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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0番外十四

    晓雪一回到宫中便迫不及待地来寻胤禛,门外的小太监刚想行礼,晓雪便摆了摆手拦住,然后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小太监安静,接着她便快步地走进殿中,见胤禛此刻正伏案认真地书写着什么对自己的存在好无所觉,嘴角不由弯起,于是踮着脚悄悄来到他的身后,倏然贴在他的背上,抱着他的腰和他撒娇道:“禛,我们下盘棋吧。”

    胤禛此时才察觉是皇后回来了,心里不由欢快起来,语调也溢满温柔和宠溺的问道:“怎么突然这么有兴致?”

    虽然还未听皇后回答,就方才感受到她的好心情,胤禛便知今日皇后出宫办理诸事一定还挺顺利,遂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只是下笔的时候心里头充满着欢愉。

    晓雪瞧胤禛还在自顾自的做事手上的笔并未停下,遂嘟着小嘴不满道:“待你写完,一心一意同我说话我才要告诉你!”

    胤禛听皇后娇嗔自是知道她不满自己此刻的忙碌,遂嘴角勾起浅笑,也未再说什么,只是又认真地写了几句,然后略检视一番才将笔搁下,这才不紧不慢的将爱妻拉到胸前抱入怀中,在她耳边含笑说道:“好了,你慢慢讲吧,现下我可是一心一意地听你说话了……”说着,还故意轻咬皇后敏感的耳垂惹得她一阵战栗。

    晓雪先是微微偏头避开他这惑人思绪的舌头,然后才靠在他怀里高兴地和他说道:“你要我办的事情我都办妥了,这会儿正高兴呢,赶着回来就想让你陪我下盘棋,一会儿我们边下边说,可好?”

    胤禛不用细看已经察觉到怀里的人儿眼里流露出的欢快和周身散发着的喜悦,望着她这开心不已的摸样,他便能猜得她今日去晖儿那里他们母子二人一定是相谈甚欢的,不由也感染着她的好心情高兴起来,而他的脑子里同时也揣测着她方才所说的“办妥”二字所表示的意义,他知道她所说的这两字一定表示着十分让他高兴的消息,否则皇后不会如此喜不自胜,遂他心头的高兴便不禁更添了一层,虽然此刻他很想立刻就能知道有关这些好消息的内容,但口气依然不疾不徐道:“ 好,依你,我们边下边说。”

    胤禛的嘴里说的淡然,可动作上却不含糊。话音刚落,胤禛便情不自禁地托着皇后的面颊亲吻那柔软的红唇。

    这是一个绵长的吻,胤禛带着满满的喜悦爱恋地宠爱着怀里的人儿。

    直到怀里的人发出嘤咛声响,胤禛才稍稍离开她的唇。晓雪虽然也贪恋这样充满怜爱的温存,但想着还有话未说,便不禁轻捶他的肩娇声嗔道:“你就不能好好地听人家说话?老是做这样的事情扰乱人家的思绪,真是的!”

    胤禛抚着她略带红肿的红唇,凝视着她眼里比自觉露出的娇媚,心头的爱怜之情更甚方才,遂嘴角轻勾,邪魅一笑,“你这是怪我扰你了,嗯?”

    他这声调再加上这表情实在是……太妖孽太性感了,晓雪只好别开眼不再看他以避开他这惑人的目光。

    胤禛却不愿放过她,搬过她的小脸,与她的双眸对视,将眼中的热切无言地传递给她。

    晓雪无法避开这惑人的目光,只能对视着这双让人脸红心跳的黑眸听他低哑笑道:“是皇后要朕一心一意的,朕这才放下公务将心思都放在…你的身上……”说道最后四个字,胤禛语调格外缓慢轻柔,这魅惑的声调比之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他如此诱惑,晓雪自然很难免疫,只能用手挡住他惹火的视线稍稍降低魅惑指数,压下心中升起的热浪,嘴里故作一本正经地轻轻念道:“色啊色啊,我挡你不易,你莫要馋我!我还有许多正经的话未说呢!”

    胤禛被她这句故作认真的俏皮话语不由逗得开怀大笑,笑声久久不歇,方才想要一亲方泽巫山云雨的那点心思如今都随着这些笑声一点儿一点儿慢慢散去了。

    接着胤禛便吩咐奴才取棋。

    待棋盘摆好,胤禛便拉着皇后的手慢慢踱到桌边。

    两人坐下后,晓雪便笑着说道:“今天我和晖儿也下了一盘棋,很有所得。如今,就请陛下执黑先手。”

    见胤禛不说话,只是一副好笑的神情看着她,晓雪也不恼,只是慢悠悠地说道:“我保证今日绝不悔棋半步,一切按规则行棋,请您落子吧。”

    接着两人你来我往下了数十个子,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晓雪是一脸的从容,胤禛则是一脸的玩味。可他们都默契的没有开口。

    待两人的布局皆已完成后,晓雪才笑意盎然地缓缓说道:“第一个好消息,晖儿已经答应我来见你了。”

    听到此语,胤禛的手不由一颤,指间夹着的黑子不禁落在了棋盘上,但这个却不是他原先想下的地方。

    可晓雪对他的激动失常却仿佛毫无所觉,只是含笑继续说道:“第二个好消息,晖儿答应我愿意将脸上的伤治愈了。”

    话音刚落,晓雪便叫吃,在左上角将胤禛的一个伏子杀死了。不待胤禛说话,晓雪又紧接着抛出了第三个好消息,“晖儿还说他愿意在年后去山西赈灾。”

    胤禛此刻心里既开心又激动,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但对这意外之喜又有几分不真实感,不由想要问清始末,可刚想启口细问,皇后却一脸了然地打断道:“陛下,请落子!”

    胤禛哪还有心思下棋,可是望着妻子脸上从容得意的笑容,便知不下这一子即使问了她也不会回答自己的,遂从棋篓里拿出黑子,微微想了想,便在右上角放下。

    晓雪似乎已经料到他这一手,于是白子轻轻落下,便阻断了他接下去想要连子加强对这块地盘控制的设想,下完后,又轻巧的道出一句:“我为你和晖儿约了一局手谈,你不想知道是何日吗?”

