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走到家门前就跟列文说道别了，从这儿望去，米炫家特别显眼。因为他那栋楼是这儿最亮丽的。他家没有灯，估计加班去了。当然，现在我要说的可不是这些，而是我看见，我家的灯光在闪耀着，异常刺眼。 我推开那张虚掩着的门，悄悄走了进去。 爸爸和妈妈，他们都坐在客厅的圆桌子旁。这是这几个星期以来，我日日夜夜都在期盼着的画面，泪水立即涌上了我的眼球，处于兴奋，或许还有些欣慰。 “小爱……”妈妈最先发现了我，看得出她眼神里的惊异和不安，“米炫说你出去逛街了，没那么快回来。你……你吃饭没？” “吃过了。你们这次回来，是……”我装出一副冷淡的样子，看着他们。 妈妈在不断躲闪着我的目光，欲言又止。 不知道过了多久，爸爸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他说：“来处理点事儿，有些协议呀什么的要签。” 他指向桌面上的一张纸，一张看上去很多字的纸。 我的视力非常好，非常好。因为即使相距有些远，我还是看见了那张白纸的上头的标题，无比清晰。 离婚协议书 我十分艰难地吸了一口气，将手抬起来指向那份离婚协议书：“理由，给我一个理由。” 此时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我要他们给我一个能骗得了自己的理由，让我好受些。“你们凭什么离婚？我不同意！” “小爱，你冷静一点，我……” “够了。”我用力擦去眼角的泪水，用那颤抖着的声音说，“离就离啊，你们好好离婚，然后都离开这里。听着，我要一个人住，我不想跟你们任何一个人呆在一起，这是条件！作为……你们离婚的条件。” “小爱，你跟妈妈好好过，你一个人，还这么小……” “要么就答应我的条件离婚。”我打断他的话，“要么就不离，你们自己看着办。” 我再次抹掉了眼角的那些不争气的眼泪，将我通红的脸转向一侧。他们都沉默着，没有再说什么。我趁这时机迅速拉开了身后的门，快速跑了出去。身后，妈妈在呼唤，而我只想将一切抛之脑后。 这应该仅是一个梦，梦醒了就好了。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疯狂，如此想要逃离这个房子，这也是我认为我生平以来跑得最快的一次。我踩着那双几个月前和妈妈一起逛街时买的粉红色的休闲鞋，在这个我认为无比寒冷的夜色下全力奔跑着。 没有方向，没有目标。 我跑过了米炫家，跑过了街道的中心花园，在这期间我不知道撞倒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更不知道我到底还能跑多远。可是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感觉到了那么一瞬间的温暖。 我停在了一个地方，这里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住宅楼，无数个温暖的家庭用他们的灯光给予了我丝丝温暖，我享受着，同时也渴望着。 “今天是第十天了，盒子准备好没？” 列文刚接过电话就愣住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令人恐惧的清秀的男音。他用眼神示意坐在沙发那头的列雨过来。他整理好自己慌乱的情绪后，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盒子不在我这儿。” “是么。”话筒那头的他说，“我会抽空去拿的，藏好一点啊。” 列雨看着列文轻轻放下话筒，他的脸色十分苍白。“他说什么？” 列文摇了摇头，用右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脑勺，有些烫。 “又是那个盒子。”列雨搭上他的肩膀，非常严肃地看着他。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说：“我认为你现在必须告诉我那个盒子里到底有着什么，它已经让我们一个最好的朋友没了性命，让这么多的人陷在痛苦之中，你必须告诉我，列文。” 列文低下头，他轻轻闭上了眼睛，非常艰难地说：“可能是一个，能开启财富之门的钥匙，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我就只知道，它是一个带着暗红色光环的宝石，名叫……心脏。” “什么叫，财富之门？” “不知道，可能是一个宝藏或者……它本身就能带来巨大的财富。” “给我吧，明天我拿去公证所，去处理一下剩下的问题。”成安拿起桌上的文件，略有些伤感地说，“我们从小就给孩子营造了一个太过于温馨的家庭，现在这么一折腾，她肯定受不了。不过我相信日子一久，任何事都会被淡忘的。她应该能理解。” 话语一结束，气氛沉闷得令人难以呼吸。 “成安。”林清枳将口袋中的一枚戒指拿了出来，递给他，“这个还给你，留着以后送给自己爱的人吧。