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4 毒疾
134
别的人，因为知道当年的心结，提也是不敢提的。WWw.YZUU点com毕竟流云帝看似对红公主有几分余情，但是实际上，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帝心无情，本来就是难以测度。
比如布帅帅，摆明说自己是红公主的心腹，就算没有被砍脑袋，却也只是一名小小的银将而已。
就算他名望再响亮，资历再高，多么有传奇的色彩，他也还是只是一名小小的银将而已。
不过，他既然忠心红公主，那自然也就不会喜欢风瑾。
只因为风父虽然是红公主的夫婿，但是一颗心从来也没有放在红公主身上过，只爱他的原来妻子水云袖。就算红公主还在时候，也和小妾生下了风瑾。
那么崇拜红公主的人，无论是对风父还是风瑾，那也都没有任何的好感。
反正风瑾亦是如此认定了，而内心之中，也不免有几分的委屈。
委屈是委屈，他也没有退缩的意思，而是化委屈为力量。
无可否认，他现在亦仍然被人笑是公子哥儿，只因为他一些做派，还是无法改变。
比如从他的嘴里，永远无法说出污言秽语，听到别人放屁也会皱皱眉毛。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知道有人在拿他来赌。
他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是柳枫篱告诉他的。那个时候，风瑾确实是有几分去意。
至少，早在这之前，亦有好几名牙牌将离开。而家里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当，并且写了信告知了风瑾。
只因为看望风瑾的家人，居然被布帅帅打了三十军棍回去。风父看他如此偏激，自然也是毛骨悚然，而又万万不敢想象，自己的宝贝儿子在受何种苦难。
风父本意也不过是让风瑾如普通兵士一样吃吃苦，磨练一下心性，让他沉稳一些，倒也无意折磨自己的儿子。
如今看布帅帅不近人情，风父写了信让他照顾一二，结果送信的家人却被布帅帅打了一顿。
风瑾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却亦被布帅帅当众责罚，剥去了盔甲，只穿了里衣，挨了军棍。除了被打得屁股痛，更重要的是，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被剥了外衣这样打，实在让风瑾羞愤之极。
他家教甚严，母亲又爱惜他，甚至亦有几分溺爱。
自从过了六岁，风瑾就不喜赤着身体露在人前。故此，血龙山虽然是炎热非常，但是风瑾仍然穿着笨拙的甲胄，就算私下，也不会褪去。
好在，这一次他挨军棍，还给他留下了一条贴身短裤，只是赤着身体挨打，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没有犯错，只是父亲写了一封信而已。
布帅帅不肯通融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将他捉来打呢，这实在让风瑾无法理解。
但是也不是不能说无法理解，他当然很清楚布帅帅的用意，这不过是杀鸡给猴看。只要让别人都看见了，布帅帅连军府之主的面子也不买，那么其他的人，自然也会收敛通融之心了。
自己只是被用来震慑而已，可是难道这样对他就公平？
不，他只觉得一点也不公平。
而且他无辜挨打之后，还觉得自己被别人耻笑，因为这些士兵的眼中，都写满了不屑。看起来，真的鄙视他，而且很开心，因为自己想走后门，结果却挨打了。
所以，他真的没必要留在这里。
布帅帅看似很公平，但是其实一点不公平，至少对他风瑾一点也不公平。
再然后，就是柳枫篱告诉他那些士兵暗中打赌的事情。
告诉风瑾这件事情的时候，柳枫篱正在帮风瑾上药。
那种药膏，风瑾还觉得熟悉得很，正是他送给柳花露的那一种。
被上药的时候，他就有些惭愧，自己临走时候，也还是有些男人的通病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自然也不免吹嘘几句，深情款款的告诉她自己一定会努力的。
“他们都说你是公子哥，赌你还能挺多久，是一个月，还是三五天，还是明天就会走。”
柳枫篱给他的屁股上药，一边这么说。
相处一场，风瑾也不是不知道柳枫篱的性格，不免感慨：“你这是认为我还是留下来比较好。枫篱，你也根本不必来激我。”
“我不是不能吃苦，真的，只是觉得没必要在一个根本针对我的人手下做事情。”
他嘴里这么说，手却是紧紧的捏成了一个拳头，如果说不甘心，确实是这样。
“有人说，从什么地方跌倒就从什么地方爬起来，但是为什么要在一群不喜欢你的人面前爬起来，得到他们的认同？我也可以在别的地方再爬起来。”
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风瑾仍然是有些犹豫。
柳枫篱平时话本来也不是很多，风瑾原本以为这次他仍然不会说话，只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柳枫篱却是幽幽的开口。
“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WWw.YZUU点com想要出人头地，就必要要比别的人优秀，不但要优秀，是非常优秀。如果没办法改变环境，因此心灰意冷，这种人只有可能失败。”
