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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曾国藩本来习惯了早起但今天起的晚了些。当他从床塌上爬起来娇秀伺候他穿戴整齐后他眯起一对儿小三角眼满意地看着娇秀拍拍她的小手。这身边儿有个女人和没有女人就是不一样啊!他又感觉到了家的温沁。

    他本来是想先和娇秀一起吃个早饭然后再召集塔齐布等人商议商议的可刚刚叫进外面的亲随就得知塔齐布和几个幕僚早在前厅等候了。他皱了下眉头只好先放弃了吃饭的打算安慰娇秀先等等然后踱着官步来到前厅。

    一见塔齐布满脸晦气焦烦不安的神色再看看几个幕僚那似乎心不在焉的表情曾国藩边朝正中的椅子上坐边手捻须髯慢条斯理地念叨着“处事不乱临危不惊大将风度也。休息好养好性情才能妥善筹划一切。另外这个这个”他很少照搬圣人的原话因为他自己是“圣人”说自己的才能显示出学问。

    塔齐布嘴张了两张终于又耐着性子接着听先生的“道理”。

    曾国藩还没说够呢可是他突然觉一个异常情况。平时依赖为智囊的章寿麟还有李显章没在坐六弟曾国华也没来“塔统领寿麟他们怎么没来?”他不得不终止了自己的挥。

    “逃了。”塔齐布仰头看看房顶。

    “逃了?”曾国藩眼睛一下大了起来“怎么可能老六也能逃?”

    “唉!”塔齐布长叹一声把前面生的事情如实地说了一遍。最后他咬紧牙关恨恨地说到“老六在这种时候不仅疏于职守明知道军心不稳还玩弄淫威如果不惩办往后这兵更难带了”

    塔齐布后面的话曾国藩一概没有听进去章寿麟居然带着两哨人马出逃这足以说明城内的军心已经很难再控制了。他开始又想到自杀一把一想起昨天刚刚才玩儿过这手马上又来似乎也是不太合适了于是他就祭起了哭的法宝。刘备当年可就是靠哭才哭出的三分天下我曾国藩至少也要哭出个效忠于我曾家的军队来呀。

    他哭的伤心哭的捶胸顿足哭的惊天动地。边哭还没有忘记边数落起章寿麟们的不忠不孝、背信弃义、寡廉鲜耻不过厅上的属下们不象以前买他帐了竟然连一个上来劝阻的都没有了。不仅没有幕僚们甚至心中暗笑笑大帅坐下前说的那番“至理名言”。这下可好曾大帅哭的没法收场了。

    他又只好暂且停住了对章寿麟等人的咒骂开始边哭边思索未来的出路。其实啊到现在曾国藩还有侥幸心理那就是塔齐布用来欺骗西门兵勇的那番话长毛们还是对自己有忌惮不敢硬攻株州所以才出了一个又一个“下三滥”的手段。都说那个石达开有才华不过就是个不懂军事、乳臭未干的娃娃而已打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兵法上的东西。看来三十六计走为上。

    曾国藩进城十天终于想出了这么一条计策。他收起眼泪揉揉昏晕的脑袋看了看厅上的众人“曾某组建湘军绝非为一己之私是为圣上分忧为诸君计。老六的事情就算了那个值更的哨长要当众砍头军法不是儿戏含糊不得。本来按照军法是要将昨夜值更的兵勇都杀掉的现在特殊时期也就罢了。这个眼下长沙是去不得的还是先回衡州待重新积聚力量再和长毛较量。”

    “大帅城南已经出现长毛的水师使用的船只就是咱们衡州造的那衡州早就丢了。”塔齐布呼地站了起来大声说着他的眼角儿湿润了。这***是个什么人啊?简直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混蛋加白痴。既然如此何必当初?

