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2－悲怆
就在苏云墨犹豫着是不是要再挂电话过去，或者等爸冷静下来再说，，爸的电话又打过来了。盛怒过后徒留无奈和接受，他问她：“你要工作，那孩子呢？”声音竟听出了苍老和疲倦。她心头一酸。 “扬扬……您们是不是能帮我带一下……”她小心翼翼的问着，虚怯得没有底气。懒 爸在那头沉默了半晌，又问：“那你跟孩子回来住？还是全扔给我们？” “这个……”苏云墨也迟疑了：“我还没想好。” “不可能都扔给我们吧！你妈哪里受得了一天24小时的折腾！” 她心里有种被刺穿的痛感，把手机移开，做了几次深呼吸后，她说：“那我晚上带扬扬回来。” “哦对了……你妈前几天说接了个银行的电话，催你还钱是怎么回事？”爸冷不丁问。 这一问让苏云墨后脊背瞬间一阵寒凉。银行！是了，这个月的还款期又过去了……已经连续2个月没有还够金额了！可是，她都没钱租房子了，没钱吃饭了，怎么还有钱去还款……脑子里一片混乱，眼前一片昏沉，木木的站着，嘴唇却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她还有什么脸面跟爸解释这一切呢……已经亏欠了那么多，还让他知道信用卡透支欠款的事，于她，生不如死。 但爸还继续追问。 说？不说？说吗……说……说了吧……泪水再次冲了出来，视线模糊到看不清自己的脚尖，脑中的两个矛盾的争执还在继续，嘴却张开了，声音意外的没有一丝起伏：“是的，他拿我的卡去取现，说要换项目需要资金，先借用了，但现在，没有钱还了。”虫 “他还拿你的卡去刷！！！”一声暴吼：“你真的是让我怎么说你！信用卡里的钱要还要利息的你不知道吗？” “知道。” “……刷了多少？” “前前后后，接近2万。” “……我真的是会被你气死……找时间回来一趟说明白！”爸怒不可遏，“啪”的又一次摔断电话。苏云墨明白，爸是真的愤怒到无话可说了。她无奈的放下手机，低低笑了几声，似在自嘲。 午饭时间，陈唯舟回了，拖着疲惫的身子把自己摔进了沙发。苏云墨没有喊他吃饭，也没有问他怎样，只是安静的喂饱了扬扬，填饱了自己，然后，进房间哄扬扬午睡。等她做完该做的事情后，掩了房门，又回到客厅。她看见陈唯舟依然躺在沙发里没有起来吃饭。 她也不催他，站在门边，道：“我给爸打过电话了，事情都跟他说了。” 他仍旧没动。 她也不看他，继续道：“我下午就回去一趟，你这几天尽快找工作吧。”她本来想说她也要去工作的，但不知为什么没有说出口，也许，潜意识里觉得时机不太对吧。 直到扬扬午睡醒来，苏云墨整理妥当后准备回娘家，路过餐桌前，她瞥了一眼饭菜，依然纹丝未动，而陈唯舟依然躺在那里，呼吸深重，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睡了过去。她想喊他多少吃点，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反正，她知道，说了，他也不会动。倘若真的饿坏了，他自己会起来吃的。这么想着，她便抱了扬扬下楼去了。 听得那脚步声渐渐消失，沙发上的陈唯舟慢慢睁开眼睛，木木的盯着天花板。她，连声“饿不饿”都不肯问了……她还认为他的烦恼不比她多吗？他这几个月来每天都在焦灼和煎熬，只是不想让她看见罢了！他天天邀朋友喝酒，只为获取短暂的遗忘，那一点酒精给予的麻痹和愉悦，就足够给他沉溺。她已经不是最初让他怦然的苏云墨了，她乱糟糟的不修边幅，她每天只关心扬扬，她甚至懂不懂就发火和吵架！她竟然是这样的人……天知道当初为什么偏偏就喜欢上她，还以为她温柔可人，还以为她多理解自己……白痴，自己就是个白痴！ 走到这个地步，他已筋疲力尽。起初，他只是不喜欢也不习惯寄居在丈人家，不想整日看人脸色，他咬着牙携家带口的出来独立生活，他不想连最后的骨气也没了。可是……最后，还是变成这样，家不成家，活得那么苦那么累，没滋没味。他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因太久没有说话，嗓音变得沙哑干涩，压抑的笑声突兀的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惶然的盘旋，生生笑落了一串又一串的眼泪。 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他想去朋友那里住一段时间，房租，他已经负担不起了。而面对她淡漠的眼睛时，他发现自己竟说不出口。是还在留恋那嘴唇的一丝美好吗？还是顾忌着婚姻的最后维系——扬扬？ 想起扬扬，他心头就忍不住的碾痛，闭上眼，那张天真可爱的小胖脸就自然而然的浮现了出来，扬扬，小宝贝，爸爸是多想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让你过得更好一些，更快乐一些。可是，对不起，爸爸有心却无力，我不是个好爸爸，什么都给不起……他痛苦的掩住了脸，让闭上的眼前陷入更深的黑暗。饥饿让他的胃一阵阵痉挛的疼，可他不想，一点都不想从黑暗里出来。 是从哪一本书里看到，婚姻是两个人的拉锯战，不是你赢，就是我输。 原本还对她，以及这个目前尚且算得上家的地方，有一丝丝的留恋，还于心不忍的不想把出去暂住的想法说出。可现在，似乎没有必要再伪装和强撑了。这样生分的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呢？彼此都是负担……还不如……还不如…… 想到那个念头，他就禁不住的胸口发堵，真的，只剩下这一步了吗？他幽幽的长长的吐了口气。也许，会好的吧……她回去了，扬扬也带走了，这屋子骤然的，就变得如此空无和寂寞，仿佛连呼吸的声音都会产生轻微的回声。 是他太敏感，还是，真的，太无助，太寂寞，太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