    胤禛这刻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激越,于是长臂一展,握着妻子的手问道:“何日?”

    晓雪并不看胤禛,只是轻轻抽出手,看着棋盘含笑轻声说道:“我原是打算下完这盘棋再说的!”

    “可我不愿等了!”

    虽然未抬头,晓雪也能感受到胤禛的急切心情,可她还是看着棋盘缓缓问道:“当真?”

    “不假!”

    “那你投子认输,如何?”晓雪这才抬头,还是一脸从容的笑容。

    胤禛自然不愿,“棋还未完,怎可认输?”

    晓雪很理解地点点头,又看向棋盘,“那就下完再说吧!”

    “不行!”

    听着胤禛强势的宣称,晓雪仍旧笑着悠悠说道:“依照现在的局势,黑白双方势均力敌,若双方都没有太大的误差,差距不会超过两目,可若按照我家乡的现代规矩——执黑子者因为先手占优所以完局后必须贴目给执白方者7.5目以示公平,是以输的人一定就是陛下您了,您若不信,我们共同验证如何?”

    胤禛盯着棋盘审视了一番,想着她说得“现代规矩”不由笑道:“好,就依你,按照‘现代规矩’,我投子认输。”

    听着他刻意强调的‘现代规矩’这四个字,晓雪心里暗暗为胤禛对面子的执着而好笑,但看着他的时候眼神却无比温柔道:“有时,输即赢,且要有了心甘情愿不愿赢的心情才能将事办好。今日我与晖儿也下了一局,输的人自然……是我。”

    望着妻子蕴含笑意充满智慧的温柔目光,胤禛一下就明白了妻子嘴里所说的“输即赢”,他不由用力一带将她拉入怀里,望着她笑意盈盈脸庞问道:“那你当真输了吗?”

    晓雪自然明白胤禛为何如此问,遂笑得更加开心,一脸欢欣地答道:“棋局上自然是输了,且输得心甘情愿输得开心不已,若没有这样的心态如何能办妥你要我办的事情呢!”

    “你究竟如何说服晖儿的?”

    晓雪挑了挑眉,然后抱着胤禛的脖子,轻轻在他耳边说道:“这是我和儿子之间的秘密!一个月后,晖儿会来见你,与你手谈一局,届时我希望你也有输得心甘情愿的心境……”

    胤禛自然知道皇后的棋艺,她从前下棋爱耍赖其实是爱与他玩闹,如果真的下起来她的棋艺并不差,何况她告诉过他在那黑暗的困所中的八年她时常想着这些黑白子之间的奇妙来打发时间,遂如今她的棋艺比起从前应该只高不低,如今输给儿子怕是有故意的成分在其中,这份故意就与她从前每每和自己下棋时的故意耍赖是一样的,只是借着下棋得到她想要的乐趣,就如她从前自己所说过的——她从不在乎输赢,在意的只是过程中的乐趣。

    胤禛抱着她,玩味着她说得“输得心甘情愿的心境”,想着想着嘴边不由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晓雪也未再说什么,只是靠在他怀里闭目聆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这每下心跳所蕴含的情绪。

    好一会儿后。

    胤禛才言道:“你是想说要我顺着他不逼他,是吧?”

    晓雪靠在胤禛怀里柔声回道:“毕竟之前的事情算是你亏欠了咱们的儿子,所以你就心甘情愿地让他一回吧!一次把孩子心里的那点余怨都抚平了,可好?”

    “我还是想知道你究竟和晖儿说了些什么,怎么突然就让晖儿什么都想通了?不止愿意见我,愿意治好脸上的伤,竟然还愿意办差了!”

    “都说了是秘密,不告诉你!” 说完,晓雪将得意的小脸在胤禛怀里蹭了蹭,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

    胤禛抱着她的手不由收紧,半是宠溺半是威胁道:“你若不说,看我一会儿在榻上怎么罚你!”

    晓雪根本没将这威胁放在心上,只轻轻嘟囔道:“今日太累了,我乏了,要睡会儿……你要好好做人家的抱枕额!”说完,还打了个哈欠来印证之前她说的话。

    胤禛不禁细心凝视着她的小脸,确实在她脸上看到了几许倦色,想着她今日的奔波和辛苦,遂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搂着她,明知道她方才的话有耍赖的成分,可还是迈不过心头升起的怜惜,于是带着几许怜爱几许无奈地神情守护着怀里人此刻的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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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入睡前,晓雪不由想起了今日在端王府发生的一切。

    因在出宫前便从梅清若的禀报中得知了所有情况,所以皇上和皇后便在小阿哥永期的事情处理上已有了默契,而皇后此次来端王府也没有如前次一般的微服,而是按照正常程序要他们接驾。

    待众人行过大礼后,皇后便遣退了众人包括端亲王,独留端亲王现在的嫡福晋完颜.怡月于此。

    对于这样的安排,端王府的众人心里都是感到惊讶的,但谁也不敢违逆皇后娘娘的懿旨。

    皇后只是在端亲王退出前给了他一抹温柔的笑,轻轻说道:“晖儿,一会儿你过来陪额娘说说话。”

    “是,儿臣遵旨。”弘晖虽然带着斗笠,但是母亲温柔的眼神还是穿透了黑纱温暖了他此刻浸润着失望和悲伤的心。

    待众人都退出了大厅,皇后才看着面前仍旧跪在地上的女子,只是淡淡的问道:“知道为何本宫独独留你于此吗?”

    面对皇后的疑问,完颜.怡月不由握紧了手里的帕子,此刻的情形她事先一点儿都未料及,虽然心中慌乱,但此时她还是暗自镇定了心神,低首依礼回禀道:“臣媳不知,还请皇额娘示下。”

    “你真的不知道吗?”

    皇后询问的语气依旧是平静的,声线并没有提高,但完颜.怡月却不由慌了起来,一会儿才勉力自己说道:“回皇额娘的话,臣媳是因为担心小阿哥的病,一时情急才……还请皇额娘恕罪。”

    “既然如此情急,为什么要瞒着晖儿进宫禀报呢?”