也许，风瑾并不赞同他的话，但是却没有反驳。
只因为他突然想起了柳枫篱的身世，突然心中那点不平也消散。至少，柳枫篱没有他那么多的机会。
所以柳枫篱一开始就没有考虑所谓的公平还是不公平，而也应该会看不起自己临阵脱逃。
“你说得也没有错。”柳枫篱补了一句。
“我也没有留在柳家，如果是女人的话，是没有办法，但是我既然是男人，既然对自己的地位不甘愿，就会自己出来努力。而根本没必要留在柳家侍候等待我爹或者柳夫人他们什么时候能回心转意。”
“可是——”
他说一句可是，当然有别的想法。
“如若你觉得留下啦，你不可能有任何好处，那就走吧。可是你也知道，只有在这儿，你会体会什么叫军营，什么才叫军人。那军机营，你可以好好的洗澡，吃饭用酒肉，还有人服侍，还可以有女人，不会像这里只有母猪。”
风瑾手掌紧紧的将被单给捏紧了，心中却是好不是滋味。
若说他是会心甘情愿的离去，那可是万万不尽然的。
可是若不是柳枫篱的这一番话，倒也真的走了。如今被他一激，倒也是发现自己真实的心意，随即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说道：“那他们这样打赌，可是一定会输了，却不知道庄家又是谁？”
“庄家也有几个，不过嘛，最大的一个却是我。”柳枫篱眉毛一挑，这般说道。
风瑾却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了，带动了屁股的伤，却也是痛得身体一抽一抽。
“风弟风弟，你可千万莫要再说了，否则带动了屁股上的伤，那可是万万好不了。”
接下来，却是那苦训的事情。
习惯之后，风瑾处处小心，布帅帅的的打骂也渐渐的少了，日子渐渐也不是难过。
只是一想到柳花露那双甜甜的眼睛，他的心里也就甜甜的。
只是若说那荒漠之中，一个俊俏妩媚的女子也无，那也是丝毫不对。
那荒漠酷热，亦有一些士兵，受不得暑气，纷纷晕倒了。
但凡南方人，也便受不得这北方的炎炎暑气，委实令人难受得很。那中暑也还罢了，亦有人中了暑毒，背后不免生了脓疮，背后一片片的溃烂了，痛苦得很。
那军医看到这兵士背后的脓疮，亦是束手无策，一旦染上了，无不是剧痛之极，格外的难受。
况且背后的腐肉溃烂之后，更是臭气熏天，便是患者本人，那也是万万的受不了的。
故此，那军营虽然是不准有女的医官，可是也是有例外的时候。
比如那新来的军医，便是一名极好看的女子。
那女子名唤墨雨尘，只骑着一匹驴子，缓缓的过来，顶着炎炎的烈日，却也让所有的人眼前的一亮。
只见她一身黑衣，身材窈窕，只是露出的肌肤却偏偏是雪白的。那头顶带着黑纱，只露出口鼻，肌肤不但若雪，小巧的嘴唇却是淡而无色。
那腰间一抹丝巾，却偏偏是艳红的颜色，翻滚在风沙中，衬托一抹说不出的艳色。
虽然看不见全貌，然则也能发现，这个女子是极好看的女子。
只是她身上分明带了一丝冷冷的寒气，实在是生人勿近，就算是露出来的一双手掌，雪白之中也隐隐透出了淡淡的青色。
那女子骑着驴儿缓缓的走来时候，柳枫篱却也不由得看得一呆，眼中掠过了一抹惊艳，只觉得那天地之间，浑然只有这两抹艳色，如此鲜明。
他素来有自制力，就算惊艳片刻，却也将心头那抹情绪生生压下了，并不表露半分。
那兵营的士兵，本来是许久未曾见过女子，柳枫篱还以为那女子如此姿色，不免会遭人言语调戏。
只是却也奇怪，墨雨尘看着柔柔弱弱的，又如此姣美，士兵却是连看也是不敢多看他一眼，柳枫篱生生有些奇怪，却也万万不敢多言。
自己且去搭了把手，只觉得这名女子浑身透着浓浓的寒气，实在令人觉得有些害怕。
看起来这里老兵都因为吃过了她的苦头，故此是敬而远之，亦有些新来的兵士，尚不知道这名女子的厉害，又见她生得好看，暗中伸手准备在墨雨尘身上动手动脚的。
只是那咸猪爪方才伸过去，那士兵就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痛苦和惊惧。
却见一只华彩斑斓的大蝎子咬住了他的手臂，一看便是知道有毒的。
墨雨尘冷冷说道：“若是不放蝎子，我只恐怕你会更加害怕的。”
之后风瑾和柳枫篱方才知道，这女子是边塞一名疫师，浑身便是剧毒，就算被她手掌一碰，那也会全身溃烂而死。
故此那些士兵，连她一根手指头也是不敢碰。(叶 子·悠~悠 www.YZuU.CoM)
至于那头黑驴，据说亦是从小吃了毒物，血中有毒，方才能托着人走。
想不到这好好的女儿家，却是这般可怕得紧，实在是令人觉得惋惜。
她开的药也奇怪的很，深黑一片，若涂抹上那药汁，便算是铁打的身体，也是禁不住惨然叫痛，这种痛苦，实在是难以忍受。
只是偏偏墨雨尘神色却是淡淡的，似乎将对方那些凄惨的声音听而不闻。
看起来，她果然是铁石心肠。
莫说是普通之极的百姓，便算是布帅帅麾下的士兵，亦是受不得这般苦楚，活活痛死的人亦不是没有。
倘若侥幸不死，倒是能肌肤不再溃烂，病体痊愈。
只是墨雨尘似乎全不将这些士兵的苦楚放在心上，根本毫无动容。
她虽然美丽动人，只是来到了兵营，却自然是因为这里有人生病，加之用的药也奇怪得很，专门将病人折磨得生不如死。故此那些病愈的士兵，一旦看到她，非但没有半分感激，而且是下意识用内心之中涌起了恐惧。那个生病时候种种痛苦回忆浮上来了，实在是不寒而栗。
在兵营，墨雨尘便是所谓的黑衣女恶魔，实在叫人一见也心寒。
自然无人胆敢起什么非礼的心思。
布帅帅却仿佛跟风瑾有仇一般，嘱咐他去帮墨雨尘打下手。
不止风瑾遭殃，便算是柳枫篱，亦是伴随一道。
