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列雨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想啊想,想知道梨爱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几个护士匆匆忙忙的将她抬上担架,推向了急诊室,刚才还毫无生机的地方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米炫想跟着她们进去,但被拦住了。“怎么回事?怎么会晕倒呢,我记得小爱的身体很好的啊!”他冲着列雨大声喊着。 列雨无力地摇了摇头,把手机拿了出来,然后离开手术室门口,走进了洗手间。她编辑了一条短信,从通讯录种选择了一个人发了过去。 洗手间里有一面大镜子贴在洗手槽的后面,它无情的映出了列雨的虚弱的身体,映出了此时满脸苍白,无力的列雨。 然后又那么一段时间,一些藏在她心里很久很久的东西跑了出来,使得她无法再面对自己。 “你不是陪梨爱回家吗?怎么在这里,列雨呢?看到她没?”落冬找了大半个医院也没见到列雨的身影,然后他发现了坐在手术室门口的焦急不安的米炫。 “她晕倒了。”米炫突然觉得这样解释可能落冬不明白,“我是说梨爱晕倒了。” “什么……” “落冬……”米炫打断了落冬的话,有些不自然的问,“你说,有人会因为害怕下雨而失去理智吗?” 落冬想了想,慢慢做到了米炫的身边,他盯着手术室看了好一会儿才若有所思地说:“我高一的时候在国外读书,报了经济管理和心理学两个副科,当然,这两个扯不到一起哦,你知道在高中这些都只是些兴趣班之类的啦。然后有一次那个总爱装神秘的心理学家这样和我们说:有一些人呢,他们在平时看上去非常正常,但在某些时候,例如天气变化,人际关系的调动,得到或失去某些东西的时候,他们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时有些这类人会以暴力的形式来宣泄自己的情绪,而有一部分呢,则以逃避的方式来隐藏自己的情绪。” 他说完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哇,没想到我高一还学了蛮多东西的嘛。” 米炫难得的没有损他,接着问:“那么,那个专家有没有说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落冬收起了他嘴角的笑意,努力回忆着,“好像是……那些人,都经历过正常人所没有经历过的事吧。” 列文正在床上看着他最喜欢的书,突然一声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平静的世界。他放下书,拿起手机。这么晚了,有谁会发信息过来呢? 他翻开了手机盖。 她好像想起来了! ——列雨 他正在想这列雨怎么了,她是谁?列文并不是很在意,他随手将手机扔到一边,继续拿起了那本书。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一个念头飞快闪过他的大脑,令他全身都警惕起来了。他立即跳下床,跑到落地窗前,随即他拉开了窗帘打开了隔音玻璃窗。风声雨声夹杂在一起迅速涌进了卧室。他呆住了,他终于明白列雨的意思了。 “又是一个,雨天。” 这一天终究是来了,其实列文很清楚,有些被称之为秘密的东西迟早都会被公开的。其实在他上次听到梨爱弹奏的那首熟悉的乐曲时他就知道,那些他不愿意触碰的,潮湿的记忆,终将再一次卷土重来。 古老的挂钟在风雨中缓缓的敲响,那个西方最盛大的节日终于来临了。 而那个应是安详,平静的平安夜也在钟声中悄悄溜走。 时间永远都在不停的走着,它永远都不会停止。 在我即将睁开眼睛的那瞬间,我犹豫了。此时飘入我鼻子中的是甜甜的牛奶味。而传入我耳膜的,是一首柔情的伦巴舞曲。现在我的四周都是些浓烈的温馨的味道。 “妈!”我大叫着猛地坐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何此时的我如此有力气。 正在煮着牛奶的妈妈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小爱,你终于醒了!又没力气,有就来吃点东西。”她冲进房间,一手提着我的拖鞋,一手还拿着端牛奶的盒子。呵呵,她这样子真可爱。 “当然有!”我穿上鞋子,在她目瞪口呆的情况下奔向客厅,然后迅速坐到了餐桌旁。哇!一桌美味! 于是我毫不客气的抓起一块松子蛋糕往嘴里塞,顺便喝了一口香浓的牛奶。 “看你那样子。”老爸在一旁微微笑着说,“像是十天没吃东西。” 妈妈一边洗着她的牛奶盘,一边十分兴奋得催着我:“多吃点啊,我家小爱最喜欢吃妈妈做的东西了。小爱吃得越多身体就越好,身体好咱全家都好,你说是不是啊,小爱。” 我停下嚼着东西的嘴,慢慢回味着妈妈说的话,然后就觉得有股酸酸的味道一直卡在喉咙里散不开,于是我猛地喝了一口牛奶将那暖意和酸意咽了下去。 还没等我吃完,爸爸就急着出门了,手里照例夹着他们公司的文件夹。不能不说,爸爸有时真像一个工作狂,他是那种典型的,用老妈的话来说就是一个顾家的好男人。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家里的小挂钟突然敲响了。现在我得说说这个挂钟,它是我认为的世界上最忠诚的东西。从小这个挂钟就一直陪伴着我,陪伴着我们家,用它所能发出的唯一的声音向我通报着时间的进程。它会一直陪着我,就像我一直认为爸爸妈妈会永远陪着我一样。 “妈!”我突然发现,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了,“我应该在学校啊!” “小爱哦,你睡了五天了啊!今天是三十一号了。”她抹干手上的水,笑着坐到我对面,“明天是元旦了,我看你身体不舒服就别去了,我都给你们老师打电话了。” 我松了口气,心里想:切,那些老师还巴不得我去呢,前前后后要我转到十班已经不下十次了吧。好像有我这样一个靠特长和刚好达标的成绩在他们班是耻辱似的,要不是因为不想让爸妈伤心,我早去了。 “小爱啊,”她犹豫着说,“你觉得妈妈怎样?” “啊?”我有些惊讶,“怎么突然问这个啊,老妈?” “没什么,就是问问。” 她顿了顿,见我没有接话,于是她接着说:“我一直认为自己有责任,有责任去照顾我的丈夫,照顾我的女儿。这种强烈的责任感从我和你爸领了结婚证的那天就开始成长了,直到现在。我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伤害我的家人。你和爸爸,是我生命的核心,我尽着我最大的力量去保护你。然而现在你有了烦恼,有了痛苦,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做。今天我说这么多是希望小爱能够清楚地认识一个道理——过去的已经成为了过去。小爱能够答应妈妈,彻底忘了那件事吗?” 我看着她,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我知道那些在几天前回到我脑海里的记忆会永无止境的在我脑海里旋转,它可能永远,都不会消失。我真的很想能像上次那样一下子忘掉这块记忆。 但真的,有些事,是要去勇敢面对的。与其在逃避之后怯懦的面对,还不如在自己还有些许勇气的时候直面面对,逃避的毕竟不能是永远。 “那个人还没有被抓到,对不对?”我站起身,端起我的牛奶杯,。然后我尽量压着自己的情绪,假装轻松的对沉默着的妈妈说:“那么妈,过几天陪我去趟警察局,把我的那份口录完成。” “小爱……” “我已经决定了,你别再说了。” “那……”她无力的叹了口气,“好吧,你能想开就好。” 我走回房间,在掩上房门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有些浓烈的悲伤的感觉缠绕着我,我说不清那是因什么而起,但我所知道的是此刻围绕在我身边的感觉足以令人窒息。在我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我倒到床上,用力用被子捂住了脑袋。 林清枳扫了一眼被掩上的房门,轻轻的放了一块松子蛋糕到木制的篮子里,里面装着很多食物。然后她轻轻的将篮子放到了大门口,穿上了鞋子。 “小爱,我出去了啊。”她说了一声,迅速提着篮子出了门。 我正想问她要去哪,出来一看客厅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了。这么快?我怎么总觉得怪怪的。我的大脑在飞速的旋转着。 今天是,12月31号,31号?我突然想起一件我去年这个时候就想到的事——为什么每年的这个时候,妈妈都要出门呢? “叮铃——”我家的电话铃声响了,我想了想,然后跑过去接了电话。 “你好,我是梨爱。” 对方似乎愣了愣,忽然大声说:“梨爱啊,你终于醒了啊!我还以为你这头猪要睡上十天半个月的呢。” 这个声音是…… “列雨,你……” “在你家呆着,我十五分钟后过去。”她说完,毫不客气的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