    “臣媳……臣媳不是没有禀报过爷,因为爷没有放在心上,连来看一眼也没有,所以臣媳无奈,只好……”

    皇后轻轻接口,“永期也是晖儿的孩子,晖儿是个重情的人,我不信他听了永期病重会无动于衷,为何会淡漠至此呢?”

    完颜.怡月心中沉痛,不禁泪盈于睫,一会儿才道:“皇额娘,您该知道爷的心从来都没有在永期的身上……”

    皇后看着她如此,没有一丝怜悯,反而厉声道:“要引起晖儿的注意方法有很多,你却偏偏用最差劲的法子!这样做,你不仅是个差劲的妻子,更是一个差劲的额娘!”

    完颜.怡月不由抬头惊道:“皇额娘……”

    “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独留你于此,只是想告诉你,就算争宠也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不该忘记,宁儿是晖儿最爱的女子,你也不该忘记,宁儿才是晖儿心里永远的嫡福晋,你更不该忘记,宁儿拥有的姓氏,宁儿婚前叫我做姑母!那些年里你们一同生活,你对宁儿做过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若不是看在永期的面上,我断不会容你至今!如今,你既然敢拿永期做筹码,便不配再做永期的额娘!”

    “皇额娘!” 完颜.怡月慌乱地喊道,接着便磕着头急切求道:“求您宽恕臣媳,媳妇也是一时心切才做得糊涂事,求您不要夺走永期,他是我仅剩的了!”接着便是不住的磕头,大厅里只有头不住碰地的声响。

    这情景是多么相似!

    皇后想到从前的旧事,不由叹了口气,才对她说道:“你跪安吧。”

    完颜.怡月仿佛没有听到,还是不住地磕头。

    泪与血都搅和在了一起,也随着她的动作不住地留到了地上。

    这情景怎是一个可怜了得!

    “你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说完,皇后没有再看她,便向外唤道:“来人!”

    门外立即涌入了十名护卫,严正以待,静听吩咐。

    “带她下去好生看着!”

    完颜.怡月虽然已经被侍卫按住,但还是挣扎着求饶道:“皇额娘……求您看在永期的份上饶恕臣妾吧!”

    皇后没有再看她,而是对门外的翠竹道:“去请端亲王过来吧。”

    “嗻。”

    弘晖本就在一旁的房里等着,遂立即就来到了皇后的面前,刚要行礼,皇后便拉起他道:“不必多礼。额娘出宫就是为了来看你,不想昨夜又出了这桩事情,所以今日只能先处置了此事,才能安心和你好好谈谈。”

    弘晖的眉眼间都是化不开的失望和忧愁,他扶着母亲落座后,才望着母亲抱歉道:“额娘……都是儿子不好,又让额娘操心了!”

    皇后看着带着斗笠的儿子,虽因黑纱遮挡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心里却能猜到他此刻的心情,不由心疼道:“晖儿……额娘只盼着你能高高兴兴的过日子!”

    弘晖勉力自己微笑,然后才对母亲故作轻快道:“额娘莫要担心,儿子没事。”

    皇后听他如此说,心里稍稍安慰了些,不由感慨道:“额娘没有想到一切会是这样简单的重复,当年李氏也曾用弘昀引你阿玛注意,她对弘昀下药冤屈我以来夺宠,虽然后来我并未被她害到,但是此事我记忆犹新,可我到现在都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一个母亲怎么舍得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弘晖不由跪□子,将斗笠摘去,轻轻将脸贴在母亲的膝上,真心说道:“额娘,那是因为你是世上最好的母亲!总是愿意尽可能的为自己的孩子着想,把孩子的幸福看得比你自己的名位要重得多!但世上还有许多女子不是这样的!”略微顿了一下,弘晖才抬起头看着母亲接着说道:“额娘,我要休了完颜氏!请额娘成全!”

    皇后听后,不由像儿时一样轻轻抚着弘晖的头,一会儿才问道:“那永期怎么办呢?”

    不想弘晖却反问道:“额娘一直宽待李氏,可她这些年来可有真心疼爱三弟?否则三弟怎么如此行事以致落得这样的结果?”见额娘眼里露出担忧,一会儿又接续道:“额娘,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永期有完颜氏这样的额娘照料,长大后也必定不能成为一个磊落的男子!儿子不愿意看到永期那样!”

    “晖儿,完颜氏是你的妻妾,你要如何待她,额娘本不该干预。当年,你祖母插手过我和你阿玛的事情,让额娘很痛苦,额娘于是便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不为难自己的媳妇,因为我不要自己的儿子难过。可是,今日额娘还是做了一回斥责媳妇的‘坏婆婆’!”

    说道此处,便听弘晖立马反驳道,“额娘才不是什么坏婆婆呢!”想起额娘曾经对宁儿的维护和疼爱,弘晖心里头更是无法认同这样的说法,即使明白额娘是在说笑他也不爱听。

    见儿子急切反驳的样子,皇后不由听了不由眨了眨眼,抚着儿子的额头开心笑道:“额娘开玩笑的!你啊……好没幽默感!就快要比你阿玛还严肃了!”

    弘晖扁着嘴道:“即使是玩笑,儿子也不爱额娘自贬!”

    明白儿子的维护之心,皇后不由笑得更加开怀,高兴地允道:“好!”

    接着皇后瞧儿子的眼神越发温柔,带笑瞧着儿子好一会儿,才接着正颜说道:“完颜氏用心不善,那些年也必定不安分,我知道你因为宁儿的事情恨怒于她,她也确实不配成为你的嫡福晋!可是,为了永期,你不能休她!”

    见晖儿要反驳,皇后抵着他的唇打断道:“晖儿,听额娘说完,好吗?”

    瞧儿子点头,皇后才继续道:“永期需要一个好的成长环境,有一个被休弃的额娘毕竟是不光彩的他有可能要为此事背负一辈子的心债,且此事也会成为你们父子间的嫌隙,以后让你们的相处变得不顺利!额娘不希望如此!但完颜氏不可不罚,额娘会下旨将她贬至你的普通侍妾,然后让人看守她,不会让她再接触永期了。至于现在的分离,你可以向永期解释是他额娘病重不宜照顾他。待以后永期长大,你可以将事情的真相说清,也可以让他见见他的母亲。至于对这分离的责怪,就让永期怪我吧,因为一切都是我这个祖母的旨意!而我实在是不希望你和永期之间因为这件事而不和睦以致重蹈你三弟和你阿玛之间的覆辙!”