这墨雨尘身边尽是剧毒之物，那也是万万不假的。风瑾和柳枫篱每日捧着那些瓶瓶罐罐，调制药粉，不但脸要用白帕遮住了，双手亦要用布带缠住。
否则那些乱七八糟的汁液，但凡只沾一点，肌肤也是会点点溃烂了，又红又痛。
虽然如此，每日两个人服侍完受伤的兵士之后，解开了缠住的绷带，一双手的肌肤也是红热刺痛，宛如针扎一般，难受得很。
唯独墨雨尘似乎也不是灭绝人性，还给过了药粉，让两个人做完事情之后，倒在水中，双手泡泡之后，就会舒服很多了。
两个人跟随墨雨尘，每日是奔波跑路，风瑾偶尔也会觉得无聊，故意逗逗墨雨尘，只是墨雨尘却是冷若冰霜，根本一句话也不屑和两个人说。
墨雨尘实在不算是个女人，也只恐怕这里也没有人将她当成女子。
这日风瑾将缠在手上的布带一圈圈的解下来了，又如每次做的那一般，将手泡在了水中。
“墨姑娘看上去虽然很冷淡，但是也许心里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每一次都会拿药粉给我们泡手，只是从来不愿意流露出来而已。真不知道她年纪轻轻，为什么如此的冷淡。”风瑾忍不住感慨。
柳枫篱却也不以为意：“风弟，你关心得太多了。”
“如果，她以后给我看病的时候，也是这种态度，我也是绝对会受不了的。因为，我感觉自己根本不是一个人，她也只是将我当成试验的东西。”
风瑾倒是觉得有些奇怪，柳枫篱一向沉稳，可没见他主动说讨厌什么人。
如今听到他口气之中淡淡的厌恶，实在是一件令人觉得奇怪的事情。而且，墨雨尘虽然冷淡一点，但是毕竟也还是救人的大夫。
这暑疫也不知道是如何产生的，只是知道这些年来，渐渐在血龙山一带蔓延。
不但是军队，还有村落。
若是村庄有人染上了这种疾病，整个村子不过几十户人，全部都因此而死，也是一点也不奇怪。
军中也还好一点，墨雨尘的药虽然是霸道狠毒，但是毕竟能将人医好，就算有人痛死，至少部分人还是有一线生机的。故此，兵士如果染病，也还是愿意尝试这种药。
可是有士兵上药之后痛得发疯，居然会拿起刀剑胡乱砍，这时候，便有人将这些士兵给固定住，免得伤了别人。
这方面，墨雨尘却一点不担心。风瑾和柳枫篱本如她的保镖一样，将她好好的保护，不让墨雨尘受伤。
宛如将这两个人当成了下人，丝毫也不放在心上，随意指使。
她脸孔总是冷冰冰的，就算没有所谓轻蔑不屑的表情，但是也能感觉得到，别的什么人根本无法进入她的心中。
风瑾对墨雨尘说不上讨厌，但是谈不上喜欢就是了。
只是他每次谈到了墨雨尘的时候，柳枫篱就皱起了眉毛，声音也会变得怪怪的，好像根本不愿意从风瑾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一样。
不过墨雨尘唯一的好处就是她非常爱干净，她浑身一点汗味也没有，身上反而总是带着淡淡的清香。
一股药草的味道，如果在墨雨尘的身边，会觉得心旷神怡。
而且她也要求，风瑾和柳枫篱身上要干干净净的。
故此，风瑾也有机会每天洗澡，然后换衣服。他心中几乎都要感动得哭出来。
况且墨雨尘为了防止他们两个人染病，还特意给他们一些药草，让他们每次在帐篷中点燃。
不过，就算将药草给他们，墨雨尘也已经事先说清楚。
这种药草极是珍贵，绝不可能让所有的士兵使用，只因为他们两个人是墨雨尘的副手，经常接触病人，更容易染病，所以才用这种药草让他们熏身体。
当然自从边关发生了疫病之后，风家也连连写信，告知风瑾还是快些回去。
风瑾的选择，却是拒绝。
回家享受荣华富贵，也并不比在这边关待着更有意义。
他也并不想逃走，失去自己的尊严，而自己呢，也不能抛弃朋友。
炎热的风让风瑾出了一身汗水，柳花露的眼眸，越发深刻印在了他的心中。若是她知道自己是个懦弱的男子，只恐怕有些失望吧。
却也不知道，柳花露还会不会等待自己。
对于女孩子，风瑾无论如何都是有些怜惜的。
只觉得只要是女子，那都应该好好的呵护，万万不能让她们受到委屈。
就算是墨雨尘这种冷若冰霜，简直不像女人的女人，也是属于风瑾觉得应该保护的范围。
但是柳枫篱却不同，他只认同实力，男女一视同仁。
如果要他认同的女人，既然不愿意以女人身份安分的相夫教子，那就应该是一视同仁不该有任何特别。
这个想法，是柳枫篱说给风瑾听的，风瑾也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因为这样，柳枫篱方才会不喜爱墨雨尘。然而他到底是个有自制力的人，故此就算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亦是对墨雨尘保护得很好。
只是，风瑾却并不知道，柳枫篱是喜爱墨雨尘的吧。
因为对这个女子有好感，所以分外不能忍受她对自己的漠然。
柳枫篱亦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目光开始追寻墨雨尘的身影。
只恐怕墨雨尘受到半点伤害，况且墨雨尘就算再如何特别，总是穿梭军营，总是一件有些危险的事情。
只看着那道墨色的声音，柳枫篱脸上却也禁不住露出恍惚的表情，却将一道身影蓦然向墨雨尘扑过去了，那兵士双眸隐隐有些恐惧，手中之刀，居然准备砍向墨雨尘的身体。
柳枫篱，他完全可以躲得开，至少也有更好的法子制服那名兵士。
只是正所谓关心则乱，他居然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将墨雨尘紧紧的抱住。
此刻，风瑾当然也在一边，以他角度，若要阻止这名士兵自然也是有所不便。
