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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医生要求住院观察,至少三天,因为声带和肺部都有相当程度的痰症。啊,住院,很闷的!

    方元夕看看我,等医生走了,忽而一笑。

    他转过身,再转过来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他掂着一台精巧的黑本本依稀仿佛好像素……IPAD。

    嗷~~~~我要狼变了。

    他摇头笑了笑,把手盈盈递过来,我正想接,他竟又缩回去!

    他扬手,说:“想要,……就得听我的。”

    咦?我没听错吧,方书记在跟我谈条件。

    他说:“这三天不准同学来探望,不准接打电话,嗯,我的电话除外。你只许发信息。”

    哦,这是怕我管不住嘴巴,张口说话。

    我点头,目光雪亮刷地钩向他的IPAD。

    “还有,”他又笑一下,“要按医生的要求吃饭,准时准点,不准吃不下,也不准吃不该吃的。”

    老狐狸!!

    医生说我现在只能吃流食,我本来还琢磨着,等他走了,叫艾生给我送点零食过来的。

    我拧着眉,沉吟着,挣扎的目光跟IPAD两两相望。IPAD啊IPAD,老师太坏了,要拆散咱们………………

    “行了行了,”他递过来,“给你了。这样子吧,这三天我来陪你吃饭,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准背着我耍花样!怎么样,成交?”

    这,……勉为其难罢。我扶额,抬左手比了个OK,右手不行,还扎着管子。

    我开始独手摆弄IPAD,他在旁边罗嗦,

    “早几天让人去排队买到的,本来想等你演出结束后送给你,没有想到……,正好了,IPAD比较轻巧,你好带,这段时间有什么话就用它打出来,记住医生的话,不可以出声。”

    我在想,拥有先进医疗设备的虞医大附属医院好像木有网络覆盖……

    方元夕发出极轻的叹息声。

    我分明表现得很开心了呀,难道因为嗓子破了,所以我的演技也退步了吗?我抬起头,却对上他沉似秋水的一双眼睛。

    再也开心不下去了。“爸爸,我要那个粉色的气球”,事实就是,他早已经是别人的爸爸了,他有一个美好的家庭。我的爱从一开始就是无望的,是不应该的,是错的。

    太晚了,真的太晚了,都怪我晚来这么久。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现在说不爱,同样太晚了。

    翻江倒海的痛苦,我猛烈地咳嗽。如果就这样消失,就此落幕,也不失为一种成全。成全一个美好的家庭。

    家,那样的家才是家。我的家根本不算家。我从来没有像那个小女孩一样,偎依在爸爸怀里,任性地要这要那,我从很小就学会讨好爸爸花玉平,为了跟妈在他的屋檐下平安生活。隐约回想起来,洛兰好像叫小女孩“歆歆”。

    歆歆,听起来可爱又美好。歆歆长得跟元夕像不像呢?我昨晚竟不敢看她。

    “怎么了?”方元夕俯身,紧握着我的肩,“忍一忍,别出声,尽量忍住不要用嗓子,飞飞,听话,来,喝水,喝水就不那么难过了。”

    这种痛苦的感觉其实很熟悉。从喉咽深处窜出的疼,非常难过,好像有条毛毛虫要从里面爬出来,又刺又痛又想吐,可是又挠不到。我抛了IPAD,跟以前一样要伸手去扯脖子。却被方元夕拉住,他的手将我的手蜷在掌心,按在床上,我不能动弹。

    有点诧异他的举动,好熟练啊,怎么他好像能提前预知我要扯脖子呢?

    “别动,会抓伤。”

    我的目光却落在我们的手上。是好漂亮。那双修长素净,没有戴戒指的手这样温暖,我的手安然卧在他的掌心。

    我终于掉下眼泪。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他有些慌张。

    “很疼吗?小孩子一个,还哭鼻子呢,来来,听老师的话,喝点水就不疼了——”

    “呦,来得真巧,元夕还在这儿呢!”

    说话声传过来,门口站着含笑的唐浚和黄震滨,他俩中间竟然站着习书记,一伙人正在看着我们。

    啊!

    这样子,我跟元夕真的很像搂在一起……

    方元夕的脸色一变,看看我,松开手,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先是对我说:“喝点水。”一杯清水递到我的唇边,我点了点头,抬手接住,脸上佯装出痛苦万分的表情给他们看。

    方元夕笑了一下,然后按铃,叫护士过来,再然后,四平八稳地调过头,笑说,

    “习书记,……怎么都过来了?”

