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借芭蕉扇
月菀纱这次轻车熟路，不到片刻功夫就敲开了芭蕉洞洞门，迎接她的还是小女童罗织。 小罗织见着这位可亲的土地神姐姐很是开心，喜滋滋地对她说：“月姐姐，你来得可真巧。我们牛大王刚刚走，铁扇公主在花园里，你随我来吧！” 月菀纱谢了罗织，跟着她走进了芭蕉洞。洞里布置得极其精美，处处撒满香花，琉璃盏点的都是香风烛。她暗自咂舌，猜想这阵仗多半是昨日铁扇公主为了迎接牛魔王所安排。 没等她细看其他布置，罗织很快就带着她来到花园里，只见斑斓的花海之中有一个七巧玲珑的八角亭，亭里石桌前坐着一位漂亮俊俏的美妇人，不用说那便是铁扇公主了。 虽然认出了铁扇，月菀纱出于礼貌还是由罗织引见后，才对铁扇双手作了个揖道：“小仙是火焰山新上任的土地神，特来拜见铁扇公主。久闻铁扇公主娘娘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人比花娇。” 罗织带月菀纱找到铁扇公主顺利完成任务，偷偷跟她眨了眨了眼，立即退了下去，小小的八角亭里只剩下她跟铁扇公主。 铁扇公主上下打量了一遍月菀纱，确实没见过她这样的女土地神，接着听见她甜甜的声音，也忍不住一展愁眉。火焰山毕竟还是她儿子红孩儿修炼三昧真火的地方，自然多了一丝亲切之感。 “呵呵！你这小妮子，嘴儿倒是跟抹了蜜似的！难得遇见像你这样会讨人欢心的小仙。说吧，急巴巴找我有什么事啊？”铁扇公主乐呵呵得笑道。 别看她一副和蔼可亲很好说话的样子，那言下之意却是在暗示月菀纱：你这小屁仙肯定不是来拜山的，一定是有求于我的，最好如实招来。 月菀纱立即甜甜笑着道：“铁扇娘娘真是善解人意。小仙我此次前来确是有求于您——想求您借那芭蕉宝扇一用。” 铁扇公主表情立即一百八十度大改变，不屑地哼道：“一个小屁神，口气倒不小！我问你，打算借我那宝贝来做什么呀？！” “呵呵呵呵……”月菀纱小心翼翼地打着哈哈，思忖着该怎么说，呵了半天，她还是打算实话实说，“那个……是这样的。铁扇娘娘啊，我刚到火焰山任上，看见大火烧得四野寸草不生，附近的百姓也没法正常耕作。眼看，这就要到春耕的时候了。您看——是不是把芭蕉扇借给我带回去扇一扇哪？” “哟！还是个爱民如子的小神啊！没人告诉过你——我借扇的规矩么？！”铁扇公主不悦地冷哼道。 月菀纱心想，果然还是责怪她求人办事不备礼物了。 “这个……我也听说了。这不，前几天看见治下的百姓们准备好了三牲六畜美酒鲜果等礼物已经出发来求您了。只是我想着，他们这一趟来回就得耗费月余时间，怕耽误了春耕……所以——” “所以你就亲自来借宝扇？你觉得凭什么我要将芭蕉扇借给两手空空的你？！笑话！” “这个……我想铁扇娘娘一向是慈悲为怀，慷慨大方的。只要我真心恳求，娘娘您定然不会让我失望的。”月菀纱逼不得已拍起了马屁。 本以为铁扇公主是个很好说话的得道女仙，事实却好像并非如此啊。 “话说得再好听也没用！还是等那些百姓带着礼物来了再说。你休得再跟我啰嗦，否则惹得我一个不高兴，就是拿再多的礼物来，我也不借了！”铁扇公主一脸寒霜，毫无情理可讲的样子。 月菀纱心里直犯嘀咕：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本来她只是想先借了扇子回去扇熄火焰，让留守家中的百姓播种。路上的百姓随后照旧将礼物送到，岂不是两全其美？ 但是显然，铁扇公主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啊！ 月菀纱总不能白跑这一趟吧，她轻咬嘴唇，苦苦想着该怎么撬动铁扇的嘴。难道真的要听这边土地佬儿们的话，去找牛魔王或者红孩儿？ 她见铁扇公主已经转过脸去看盛放的花海，知道人家在下无声的逐客令，她不好再厚脸皮呆下去，悻悻得告辞离开了芭蕉洞。 罗织将她送到洞外，听说月菀纱没借到芭蕉扇，她也为之惋惜，猜测说是因为牛魔王今天一早就走了，所以铁扇公主的心情很糟糕。 “对了，小罗妹妹，你说要是你们家牛大王同意借扇子，那铁扇公主会不会答应呢？”月菀纱走出芭蕉洞，状似无意中回头一问。 “对啊！我也忘记提醒你了，小月姐姐，你倒是可以去求求牛大王的，他对待女孩子一向很好的，而且公主对大王的话总是言听计从。”罗织天真得说道。 月菀纱暂时提不起兴致，只含混答道：“我就随口一问，我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呢！谢谢你，小罗妹妹，欢迎有时间到火焰山来玩。” “好啊！那小月姐姐再见了！”罗织爽朗得跟她告别。 月菀纱颓丧地走在山间小道上，有种百无一用是土地的感觉。