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换我来保护你
从来没有这么的恐惧过,就算自己一觉醒来穿回乱世,就算本尊被人咒杀,就算自己的亲生母亲算计自己,她也觉得无所谓,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 此时此刻,看到夏渊阖上的双眼,冰冷的身体,和依旧潺潺留出胸口的鲜血,她终于有了天塌下来的感觉,可那个唯一比她高的人,已经倒下了啊。 不,夏渊,我不要你死,你还要带我去种田,照顾我一辈子呢。 停下抽泣,用袖子擦干眼泪,颤抖着伸手试了试他的呼吸,还好,虽然微弱,还有气。她知道,要马上止血,再这么流下去,他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冷静,冷静下来,我可以的! 看看四周,这是一艘很长的货船,有五六丈长,甲板上全堆着货,上面盖了几层厚厚的稻草,看起来像一个大商队的货船。 深吸了几口气,她紧握了一下两手,停住颤抖,拿起身边那把染血的剑,割开了他胸前的衣服,可怖的伤口霎时暴露了出来。 即使她学过急救,可却没人教过如何对这么前后洞穿血肉外翻的巨大伤口进行急救,她眼泪再次掉了下来,紧咬着唇,不能哭,不能哭,我要救他,一定要救他。 再次深吸一口气,她动作迅速地屏住呼吸脱下他的衣服,先用干净的布折成块堵住前后两个血洞,再将其余的衣服撕成条,一条一条地裹住他的伤口,紧紧地扎起来,布条不够,连自己的衣服也脱下撕成条接上去。 一直到包扎完,他都一直没动,毫无知觉地任由她在他身上动作。她心下有些惶惶,不禁再次缓缓地伸出手去想探探他的呼吸,心里做了无数次自我安慰,却还是忍不住鼻酸,直到触到了那一丝似有若无地气流,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抱起他,揽到自己的怀里,好凉,现在才初秋,他的身体却像块冰,不行,要让他暖起来。 抓起身边的稻草,堆在他的身上,又抱起他的头,脸贴着他的脸,小手不停地搓着他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让他暖过来。 就这样搓了半天,他还是没反应。她终于哭出声,“渊哥哥,夏渊,你醒醒,你醒醒啊,不要让我一个人,我怕,呜呜……” 她一直都没注意到,岸边骑马的武士多了起来,桥上的白衣公子也策马过去和他们会和,追兵又变成了五六十人的队伍,队形肃穆地顺着岸边一直跟着船走,还有人快速地策马向下游跑去,看样子是准备有什么动作了。 仿佛睡梦中被吵醒,他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看到她抱着自己哭得可怜兮兮的,脸上湿答答的都分不清鼻涕还是眼泪,吃力地抬起手,试图抚上她的背安慰她,“别哭,娡儿,我没事儿。”。 她惊喜道,“啊,渊哥哥,你醒了,怎么样,你还痛不痛,冷不冷。”看他虚弱得连抬手都这么吃力,一把握住他的手,“别动,渊哥哥,别动。” 试图笑一下来让她放心,却发现,他脸上僵硬得很,只能扯了一下嘴角,“放心,我没事儿,我还要照顾你呢,”固执地抽出手,抹了抹她的眼泪,“他们还在岸边追吗?” 她回头看向岸边,大惊失色,不知所措地道,“嚣,嚣魏牟也来了。”渊哥哥伤成这样,肯定打不过他,“还带了好多人来。”怎么办? “别怕,我们在船上,到码头前,都是安全的。”他冷静的说出了他们的优势,追兵只能沿着河岸追,只要船不靠岸,就奈何不得他二人。 她点点头,“可码头在哪?离这儿远吗?”要是不远的话,他们俩个就完蛋了。 他闭上了眼,好像在思考,可半天没动静,她等了一会儿,急了,抖着手又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又推了推他,“渊哥哥,渊哥哥。” 睁开眼,笑了笑,“嗯,我没事儿,只是在想下一个码头的位置。”他这次笑的比较自然,让她稍稍放下了心,又将身边的稻草继续往他身上堆了一些,没有棉被,只能拿这些凑合了。 “我们,我们去找船上的人求助吧。”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但愿这个时代的人会助人为乐。 “不行。”一口否决掉她的提议,这船一看就是行商的船只,商人最唯利是图,很大可能会把他们给卖了。 “可是……”你伤的这么重,还没有药没有衣服没有食物,要怎么办? “放心好了,我没事儿,”看出小娃儿的担心,他努力地笑了笑,“最近的码头,离这儿有三天的路程,但是,再往前走一天水路,会路过另一座桥……” 路过桥?那对方就可以像他们一样跳上船,不用停船也可以抓住他们? “那我们怎么办?”她有些慌。 “呵呵,别怕,还有一天呢,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哥哥自有办法。”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故作轻松的笑笑。 “嗯,”能有什么办法,在船上虽然暂时安全了,可也是无路可退的困境啊,看到他努力表现得轻松,显是不想让她操心,她面上也一副放心下来的样子,乖乖地点点头。 