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好像只有这一点身体上的联络
该是翠红去学校陪伴校长的那天,她在家早早吃过晚饭,就赶到了学校。到学校时,校长刚把饭菜端上了桌。她邀翠红坐下,一块儿再吃一些时,翠红摇了摇头,表示吃不下了。在校长跟前坐了一阵,始终找不到一个双方都乐于探讨的话题,两个人的谈话就有些冷场。还是翠红寻了一个由头出来,到在校园里随意的走动。校长屋内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令她透不过气来,到了外面她才自在起来。懒 蹓跶了没几步,忽然看见一个身影,而且是一个男人的身影,钻进了校长的屋。也就一会儿的功夫,那男人就出来了。翠红不由得多看了那男人几眼,五十来岁年纪,身上拾掇得也算干净利落,一眼就看得出不是在家种地的打扮。她心中一动:莫非这人就是那个人们所说校长的男人。不大的功夫,她看到那男人又走进屋去。很快屋内就有激烈的争吵声出来,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现身当场,去支持校长一把。想到这里,她加紧了脚步,冲也似地赶到那门前,接连叫几声:“校长,校长。”屋内的吵闹很快停住,她正在犹豫自己是不是该买不进入小屋时,那个男人又从屋内出来,几乎和她撞了个满怀。看到她时,那男人眼光一亮,很快又黯淡下去。两个人,谁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们的生命会联结在一处。等她走进屋内,看到校长坐在床沿,一手持着眼镜,一手拿着手绢,不住的揩眼泪。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声不响的将桌上的碗筷收拾起来。校长也没有过多的同她讲什么,隔了一会儿,二人就在一屋之内一同睡下。虫 以后再有上学校住宿时,校长就要求翠红她们学习功课,她在一旁作辅导。校长讲:只有老师是一桶水,才好给学生一碗水。如果老师只是一碗水,想要给学生一桶水时,就要犯难。她还说一碗水的老师是有些误人子弟的嫌疑,说得翠红她们脸上只是微微泛红。觉得自己如果不学的话,就是天大的罪过。为此,大家学得都非常认真。那个王绍同,常常从家中来到学校时,对她们头天在学校的学习情况进行提问。连他都惊奇,一段时间下来,几个人的进步都是神速的,校长也不无满意的有了笑容。 这一段时间以来,她越发的对天成不喜欢。也不知他哪儿来的那么大劲头,恨不得天天要对自己折腾上一阵。身上来了例假的那几天,坚持着不让他触碰自己。他便像找不到食儿的猪一样,接连的几天哼哼叽叽,磨磨叨叨。也不知道,结婚之前那么多年,他摸不着女人的气,是怎么过来的?自己和天成之间,好像只有这一点身体上的联络,其它再难找出有所沟通来。天成不爱讲话,自己又不愿同他讲话,是以二人就一直寡言淡语着。 最近,因为几个人相互督促着在学校里学习,天成还继续天天闹腾,让翠红身体只是吃不消。白天不能沾板凳,屁股一挨上去,就犯困。翠红也几次的对那天成拉长了脸子,叫他不要肆意乱为。可天成根本不理会,他的意识中,娶个媳妇儿,就是要天天日鼓的。把个翠红气得鼻子都歪了,恨不得操起一把剪刀,一剪子下去,喀嚓一下,截断他那惹祸生事的根苗,好让自己清净起来。 翠红每到学校,都是倦容满面的。几个年龄比她稍大的女人便拿她打趣:“哟,妹妹,看样子,睡眠不好呐!”“是的,没睡踏实!”她恹恹的回一句。“又没有小孩子闹,怎么就睡不踏实呢?”有人别有用心的接了这么一句。“没有小孩,可天成……”她话刚说了一半,就意会到中了别人话语的圈套,一时绯红上了脸颊。“可天成他不老实哟……”有女人细声慢语的把后半句话接出来,将大家逗得哄堂大笑。 因为进了学校教学,在张庄的日子紧张而又忙碌着,让她甚至忘了去照看一下母亲。在母亲那里,她一向的都是十分乖觉、孝顺。没有了父亲,她对母亲的敬爱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不愿母亲有任何的闪失,她甚至想过一生一世的守在母亲身边。就那么伴着她,然后看她一天天老去,直到那生命终结的须臾。她愿意自己的生命是母亲生命的附着,需要的时候,自己愿意为母亲捐送一切。 突然的一天,母亲有病住院的消息传来,让她丢了魂一样无所适从。她一下子胀头胀脑了,不知自己该做什么。等到天成带着她到了母亲的病床前,她才哇的一声哭出来:“妈,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嫁出去,我要是在家好好照顾你,你肯定不会这样的。”母亲在医院里,显然恢复了许多,笑笑对她说:“傻孩子,女儿哪里能一辈子守着妈呢?你长大了,成人了,就是妈心里最高兴的。”天成傻傻的站在一旁,连一句问候的话也说不囫囵。翠红看见来气,就要他远远的走开。他不愿意,凑近翠红耳边说:“晚上,我还要搂着你睡觉呢!”气得翠红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你个憨种,你也不讲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我的娘在病床上,需要人照顾,你知道不知道……”天成还从来没有见媳妇发过这么大脾气,晓得是自己话讲得不好,惹毛了她。挨了一通热骂,他一时对晚间的事死了心,灰溜溜的回了家。 天成走后,医生走进病房为母亲打针。翠红一见医生,似曾在哪里有所遇到的。想了一下,记起来,原来,原来他就是那日自己见过的校长的医生男人。不知是事情太巧,还是世界太小,不期然的撞见,让两个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