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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六、

    26.

    秦玉和林安国的婚礼定在八月底,一直到婚礼那一天,秦征和林远城都没有出现过。www.103v.com沈暮曾经找过他,但是始终没有结果。

    秦玉自从过上阔太太的生活,精神气色都好了不少,但沈暮还是时常能看到她清晨起床的时候眼睛下浮着青灰色。沈暮一直以为大概是秦玉平日里准备婚礼事宜太过操劳,所以才会这样,但是某一日半夜沈暮起床喝水的时候看见秦玉在客厅一遍一遍的打电话,沉寂的夜里,听筒里机械的女声显得尤为清楚——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多少次沈暮给秦征打电话的时候,听筒里也是这样的提示语。想到这里,沈暮再去看秦玉,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嘴里喃喃着:“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们……”

    想到秦征,沈暮也不由得想起林远城,这个家伙很秦征一样,脾气差,做事冲动并且容易走极端。沈暮也挺担心他的,所以有时候会问一问林冬绪,问他有没有找到林远城。

    每次林冬绪都会用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看着她,问:“很担心?”

    沈暮如实点点头。

    然后林冬绪就不理人了,脸色差的跟便秘似的,拍拍屁股走人。只有一次,沈暮问他的时候他说:“过几天他自然就会回来。”

    好吧,暂且相信他的话。

    沈暮听林安国说,林冬绪是不常回家住的,他自己在外边有一处公寓,当然,这个沈暮知道,她还去过不止一次,甚至在那儿见到了林冬绪的前女友。但是以沈暮的观察,林安国可能不太了解林冬绪,从她搬进别墅的那天起,沈暮几乎每天都能见着林冬绪回家。

    林冬绪的房间在二楼,沈暮的在三楼。

    沈暮经常能够在饭点下楼的时候,在二楼楼梯口碰到他,然后两个人便会一同下楼。在林安国眼里,这对名义上的兄妹相处甚好,甚至超过了他的预期,唯一不满意的就是他常让沈暮叫林冬绪哥哥,沈暮不但不叫哥哥,到最后连老师也不叫了,直接用“喂”或者“哎”来称呼林冬绪。

    不过当事人都不介意,那他这个当爸爸的还能再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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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暮换好了火红色的露肩礼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皙的肩头在纯正红色的衬托下更加晶莹剔透,皮肤光滑细腻;腰枝盈盈一握,白嫩的双腿修长笔直。她用力扯了扯过于性感的礼服,不得不说,她很不适应这样的装扮。

    她刚刚踩上高跟鞋,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走过去打开门来,林冬绪正双手捧着一个丝绸的盒子站在门口。看见她穿成这样出现的时候,他足足怔了好几秒才把盒子递给她,说:“客人来了很多,带好项链就下去吧。”

    沈暮看着盒子迟疑了一下,林冬绪又说:“我爸给你准备的。www.103v.com

    “哦。”沈暮接过盒子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沈暮带上项链,心情有点复杂。

    她曾经警告过林冬绪不要再来招惹她,也发过誓说不要再理他。可是每当林冬绪变着法子招惹她的时候,她就会把发的誓当做耳旁风,屡教不改。项链一看就不是林安国准备的,他假装代送,那她就顺意接受好了,这样的默契在这几天里不止一次。

    比如,天气稍有变凉,晚上沈暮愁思着要不要换床被子的时候,林冬绪就抱着被子敲响她的门,一边说“我爸让我送来的”一边把被子塞给她,没等她说话他就已经转身走了。

    再比如,沈暮的房间里莫名其妙多了很多秋季新款、香水、化妆品、保养品……她咚咚的跑下楼找秦玉问清楚,却发现整栋别墅里除了佣人就只有林冬绪一个人,他问她怎么了,她呆呆的指着楼上:“我房间里多了很多东西……”

    林冬绪点点头,淡淡的说:“哦,都是我爸给你准备的。”

    是不是林安国准备的她当然清楚,她不拆穿林冬绪的谎言就是要看看他什么意思,要继续道何时。

    婚礼的形式很随意,虽然不算盛大,但却很隆重。

    偌大的花园里,专业的乐队奏起华丽的圆舞曲,五彩绚丽的霓虹灯布满整个花园,随着音乐闪闪烁烁,如同一个梦幻王国。到场的客人着装正式,男人西装革履,女人衣香鬓影,自助式的顶级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与女人们各式各样浓郁的香水味混合成一片。

    沈暮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隆重的结婚Party,与众不同,别出心裁。所有人都看得出林安国对秦玉很重视,因此,他们对于这个新晋的林夫人相当客气。秦玉好像天生就属于上流社会,她应酬于这些人当中,一点儿也不突兀,反倒得心应手。沈暮有点讶异,这样的秦玉她第一次见到。

    林安国冲她招手,沈暮小心翼翼的踩着高跟鞋走过去,他向宾客们介绍,这是他的女儿,这个家的一份子,昭示着她未来的身份高贵。

    沈暮认识人不多,比如展鹏、马倩倩,比如秦征的同学,齐欢颜,再比如有点眼熟的周斐然。仅仅是跟宾客打招呼,就已经花掉了半个多小时。

    这个时候管家兴冲冲的跑过来伏在林安国耳边说:“小少爷回来了。”

    沈暮在一边听得一清二楚,兀得,这么些天忐忑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没一会儿秦征便一身笔挺的西装,身姿挺拔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了。

    这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看起来虽然还稍显稚嫩,但他的风姿却绝不亚于在场的每一位男士。比起往日,今日的秦征沉稳了稍许,他嘴角勾勒着浅笑,但是姿态却是目中无人的。

