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雯倩也深感遗憾，她不禁怀疑江N大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而东X大怎么可以让人家一个半场就灌进两球。她还是没能怀疑东X大的实力，尽管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实力，她总觉得付小磊所在的学校不应该输在足球上，即便是他没来参加比赛，但总是不能说服自己爱屋及乌的感性。
钱璟他们也在讨论上半场的比赛，有的人说东X大就是垃圾，有的人说江N大肯定赢定了。雯倩听力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不知道悲从何来，好像那种即将到来的失败是从付小磊身上传到了自己身上一样。幸好还有一句宽慰的话传来，尽管不是故意说给她听的。钱璟说，“也不能这样就下结论，或许还没有发挥真正实力呢”。队长发话了，别人也没敢再言语。下半场比赛开始了。
一开始双方都很保守，球传过来又带过去，好像彼此都没有什么进攻机会。终于江N大按捺不住了，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球快到大禁区的时候东X大后卫开了一个大脚，直接让球飞到了前场。在那儿有事先准备好的王子乔，完美的停球，完美的转身，紧接着便是百米速度一般地带球加速跑。传中，继续加速，队友见没有机会回传给王子乔，王子乔瞄准空当，一记抽射！
不料球打在了门柱上，又反弹在江N大队员的身体上，中锋上来补射，可惜球被守门员死死地抱住了。王子乔手捂着脸感觉像是无力回天。全场也似乎发出了一阵唏嘘声。有人在叹好险，有人在叹好可惜。
安静见时机到了，示意教练换付小磊上场。付小磊脱掉外边的长袖运动装，显眼的白色7号队服便呈现了出来。雯倩一眼就看到了，她一下子站了起来，钱璟往这边看了一眼，雯倩自己也发觉反映太过强烈了，又缓缓坐下了。那身影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像是几年前在S大附中的运动场上看到的一样，还是那么清瘦。头发似乎比原来更长了，没看到正脸，想必比原来成熟得多了吧。真没想到曾经属于她的他又在这里出现了。埋藏在心里的暗涌像被解了封印似的从深处翻滚而来。雯倩的鼻子有点算，但她却止住了。
随后比赛变得激烈起来，她也变得紧张了。
换人的时候安静把王子乔叫了过来，王子乔想着眼前的这位美女会说一些劝慰的话，不过安静只说了一句：“攻左路，打配合。”
安静的话一直不多，但是一旦说话就必将是精炼有分量。这么长时间一来，队员们早已熟悉了安静的说话方式和战略技巧，再加上王子乔的聪明，更是心领神会。
比赛继续。过了半场之后，队友把球传给了付小磊，付小磊带球匀速连过两人，快到罚球点的时候，猛地将球传给了王子乔。王子乔在左路带球加速，直逼小禁区。江N大的后卫人墙式地挡在了王子乔与球门之间。王子乔心想，呵呵，就要让你们以为射门的是我。想到这儿，他突然转身将球回传给右后方的付小磊，这球传的实在是太妙了，付小磊左脚一档，一拨，再一射，只见足球以平滑的曲线直抵死角。这一配合完成地天衣无缝，江N大的球员们还未完全把注意力从王子乔身上转移回来，球就已经进了。
全场沸腾了，更多的人把目光转向了这个被新换上来的7号。在场的所有人再也不敢小觑这支来自东X大的白色军团。而这时的雯倩也觉得身体内迅速流淌了一股暖流，她很惊奇自己都这么多年没看足球了，付小磊的一个射门却仍能唤起一份激情，一份震撼。她知道，他永远不会让人失望，就像他当时也是这样对她说的那样。
然而这在教练和主办方的眼里，都显得那样平静，因为就是这样安排的，只有出乎他们的预料的时候才会让他们感到不安。安静的心情很复杂，她觉得这样将付小磊摆布成一颗棋子有点残忍，可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如果不想让自己年逾半百的母亲被炒被骂，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接下来就是要上演最后一幕了，不过这一幕是由江N大来唱主角的，就是造犯规。如果这是篮球比赛进入现在的阶段，这应该是很好的技术手段，但是对于足球赛，有时可能会显得有点无耻。东X大借着刚才燃起的气势趁胜追击，江N大的队员按照“指示”死防联防，然后假摔。这样江N大便在剩下的十几分钟里得到了两个任意球，尽管两个都没有进，但是这明显将不利的一面转向了东X大。东X大的士气被挫，比赛也接近尾声。伤停补时两分钟，比赛结果也没有被刷新，一声哨响，比赛结束，在很多人的眼里，这种感觉像是不了了之。
