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敬茶
看着赵元俨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喝下去了大半碗醒酒汤，吕晗很“大度”放过了他，将碗递给玉碾让她拿了出去，然后让婢女给两人换了便服去吃了早饭。回来按品级换了正装后，两人上了王府的马车准备进宫。本来赵元俨是不想坐马车的，可是，谁让他还在“宿醉”中呢？ “你早饭就吃那么一点吗？”车里，吕晗想起他刚刚吃饭时那个勉强的样子，再对比一下他昨天吃点心是那个爽快劲儿，怎么看都不对劲儿。 一直闭目靠在车壁的赵元俨睁开眼睛斜了她一眼，重新闭上眼睛道：“一大早灌下一大碗醒酒汤，哪里有胃口吃饭？” 真那么讨厌醒酒汤？想想他当时那个表情——很明显的真讨厌。也是，自己要不是看出他是真讨厌也不会报复似的硬给他灌。 “那，对不起了。” “嗯？”赵元俨睁开眼睛看她。 “不应该让你喝那么多醒酒汤。” 赵元俨上上下下盯了她半晌，直到把吕晗看的浑身不自在才得逞般的一笑：“你还知道错了啊？” “……”吕晗郁闷的瞪了他一眼，扭头看窗外，却只见窗上挂着的窗帘，掀开吧好像不太好，又不好意思回头，干脆盯着上面精致的花纹一个劲猛瞧。 嗯，线条很流畅，织工很精致，不错不错…… 没等吕晗在继续看下去，赵元俨平淡的开口：“今天进宫……大哥不会来，你该知道。” 吕晗转过头看他，点点头：太宗长子赵元佐在太祖太宗两朝经历的波折实在太多，而到了真宗一朝则几乎是个游离于皇室之外的人物，低调到了嚣张的境界，反倒显得高调，在朝野也不是什么秘密。弟媳妇敬茶而已，他来了反倒显得奇怪。 赵元俨继续道：“四哥你见过，温和宽厚，”说着嘲讽似的一笑：“很好相处。” 吕晗正奇怪她什么时候见过四王爷，刚想开口问的时候却看见赵元俨那么一笑，一愣之下一个字都没问出来。 赵元俨却没看见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继续说道：“五哥自来与我亲厚，礼给的比旁人厚些也没什么，安心收了便是。六哥不在京里，七哥平日话就少些，你别多想。皇兄……脾气也温和，不用紧张。” 吕晗才明白过来他说着一通是为了什么，原来是怕她紧张啊。吕晗心里一暖，笑吟吟的看着他。本来嘛，进皇宫见一票陌生人，有点紧张是正常的。可到底她一个现代人，即便知道那是个走一步都要想十步当心掉脑袋的地方，心里对皇权的诚惶诚恐也远远不及古人，因此虽然紧张，但还不到需要人宽慰的程度。 不过，赵元俨这样的态度还是让她有些开心的。 “你笑什么？”赵元俨看她。 “没什么”吕晗笑眯眯的摇摇头。 赵元俨瞪她一眼，想了想继续说：“太后或许稍微冷淡些，不过一向如此，没什么。母妃为人平和，不会为难你的。要见的人就这些，别的……”皱了皱眉，似乎犹豫了一下，“若是碰上皇兄身边的刘姑姑，别失了礼数。” 吕晗虽奇怪他为什么补上这么一句，不过还是点头答应，继续笑着看他。赵元俨终于被看得不好意思，掩饰般朝吕晗怒道：“你到底笑什么？” “谢谢！”吕晗噙笑看着他黝黑的眼睛认真的说。赵元俨一怔，随即“哼”了一声扭过脸不再看她，吕晗又笑着看了他一会儿总算收了笑脸，认真的问道：“不过，我什么时候见过四王爷啊？” “昨天啊，”赵元俨转过来，脑子里一边倒带回想一边奇怪道，“昨天进府拜高堂的时候……”说着自己也停了——那时候吕晗蒙着盖头，他倒是能看到，可吕晗哪里看得到。 “……扑哧”吕晗一点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带的一开始尴尬的赵元俨最后也忍不住笑了。 笑意没进眼底的吕晗看着赵元俨：她最想知道的，是那个嘲讽般的笑容代表了什么。可她也明白，现在问这些还早。 既然要一路走下去，那么，总会知道的。 马车到了宫门附近，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即使是宗室子弟车架未经特许也是不能靠近宫门的，需要步行。 进了宫，吕晗跟在赵元俨身后一路悄悄打量着这座在后世已经不复存在了的皇宫。吕晗后世逛过紫禁城参观过大明宫，虽然一个未全部开放另一个只是个遗址，但仍能感觉出来这北宋的皇宫要小上许多，华丽程度什么的没有参照物倒是无法比较。 