只是如今柳枫篱宛如昏了头一般，只以最简单的方式保护墨雨尘。风瑾也不明所以。
抱住了墨雨尘的刹那间，柳枫篱闻到了她身上的药香。
居然如此的清爽宜人，让他猝不及防。
他突然发现，墨雨尘的肌理，如此的细嫩，宛如玉石一般，光洁而温润。
随即却是墨雨尘猛然一推，力气大得让他身体顿时倒向了另外一边。
“风瑾，你没有事吧。”墨雨尘声音也有些慌乱，平素冰冷的她，柳枫篱也听到了她声音里的一抹颤音。
甚至拿出药膏，帮风瑾止血。
柳枫篱不觉苦笑，风瑾温温柔柔的，他明白很多女孩子，都喜欢风瑾这样的类型。
哥舒妩眉并不懂得柳枫篱内心的想法。
只是她也发现了柳枫篱应该并不讨厌墨雨尘，非但不讨厌，应该还是喜欢。只因为若是讨厌一个人，不会慌乱的挡在她的身边，生怕她被别人所伤害。
“风弟，你是喜欢花露的吧。”
柳枫篱手指无意识的捏着茶碗，茶是酥油茶，最开始两个人，确实是不喜欢这种味道的，但是渐渐的，也发现了这种茶的好处，喝得习惯了，一日不用，还有些不适应。
“喜欢一个女孩子，那就应该主动一点的，莫要等花儿都谢了，再徒自后悔。”柳枫篱一本正经，却无异于曲线救国。
风瑾叹了口气，他本来去求过亲，却是被柳花露推拒，这一点，柳枫篱却并不知晓的。
朦朦胧胧的感情，给这军营枯燥的生活染上了一层令人烦躁的气息，同时也多了几分幻想的色彩。
只是，两个人也并未沉溺在这种气氛之中，只因为瘟疫的蔓延
风瑾一直都相信，若是一个人能受到很多人的拥戴，那这个人的身上，则必定会有令人欣赏的特质。
虽然，他最开始觉得布帅帅暴躁，而且对他一点也不公平，仿佛特别的仇视风瑾一般，故此一点也不给风瑾机会。
就算本来不是风瑾的错，却也会怪罪到风瑾身上，并且毫无商量的余地。
他的屁股，也已经知道军法是何等的严厉。
故此，风瑾虽然一直都相信布帅帅绝对不是个纯粹的暴躁的人，但是也无法喜欢这个老师。
然而有很多事情，悄无声息的改变，比如当他渐渐出色优秀，甚至连布帅帅都不容易挑出毛病的时候，布帅帅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不由得柔和了几许。
甚至，还会用一种怀柔的方式和风瑾相处。
比如私下和风瑾来一次无比煽情的谈话，先怀念风瑾的母亲，再唏嘘感慨，再说起了对风瑾的期望。
他告之风瑾，玉不琢是不成器，所以他的严厉绝对是为了风瑾好，只盼望风瑾能够更加的优秀。
所以就算煽情的谈话之后，布帅帅仍然对风瑾严格如昔。看起来，他真的是准备将风瑾好好的栽培，所以绝对是毫不留情。
但是说实在话，风瑾就算表面上流露出崇拜和感激的样子，这种崇拜却不入心。虽然他在兵府是甚受看重，而且自幼就是养尊处优。但是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网络下属的手段。
只是觉得布帅帅在刻意竖立自己的威信，这一切并非出于真诚。
若是别的少年，在少年还有梦时候，理想或者其他就会将之打动。可是风瑾却是不同，他甚至觉得布帅帅的一切太过于不自然。
宛如剧本一样，从针对拉拢甚至真情表白，可是都不真实。
他亦发现，这个表面上暴躁的银将，并非如世人所知的那么的简单。简单的来说，就是他很注重自己的威信，要让他手下的兵将知道，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布帅帅的给予。
提拔人才，也挑选那些崇拜他的，一心一意跟随他的，不得不承认，布帅帅网络少年人很有一套。
风瑾不动声色，他也不介意做做戏，仿佛也开始崇拜布帅帅。他也没必要和布帅帅作对。毕竟，当初他选择留下来的时候，就知道任何地方都需要多个心眼，也需要妥协的。
更重要的是，据说布帅帅调教出的将领，升迁的也特别的快。
也许在别人眼中，这是布帅帅的个人魅力。最初风瑾不明白的时候，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冷眼旁观，这一切也没有那么的简单。
看着乃是一桩美谈，但是实际上却是军中结党营私的一股力量。
这些，不止是布帅帅一个人能掌控的东西。
风瑾几乎也能肯定，布帅帅头上还有一个大人物。
他无意探索布帅帅头上的大人物是谁，但是若布帅帅对他有所企图，风瑾也绝不会轻易接受。但是也未必需要锋芒毕露，和布帅帅针锋相对。
这就是风瑾，虽然他表面上看上去软糯无害，甚至有些淡薄名利的样子，内心深处，却又有别人无法触及的一面。
他并非表里不一，只是选择暴露自己某些方面的真实，而又将自己另外一面的真相隐藏起来。
虽然，柳枫篱并未挑明，但是风瑾却仿佛觉得，柳枫篱将他看透，但却什么也不说。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是别的人身上没有办法体会到的。
无可否认，柳枫篱是他难得才有的朋友。
但是，若不是因为有些事情，两个人之间也不会成为生死之交，乃至于又成为结义兄弟。
他虽然欣赏柳枫篱，但是未必会很轻易让一个人成为生死之交。
那绝不轻易的原因，并非因为他过于冷漠，而是一个人若真成为他的朋友，风瑾绝对会一心一意毫无保留，真心以对。
这契机就是瘟疫。
无可否认，布帅帅确实是一名极好的上司。
就算他并不简单，但是每月发的薪水绝对是足量的，并未如常例一样“扣饷”。当然，布帅帅也让士兵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而发生了瘟疫之后，布帅帅不但请来了最好的大夫，而且也舍得用上等的药材。