早知道就不要兴冲冲得跑这一趟了，没提前借到扇子不说，要是害得那些火焰山百姓也借不到芭蕉扇，罪过就大了。 可她又实在不想去招惹牛魔王或者红孩儿。正左右为难之际，猛然听见半空中传来野兽的低哮，还有一阵洪亮的笑声。 她手搭凉棚仰头望去，竟是一大早见过的那只神兽跟它的主人——牛魔王。她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鞠了一躬道：“火焰山土地拜见平天大圣！” 牛魔王早看见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土地神，那笑声可不就是为了引起发呆的她注意么？ 他没想到宴会上不欢而返翠云山竟还会遇见这个可爱的小仙，想起她早上躲在地下那怯生生的模样，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又想着一个新上任的小小土地神竟然也知道他平天大圣的名头，顿时自豪起来。 他驾着避水金睛兽眨眼间便稳稳当当停在月菀纱跟前，和蔼可亲得俯身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他当然知道她是谁，也大致猜到她来翠云山所为何事，不过是为了跟她多搭讪两句。 “我……来芭蕉洞找铁扇公主借芭蕉扇。”犹豫了一下，月菀纱见牛魔王貌虽丑陋，话声却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稍微松懈了心防，说了实话。 “是不是找不到芭蕉洞——要不要我带你去？”牛魔王像个和蔼可亲的前辈，循循善诱道。 “找到了……也进去了。可是……铁扇公主说我没准备礼物，不借给我……”这怎么听着怎么有点委屈的告状意味了呢？ 月菀纱在心里吐舌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原来如此……你很想借到芭蕉扇？”他不问她原因，却只问是不是非要借到手。 月菀纱当然将一颗小脑袋重重得点了下去。 “跟我来吧！管保帮你借到就是！”像是一个豪气干云的大男子慷慨解囊相助一位弱女子，牛魔王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就太谢谢平天大圣您了！”月菀纱由衷得笑了，很灿烂，像是那挂在天空的朝阳。 牛魔王看得有那么一瞬的怔忪，随即拍拍避水金睛兽的后背，示意月菀纱坐上来，他带她返回芭蕉洞。 月菀纱慌乱得摆手，连说“不敢不敢”。她怎么敢啊，要是被铁扇看见，她别说借扇子，估计活着离开翠云山都成问题。 牛魔王讪讪得摸了摸额头突起处，也不说话，骑着避水金睛兽慢吞吞走在前面，月菀纱自然亦步亦趋得跟了上去。 路途并不长，不过一路上，月菀纱还是听牛魔王讲了不少趣闻，有他在龙宫的见闻有他去别的洲寻山访友的经历。 她只是微笑着倾听，偶尔赞叹一句附和一声，她现在多少有点明白铁扇公主为什么不放心让她昨天进芭蕉洞了。 所以她今天并不打算再进芭蕉洞，走到洞门口，她便歉意得跟牛魔王说：“平天大圣，谢谢您帮我借芭蕉扇，我就不进去了……我怕铁扇公主看见我生气……” 牛魔王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家里那只母老虎是个醋坛子，眼前这小妮子倒是懂事，他对她暧昧模糊得笑道：“那你乖乖等着我哦！” 月菀纱差点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心想最好赶紧拿到芭蕉扇回火焰山去，牛魔王的柔情她可无福消受。 没一会儿功夫，牛魔王果真拿着芭蕉扇出来了，却不急着交给月菀纱，顾左右而言他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月菀纱。” “需要我护送你回火焰山吗？” “……就不劳平天大圣大驾了。” 她心里恶狠狠地嚷着——快把芭蕉扇给我吧！快把芭蕉扇给我吧！ “那我教你怎么用芭蕉扇吧！改日再到火焰山看你。”不是他不想再纠缠下去，而是怕出来太久惹得铁扇公主起疑。 他帮月菀纱借芭蕉扇是有交换条件的。这是他为了刚才那个朝阳样璀璨的笑容而自愿的，便没有多说。 “谢谢平天大圣！”赶紧溜算了，怎还敢搭他改日到火焰山看她的腔？ 月菀纱仔细记下使用芭蕉扇的法门，小心揣好那柄变得只有拇指大小的宝扇，打算告辞回火焰山。 牛魔王刚说了句“记得用完就赶紧还回来啊！”，月菀纱已经无声地钻入地里，逃命一样运起高超的遁地术溜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