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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章 大婚

    北宋咸平六年六月十七。    一个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日子。不管辽怎么怎么样了,西夏怎么怎么样了,又或是咱的大宋怎么怎么样了,后世都没什么人研究这么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    而就是这一天,一大早天还未亮,一个来自千年后的灵魂一大清早就被从床上揪起来,又在半梦半醒中被的扔进浴桶,狠狠“洗涮”一番后又被捞出来,套上里衣按在梳妆台旁。    当宫中派来的妇人用两条线开始绞她脸上的汗毛时,迷迷糊糊的吕晗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当然是疼醒的。    夏日的晨光中,一个面目慈祥的妇人微笑着为即将出嫁的少女做着出嫁前的准备,不论是想、是看,都应该是一副温馨美好的画面,当然,如果少女没有一脸可怜巴巴、眼泪汪汪、小狗儿一般的看着妇人的话。    梳洗打扮折腾了一早上,妇人带人又开始一层一层,一件一件慢悠悠地给吕晗穿嫁衣,戴首饰。不论多大多小的物件儿,都得带出一大串吉利话,这便又是大半个下午。    吕府现在的当家人吕藩一身公服在寝户房外。闺房里内赞者摆好酒馔,吕晗坐下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又站起身来,俯身拜了下去,心里内牛满面:一大清早折腾到现在,她可就吃了一块玉碾偷偷塞给她的糕点,要知道,现在可都快该吃晚饭了!眼前摆着饭菜,不让吃就不让吃吧,偏偏还给那么两口,还不如干脆别给……    院外,赞者引着广陵郡王赵元俨出了吕府祢庙,一路行至吕晗院外西侧。    同样一大早被折腾起来,又同样刚才在前厅只是意思意思了几口饭,又又同样对这这折腾人的礼仪满腹牢骚的赵元俨,此时一脸肃容的对站在院门外的傧者作一揖道:“某受命于父,以兹嘉礼,躬听成命。”    傧者一回礼,转身进院里向吕藩转述,不一会儿出来回到:“某固愿从命。”说完不理会赵元俨又转身回到院里,不是他闲的皮痒了在郡王面前嚣张——这是要引着吕藩出来迎接。    “这叫什么事儿嘛……”赵元俨无奈的看着又进门的傧者腹诽。    又一会儿功夫,吕藩出来,两人互一报揖,吕藩带着赵元俨进入院门。    赵元俨微微打量着院子暗叹:可算进来了,娶个媳妇真不容易……    周氏已经出了吕晗房门,赵元俨上前一拜,周氏还礼后,乳母王氏带着已经蒙上盖头的自家姑娘出了房门。    吕晗垂首:可算出来了……    接着是吕藩和周氏训话,吕晗“呜咽”着一一应下,二哥吕荀弯身背起“痛哭”的吕晗向外走去。出了府门,赵元俨向吕藩行一礼后翻身上马,先行回了王府。    礼制如此,并无他意。    郡王一行人以在礼制内的最快速度一路急行,愿意无他:殿下饿得够呛了……    花轿可是一点没照顾到里面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新娘子,一路不疾不徐的到了郡王府前,“撒谷豆,避三煞”、“跨马鞍”、“过草”、“跨秤”……    负重做这些的时候,吕晗无比后悔怎么这一年就楞没想起来把咱这“革命的本钱”好好锻炼下。    总算过了前院,内赞引着吕晗进了挂着锦帐的新房,转身对吕晗道:“姑娘累了一天了,这‘坐虚帐’姑且先歇着,后头还有呢。”    吕晗向内赞微微一福:“多谢姑姑了。”内赞一笑,转身出了房门。    玉碾左右瞧了瞧房内郡王府的婢女,又与烟翠对视了一眼,小心起见,还是没敢再把藏得点心塞给吕晗,一时间有些同情的看着自家姑娘。    吕晗此时能休息一下,而赶回来急急垫吧了几口点心没一会儿的郡王殿下却还在继续。    请“亲送客”、“上高坐”,从早上起,没吃什么,酒倒喝了一大堆,饶是他原本酒量不错,也被这一整天的空腹饮酒折腾的够呛。站在新房前,赵元俨闭目摇了摇头,再睁开眼睛看了看身后的人。    还行,没变三个脑袋。    呼出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身后跟着的赞者奉上槐简,给他挂上红绿彩,赵元俨将红绸绾了一个同心结,走到床前。看了看轻纱红帐中坐在床上的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原本一直对婚事无所谓的他突然心里一跳,伸手摸了摸鼻子,别过脸将同心结递了过去。    吕晗看着盖头下递来的同心结有些发愣:在电视上看过的场景,就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就这么嫁人了?