江N大的队员在和场上的校友们共同欢呼庆贺，东X大的队员们踌躇满志离开了场地。付小磊对教练说：“我们已经尽力了。”教练嘴上说“没事没事”，心里却有一句自己都觉得恶心但是打死都不会说的一句话：其实我也尽了不少力。
雯倩心中有些失落，但是回想起刚才完美的一记射门，还是用欣慰埋藏了遗憾。看着他们缓缓离场，这一幕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曲终人散之感，像是心被裂开了两半却又藕断丝连，一边在坚守，一边在撕扯，最后就如同风筝断了线。
就像离别的那一年。
那一年大家开始忙忙碌碌，可是烦恼的事情也变得连连不断。就在还没上高三的那个夏天，付小磊的父母离婚了。
杨丽华最后还是冲破了付天祥的底线。她永无休止的不知足最终让自己的婚姻走向了尽头。付小磊从外边回来，还没进门就听见客厅里有破碎的声音，他知道是父母又吵架了。走进门，两个人都愣住了，付小磊也愣住了。三个人一语不发回到了房间。第二天付小磊被爸爸早早叫起，说要去法院办离婚手续。
虽然最终还是没有出乎付小磊的意料，他早就知道这段婚姻是走不长远的，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早。尽管有一定的思想准备，但心还是颤动了一下，像是被当作了庙里的钟，被敲了一下之后便痛苦地发出一波又一波的回声，久久地在胸腔里回荡。
法院把付小磊判给了付天祥，一是因为付天祥有固定的经济来源，二是因为杨丽华自己也不想带着孩子出去闯。付小磊看到了妈妈的“绝情”，为了拼个你输我赢却输给了自己的强势，为了自己的那份自由和生活竟可以做出这番牺牲。
每每这种场合上，应该是讨论家产、争着要孩子的抚养权，但是那天一切却显得太平静。付天祥的意思是什么要求都能答应，杨丽华自己情愿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包括儿子。
付小磊深知无论怎样自己都会归属于其中的一方，但是这场景，让人未免产生一种遗弃感。自己马上就变成了一个没妈在身边的可怜人。尽管没有财产上的纷争，但是时间过得似乎太过漫长。
回到家里，时值仲夏的季节却显得格外的冷清。一夜之间，生活就像地上的碎片一样，残缺，不完整，难以重圆。
然而生活终将继续，对于付天祥来讲，生活似乎变得更平静，没了太多的压力，没了太多的纷争。只是有时深夜回到家中，卧室里的床显得有些冰冷。对于付小磊，想到母亲心酸，看到父亲心疼。但愿时间能够带走一切的不幸，自己能做的，只能是继续前行。
一两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上了高三，到了国庆。学校只给学生们放三天的假。教导主任振振有词说这是最完美的缓冲，这是最合理的中转站。雯倩家也没回，只是在放假的当天晚上和付小磊在一起吃了顿饭。乔鑫淼第一天上午被家里看得紧，下午趁他们都出去打麻将才出来和陆子成见面。两人深知时间短暂，想去逛商店，可是刚坐上车就接到电话说奶奶住进了医院。
奶奶是被邻居送进的医院，身体一直很好，那天也不知怎的就摔了一下，结果半天没起来。邻居听到了声响，过来看老太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急忙叫来了救护车。陆子成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正在奋力抢救。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只能看见很多医生围在病床进行救治，却看不到奶奶的脸。陆子成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痛苦。奶奶命悬一线，而自己却是唯一的家属，尽管乔鑫淼也在身边。邻居把他们带到等候区，刚要坐下，一位大夫走了出来，深表遗憾地说：“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这像是一场宣判，奶奶被剥夺了生命，而自己像是被剥夺了灵魂。陆子成一时间感觉自己说不出什么话，眼前一片灰暗，心口像是什么堵塞着，却又没有力气把它发泄出来。乔鑫淼抱着他，哭着叫他哭出来，陆子成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
这时姑姑一家也赶来了，看见这场景，姑姑顿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她害怕发生的却真的就发生了，于是冲进病房，放声痛哭。