一路步行到了景福殿，上来一个小黄门将两人带到了后殿休息，等着今天要来的赵元俨的三个哥哥。倒是没等一会儿，几个人前后脚的便都到了，一个小黄门来通报后，两人便向正殿走去。 “广陵郡王、郡王妃到！”拱门前守着的小黄门一见他们来了，连忙大声向里面通传，同样一句话随着赵元俨两人的前进由路上一个个小黄门扬声传至正殿前。守在正殿前的小黄门等到两人离殿前还有几步的时候最后一声长喝，赵元俨恰好一步迈进殿中，待一直落后半个身子的吕晗进入后，声音渐止，整个通传完毕。 一声声呼应使得本来不算长的路仿佛一下子被拉长了许多，最后一声长喝更是显得整个景福殿都大气了不少，吕晗不由得暗暗佩服发明这些规矩的人：仁兄大才啊，一下把皇家的高度拔上去了，这样一来，本来不很紧张的人都能被弄得有些战战兢兢——比如她。 景福殿不算什么大殿，吕晗低头盯着赵元俨的衣角往前走走，没几步就到了坐在空着的主位下首的几人前，跟着行了礼。 “都是兄弟，八弟不必如此多礼，弟妹也是，快起来吧。” “是，四哥。”赵元俨一应起身，吕晗又是福了一福后再起身，仍然不敢乱瞟，老老实实盯着面前的三双靴子。 “这是吕相的掌珠吧。”雍王赵元份一脸温和的笑意。 “是。”吕晗低头答道。 见吕晗仍低着头，赵元份道：“弟妹不必如此拘谨，”接着又嗔怪一般的问赵元俨：“元俨你跟弟妹说什么了。” 赵元俨笑道：“小弟哪有说什么，”说着转头一拉吕晗衣袖，“没事的，你紧张什么。” 吕晗向他一笑抬起头来，这才暗自打量面前坐着的三位天潢贵胄，坐在空着的主位下首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脸温和的，想必就是刚刚开口的四王爷了。 还没等吕晗看剩下两人，坐在雍王下首的五王爷衮王开口问吕晗：“元之近来可好？” 元之是吕晗二哥吕荀的字，吕晗转脸看这个赵元俨口中与他最亲厚的五王爷，不同与赵元俨的剑眉星目，衮王赵元杰双目狭长，脸上虽没有明显的笑容，却眼含鼓励，顿时让人感觉安心许多。 “多谢王爷关心，家兄一切都好，前些日子还听说二哥要登门感谢王爷赠书之谊。”吕晗颌首微笑答道。 赵元俨则向自己五哥投去感激一瞥，他知道赵元杰与吕荀并无深交，此时特意提起吕晗二哥无非是想让吕晗放松些。 “无妨，元之既然喜欢好好爱护便是，还烦弟妹转告一声若是他日踏足寒舍，愚兄扫榻以待。” “吕晗代家兄再次谢过王爷了。”赵元杰微笑摆摆手，吕晗微微一福，看向赵元杰下首的七王爷安定郡王。相较年长的两位王爷，这安定郡王与赵元俨年纪最是相仿，不过似乎比赵元俨要瘦弱些，一张略带些苍白的清秀面孔轻笑了下，向吕晗点了点头，吕晗微微一福算是回应。 “时辰差不多了，一会儿八弟还要带弟妹去见皇兄和太后呢，这就开始吧？”似乎是看一一见过礼后，吕晗差不多放松下来了，坐在上首的赵元份开口，同时看向下首两人。 赵元杰和赵元偁点了点头，赵元份一挥手，一旁的宫女端了茶壶和茶杯到吕晗身边。吕晗伸手小心的斟了一杯，走到赵元份面前躬身行礼，稳稳地将茶水递了过去，朗声道：“四哥请用茶。”赵元份一笑接过，身后站着的贴身内侍捧上给吕晗的回礼。 吕晗施礼收下，退后一步接着倒敬给赵元杰的茶，赵元杰也含笑接过，回礼果然丰厚些。 “五哥自来与我亲厚，礼给的比旁人厚些也没什么……”脑海中突然想起在车里时赵元俨的话和那个略带嘲讽的笑容。旁人……吕晗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他心里，这些与他血脉相连的人，除了衮王都是旁人吗…… 面上依然平静的吕晗向赵元杰行礼退后，接着倒茶。 向安定郡王奉过茶谢了礼，有一行人来到殿外，打头走进一个宫装丽人，丰容盛鬋，粉面桃腮，身材匀称，一双丹凤眼里透着沉静，步履从容，带着一股内敛的骄傲，虽然不是什么绝代佳人，却从里到外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吕晗也不由得在心里暗赞一声。 那女子走到几人身前大大方方一施礼：“见过雍王殿下、衮王殿下、安定郡王殿下、广陵郡王殿下、广陵郡王妃。” ps：新人新书，求各位的评论和建议啊~ 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