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1）    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这个乱糟糟的家，我昨天实在是没力气清理了。今天米炫还帮我做了许多事呢，像那拖地，扫地，掸尘，搬东西都是他的事。在我们俩共同的努力下，在下午三点之前就把家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于是我沏了一壶奶茶，从餐厅里头叫了几个小点心跟米炫一起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起了电视。    “小爱，我想了很久都想不通，天底下有不偷东西的小偷吗？”    我愣了愣，装作很随意地说：“当然没有，我想……他在找一样东西。”    “那是什么？”    我看着他，淡淡地说：“一个，盒子。”    “什么？”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我打断了他的话，端起那杯快要见底的浓香的奶茶，一饮而尽。    （2）    列雨打开电脑后就去吃早餐了，现在天还才刚亮。    她看见列文坐在餐桌旁，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大早的，怎么搞个这个死样子？”    他白了列雨一眼，有些紧张地说：“你蛮有精神的嘛，我说你这自我修复的能力挺强的嘛，真佩服。”    “当然，我是谁啊。”    “好了，不跟你废话了。”列文说完，将一大叠报纸扔到桌子上，“安姬……死了。”    列雨站在原地，她回味了许久列文所说的话，然后她猛地跑上二楼，点开了新闻网。陈安姬的死讯，夹杂着一些陈旧的味道，不断在她周围围绕着。    （3）    就这样和列雨，米炫过了一个年，眼看着不久就要上学了，现在又得感叹时间流过的飞速了。妈妈出去接近十天了，现在还没有关于她的任何音讯。我说她到底想在外头待多久啊？列雨这家伙，自从她走出礼堂之后就一直没有联系我，打电话给她也不接，认识了三四年了我连她家在哪都不知道，真是想找她也找不到。米炫的年假也休完了，要回去工作了。日子过得真无聊啊！于是我决定，出去逛街。哦，对了，就是上次的各系总结评比会上我该拿到的十万元已经打到我的账上了，我现在可是个十足的小富人啊。    于是我十分大胆的，一个人跑到国贸去了，我还十分大胆的，闯进了那些看上去干劲十足的超级名牌店区了，而且一拼就是几个小时。    很久之后，我在一家首饰店里看到了米炫的力作——眼泪盒。    紧接着，我的大脑像是不受控制了般，带着我朝店里头走去。一个笑魇如花，穿着高级制服的女……孩围了上来。    “你好，欢迎光临Prison－D第九销售点。”    “你好，我想问一下那个——”我指向一幅显眼的海报上的项链，“价格是……”    “眼泪是吗？”我明显地看到她兴奋起来了，“小姐您真有眼光，该款推出还没几天，就已经销售了接近一千万套了，是Prison－D这个星期的销售冠军了，现在“眼泪盒”已经成功进军世界市场，风靡全球啊。价格也很实惠，单品是五千元一套，情侣装是九千五一套。因为我们采用的原料都是世界顶级的银质……”    我没有听她继续废话，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像是十分爽快地说：“给我一个单品。”    （4）    “姐，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列文叫住刚走上楼的列雨，若有所思地说，“今天是第十天了，距离上次那封神秘来信。”    “怕什么，反正盒子不在我们手里。待会儿陪我去国贸逛逛，这几天太闷了。”她上了楼，并转身走进了房间。    在门被关上的那瞬间，她伸手摸向自己不安的左胸，那颗敏感的心还在不停地，用力地跳动着。    （5）    在我即将离开这家首饰店的时候，我遇见了列雨和列文。她穿着一套黑色的裙子，踩着双不太高的高跟鞋，面无表情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列文则与她完全不一样，他穿着身白色的休闲装，踏着对白色的休闲鞋，微笑着跟我打了个招呼。    米炫上次告诉我，安姬是列雨在我之前最好的朋友，今天我在看电视的时候，无意中看见，陈安姬死了的那篇报道。虽然不知道她们的过去，也没兴趣知道，但我还是为那个女生感到悲伤。    我能理解。    “怎么回事啊你。”我掩饰住自己心中的兴奋，用一种听起来很严肃的语气冲她说，“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列雨保持着沉默，她看着我，就一直那么看着。终于她开口说话了：“去喝杯咖啡吧。”    我觉得她很奇怪，像是有什么心事。而且更怪的是，我竟能从她全身上下找到一股悲伤的感觉，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    “不要。”    “不要。”    列雨看着我和列文同时说出那两个字，然后什么也没说，她转过身，咚咚咚地走了。留下了一脸尴尬的我和列文。列文无奈地耸了耸肩，说：“别怪她，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    “嗯，看得出来。”