    “额娘……”弘晖这一声呼唤里有深深的无奈以及痛惜,因为他明白额娘所说的覆辙是什么意思。

    皇后望着儿子悲悯的神情,明白他此刻心中所想,遂接续道:“晖儿,你或许很奇怪这么多年来李氏并没有得到重罚,是额娘心软还是你阿玛太过仁慈?其实都不是!就是因为看在弘昀雅言和弘时的面上,为的也是如今这样处置完颜氏相同的缘由。何况,当年出了弘昀的事后你阿玛就分开了李氏和弘昀以及雅言,而李氏因为受不了这个惩罚便选择了自尽。当年李氏虽然利用弘昀争宠但她并未彻底丧失母性!一个女人若是连母性都一点儿不存,那这个女人便恶毒可怕的无药可救了!李氏未到这个份上,其实完颜氏也是。要知道分开孩子和母亲,不止惩罚母亲,还会让孩子感到痛苦,那对孩子也是一种心理创伤,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如此。你方才所说你三弟的事情要李氏负全责,多少有些冤屈她。李氏有心要你三弟出人头地是一定的,但是勾结从前的八爷九爷她必定没有这个胆量,因为她心里头对你阿玛的害怕是根深蒂固的,自然也知道他们是你阿玛的死敌,所以她是不敢勾结老八老九的,但是她平日里有没有挑唆你三弟让他力争大位与你一较长短有没有加深你三弟对我的怨恨,这真的不好说。所以,如今你阿玛因你三弟的事情迁怒于李氏将她贬至常在并禁足于宫中,额娘没有为她说话。而额娘也同意你方才所说,不能让完颜氏再教导永期,永期应该有一个良好而健康的环境,只有在健康的环境长大的孩子看事物才能是积极的正面的,不至于偏激行事丧失了人伦良知!”

    弘晖拉着母亲的手,默默安慰着,“额娘,你一直在为三弟的事情难受是吗?”

    “我确实为时儿痛惜,昨晚我还在为他的事情向你阿玛求情,可你阿玛对他已太过失望了……”叹了口气,皇后才接续道:“其实你阿玛心里头一直不好受,除了你三弟的事情,他心里还一直在为你的事情感伤!你和你阿玛的嫌隙让你阿玛一直都很难受!如今马上就要过年关了,到时家宴你是见他还是不见呢?”

    弘晖不由蹙眉,委屈道:“额娘难道今日是为了阿玛来的?”

    皇后知道儿子不喜欢这个话题,遂抚着儿子的眉头温柔笑道:“是也不是!额娘爱你阿玛自然不忍见他难过,可是额娘也爱你,所以也是为你而来。可你们之间不能冰释前嫌,额娘心里永远不能安乐。”说道这里,皇后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和忧愁。

    弘晖是不忍见额娘难过的,可是想到从前的那些旧事,再想到昨日所发生的事情,他无法不感到幽怨,不禁将脸贴在额娘的膝上怅然说道:“可额娘也看到了,若不是当年阿玛强逼,一切何至于此?”

    皇后抚着儿子枕在自己膝上的头,轻轻安慰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温柔说道:“晖儿,额娘明白当年的事情让你失去太多,额娘知道你心里头难受,而你也因此自苦到现在以致无法轻易原谅你阿玛!可是,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而生活在过去的人是不智的!你自小学武,而你的师傅白眉道人又是一个真正的世外高人,他一定给你讲过许多做人的道理,也一定给你讲过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应该拥有的精神!额娘小时候也给你讲过不少的武侠故事,我记得晖儿那时很喜欢笑傲江湖中的令狐冲,其实仔细想来,令狐冲的人生坎坷不断,甚至被最亲的人的伤害,爱情亲情都曾不顺遂,可是他的侠义之心从未有一丝改变!晖儿,你呢?你不是曾告诉额娘,你要做一个仗义江湖的侠客!可是宁儿离开你后的这些年,你做了些什么呢?除了自苦,除了与你阿玛赌气,你还做了些什么呢?”

    “……”

    “你待宁儿的心,额娘比谁都要懂得多,比谁都要怜惜你们的这份情!可是,晖儿你要知道,宁儿已与你阴阳相隔!若是她还在,一定是愿意见到一个她期望中的爱新觉罗弘晖的,而不是眼前这个对生活完全没有追求只余下悲苦幽怨的男子!晖儿,额娘想问你,宁儿最希望你成为怎样的人呢?若是她还在,你会带着她一起做些什么呢?”

    “……”

    “应该会携手游历江湖,感受世间的人生百态,甚至路见不平仗义相助,对吗?”

    “……”

    “晖儿,上次额娘与你长谈,你答应过额娘什么,你忘了吗?”

    “……”

    见儿子一语不发,但看着自己的眼中却含着许多波动,于是晓雪对着儿子温柔笑道:“晖儿,额娘想和你下一盘棋,好吗?”

    弘晖有些意外的看向母亲,因为记忆中额娘只和阿玛对弈从不和旁人下棋。

    面对儿子的讶然,皇后只是笑着回道:“额娘许久未下棋了,如今想与晖儿切磋一下,晖儿可愿成全额娘?”

    见他不答,母亲又道:“晖儿是不是嫌弃额娘的棋艺不愿,要真是如此,额娘就真的要伤心了……”说着,还故作哀怨地望着他,这表情看着让弘晖特别不忍心,弘晖立刻就答道:“儿子没有不愿,儿子这就让人将棋盘和棋子取来!”说着就立刻起身出门吩咐奴才。

    晓雪见儿子这么积极,心里很是满意地暗笑道:看来她的宝贝儿子是很在乎很在乎自己的,所以她这个对胤禛百试不爽的撒娇招数对待儿子自然也不会有例外的结果!

    胤禛此刻在宫里不由打了个喷嚏!他下意识地拿出明黄色的手绢擦了擦鼻头,心里暗想:不知道现在皇后和晖儿谈得怎么样了?