    “什么?衡州丢了?”曾国藩手扶坐椅身子向前一探谁知顷刻眼前一黑一头载倒在地。这他可不是装的。

    天军不攻株州可不是惧怕谁。如果曾国藩进城的头三天就胆敢和天军开战那么株州早就不在了。正是由于曾国藩的无所作为再加上石祥桢的大胆偷袭衡州城使得翼王石达开放弃了先打株州的想法而是集中力量对付长沙。不仅如此他还命令江西的胡以晃分出一路兵马袭击萍乡打消曾国藩东窜的念头。曾国藩已经是笼中的鸟池里的鱼就等抽出时间去拿了。

    石达开先分兵攻打浏阳引诱并消灭了由长沙出来增援的清军一部同时浏阳也归入天军之手。这个时候长沙城北面韦俊部下的战壕直挖掘到了离城墙不过二十步的地带。而南面石祥桢早已离开湘潭同样把壕沟挖到了城下。天军对长沙的攻城准备已经完全就绪。曾国藩怎么也不会想到虚张声势的天军在株州城下总共只有不过四千的人马。

    长沙城内上上下下一片惊慌。随着天军对长沙的围困力度加大湘乡又传来曾氏兄弟和帮助曾氏组建湘军的人被严酷镇压的消息尤其是当企图支援浏阳的两千人马一出城就再没了回归之路后天军的劝降公告开始越来越挥作用。长沙城内谣言四起老百姓人心振奋城内原有的湘、楚等各地团练有的悄悄脱去军服混藏到百姓之中有的夜间缒城逃之夭夭就是城内的几千绿营兵也是终日人心惶惶兵无战心。

    湖南巡抚骆秉章、布政使徐有壬、按察使陶恩培、提督鲍起豹和长沙知府金大卫面对严酷的局势多次商议想尽了一切办法企图挽救长沙的危局。先布政使徐有壬、按察使陶恩培提出立即请奏圣上劾侍郎曾国藩湘军不停调遣除去能骚扰地方豪绅外真正打起仗来却是不堪一击。何况曾国藩到了株州依然隔岸观火不能培养这种把国家利益置于自己之后的做法必须马上罢遣这种没用的地方武装、严惩曾国藩。

    湖南巡抚骆秉章和曾国藩一样也是一个昏庸之辈。正因为他对自己的无能深有感触所以以前才拼命力挺曾国藩练湘军他是想利用曾国藩来解脱自己身上的责任。现在他再傻也看透了曾国藩无非就是个说家子而已比起自己还有不如。自己对他总算有恩这个东西竟然对自己的危难置之不理。皇上的话他不听恩人的话也不听只有他自己最重要。于是骆秉章在给咸丰的奏章里对地方团练的弊病大加痛斥恳请圣上不要再迷恋于这种于事无补的策略中。

    对于城外太平军没完没了的挖沟骆秉章等人一致以为那是太平军打算地穴炸城。思来想去骆秉章居然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如果隔上几步把个水缸埋到城墙根儿就可以听到是不是有人再向城墙挖地穴。提督鲍起豹对此又加以补充不是都说瞎子的听觉最灵敏吗那不妨集中起城内的瞎子每人负责一口缸不愁现不了太平军的动向。

    于是长沙城中的缸一下成了奇货瞎子更是抢手。只要是个瞎子就可以坐守一个大缸每天还可以领到赏银于是供不应求的瞎子队伍中自然而然就混进了一些地痞无赖。为了骗得更多的赏赐假情报层出不穷忽而东有声音忽而西来动静引得官兵们手忙脚乱一通的狂挖乱掘疲于奔命。

    骆秉章越来越感觉到了末日的即将来临。中午他想利用吃饭的时候再把几个要员聚集起来他害怕一个人呆着那样心里没底儿。可是等了半天只来了一个鲍起豹徐有壬、陶恩培居然都号称是病了。金大卫更希奇说是率领手下的衙役在帮一个孤寡人家修缮房子要过冬了不能叫百姓遭罪不是。

    骆秉章的鼻子差点儿没给气歪了这些混蛋啊都在给自己留后路呢。他看看鲍起豹鲍起豹看看他都是一副的无奈。“老弟要坚持啊圣上不会放弃湖南的。”骆秉章声音有些哽咽。

    鲍起豹谓然一声长叹“听天由命吧!”

    就在这时城北方向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巡抚府也被震的在抖窗纸哗哗作响屋顶上的灰土洒了一酒桌。没有片刻的沉寂南面同样是爆炸声起。

    骆秉章手中的酒杯当啷摔到地上浑身一阵颤抖一愣之后不禁失声大叫“瞎子瞎子怎么也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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