但是那些村子里的村民就没有这样的条件，布帅帅也没有帮忙救援的意思。毕竟他搞来的那些药，给士兵治病已经有些不够了。
墨雨尘的药虽然很恐怖，但是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弄得到的。
郡守也下令，若是村民有人染病，但是又无钱治疗的，必须得立即处死，否则，瘟疫也会蔓延。
然而，这些贫困闭塞的村落，就算是生命遭受到了威胁，也是不肯将自己的亲人送出来。
通常也因为这样，不但病人要死，连病人的家人亦要处死。
军队中，也偶尔会听到这样的传言，种种可怕的事情让风瑾觉得匪夷所思。他固然知道背后有可能的种种黑暗，然而却没有想到血龙山会这样的可怕和毫无希望。
军营，入了夜，是不可能有任何乐声的，至少布帅帅不许军中会响起丝竹之声。
可是墨雨尘却是意料之外的存在。
只因为她有属于自己的特权，能够在夜中弹起胡琴。
胡琴的声音润入了夜风之中，却也禁不住吹动了人的愁绪。
“朝廷，不会不管这里的瘟疫吧。”有兵士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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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过了六岁，风瑾就不喜赤着身体露在人前。故此，血龙山虽然是炎热非常，但是风瑾仍然穿着笨拙的甲胄，就算私下，也不会褪去。
好在，这一次他挨军棍，还给他留下了一条贴身短裤，只是赤着身体挨打，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没有犯错，只是父亲写了一封信而已。
布帅帅不肯通融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将他捉来打呢，这实在让风瑾无法理解。
但是也不是不能说无法理解，他当然很清楚布帅帅的用意，这不过是杀鸡给猴看。只要让别人都看见了，布帅帅连军府之主的面子也不买，那么其他的人，自然也会收敛通融之心了。
自己只是被用来震慑而已，可是难道这样对他就公平？
不，他只觉得一点也不公平。
而且他无辜挨打之后，还觉得自己被别人耻笑，因为这些士兵的眼中，都写满了不屑。看起来，真的鄙视他，而且很开心，因为自己想走后门，结果却挨打了。
所以，他真的没必要留在这里。
布帅帅看似很公平，但是其实一点不公平，至少对他风瑾一点也不公平。
再然后，就是柳枫篱告诉他那些士兵暗中打赌的事情。
告诉风瑾这件事情的时候，柳枫篱正在帮风瑾上药。
那种药膏，风瑾还觉得熟悉得很，正是他送给柳花露的那一种。
被上药的时候，他就有些惭愧，自己临走时候，也还是有些男人的通病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自然也不免吹嘘几句，深情款款的告诉她自己一定会努力的。
“他们都说你是公子哥，赌你还能挺多久，是一个月，还是三五天，还是明天就会走。”
柳枫篱给他的屁股上药，一边这么说。
相处一场，风瑾也不是不知道柳枫篱的性格，不免感慨：“你这是认为我还是留下来比较好。枫篱，你也根本不必来激我。”
“我不是不能吃苦，真的，只是觉得没必要在一个根本针对我的人手下做事情。”
他嘴里这么说，手却是紧紧的捏成了一个拳头，如果说不甘心，确实是这样。
“有人说，从什么地方跌倒就从什么地方爬起来，但是为什么要在一群不喜欢你的人面前爬起来，得到他们的认同？我也可以在别的地方再爬起来。”
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风瑾仍然是有些犹豫。
柳枫篱平时话本来也不是很多，风瑾原本以为这次他仍然不会说话，只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柳枫篱却是幽幽的开口。
“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WWw.YZUU点com想要出人头地，就必要要比别的人优秀，不但要优秀，是非常优秀。如果没办法改变环境，因此心灰意冷，这种人只有可能失败。”
也许，风瑾并不赞同他的话，但是却没有反驳。
只因为他突然想起了柳枫篱的身世，突然心中那点不平也消散。至少，柳枫篱没有他那么多的机会。
所以柳枫篱一开始就没有考虑所谓的公平还是不公平，而也应该会看不起自己临阵脱逃。
“你说得也没有错。”柳枫篱补了一句。
“我也没有留在柳家，如果是女人的话，是没有办法，但是我既然是男人，既然对自己的地位不甘愿，就会自己出来努力。而根本没必要留在柳家侍候等待我爹或者柳夫人他们什么时候能回心转意。”
“可是——”
他说一句可是，当然有别的想法。
“如若你觉得留下啦，你不可能有任何好处，那就走吧。可是你也知道，只有在这儿，你会体会什么叫军营，什么才叫军人。那军机营，你可以好好的洗澡，吃饭用酒肉，还有人服侍，还可以有女人，不会像这里只有母猪。”
风瑾手掌紧紧的将被单给捏紧了，心中却是好不是滋味。
若说他是会心甘情愿的离去，那可是万万不尽然的。
可是若不是柳枫篱的这一番话，倒也真的走了。如今被他一激，倒也是发现自己真实的心意，随即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说道：“那他们这样打赌，可是一定会输了，却不知道庄家又是谁？”