    半个时辰后。

    棋盘上胜负已分,只见额娘笑得一脸欢欣地问道,“晖儿,下完这盘棋感觉如何?”

    弘晖此刻心头感受复杂。

    刚开始,他不知额娘的棋艺高低,便打算不着痕迹的让额娘开开心心的赢的,可额娘开篇布局很是稳健;于是他改变想法,认为不用偷偷让棋额娘就能赢了,遂他认真走步不想输得太快以致败了额娘的兴致的时候,却不想见到额娘的攻势越来越厉害,他不由小心应对全力化解;可当他刚刚反应过来自己稍稍占优之时正想着如何输回去,却听额娘似早就料到他的想法一般认真的同他说道“晖儿可不许偷偷输棋给我败坏我下棋的兴致哦”,于是他便只能全力以赴;可当差距拉开过大的时候,额娘又奋起直追,杀得他狼狈至极;可是就当他要认输的时候,额娘又似早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提醒道“现在认输还太早毕竟未到终局什么事情都会发生”,他于是暗下心思认真思索,终于看清了一条艰难的通路;可当他下着下着不由豁然开朗时,又遇到了一着伏击,就当他又生了认输之心,可额娘却在一旁鼓励他“晖儿不要放弃还有希望”,他不由暗暗凝神思索,终于在很细微之处又发现了活路,就这样走下去,最终以微微优势赢了这盘棋。

    整盘棋额娘下得很用心,他也因为额娘的提示应对的很谨慎,从头至尾整盘棋不论走势以及输赢都可算是跌宕起伏,时常柳暗花明,他的心思也不由跟着棋局的走势百转千回,如今细细想来,棋如人生并非妄言!

    此时他抬头看着额娘期待的眼神,一下顿悟,这是额娘用这局棋给他的试炼以及鼓励,额娘想说的是——“儿子,世事如棋,难料多变,可不用心走下去,谁也无法轻易料定输赢!也许,就在最艰难的那刻想放弃的时候,再多用一点心思再坚持一会儿,往往前面就能绝处逢生柳暗花明!”

    弘晖坚定地望着额娘,道:“额娘,您的意思,儿子都明白了!儿子请求您让儿子出京,儿子不想再困守在这个府邸之中,求额娘成全!”说完,不由大礼一拜,跪在地上恳求。

    晓雪心中虽然已经料到儿子会有这样的请求,但还是缓缓问道:“你要去哪里?又想要做什么?”

    弘晖看着母亲坦言相告:“儿子要先去华山,将宁儿的骨灰送往那个充满着自由和温暖记忆的归处,还有看望多年不见的师傅,之后儿子会带着对宁儿的思念与曾对给过她的许诺同她的在天之灵一起游历山水做一个真正可以帮困扶弱的侠客就像师傅一直做的那样!”

    晓雪听后,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虽然早就料到儿子的选择,也早在出宫前就暗暗思量过如何劝说儿子重燃对生活的希望,如今听到儿子这样的打算并不意外,但是想着从今而后能见到儿子的机会不多了心里还是有些感伤和不舍的。

    直到弘晖焦急地催促道:“额娘,难道你不愿应允儿子吗?”

    晓雪望着儿子,若有所思地缓缓说道:“晖儿,额娘可以应允你。但这之前,你也要依额娘几件事情!”

    “额娘你说吧。”弘晖看着额娘的眼睛,真心诚意地等待着母亲的吩咐。

    晓雪轻轻抚着弘晖脸上的疤痕,温柔说道:“第一,你要将脸上的伤治好,以后出门在外也方便,起码不会因为不带面纱而吓到人!第二,你既要做个扶弱救危的侠客,那么以后朝廷若有赈灾放粮的事情你就要一力应承!第三,出京之前你要见你阿玛一面且要让他宽心!”

    “额娘……”

    见儿子似要推脱,晓雪忙道:“晖儿,让你阿玛答应让你出京最好的法子,就是你答应为朝廷办事!而让你所办的差事中,恐怕你最中意的就是这赈灾放粮的事情了!你若自己主动提出,你阿玛一定不会驳你!另外,你脸上的伤若好了,你阿玛心里会有所安慰,那么再等你与你阿玛的心结也解开了,你到时要去哪里你阿玛恐都不会担心你一去不回,否则就是额娘磨破了嘴皮子也没有本事劝你阿玛准你离京!晖儿,宁儿若在,一定希望你能与你阿玛和解,也一定希望你能恢复原貌然后与你携手一同踏入江湖共同游历山水扶弱济危!”

    弘晖心中明白额娘的这些要求并不过分,这些要求虽是为了让阿玛宽心但更多也是为了自己考虑的,毕竟要过阿玛这关并不容易,他愿意按照额娘善意的安排应承额娘所提的这三个要求来宽阿玛的心,但心中还是有顾虑的,望着额娘慈爱的目光,便将心中担忧坦白地说出来了,“可是儿子担心阿玛以后不会允许儿子如此自由自在……”

    晓雪自然知道儿子所担忧的是什么,遂看着儿子认真说道:“你若以后积极主动地将赈灾放粮的这类事情统统包揽下来,你阿玛自然拿你时常不在京城又一直不办别的差事没法子!至于说……”晓雪顿了顿,为防隔墙有耳,在儿子手上写了“大位”两字才继续说道:“此事,额娘会朝你希望的方向努力,但退一步来说,就算现在我们改变不了你阿玛的心思,你以后也可以”,晓雪不由又停了下来,在儿子手上写了“禅让”两字才又接续道:“所以怎么做还是看你自己!棋在你的手中,要下出怎样的棋局,这棋局是否下得精彩,最后是输还是赢,都要看你如何选择!”

    弘晖明白额娘这样安排的苦心,更是对额娘如此体谅他的心意贴心地替他想好了那个难题的最终解决方式而感激不已,“儿子都明白了,儿子会依额娘所说做好这三件事!”

    “那好,额娘现在问你你脸上的伤多久才能治好?”