第二天陆子成的爸爸妈妈也赶了回来，陆子成比起之前却没有感觉到轻了负担，相反更有一种负罪感。怨自己没有照顾好奶奶，更是因为在奶奶垂危之时谁也没能见到她老人家一面，包括他自己。
陆子成向学校请了假，学校在这方面表现得极为通情达理。家里设了灵堂，亲友们前来悼念。陆子成的几个好兄弟也过来了，当然也包括付小磊和雯倩。
这个时候的人是极其需要安慰的，这种安慰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因为这种伤口只能依靠时间。只需要亲近的人能够过来，陪在身边就好，别让心孤单得太可怜。
回到学校上课，陆子成还是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总觉得回到家还能见到奶奶，总觉得前几天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而已，不久便会醒来。六神无主地上课，晚上回到房间就再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有人说悲伤分两种，一种是大悲大恸的，一种是时续时断的。前者痛彻心扉，过一段时间便会慢慢恢复，直至平淡。后者是一开始绝望茫然，因为到了一定极点就不容易释放出来，然后在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流泪、恍惚、惊觉、难眠。
付小磊的不幸被另一种不幸冲淡，眼下是陪陆子成度过这段艰难而又关键的时期。时常到陆子成家去睡，时常陪着他一起吃饭。有人说男孩子的坏心情可以被甩在球场上，健身房的沙袋上，还有网吧电脑的键盘上，可是真正的大悲会让你连做这些事情的力气都没有。
之后高考报名，第一次模拟考试，一切都机械式地进行。然后放寒假，过春节。
那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南方发生了大面积的雨雪冰冻灾害，同时也注定了那是一场不寻常的一年。
陆子成家像往年一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只是沙发的位置上少了一个人。往年吃的都是奶奶包的饺子，妈妈做的炒菜，这一年桌上却都是在饭店里定制的看似盛宴实则无味的大餐。邵梅是嫌麻烦，陆锋是没心情，两个人把自己在外边早已习惯的快餐文化搬上了除夕之夜的饭桌上。陆子成没吃几口就回到了自己房间。窗外的烟火灿烂，他仿佛看到了奶奶慈祥的笑脸。
付小磊家是第一次只和爸爸两个人度过的春节，象征性地放了鞭炮，然后四个小菜两双碗筷的年夜饭。付天祥给自己斟满了酒，也给付小磊倒了一小杯。“来，咱爷俩也喝点儿。”
付天祥端起酒杯接着说，“小磊，都怪爸没能耐，让你妈没瞧得起，才让你受这份儿罪。爸对不住你。”
付小磊眼眶有些湿润，“爸，您别这么说，这不怪您。”
付天祥勉强地笑了笑，有一丝欣慰，有一丝难过，欣慰的是儿子长大了懂事了，难过的是自己还是没能把这个家挽留。想说些什么又止住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像是在用这股白酒的浓烈来麻痹一切。付小磊也干了那杯酒，这是他第一次喝白酒，原来是那样的味道，入口的时候冰凉醇香，咽进去的时候便像火一样在食道中燃烧，到了胃里又化作一股劲猛地冲了上来，让人鼻酸，让人睁不开眼，那句话说的真对：酒能催人泪。
也不知道那顿饭吃了多久，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第二天早晨被鞭炮声吵醒。阳光穿过云层，穿过弥漫的烟硝，透过窗棂象征着新一天的到来，也是新一年的到来。
我写这点儿东西，说实话，就是为了给自己的青春留个念想，谈不上什么故事性和文学水平。尽管如此，还是希望各位能够不吝赐教，小生不才，愿从中获得更大的进步。
钱璟他们也在讨论上半场的比赛，有的人说东X大就是垃圾，有的人说江N大肯定赢定了。雯倩听力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不知道悲从何来，好像那种即将到来的失败是从付小磊身上传到了自己身上一样。幸好还有一句宽慰的话传来，尽管不是故意说给她听的。钱璟说，“也不能这样就下结论，或许还没有发挥真正实力呢”。队长发话了，别人也没敢再言语。下半场比赛开始了。