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从来了这里之后就一直存在,而现在,一切似乎变得更加不真实。那个身前站着的,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似乎怎么都无法和共度一生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不过……    吕晗轻轻接过同心结站了起来。作为礼官的司天监少监进门请两人出去,赵元俨牵着红绸慢慢倒行出门,吕晗随着红绸迈步。    不过,这一切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不是吗?就在自己身边,在自己眼前。以后的路,不管荣耀、平淡还是凶险,她都要走下去,和他一起,不是吗?    吕晗深吸一口气,抓紧了同心结,闭上眼睛,任凭红绸另一头那人的牵引。    正小心翼翼倒行的赵元俨突然感受到来自另一端的力量,停下来抬头看了一眼依旧盖着盖头不见真容的吕晗,复又低下头,攥紧了红绸,愈加小心的后退,不再想其他,全心全意关注着脚下的路。    到了堂前,两人并立拜了高祖和代天子来的雍王赵元份,又拜了吕藩和周氏。礼毕后,换由吕晗倒行牵着赵元俨回房。(注)    回到房间,吕晗重新坐回床上,内赞捧来一个放着机杼的托盘,赵元俨拿起机杼转向吕晗,看了眼吕晗紧紧绞在一起的双手,顿了顿,轻轻挑起盖头。艳红的盖头自机杼滑落,一起一落间,露出一张盛装中娇艳的脸。    吕晗屏住呼吸,本就沉重的冠带此时更如千斤一般沉重得几乎无法支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礼官一面吟着撒帐致语,一面将各式金银钱和杂果向帷幕中抛洒。    撒帐结束后,赵元俨在吕晗左侧坐下,礼官各剪下两人一绺头发绾在一起,又取两个用同一瓠分割而成的的两个卺,盛上酒端在两人面前。    取过卺,吕晗转过脸第一次面对这个将来要共度一生的人,只见面前剑眉星目,鼻梁挺直的清俊少年此时也正端着酒卺看着自己。礼官一声饮合卺酒,两人手臂交错,一同仰头饮下合卺酒。带着瓠苦的酒顺着吕晗的咽喉流下,一股泪意涌了上来,收回手臂,吕晗掩饰的低了头。    礼官退了出去,赵元俨先抿嘴看了吕晗一眼,然后道:“我——先出去招待宾客了。”吕晗没张口,点了点头。    赵元俨大步出去,内赞喜娘也跟着退了下去,屋里服饰的人只剩下了王氏几个。吕晗深深呼出口气:压抑死了。    一直带着烟翠,玉碾在房里侍立的王氏上前低声问道:“姑娘,把外裳去了吧?”    吕晗点点头:“嗯,妆也卸了。”    “是。”    这喜服穿起来着繁琐,脱得时候也不轻松,王氏几个忙活了好一阵子,总算将这一身累赘去了个七七八八,只在头上留了几个简单的步摇珠钏,玉碾端来温水小心翼翼的给吕晗净了面。    摇头打消了王氏给她再上一层薄妆的念头,吕晗手托腮,窝坐在床边发呆。    烟翠几人相互看了看,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跟自家姑娘说些什么。    好半天过去,见吕晗还是沉默的坐在那里,王氏轻咳一声,上前道:“姑娘莫伤心啊,同在京城,姑娘若是想家可向王爷请行,可经常会去看的嘛。”    玉碾也顺着王氏的话劝道:“是啊,也可以让大夫人二夫人来嘛,两位一向最是疼姑娘的……”    伤心?    吕晗抬起头看她们,她们哪里看出她伤心了?只是现在又一次的角色转换需要她适应,新的身份需要她再次接受。    另外的,再次试着告诉自己另一个世界的父母:女儿不孝……    里间的纱帘一动,赵元俨带着些酒气迈步走了进来。    吕晗眨了眨眼,带着几个人上前请安。    “见过王爷。”    赵元俨伸手扶起吕晗:“王妃请起。”闻到了些酒味吕晗轻轻皱了皱眉头,又是一福,算是谢过,这才起身。心里有些郁闷:帝王家,合着皇家的人都这么过日子吗?    王氏几人向赵元俨见过礼后都退了出去。一时间,只剩下面对面呆站着的两个人。    好一会儿,似是有些受不了眼下有些尴尬的气氛,赵元俨轻咳一声问道:    “咳……你……饿不饿?”    “咕~”    ……    吕晗的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的,这也太,太……    注:    本应该在这里由男方或女方长辈挑开盖头的,但是……但是……嗯~大家意会……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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