    弘晖诚实答道:“时间并不久,只是治疗的步骤比较繁杂。若是快的话半月则可痊愈,若慢的话也不过一月。”

    晓雪不由暗自叹息:儿子对自己的这伤的治愈时间如此清楚,那么这治法一定也是知道的,可到了今日却迟迟没有治疗,还要自己如此苦口婆心动之以理晓之以情才同意医治,可见儿子固执起来也真叫人头疼!这种绵里藏针的强势,论厉害还真是不输他阿玛啊!儿子啊儿子,你可知道,虽然你对权力并不执着,可是你骨子里的这份对在意的事情执着较真的劲头却和你阿玛如出一辙!

    过了一会儿,弘晖才听母亲言道:“那一个月后,待你脸上的伤都痊愈了,你便进宫与你阿玛对弈一局,届时你要主动请旨去山西赈灾,至于别的你就不要多说了,你就说你想通了,愿意为你阿玛分忧,因牵记灾区百姓的安危,所以你才想讨这个差事的!想你阿玛到时见到你必定十分欢喜,一定会允你所求的,而你也尽量不要惹他难过,好吗?”晓雪知道儿子这一走便不会轻易回京,所以她更希望儿子与胤禛的这次会面和谐融洽能让胤禛高兴。

    弘晖轻轻颔首,“嗯,额娘放心,儿子明白。”弘晖心里清楚额娘已经设想到了所有的事情,遂望着额娘的目光更带着感动道:“额娘,儿子会常给你写信的。”

    “好孩子,那额娘就放心了……”晓雪望着儿子,知道这样的安排对他们父子而言已是最好的,晖儿可以得到自由真正快乐自在的生活下去,而胤禛也会略有安慰。可是想到以后自己不能常常见到晖儿,便还是有些舍不得。可想到儿子方才贴心的保证,她的心又感到安适起来。

    接着,晓雪又与儿子说了好半会儿的话,然后才又一一见了晖儿府中其他相关的人等。

    之后,又发生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直到察觉日偏西山,想到宫里那个等着自己信儿的人,晓雪这才不得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这次的短暂的探访,摆驾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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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乐……乐乐……”床上的人儿嘴里呼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胤禛想着床上的人儿做着美梦唤的人却不是自己,心里实在是有点不是滋味,接着看了看钟点也该用晚膳了,遂搁下手里的笔,快步来到床前,用吻叫醒了还在梦里犹自笑着的人儿。

    晓雪被吻醒,睁开眼后,不由微恼地瞪着胤禛嗔道:“人家正做着高兴的梦呢,你做什么叫醒我啊?”

    胤禛抱着她,故意板着脸生气道:“你之前话只和我说一半便兀自睡去,我疼惜你不忍叫你,这一个时辰你睡得倒香,一点儿也不顾念我是等得多么焦急!这会儿更好,你自顾自地做着美梦且嘴里还含着别人的名儿,我却心疼你怕你睡得高兴忘了晚膳这才唤你起来,你不仅不谢我还不识好人心地恼我!真正是个没良心的小女子!”

    晓雪听着他这带着酸味的话,不由将脸埋在他怀里偷笑,一会儿才娇声说道:“睡前人家要你好好做我的抱枕的,你呢根本没有理会人家,还偷溜着去看折子将人家抛之脑后!这会儿还怪我没良心,真是太冤枉人了!”

    胤禛抬起她的小脸,一本正经地问道:“那按你的意思,还都是朕的不是咯?”

    “那可不嘛!”

    看着她扬起下巴一脸地理所当然,胤禛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于是托起她的下巴结结实实地罚了她。

    可这惩罚性的吻,不久后就变了性质,当晓雪意识到的时候,衣衫已经半褪,胤禛的大手正放着她的胸前揉捏着,于是她忙推着身旁的男人道:“不是说叫人家起来吃饭的嘛,怎么这会儿这么不正经!”

    胤禛在她耳边戏谑笑道:“本是想要用了晚膳才好好疼你的,如今看你这么不乖,就得让你饿着肚子被我‘罚’!”

    晓雪被他这烫人的气息以及暧昧蛊惑人心的话语激得一阵酥麻,可想着空空如也的肚子,不由求饶道:“好汉饶命!人家饿了,要吃饭!”

    胤禛见她躲闪,不禁更起逗弄她的心思,于是一面衔着晓雪的耳垂轻轻咬啮,一面故意逗她道:“那要看你乖不乖了!若是待会我问什么,你都乖乖回答就算了,否则今日定要重重罚你!”

    耳垂是晓雪的敏感之处,胤禛如此晓雪只能一味躲闪,可是嘴里还是不忘一边求饶一边打趣:“民以食为天!失节事小,饿死事大!为了能饱餐这一顿,小女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请好汉高抬贵手!”

    胤禛听到她这句‘失节事小饿死事大’不由喷笑:“那些长眠地下的圣人听了你的话非要被气醒不可!”

    晓雪见胤禛笑得如此开怀,于是接着他的话继续调侃道:“能帮他们复活他们都该谢我!我只怕他们刚刚被我气醒过来,又要被我气得死过去不可!”

    胤禛点着她的鼻头,笑得一脸欢愉,宠溺道:“就爱胡说八道的!”

    晓雪扑棱了下睫毛,掩住嘴边浮起的笑意,故作一本正经道:“您老过奖了!人家要没这长处,哪能博得您老人家的青睐呢!”

    胤禛听了,不由笑骂道:“再满嘴胡沁就真不让你吃饭了!”说着,还挑了挑眉,大手又在晓雪的胸前揉捏了一番才继续道:“再胡说,就算你今晚心甘情愿的‘失节’于我,也非得让你挨饿不可!”

    晓雪一边拉着胤禛作乱的大手阻止着,一边哀呼:“没天理啊!”

    胤禛一个使力便将她压在了身下,脸上满是欢愉:“本来我一直忍着的,想等用了饭再好好疼你的,如今你既如此说,那么……”

    晓雪忙推着他的胸膛,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他说道:“人家真的是饿了!不要欺负人家嘛!”

    胤禛抚着她的小脸,一脸享受道:“你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求我欺负你!”

    晓雪不由懊恼地咬唇,自觉失策,这才记起很久以前胤禛就说过在床-上她的这个样子最让他受用,于是只能低下头不让他看到自己可怜无辜的表情,然后小声地恳求道:“求您赏口吃的,人家今天办妥了事情还未得赏呢!就想混个饭,要求不高吧!”