冷静下来,再想想办法,我一个多了两千多年智慧的人,这点小困难都过不去?不能再对上那些人,不然夏渊,夏渊真的会死的。心中暗暗的坚定了信念,手上抱紧他,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打定主意,她不再说话,心里开始想着办法:这商船上一定会有食物和衣服,等他睡着了,我就去偷一点回来。 至于那座桥,怎么躲过去呢?两边岸上都有人看着,就算跳河,也一定会被他们发现啊。 见她相信了他的话,安下心,疲惫和困意再次袭来,他闭上眼沉沉睡去。 她再次转头,看向岸上。 一边的岸上,一众武士骑着马,一直跟着船。 另一边的岸上,那白衣公子也跟着船走,不时的望向这边,距离太远,脸上神情看不清楚。那个穿着一身盔甲的嚣魏牟,骑着马跟在他身后,像是在劝说着什么,剩下的武士除了几个一直往下游狂奔的,其他的全都跟在两人身后,绝不敢越过半步。 看来那个公子比嚣魏牟身份高啊,那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继续观察着岸上人的行动,看到又有一大半人离开,向前奔去,他们果然不出所料地去前方布网抓她们了吗? 那白衣公子不时的朝着船上张望,想看看船上人,但他们藏在稻草堆中,他应该看不到才对。 嚣魏牟则一直跟着那公子身边,状似恭敬地骑马跑在后方,并未跟着那些人走,那公子仿佛有些不耐烦,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了些什么,然后还对身后那些剩下的武士说了句话。 剩下的人也加快速度向下游奔去,只留下了四五个跟着那公子,那公子仿佛不满意嚣魏牟,更加的不耐,却并未有什么动作,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什么。 她猜那公子是想让他的手下全都去前面的桥上布防好抓他们,看来是笃定他们在这船上逃不掉,只要到了那桥边,布置好,截停这艘船,他们就可以瓮中捉鳖了。 嚣魏牟仿佛受了什么打击,一下子蔫了下来,垂着头,也加快速度越过那公子向前方跑去了。 都走了?奇怪,那嚣魏牟不是不愿意走的吗?白衣公子用什么话说动他了? 她还是有点猜不透这白衣公子的身份,刚刚那会儿迷糊中听到他自称公孙酹,可嚣魏牟居然对他这么恭敬,他到底是什么人?好像没听说魏国有姓公孙的贵人啊,难道是赵国的? 不会跟那个“白马非马”的公孙龙有关吧?那人只是平原君赵胜的食客,就算是他的儿孙辈,身份也不可能尊贵到让嚣魏牟如此恭敬吧。 猜不透眼前这诡异的情况,干脆不去想,收回目光看着沉睡中的夏渊,仍然平静的睡着,脸色却白的吓人,她心中又是一惊,连忙再次用手去试探他的呼吸,触到了那一丝温热,才放下心。 要去弄点儿吃的来,他体力消耗过大,又流了那么多血,没有药又没有吃的,还是会死的,想到这里,她有些焦急,看了看天色,才午时刚过,现在去偷点食物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 心下盘算着,又在船上四处张望了一下,这船看来是主要为了装货的,吃水很深,仓房都在甲板下面,甲板上面只有一个看似驾驶室的地方,靠近船弦的地方,有一个楼梯直通下方。他们掉下来这么半天,都没有人出来检查一下,看来这船上人并不多。 回头看了看夏渊,依然睡得很沉,把他头轻轻放在稻草上,又扒了更多的稻草把他盖起来,她悄悄地起身,勾着腰一点点地向那个楼梯爬过去。 豆丁身材在偷东西的时候果然充分地显示出了优势,她一直爬到了楼梯边,都没有人发现,悄悄潜下楼梯,楼梯下是一个两边全是门的走道,两边点着灯,她躲在楼梯后,四处观察了一下,一个人都没有,走道的尽头有一扇开着的门,看起来像是储藏室或者杂物间之类的地方,没有窗户,黑黑的看不真切。 她有些奇怪,这船真奇怪,居然船舱全在甲板下面,那他们如何采光呢?只能在仓房里点灯吗? 她蹑手蹑脚滴向那储藏室走去,想在里面找点儿能吃的,却惊喜地发现,这储藏室隔壁就是厨房。 这会儿不是饭点,厨房内并没有人,冷冷清清的,幸好灶上还有些馒头和剩菜。摸了摸,馒头还是温热的,她抓了几个藏在怀里,借着走道上射进来的微弱灯光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厨房。 厨房不是很大,但东西很齐全,灶头上放着一罐罐的调料,走过去尝了尝,居然有一罐饴糖,她高兴得一把揣进怀里。 又看向木案,木案收拾得很干净,上面放着一些晒干的菜,一些长条形的姜,却散发出浓烈的药味,她觉得很熟悉但一下子想不起来是什么。管他的,先揣上,抽出了两条,也揣怀里了。 有吃的了,兴奋地揣着食物,准备顺着来时的路回去,她出门时恋恋不舍地回望了一眼厨房,却发现灶头的墙壁上居然有一道透着白光的缝,那是? “噌”地又蹿了过去,吃力地用短手短脚爬上灶台,她用手推了推那个透光的地方。 “吱呀”一声,那块木板随着她的动作向外抬起,强烈的日光射了进来,是窗户!这甲板下的厨房里居然有窗户,巨大的惊喜袭击了她的心脏。 太好了,他们有办法逃走了! ------------------------------ 十一期间正常更新,坚决不断更 自己做饭真痛苦啊。 大家长假快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