一开始双方都很保守，球传过来又带过去，好像彼此都没有什么进攻机会。终于江N大按捺不住了，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球快到大禁区的时候东X大后卫开了一个大脚，直接让球飞到了前场。在那儿有事先准备好的王子乔，完美的停球，完美的转身，紧接着便是百米速度一般地带球加速跑。传中，继续加速，队友见没有机会回传给王子乔，王子乔瞄准空当，一记抽射！
不料球打在了门柱上，又反弹在江N大队员的身体上，中锋上来补射，可惜球被守门员死死地抱住了。王子乔手捂着脸感觉像是无力回天。全场也似乎发出了一阵唏嘘声。有人在叹好险，有人在叹好可惜。
安静见时机到了，示意教练换付小磊上场。付小磊脱掉外边的长袖运动装，显眼的白色7号队服便呈现了出来。雯倩一眼就看到了，她一下子站了起来，钱璟往这边看了一眼，雯倩自己也发觉反映太过强烈了，又缓缓坐下了。那身影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像是几年前在S大附中的运动场上看到的一样，还是那么清瘦。头发似乎比原来更长了，没看到正脸，想必比原来成熟得多了吧。真没想到曾经属于她的他又在这里出现了。埋藏在心里的暗涌像被解了封印似的从深处翻滚而来。雯倩的鼻子有点算，但她却止住了。
随后比赛变得激烈起来，她也变得紧张了。
换人的时候安静把王子乔叫了过来，王子乔想着眼前的这位美女会说一些劝慰的话，不过安静只说了一句：“攻左路，打配合。”
安静的话一直不多，但是一旦说话就必将是精炼有分量。这么长时间一来，队员们早已熟悉了安静的说话方式和战略技巧，再加上王子乔的聪明，更是心领神会。
比赛继续。过了半场之后，队友把球传给了付小磊，付小磊带球匀速连过两人，快到罚球点的时候，猛地将球传给了王子乔。王子乔在左路带球加速，直逼小禁区。江N大的后卫人墙式地挡在了王子乔与球门之间。王子乔心想，呵呵，就要让你们以为射门的是我。想到这儿，他突然转身将球回传给右后方的付小磊，这球传的实在是太妙了，付小磊左脚一档，一拨，再一射，只见足球以平滑的曲线直抵死角。这一配合完成地天衣无缝，江N大的球员们还未完全把注意力从王子乔身上转移回来，球就已经进了。
全场沸腾了，更多的人把目光转向了这个被新换上来的7号。在场的所有人再也不敢小觑这支来自东X大的白色军团。而这时的雯倩也觉得身体内迅速流淌了一股暖流，她很惊奇自己都这么多年没看足球了，付小磊的一个射门却仍能唤起一份激情，一份震撼。她知道，他永远不会让人失望，就像他当时也是这样对她说的那样。
然而这在教练和主办方的眼里，都显得那样平静，因为就是这样安排的，只有出乎他们的预料的时候才会让他们感到不安。安静的心情很复杂，她觉得这样将付小磊摆布成一颗棋子有点残忍，可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如果不想让自己年逾半百的母亲被炒被骂，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接下来就是要上演最后一幕了，不过这一幕是由江N大来唱主角的，就是造犯规。如果这是篮球比赛进入现在的阶段，这应该是很好的技术手段，但是对于足球赛，有时可能会显得有点无耻。东X大借着刚才燃起的气势趁胜追击，江N大的队员按照“指示”死防联防，然后假摔。这样江N大便在剩下的十几分钟里得到了两个任意球，尽管两个都没有进，但是这明显将不利的一面转向了东X大。东X大的士气被挫，比赛也接近尾声。伤停补时两分钟，比赛结果也没有被刷新，一声哨响，比赛结束，在很多人的眼里，这种感觉像是不了了之。
江N大的队员在和场上的校友们共同欢呼庆贺，东X大的队员们踌躇满志离开了场地。付小磊对教练说：“我们已经尽力了。”教练嘴上说“没事没事”，心里却有一句自己都觉得恶心但是打死都不会说的一句话：其实我也尽了不少力。
雯倩心中有些失落，但是回想起刚才完美的一记射门，还是用欣慰埋藏了遗憾。看着他们缓缓离场，这一幕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曲终人散之感，像是心被裂开了两半却又藕断丝连，一边在坚守，一边在撕扯，最后就如同风筝断了线。
就像离别的那一年。
那一年大家开始忙忙碌碌，可是烦恼的事情也变得连连不断。就在还没上高三的那个夏天，付小磊的父母离婚了。
杨丽华最后还是冲破了付天祥的底线。她永无休止的不知足最终让自己的婚姻走向了尽头。付小磊从外边回来，还没进门就听见客厅里有破碎的声音，他知道是父母又吵架了。走进门，两个人都愣住了，付小磊也愣住了。三个人一语不发回到了房间。第二天付小磊被爸爸早早叫起，说要去法院办离婚手续。