你什么也不用说，我也不想问什么。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离婚，我清楚，我不应该瞒着你，让你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对不起。” 成安接过那枚戒指，说：“好啦，我走啦。” 林清枳望着他缓缓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万分伤感。她揉了揉自己通红的双眼，用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傻瓜，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呀，你若不走，我又怎会安安心心的进入林家呢？” 还有一个很漫长的夜晚，我该怎么办？我感觉到胸前的项链也在告诉我这个夜晚的寒冷。在想了无数件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我终于拨通了列雨的手机。 “你发什么神经啊，现在都几点啦，让不让人睡觉啊你！”虽然她说话的语气很冲，但我听着就是感觉很亲切。骂吧骂吧，列雨你尽情地骂，你越骂我越舒服。 “我离家出走了，你说怎么办？” “离家出走？怎么可能，你才不敢呢。”她狂妄地笑着，她还真以为我说假话啊。 “出来陪陪我，我不知道我跑到哪里来了，总之我在一家招牌上看见上头写着：利安集团第十三分部。什么东西的，你快过来，我一个人……有点怕。” 列雨挂下电话，仔细想了一会儿：第十三分部？那儿离你家足有三公里吧。 “你发什么神经，这么晚一个人跑出来，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坏人很多啊……” 我用一个拥抱塞住了她的嘴。“列雨，你先别说话好吗？” 感谢列雨，能在这个时候陪在我身边。 “好啦。”我放开她，毫不犹豫地坐到了马路边，“你可以说话了。” 她看着我，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和我坐在了一起。现在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可经过这个路段的车还是挺多的，刺眼的白色车灯从左边晃晃悠悠地射过来，感觉真舒服。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她轻轻地问道。 “我爸妈回来了。” “那不挺好吗？干嘛要跑出来？” “好个屁，他们回来签离婚协议书，好吗？” “走，”她仿佛知道我的心思般，一把拉上我，“去我家。” 列雨开车的技术还真不是盖的，非常平稳。她带着我将车开到了一栋看上去很华丽的别墅前停了下来，并拉着我走了进去。虽然没开几个灯，但我还能看见这个房子是多么的大了。当然现在还不是我乱想的时候。 “今天你睡客房吧，待会儿我叫她们来整理一下，客房的柜子里有衣服，你自己选。”她很专注地想着，“还有什么呢？你要什么记得叫我，列文的房间就在旁边，门上注明了。” 我一直沉默着，这是在打开她所谓的客房之后的事。厨房，厕所，浴室里无所不有，简直就可以单独算一套房子了。“列雨，这样不好吧，我在这里……” 她白了我一眼，轻声说：“什么好不好啊，反正这几天我爸妈出去旅游了，你安心住吧。” 我原以为我今天会睡不着，没想到我睡得特别香，这该归功于那张舒服到极点的床啦。 在列雨的家里，没有季节的变化，让我这个季节感十分强的人都差点了忘了，今天立春了。 又是一个春天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这一觉睡得可真痛快。我从那个巨大的衣柜里选了一件我认为是最正常的灰色针织衫穿了起来，随便整理了一下仪表就打开了房门。 列文站在我面前，非常近。 “啊，你。”我被吓了一跳，哪有这样吓人的。 他笑了笑，露出了他那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吓到你啦，我们等会儿有个小聚餐，列雨叫我来接你。” 我跟在他身后，慢慢地走着，在二楼的走廊边能清楚地看到一楼的客厅和餐厅。列雨等候在大门边，像是在等人。在我即将走最后一节楼梯的时候，门铃响了。 等在门边的列雨迅速将门拉开了。 我看见她的背影变僵了，随即走进来了两个人，我知道列文也愣住了。 我也是。 走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非常熟悉的，米炫。 而另外一个人，是有着清秀的轮廓的男孩。他穿着一身银灰色的休闲装，微微笑着朝列雨点了点头。 他的笑容，迅速穿越了我封尘多年的记忆，与往事稳稳的重叠在了一起。 居然是，晨曦。 那个，已经离开世界接近三年的，而仅有一次出现在梦中的——柳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