我感觉到刚刚戴上去的那根项链依旧在我的脖子上散发着寒意，我在考虑，我是不是该回家了。    “还有一个下午吧。”他淡淡地微笑着说，“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    （6）    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现在在山顶上，和列文一起。    “这是我第二次和你一起来啦，感觉倒是这次比较爽，因为是冬天吧。”我说着，看向手上拿着我的大包小包的袋子的列文，“今天不会下雨吧？”    “啊？”他愣了愣，然后笑着说，“这我可不知道，我不是神人啊。”    我们还是决定搭末班车回去，因为想站在高处看一次夕阳，那感觉特棒。我和列文相继爬上了那块大石头，等待着夕阳。    来山顶的人还是蛮多的，大部分是一对一对的情侣。午后的太阳昏沉沉的，像是藏在乌云里睡着觉。群山在这阳光下也显得十分涣散，原本是青绿的树叶此时竟像是颜色偏深的墨绿色。而在山的那头，也就是对面的山群后面，一片碧蓝的天空正在散发着光彩，那色彩之美，是所有画家尽力追求但描绘不出来的，如同梦境般的美。    “你知道，在你认识列雨之前的那个列雨吗？”看得出他并不太想告诉我这些，但他还是说了。    “她？”我顿了一下，说，“你继续说。”    列文叹了口气，皮笑肉不笑地说：“一个，骄傲自满，目中无人，心里装不下别人，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的那么一个人。”    他一口气列举了列雨的许多毛病，这些，我其实都在她身上发现过。“那她现在也差不多嘛。哈哈，你不怕我告诉列雨？”    “不一样的。”他盯着我，十分严肃地说，“甚至于，没有感情。”    （7）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林清泉坐在桥边的座椅上，微笑着说，“刚回来就遇到了你。”    “最近怎么样？看你，都肥了好多。”蒲森用极其平淡的声音说，“也是，都过去十几年了。”    “是啊，时间过得可快了。”她伸出右手，将掌心转向天空。    蒲森一直望着她，看着她缓慢的动作，看着她无力的双手。他想起了许多许多年之前的那个，尽管活在安静的世界却能活力四射的女孩。    已找不到了，那个年代的所有的一切。    “清泉，能不能原谅我当年的无知，再一起生活？”他突然跪在了她的面前，握住了她高举着的右手。“你走之后，我就一直生活在悔恨与痛苦中，我一直在等，等着再见你的那一天。没想到，一晃就过去了十几年啊。”    “答应我，我死了后带我去我们以前说好要去的地方，好吗？”清泉轻轻地说。    林清枳一直在阁楼上站着，透过一扇小小的玻璃门看着在桥边发生的事，她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在无数个日子之前，蒲森就是像这样，跪在清泉的面前，紧握着她的手，在甜蜜中不能自拔。    此时，有一股暖流正从她的喉咙里溢出，奔向所有能被侵蚀的地方。许多人的面孔在她眼前浮现着，一脸严肃的成安，泪流不止的小爱，面色苍白的清泉，面无表情的蒲森，还有那两个乖巧的女孩，蒲林和小木……    这些人，用冷暖将她紧紧围住，紧紧地。    （8）    列雨走出一家外贸服装店，准备回家。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有人跟踪自己，非常阴森的感觉。    她停下脚步，找准时机迅速往后看。    没有任何可疑的人。    （9）    “那么她，是怎样改变的？”    “爷爷，还有安姬。”他颇有些不自然地回答着，“当然具体怎样我并不清楚。列雨没有告诉你这些，你会难过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这么点事儿。只是，那为什么我认识列雨后都没有见过她跟安姬在一起呢？”    其实说真的，我现在有点心痛，有点恐慌。几天前我就在想我究竟有多了解我身边的人。他们的过去，我都不了解。就算是和我朝夕相处的母亲。我曾经认为我最了解她的，可最近所发生的事让我迅速否定了这一想法。还有列雨，她的家世，她的过去，她从未和我提起过这些。    这让我觉得很陌生，对于我周遭的这个世界。    “她害怕她。”他说，“爷爷和安姬，都因为列雨而受到了伤害，爷爷现在还躺在床上没有醒过来，安姬在那次心脏病发后，病型成为了无法治疗的绝症。设想如果是你，你能接受吗？”    （10）    夕阳终于出现了，大地一片昏红。    和上次见到的一样，非常漂亮。只是会感到些感伤，会觉得有些沉闷。或许是因为天气的问题吧，今天明显热了许多。太阳所发出的微弱的暗红色的光芒，将我所能见到的，感觉到的渲染得无比惆怅。    “前几天我家进小偷了。”    “啊？”他紧张地问，“没事吧？”    我看着他的脸，用非常沉稳的语气说：“他在找，那个盒子。”    “一定是陈参，他怎么进去的？”    “打破了一扇窗户爬进去的，手法很细致，没有留下指纹和线索。我怀疑，这件事的发生绝对不偶然，而是蓄谋已久的。他要告诉我们什么，警告也好，什么都好。因为家里的东西，都完好无损。”我说完，跳下了那块大石头，示意他一起下来，末班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