“庄家也有几个，不过嘛，最大的一个却是我。”柳枫篱眉毛一挑，这般说道。
风瑾却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了，带动了屁股的伤，却也是痛得身体一抽一抽。
“风弟风弟，你可千万莫要再说了，否则带动了屁股上的伤，那可是万万好不了。”
接下来，却是那苦训的事情。
习惯之后，风瑾处处小心，布帅帅的的打骂也渐渐的少了，日子渐渐也不是难过。
只是一想到柳花露那双甜甜的眼睛，他的心里也就甜甜的。
只是若说那荒漠之中，一个俊俏妩媚的女子也无，那也是丝毫不对。
那荒漠酷热，亦有一些士兵，受不得暑气，纷纷晕倒了。
但凡南方人，也便受不得这北方的炎炎暑气，委实令人难受得很。那中暑也还罢了，亦有人中了暑毒，背后不免生了脓疮，背后一片片的溃烂了，痛苦得很。
那军医看到这兵士背后的脓疮，亦是束手无策，一旦染上了，无不是剧痛之极，格外的难受。
况且背后的腐肉溃烂之后，更是臭气熏天，便是患者本人，那也是万万的受不了的。
故此，那军营虽然是不准有女的医官，可是也是有例外的时候。
比如那新来的军医，便是一名极好看的女子。
那女子名唤墨雨尘，只骑着一匹驴子，缓缓的过来，顶着炎炎的烈日，却也让所有的人眼前的一亮。
只见她一身黑衣，身材窈窕，只是露出的肌肤却偏偏是雪白的。那头顶带着黑纱，只露出口鼻，肌肤不但若雪，小巧的嘴唇却是淡而无色。
那腰间一抹丝巾，却偏偏是艳红的颜色，翻滚在风沙中，衬托一抹说不出的艳色。
虽然看不见全貌，然则也能发现，这个女子是极好看的女子。
只是她身上分明带了一丝冷冷的寒气，实在是生人勿近，就算是露出来的一双手掌，雪白之中也隐隐透出了淡淡的青色。
那女子骑着驴儿缓缓的走来时候，柳枫篱却也不由得看得一呆，眼中掠过了一抹惊艳，只觉得那天地之间，浑然只有这两抹艳色，如此鲜明。
他素来有自制力，就算惊艳片刻，却也将心头那抹情绪生生压下了，并不表露半分。
那兵营的士兵，本来是许久未曾见过女子，柳枫篱还以为那女子如此姿色，不免会遭人言语调戏。
只是却也奇怪，墨雨尘看着柔柔弱弱的，又如此姣美，士兵却是连看也是不敢多看他一眼，柳枫篱生生有些奇怪，却也万万不敢多言。
自己且去搭了把手，只觉得这名女子浑身透着浓浓的寒气，实在令人觉得有些害怕。
看起来这里老兵都因为吃过了她的苦头，故此是敬而远之，亦有些新来的兵士，尚不知道这名女子的厉害，又见她生得好看，暗中伸手准备在墨雨尘身上动手动脚的。
只是那咸猪爪方才伸过去，那士兵就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痛苦和惊惧。
却见一只华彩斑斓的大蝎子咬住了他的手臂，一看便是知道有毒的。
墨雨尘冷冷说道：“若是不放蝎子，我只恐怕你会更加害怕的。”
之后风瑾和柳枫篱方才知道，这女子是边塞一名疫师，浑身便是剧毒，就算被她手掌一碰，那也会全身溃烂而死。
故此那些士兵，连她一根手指头也是不敢碰。(叶 子·悠~悠 www.YZuU.CoM)
至于那头黑驴，据说亦是从小吃了毒物，血中有毒，方才能托着人走。
想不到这好好的女儿家，却是这般可怕得紧，实在是令人觉得惋惜。
她开的药也奇怪的很，深黑一片，若涂抹上那药汁，便算是铁打的身体，也是禁不住惨然叫痛，这种痛苦，实在是难以忍受。
只是偏偏墨雨尘神色却是淡淡的，似乎将对方那些凄惨的声音听而不闻。
看起来，她果然是铁石心肠。
莫说是普通之极的百姓，便算是布帅帅麾下的士兵，亦是受不得这般苦楚，活活痛死的人亦不是没有。
倘若侥幸不死，倒是能肌肤不再溃烂，病体痊愈。
只是墨雨尘似乎全不将这些士兵的苦楚放在心上，根本毫无动容。
她虽然美丽动人，只是来到了兵营，却自然是因为这里有人生病，加之用的药也奇怪得很，专门将病人折磨得生不如死。故此那些病愈的士兵，一旦看到她，非但没有半分感激，而且是下意识用内心之中涌起了恐惧。那个生病时候种种痛苦回忆浮上来了，实在是不寒而栗。
在兵营，墨雨尘便是所谓的黑衣女恶魔，实在叫人一见也心寒。
自然无人胆敢起什么非礼的心思。
布帅帅却仿佛跟风瑾有仇一般，嘱咐他去帮墨雨尘打下手。
不止风瑾遭殃，便算是柳枫篱，亦是伴随一道。
这墨雨尘身边尽是剧毒之物，那也是万万不假的。风瑾和柳枫篱每日捧着那些瓶瓶罐罐，调制药粉，不但脸要用白帕遮住了，双手亦要用布带缠住。
否则那些乱七八糟的汁液，但凡只沾一点，肌肤也是会点点溃烂了，又红又痛。
虽然如此，每日两个人服侍完受伤的兵士之后，解开了缠住的绷带，一双手的肌肤也是红热刺痛，宛如针扎一般，难受得很。
唯独墨雨尘似乎也不是灭绝人性，还给过了药粉，让两个人做完事情之后，倒在水中，双手泡泡之后，就会舒服很多了。
两个人跟随墨雨尘，每日是奔波跑路，风瑾偶尔也会觉得无聊，故意逗逗墨雨尘，只是墨雨尘却是冷若冰霜，根本一句话也不屑和两个人说。
墨雨尘实在不算是个女人，也只恐怕这里也没有人将她当成女子。
这日风瑾将缠在手上的布带一圈圈的解下来了，又如每次做的那一般，将手泡在了水中。
“墨姑娘看上去虽然很冷淡，但是也许心里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每一次都会拿药粉给我们泡手，只是从来不愿意流露出来而已。真不知道她年纪轻轻，为什么如此的冷淡。”风瑾忍不住感慨。
柳枫篱却也不以为意：“风弟，你关心得太多了。”
“如果，她以后给我看病的时候，也是这种态度，我也是绝对会受不了的。因为，我感觉自己根本不是一个人，她也只是将我当成试验的东西。”