    林安国上前一步截住他,秦征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直步来到乐队边的话筒前,他拿起话筒,扫视在场的所有人,最终目光落定在林安国的身上。沈暮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危险的情绪,不由的紧张起来。

    “各位,在你们虚心假意的庆祝这两位结婚之前,请容我先跟我妈的准丈夫说几句话。”秦征拿出从容不迫的气魄,俯瞰所有人。顿时,花园里静谧无声,就连欢快的音乐声也戛然而止。

    秦征微微一笑:“很好。林先生,我首先鄙视一下你卑劣的下三滥手段,你用我兄弟家人的安危逼我参加你的婚礼,甚至是当你的儿子,就凭这一点,你就不配当我爸爸。好了,我现在来了,那么麻烦你放过他们。”

    此话一出,林安国脸色一变,沉下脸来看着他。

    秦征接着说:“你要跟我妈结婚,要我叫你一声爸,行,可以啊,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林安国顺着他的话问。

    秦征收起笑容,说:“听说你的公司很大,你很有钱是不是?什么什么B城首富……哦,当然,这跟我没关系。我的条件很简单,把你两个儿子名下的股份全部转到我的名下,并且与他们脱离父子关系……”

    “你白日做梦!”忽然,别墅门口,赫然出现的林远城打断他。

    众人齐刷刷的向门口看过去,顿时流言声四起。

    林远城穿着一身黑色丧服,胸前别了一朵白花,手捧着他母亲的遗像,阴沉着脸从门口一步一步走进来。

    此时,林安国的脸色刷的一白,垂在身侧手因为极度气愤而有些发抖。秦玉赶紧过去扶稳他,红了双眼对秦征喊:“秦征!快下来!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秦征冷笑了一下,慢条斯理的从西装的内侧口袋里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在眼前晃了晃:“妈,你要是帮着你旁边这个禽兽,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他说完,收起笑,蓦地举起匕首,将尖端对着自己。

    秦玉下一秒就瘫倒在地,嘶声裂肺的哭喊着:“孩子,都是妈的错,你别做傻事啊,千万别……”

    可是不管秦玉怎么叫怎么喊,秦征就是不为所动,他对林安国扬了扬眉:“怎么样?想清楚了没有?”

    林安国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痛苦的闭了闭眼说:“好,我答应你,你先把刀放下。”

    “口说无凭,把你的律师叫来,现场给我一份证明,你要签字,你的两个儿子也要签字。”秦征说。

    沈暮抱着母亲,她总算明白了,秦征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俩结婚,他的目的很纯粹,他就是来砸场子的。他成功了,秦玉的哭声,林安国过的无能为力,宾客兴致勃勃的看笑话,还有林远城怒红的双目。

    忽然——“啪”的一声,林远城捧着的遗像被他扔到地上,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狠狠的冲向秦征,速度快得惊人。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打了起来,锋利的匕首在两人之间乱舞,相当惊人。

    乐队的人吓得抱头蹿走,花园里的宾客惊声尖叫着相互推挤着往外跑,深怕一不留神就被打斗的两个人伤到。一时间花园里乱作一团,桌椅轰隆倒地,杯碗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碎成渣,蹦的老远。

    秦玉疯狂的叫喊起来,她突然推开沈暮,爬起来往人潮中穿去,企图阻止秦征。

    沈暮一惊,跟上去一把拽住秦玉,用力把她推到安全的地方。然后沈暮就逆着人群冲到秦征和林远城跟前,伸手去拉这两个人。

    秦玉望着那三个人顿时呆住了,张了张口发现连叫都叫不出来,几近绝望的恐惧蔓延着。耳边是嘈杂的人声,眼前是混乱的人影。她已经哭不出来了,挣扎着艰难朝他们挤过去。宾客越来越少,花园越来越安静。

    赤红了眼的秦征和林远城谁也没注意过来拉架的是沈暮,他们越演越烈,着了魔般的扭打着。

    就在此刻,忽然几滴温热的液体溅在他们的脸上,脖子上,手心里,望着对方身上被溅到的鲜血,两个人皆是一愣,不知是谁先放的手,那沾了血的匕首“啪”滑落在地上。

    一秒之间,他们闻到那铁锈般腥甜的鲜血味道,令人阵阵发寒。紧随着不远处秦玉的尖叫,一个黑影冲了过来,抱住他们旁边微微发抖的沈暮。

    林冬绪一把抱起沈暮,快步往别墅外跑:“让开!”他原本沉稳浑厚的嗓音顷刻间变得沙哑和绝望。

    鲜红的血液顺着沈暮的手腕潺潺往外溢出,滴落在草地上,很快就染红了一大片。鲜血染湿了她火红的礼服,却丝毫都看不出来。

    沈暮望着林冬绪湿润的双眼,轻轻的说:“我没事。”

    林冬绪紧抿着唇不说话,很快把她抱进车里,徒手将身上的衬衫撕成布条勒住沈暮的手臂,指尖的动作已经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他说了一句“不要睡”就猛的一脚踩上油门,车子便飞驰了出去。

    沈暮的身体越来越凉,意识越来越薄弱。当林冬绪把车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她虚弱的仿佛只剩下一口气了。

    没想到林远城也紧随其后。他看着林冬绪怀里半阖着眼睛的沈暮,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只剩下刀剜似的疼。

    他们一路狂奔喊医生,沈暮却用尽全身唯一一丝力气扯了扯林冬绪。

    他低头看她,只听她气若游丝的说:“我能不能听你说一次……其实我一直喜欢你……”

    没有半分迟疑的,林冬绪吻住她的额头,哽咽着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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