    黄震滨替习书记回答说:“习书记关心这位同学的病情,专门过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困难。”

    我赶紧冲习书记闪个笑脸,老头子挺亲切,走到床前关心地寻问起来,我只能点头或摇头,甚好。

    “说什么也得过来看看,”唐浚走近,手搭在方元夕肩上,“总不能叫咱们元夕守一夜!”

    一夜?

    “不提你还当我低调,我去年可是先进工作者呀。”方元夕笑说。

    “哈,真的,习书记,今年先进奖要是评给别人,我可是跟你急啊。”

    大家笑起来。

    我撑着床,一边喘气一边看着方元夕。他真守了一夜??难怪他抓我手的动作这么熟练,原来他一夜没睡,一直守着,而我一直在睡给他看…………天!我在床上都干了些什么??

    不过,就连我都听得出来,唐浚的话有些挑畔。

    所有人都面露异色地看方元夕和我。守一夜,再加上刚才那一幕,不知道这些人会怎么想。我脸上发烫,尴尬地低下头。

    对了,虞医附院,这里正是归唐浚管辖。这几天说话做事还是小心着点。

    习书记又对着一言不发的我亲切了一会儿,还有摄影师拍了几张照片,大概是要上校报颂扬一番校领导们。然后他转过头,“元夕啊,你怎么样?用不用回去休息一下?”

    “没事,”方元夕说,“我还得回大学城。”

    唐浚转向我说:“你看,花同学,这就是咱们虞大的方书记,上哪儿找第二个呀?!”

    幸好我正哑着,就陪着干笑。

    方元夕笑笑,一本正经地岔开话题,“还没有通知她家长。”

    他们几个人在那边说着话,黄震滨却一直不怎么吱声,还帮护士给我换输水的药袋。是不是因为近看的原故?眼前的黄震滨似乎很温和,之前让我一直犯怵的眼睛也不太一样了,但又说不清是哪里不一样。

    黄震滨也穿着白衬衣,在护士抬起我的下巴,观察我刚才咳出的血渍的时候,他略低下头帮忙按住我手背上的针以免滑脱,还一边跟小护士轻声聊几句我的病情。阳光洒落在他身上。

    我下意识地看向方元夕,再转过目光来,一杯清水递到我唇边,我抬起头看黄震滨。

    他微微一笑。

    阳光下,黄震滨的样子和一举一动越来越模糊,渐渐模糊成方元夕的样子……

    “是不是喜欢——”黄震滨极低的声音,只说了半句,忽然听到背后一声轻笑,一个飘忽但清晰的嗓音说:“喜欢?”

    黄震滨浑身一冷,回头,正是方元夕站在身后,环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一震,才发现黄震滨还握着杯子,而我的手却几乎覆上他的手!这种状况持续多久了?!我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我竟然会分不清黄震滨和方元夕?

    “喜欢上喝水才能好得快。”黄震滨缩回手,依旧保持着笑容,但脸色有点不自然了。

    我端着杯子,低头想喝水,刚碰到嘴边又感觉难受,怔了怔,随手搁到桌子上。

    黄震滨教的是犯罪心理学,这,跟我刚才的失神是不是有关?不是很肯定,但那好像是一种非常强的心理暗示……他想引导我说出什么话?

    太吓人了!

    我惊疑不定的时候,门口传来一个此时此刻我最怕听到的声音。

    “元夕,习书记?唐书记也在呀。”

    我一个激灵!

    洛兰!

    洛兰微笑,看我。我勉强对洛兰挤出笑容,又开始剧烈的咳嗽。

    医生进来把病房里大多数的人请出去。这正是我想要的。我想一个人,一个人……习书记看我这病歪歪的样子,就说,好好休息,早日康复,有什么困难一定要提出来之类的,就领着一帮人要走。唐浚跟黄震滨皱着眉,但也只能悻悻地跟着撤了。

    我胆战心惊地等待着洛兰走进来审问,我老公衣服上的头发是不是你的?你是不是他的桃花?!你是不是拿了我们家一百万?……

    他们两个简短的对话钻进我的耳朵里,我十万分地意外。

    “你手机没电了吧?我一直打不通。”洛兰说。

    “怎么了?”

    “歆歆住院了,也这里。”

    我跟他的女儿同时住进同一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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