风瑾倒是觉得有些奇怪，柳枫篱一向沉稳，可没见他主动说讨厌什么人。
如今听到他口气之中淡淡的厌恶，实在是一件令人觉得奇怪的事情。而且，墨雨尘虽然冷淡一点，但是毕竟也还是救人的大夫。
这暑疫也不知道是如何产生的，只是知道这些年来，渐渐在血龙山一带蔓延。
不但是军队，还有村落。
若是村庄有人染上了这种疾病，整个村子不过几十户人，全部都因此而死，也是一点也不奇怪。
军中也还好一点，墨雨尘的药虽然是霸道狠毒，但是毕竟能将人医好，就算有人痛死，至少部分人还是有一线生机的。故此，兵士如果染病，也还是愿意尝试这种药。
可是有士兵上药之后痛得发疯，居然会拿起刀剑胡乱砍，这时候，便有人将这些士兵给固定住，免得伤了别人。
这方面，墨雨尘却一点不担心。风瑾和柳枫篱本如她的保镖一样，将她好好的保护，不让墨雨尘受伤。
宛如将这两个人当成了下人，丝毫也不放在心上，随意指使。
她脸孔总是冷冰冰的，就算没有所谓轻蔑不屑的表情，但是也能感觉得到，别的什么人根本无法进入她的心中。
风瑾对墨雨尘说不上讨厌，但是谈不上喜欢就是了。
只是他每次谈到了墨雨尘的时候，柳枫篱就皱起了眉毛，声音也会变得怪怪的，好像根本不愿意从风瑾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一样。
不过墨雨尘唯一的好处就是她非常爱干净，她浑身一点汗味也没有，身上反而总是带着淡淡的清香。
一股药草的味道，如果在墨雨尘的身边，会觉得心旷神怡。
而且她也要求，风瑾和柳枫篱身上要干干净净的。
故此，风瑾也有机会每天洗澡，然后换衣服。他心中几乎都要感动得哭出来。
况且墨雨尘为了防止他们两个人染病，还特意给他们一些药草，让他们每次在帐篷中点燃。
不过，就算将药草给他们，墨雨尘也已经事先说清楚。
这种药草极是珍贵，绝不可能让所有的士兵使用，只因为他们两个人是墨雨尘的副手，经常接触病人，更容易染病，所以才用这种药草让他们熏身体。
当然自从边关发生了疫病之后，风家也连连写信，告知风瑾还是快些回去。
风瑾的选择，却是拒绝。
回家享受荣华富贵，也并不比在这边关待着更有意义。
他也并不想逃走，失去自己的尊严，而自己呢，也不能抛弃朋友。
炎热的风让风瑾出了一身汗水，柳花露的眼眸，越发深刻印在了他的心中。若是她知道自己是个懦弱的男子，只恐怕有些失望吧。
却也不知道，柳花露还会不会等待自己。
对于女孩子，风瑾无论如何都是有些怜惜的。
只觉得只要是女子，那都应该好好的呵护，万万不能让她们受到委屈。
就算是墨雨尘这种冷若冰霜，简直不像女人的女人，也是属于风瑾觉得应该保护的范围。
但是柳枫篱却不同，他只认同实力，男女一视同仁。
如果要他认同的女人，既然不愿意以女人身份安分的相夫教子，那就应该是一视同仁不该有任何特别。
这个想法，是柳枫篱说给风瑾听的，风瑾也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因为这样，柳枫篱方才会不喜爱墨雨尘。然而他到底是个有自制力的人，故此就算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亦是对墨雨尘保护得很好。
只是，风瑾却并不知道，柳枫篱是喜爱墨雨尘的吧。
因为对这个女子有好感，所以分外不能忍受她对自己的漠然。
柳枫篱亦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目光开始追寻墨雨尘的身影。
只恐怕墨雨尘受到半点伤害，况且墨雨尘就算再如何特别，总是穿梭军营，总是一件有些危险的事情。
只看着那道墨色的声音，柳枫篱脸上却也禁不住露出恍惚的表情，却将一道身影蓦然向墨雨尘扑过去了，那兵士双眸隐隐有些恐惧，手中之刀，居然准备砍向墨雨尘的身体。
柳枫篱，他完全可以躲得开，至少也有更好的法子制服那名兵士。
只是正所谓关心则乱，他居然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将墨雨尘紧紧的抱住。
此刻，风瑾当然也在一边，以他角度，若要阻止这名士兵自然也是有所不便。
只是如今柳枫篱宛如昏了头一般，只以最简单的方式保护墨雨尘。风瑾也不明所以。
抱住了墨雨尘的刹那间，柳枫篱闻到了她身上的药香。
居然如此的清爽宜人，让他猝不及防。
他突然发现，墨雨尘的肌理，如此的细嫩，宛如玉石一般，光洁而温润。
随即却是墨雨尘猛然一推，力气大得让他身体顿时倒向了另外一边。
“风瑾，你没有事吧。”墨雨尘声音也有些慌乱，平素冰冷的她，柳枫篱也听到了她声音里的一抹颤音。
甚至拿出药膏，帮风瑾止血。
柳枫篱不觉苦笑，风瑾温温柔柔的，他明白很多女孩子，都喜欢风瑾这样的类型。
哥舒妩眉并不懂得柳枫篱内心的想法。
只是她也发现了柳枫篱应该并不讨厌墨雨尘，非但不讨厌，应该还是喜欢。只因为若是讨厌一个人，不会慌乱的挡在她的身边，生怕她被别人所伤害。
“风弟，你是喜欢花露的吧。”
柳枫篱手指无意识的捏着茶碗，茶是酥油茶，最开始两个人，确实是不喜欢这种味道的，但是渐渐的，也发现了这种茶的好处，喝得习惯了，一日不用，还有些不适应。
“喜欢一个女孩子，那就应该主动一点的，莫要等花儿都谢了，再徒自后悔。”柳枫篱一本正经，却无异于曲线救国。
风瑾叹了口气，他本来去求过亲，却是被柳花露推拒，这一点，柳枫篱却并不知晓的。
朦朦胧胧的感情，给这军营枯燥的生活染上了一层令人烦躁的气息，同时也多了几分幻想的色彩。