    胤禛不禁被她的这番话逗笑,又望着她故意做出的这个低头顺服的摸样,遂压下心头的那些欲-念,不再逗她,笑着起身,吩咐人传膳。

    晓雪见被扑到的危险暂时解除,不由一面拉开被子起身,一面轻轻嘟囔道:“如今混口饭吃可真不容易啊!”

    胤禛听在耳里,嘴边的笑意不由更浓,想着翠竹之前的禀报,心知皇后今日在宫外遇到不少让她高兴的事情,好心情一直延续到现在,否则方才梦里也不会乐得合不拢嘴,现在也不会这么有心情的一再和自己俏皮打趣。

    待晓雪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都在,而头上也只是将所有发饰卸去并未将头发完全散开,看来今日为自己做这些的一定是胤禛,因为这衣服头发都卸的这么的不彻底,所以这会儿晓雪不用唤奴婢前来便很快整好了仪容。

    等两人坐下吃饭,晓雪故意与他隔开了一段距离,免得再度引发被扑到的危机。

    胤禛看着,不觉笑开,也随了她的心意,未再说什么。

    直到用完饭,待奴才们伺候他们洗漱完毕,胤禛才挥退了所有的奴才,接着才看向皇后对她笑道:“该把事情与我说个明白了吧。”

    晓雪用帕子抹了抹嘴,才缓缓说道:“你究竟想知道些什么啊?”

    胤禛望着她明知顾问的摸样,也不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瞧着她。

    晓雪用帕子掩着嘴轻咳了一声,才对外吩咐道:“苏培盛!”

    “奴才在。”苏培盛立刻从殿外快步进来,躬身跪下。

    “将我今日从端王府带回来的画板、画纸和画笔都取来!”

    “嗻,奴才遵旨。”苏培盛起身的时候悄悄用余光瞄了皇上一眼,只见皇上眉头微蹙嘴角不自觉的绷紧,苏培盛不由在心里替皇上焦心,但对皇后娘娘的旨意也不敢怠慢,只能谨慎的退出殿外,按照娘娘的意思行事。

    胤禛这会儿真的忍不住,来到皇后跟前恼道:“你就什么也不对我说!”

    皇后轻笑,不慌不忙地说道:“出宫前许多事情都同你商量好的,再则今日翠竹陪我同去,我傍晚睡下的时候该问的你一定都问了,这会儿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胤禛看着她道:“就算她禀报的仔细,那与你同我说的哪能一样!再则你和晖儿说些什么又是如何劝得晖儿回心转意的,此事只有你和晖儿两人知道!”

    晓雪眨眨眼,俏皮道:“都说了是秘密,自然不能告诉你!”

    胤禛不乐意地看向她,“你们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给我听?”

    晓雪见他执意询问便知他的在意,遂带着狡黠调皮的笑意回道:“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可你就不能允许我与儿子说些私房话吗?反正儿子已经答允了要来见你再不同你别扭的,待他来见你你不就都明白了嘛!”

    “你同儿子感情好说些贴心温暖的话我自然可以不管,但我不明白晖儿为何会突然就想通了而且转变如此之大,这意外之喜让我心里面总觉得很不踏实……”

    望着胤禛担心的摸样晓雪不由叹了口气,这才看着胤禛认真说道:“上次我与晖儿长谈晖儿已有所动,如今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自然事半功倍了!其实这不难理解,宁儿是晖儿心中最难解的结,但这也何尝不是一处最强大的力量呢!逝者已矣,可活着的人儿还要继续生活下去,生活下去的方法有很多,是带着怨恨行尸走肉一般还是带着希望做有意义的事情呢,这并不难选择!晖儿是个极重感情的孩子,虽然一时困在失去宁儿的痛苦之中无法轻易解脱出来,可他也是个极聪明的孩子,知道要选择怎样的生活才是他心爱的人衷心所期盼的!”

    胤禛盯着晓雪的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就这么简单吗?”

    晓雪不以为意,“你觉得该有多复杂!”

    胤禛若有所思,“你没有同晖儿说旁的什么吗?”

    “今日同晖儿谈了许多,你指什么?”晓雪困惑的看着胤禛,一会儿才若有所悟道:“你是指我们的那盘棋嘛!本来不想同你说的,好吧,现在就都告诉你!开始,我说了许多话劝晖儿,可他虽然认真听着却一直不吱声,我知道他心里头的挣扎,于是我为了开解他,便提议和他下盘棋,晖儿听后很惊讶地看着我,因为他一直都以为从前我只与你下棋不和旁人下棋的。”胤禛听到这儿不由想起从前她与美亚下棋冷落自己在一旁的情景,嘴角不由撇了撇,但也没有打断她的叙述,“我见晖儿呆怔着,于是就故意哀怨地说他嫌弃我的棋艺,晖儿不忍心见我难过,没法子就只能积极主动地让奴才拿来棋盘和棋子与我下棋来让我开心。”胤禛心里好笑,她对儿子也撒娇,儿子自然拿她没法子。就不知这盘棋她可否耍赖?

    “接下来,我和儿子便下了一盘走势曲折繁复的棋,当中几次三番我将他逼入绝境,在他每每要放弃的时候又引他找到活路,最后他杀出重围赢了这盘棋,而我想告诉他的话其实都含在这盘棋之中,当然晖儿也不负我之所望,他看明白了我在棋局中所有要表达的意思!‘棋如人生,怎么做还是看他自己!棋在他的手中,要下出怎样的棋局,这棋局是否下得精彩,最后是输还是赢,都要看他如何选择!其实人生也是,再大的打击,走过去后回首再看也不过如此,而之后的生活说不定更为精彩,关键就看当面对这个看似无法过去的砍时是如何应对如何选择的!’这就是我要要同他说的话。”

    胤禛望着皇后此刻闪着狡黠的双眸暗自感叹她的聪慧巧思和用心良苦,心里默默想着她透过棋盘所表达的那些充满禅机彻悟的话语,可一会儿他还是凝视着皇后的双眼执意问道:“那晖儿的选择是什么呢?”

