白。    “二皇子与穆贵妃要挟海宽毒害皇上。”    海宽是李公公的名，李晏照着念完，穆贵妃终于是撑不住了，晕倒在广明殿里的进贡的波斯长毛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