只是，两个人也并未沉溺在这种气氛之中，只因为瘟疫的蔓延
风瑾一直都相信，若是一个人能受到很多人的拥戴，那这个人的身上，则必定会有令人欣赏的特质。
虽然，他最开始觉得布帅帅暴躁，而且对他一点也不公平，仿佛特别的仇视风瑾一般，故此一点也不给风瑾机会。
就算本来不是风瑾的错，却也会怪罪到风瑾身上，并且毫无商量的余地。
他的屁股，也已经知道军法是何等的严厉。
故此，风瑾虽然一直都相信布帅帅绝对不是个纯粹的暴躁的人，但是也无法喜欢这个老师。
然而有很多事情，悄无声息的改变，比如当他渐渐出色优秀，甚至连布帅帅都不容易挑出毛病的时候，布帅帅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不由得柔和了几许。
甚至，还会用一种怀柔的方式和风瑾相处。
比如私下和风瑾来一次无比煽情的谈话，先怀念风瑾的母亲，再唏嘘感慨，再说起了对风瑾的期望。
他告之风瑾，玉不琢是不成器，所以他的严厉绝对是为了风瑾好，只盼望风瑾能够更加的优秀。
所以就算煽情的谈话之后，布帅帅仍然对风瑾严格如昔。看起来，他真的是准备将风瑾好好的栽培，所以绝对是毫不留情。
但是说实在话，风瑾就算表面上流露出崇拜和感激的样子，这种崇拜却不入心。虽然他在兵府是甚受看重，而且自幼就是养尊处优。但是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网络下属的手段。
只是觉得布帅帅在刻意竖立自己的威信，这一切并非出于真诚。
若是别的少年，在少年还有梦时候，理想或者其他就会将之打动。可是风瑾却是不同，他甚至觉得布帅帅的一切太过于不自然。
宛如剧本一样，从针对拉拢甚至真情表白，可是都不真实。
他亦发现，这个表面上暴躁的银将，并非如世人所知的那么的简单。简单的来说，就是他很注重自己的威信，要让他手下的兵将知道，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布帅帅的给予。
提拔人才，也挑选那些崇拜他的，一心一意跟随他的，不得不承认，布帅帅网络少年人很有一套。
风瑾不动声色，他也不介意做做戏，仿佛也开始崇拜布帅帅。他也没必要和布帅帅作对。毕竟，当初他选择留下来的时候，就知道任何地方都需要多个心眼，也需要妥协的。
更重要的是，据说布帅帅调教出的将领，升迁的也特别的快。
也许在别人眼中，这是布帅帅的个人魅力。最初风瑾不明白的时候，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冷眼旁观，这一切也没有那么的简单。
看着乃是一桩美谈，但是实际上却是军中结党营私的一股力量。
这些，不止是布帅帅一个人能掌控的东西。
风瑾几乎也能肯定，布帅帅头上还有一个大人物。
他无意探索布帅帅头上的大人物是谁，但是若布帅帅对他有所企图，风瑾也绝不会轻易接受。但是也未必需要锋芒毕露，和布帅帅针锋相对。
这就是风瑾，虽然他表面上看上去软糯无害，甚至有些淡薄名利的样子，内心深处，却又有别人无法触及的一面。
他并非表里不一，只是选择暴露自己某些方面的真实，而又将自己另外一面的真相隐藏起来。
虽然，柳枫篱并未挑明，但是风瑾却仿佛觉得，柳枫篱将他看透，但却什么也不说。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是别的人身上没有办法体会到的。
无可否认，柳枫篱是他难得才有的朋友。
但是，若不是因为有些事情，两个人之间也不会成为生死之交，乃至于又成为结义兄弟。
他虽然欣赏柳枫篱，但是未必会很轻易让一个人成为生死之交。
那绝不轻易的原因，并非因为他过于冷漠，而是一个人若真成为他的朋友，风瑾绝对会一心一意毫无保留，真心以对。
这契机就是瘟疫。
无可否认，布帅帅确实是一名极好的上司。
就算他并不简单，但是每月发的薪水绝对是足量的，并未如常例一样“扣饷”。当然，布帅帅也让士兵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而发生了瘟疫之后，布帅帅不但请来了最好的大夫，而且也舍得用上等的药材。
但是那些村子里的村民就没有这样的条件，布帅帅也没有帮忙救援的意思。毕竟他搞来的那些药，给士兵治病已经有些不够了。
墨雨尘的药虽然很恐怖，但是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弄得到的。
郡守也下令，若是村民有人染病，但是又无钱治疗的，必须得立即处死，否则，瘟疫也会蔓延。
然而，这些贫困闭塞的村落，就算是生命遭受到了威胁，也是不肯将自己的亲人送出来。
通常也因为这样，不但病人要死，连病人的家人亦要处死。
军队中，也偶尔会听到这样的传言，种种可怕的事情让风瑾觉得匪夷所思。他固然知道背后有可能的种种黑暗，然而却没有想到血龙山会这样的可怕和毫无希望。
军营，入了夜，是不可能有任何乐声的，至少布帅帅不许军中会响起丝竹之声。
可是墨雨尘却是意料之外的存在。
只因为她有属于自己的特权，能够在夜中弹起胡琴。
胡琴的声音润入了夜风之中，却也禁不住吹动了人的愁绪。
“朝廷，不会不管这里的瘟疫吧。”有兵士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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