    晓雪轻笑,“那还不清楚!自然是好好的生活下去,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包括让他的阿玛宽心不惹他的阿玛难受!禛,其实你不必担心,待你见了晖儿后,你们好好聊聊,他的心思你就都明白了!”

    胤禛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晓雪就眼尖的看到苏培盛已经在殿外候着但因不敢打扰他们说话而迟疑的身影,遂对外吩咐道:“进来吧,别在外面站着了!”

    苏培盛听后,没有敢再迟疑,接着便按照皇后娘娘的旨意领着小太监们将画架、画板和画笔都拿了进来。

    晓雪轻轻抬手指了指,苏培盛便乖觉地领人按照皇后娘娘所指的地方布置了起来,此刻苏培盛是没有胆子再去看皇上的脸色的,因为他知道娘娘傍晚小睡的时候皇上虽然看着折子可心思一直绕着娘娘转,那期待的摸样与今日上午娘娘没回来的时候是一样的。如今娘娘吩咐人拿来了画板,这架势是准备作画的,而从前娘娘还是雍王福晋的时候每每作画通常都是不许人打扰的,自然也不会让皇上陪着,遂苏培盛明白此刻皇上见了这情景心里一定是十分不乐意的。

    待奴才们都退下,胤禛就立即从身后将站在画板前若有所思的人儿抱入了怀里,不满道:“你预备做什么?”

    晓雪看着面前画布理所当然地高兴回道:“当然是作画咯!今天我可没白出宫,在原先我住的屋子里找到不少有意思的玩意儿!真没想到晖儿让人保存的如此之好!”

    “那是我吩咐过让他们好好保持原样勤快打扫的!”

    “哦。”晓雪轻轻应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眼前的画布,脑中思索着如何下笔。

    胤禛不满她如此轻描淡写的反应,便又说道:“你可知为何我如此吩咐?”

    “为何?”晓雪顺着他的意思问道,但眼睛仍旧盯着画布继续思索着方才脑中想着的事情。

    胤禛看着她这不专心与自己说话的摸样,知道她并不真的在意答案,只是随口一问,此时心里更不是滋味,于是便实话说道:“因为我即位之后,不得不搬到宫里居住,你是我的皇后自然也不能例外,可我怕你的魂魄……找不到归处!”

    晓雪听胤禛说得如此心酸,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不由回头主动抱着他安慰道:“不会有这种事的,因为有你的地方就是家,就是吾身安处!”

    胤禛听着这话心里自然受用许多,可双手还是下意识地抱紧她道:“今日你可为旁的事情费了太多心思,这刻就把心思都用在朕的身上吧!”

    晓雪没有推拒他,只是嘴里轻轻低喃,“人家原本是想着在今晚画几幅漫画以后和乐乐永期他们讲故事用的!”

    胤禛听着这话不由想她今日在端王府见了两个孩子后欣喜不已的心情,听说她与乐乐玩了好半会的游戏,而之前她做梦也念着这个孩子的名字还在梦里笑得开心极了,可见她心里是很喜欢乐乐这个孩子的。而回宫前她便与晖儿说好年后要接两个孩子入宫亲自教养,此事早上她已与自己议定,可是想到她从前对于那个早逝的小孙女的疼爱以及今日梦里的欢喜,不由又有些担心,思绪到此,胤禛不由酸道:“你要接永期和乐乐进宫,我是同意的,也觉得欢喜,可不许你只惦着孩子们忘了我!”

    晓雪望着他小气的样子,不由暗自好笑,但嘴里还是乖巧地答允道:“是,臣妾都记下了。”

    “只怕你这刻说得好,过不了多久便忘了!”

    “我不会的,只是我有些担心……”

    胤禛看向怀里的人儿,关切问道:“你担心什么?”

    晓雪轻轻蹙眉,“如今这样的安排有许多缘故在里面,我自然是喜欢有孩子们相伴的日子,只怕宫里的规矩太多拘束了他们!”

    胤禛却不以为然道:“如今完颜氏被贬斥,年后晖儿又出京办差,端王府哪还有人可以好好照料这两个孩子,自然将他们接进宫来由你亲自看护是最好的法子了!”说到这里还特意顿了顿,挑眉看着晓雪笑了笑,才接着说道:“朕瞧宫里的规矩也没把你拘住,哪还能拘束住这两个孩子,我只怕你太宽纵他们!”

    晓雪看着胤禛也挑眉笑道:“皇上这意思是我不够守规矩?我可记得坤宁宫应该早就修缮完毕了!而且住在坤宁宫也方便乐乐和永期随意活动!”

    胤禛听着这话便知她暗含的意思,皇帝皇后住在一宫确实不符祖宗的规矩而他也一直以坤宁宫未修缮妥当将她拘在自己身边,如今听她提到此事还暗暗存着想要离开自己方便孩子们活动的心思,心里着实是一阵好气,遂什么都懒得多说便立即将她打横抱起。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晓雪便横躺在了胤禛的臂弯里,此刻晓雪自然不会不明白胤禛的意思,随着他往床边走去的步伐越来越快,晓雪便只好识时务的告饶道:“算人家方才说错了还不行嘛!人家还有话要同你说呢!”

    “这会儿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今晚铁定要好好罚你!”

    望着他黑眸里涌起的火苗,还有嘴边勾起的这抹别有深意的笑容,晓雪忍不住一阵战栗,只好用微弱的声音继续自力救济地提醒他道:“那个……你今晚还有很多折子要看的!”

    胤禛笑意森森,露出一口白牙,“罚你才是目前的头等大事!”

    接下来,晓雪不得不在胤禛挟惩罚的名义行色-狼之行的折磨与欢愉并存中度过,而那一声声破碎的呻-吟变成了对他最好的激励。晓雪已经瘫软在他怀里,不求他能放过她,只求他让她喘息片刻,望着怀里的人儿可怜兮兮地告饶,胤禛的黑眸闪亮,笑意盎然,抚着她的小脸,恣意地亲吻着,此刻与其说他的心里有的是对皇后之前笑闹着说要搬去坤宁宫住的不满和气恼,不如说他心中充满着的是对晖儿终于肯来见他与他冰释前嫌的欣喜与激动,可是这些他无法用语言完全表达,所以他只能用身体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身下这个最心爱的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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