虽然最终还是没有出乎付小磊的意料，他早就知道这段婚姻是走不长远的，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早。尽管有一定的思想准备，但心还是颤动了一下，像是被当作了庙里的钟，被敲了一下之后便痛苦地发出一波又一波的回声，久久地在胸腔里回荡。
法院把付小磊判给了付天祥，一是因为付天祥有固定的经济来源，二是因为杨丽华自己也不想带着孩子出去闯。付小磊看到了妈妈的“绝情”，为了拼个你输我赢却输给了自己的强势，为了自己的那份自由和生活竟可以做出这番牺牲。
每每这种场合上，应该是讨论家产、争着要孩子的抚养权，但是那天一切却显得太平静。付天祥的意思是什么要求都能答应，杨丽华自己情愿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包括儿子。
付小磊深知无论怎样自己都会归属于其中的一方，但是这场景，让人未免产生一种遗弃感。自己马上就变成了一个没妈在身边的可怜人。尽管没有财产上的纷争，但是时间过得似乎太过漫长。
回到家里，时值仲夏的季节却显得格外的冷清。一夜之间，生活就像地上的碎片一样，残缺，不完整，难以重圆。
然而生活终将继续，对于付天祥来讲，生活似乎变得更平静，没了太多的压力，没了太多的纷争。只是有时深夜回到家中，卧室里的床显得有些冰冷。对于付小磊，想到母亲心酸，看到父亲心疼。但愿时间能够带走一切的不幸，自己能做的，只能是继续前行。
一两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上了高三，到了国庆。学校只给学生们放三天的假。教导主任振振有词说这是最完美的缓冲，这是最合理的中转站。雯倩家也没回，只是在放假的当天晚上和付小磊在一起吃了顿饭。乔鑫淼第一天上午被家里看得紧，下午趁他们都出去打麻将才出来和陆子成见面。两人深知时间短暂，想去逛商店，可是刚坐上车就接到电话说奶奶住进了医院。
奶奶是被邻居送进的医院，身体一直很好，那天也不知怎的就摔了一下，结果半天没起来。邻居听到了声响，过来看老太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急忙叫来了救护车。陆子成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正在奋力抢救。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只能看见很多医生围在病床进行救治，却看不到奶奶的脸。陆子成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痛苦。奶奶命悬一线，而自己却是唯一的家属，尽管乔鑫淼也在身边。邻居把他们带到等候区，刚要坐下，一位大夫走了出来，深表遗憾地说：“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这像是一场宣判，奶奶被剥夺了生命，而自己像是被剥夺了灵魂。陆子成一时间感觉自己说不出什么话，眼前一片灰暗，心口像是什么堵塞着，却又没有力气把它发泄出来。乔鑫淼抱着他，哭着叫他哭出来，陆子成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
这时姑姑一家也赶来了，看见这场景，姑姑顿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她害怕发生的却真的就发生了，于是冲进病房，放声痛哭。
第二天陆子成的爸爸妈妈也赶了回来，陆子成比起之前却没有感觉到轻了负担，相反更有一种负罪感。怨自己没有照顾好奶奶，更是因为在奶奶垂危之时谁也没能见到她老人家一面，包括他自己。
陆子成向学校请了假，学校在这方面表现得极为通情达理。家里设了灵堂，亲友们前来悼念。陆子成的几个好兄弟也过来了，当然也包括付小磊和雯倩。
这个时候的人是极其需要安慰的，这种安慰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因为这种伤口只能依靠时间。只需要亲近的人能够过来，陪在身边就好，别让心孤单得太可怜。
回到学校上课，陆子成还是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总觉得回到家还能见到奶奶，总觉得前几天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而已，不久便会醒来。六神无主地上课，晚上回到房间就再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有人说悲伤分两种，一种是大悲大恸的，一种是时续时断的。前者痛彻心扉，过一段时间便会慢慢恢复，直至平淡。后者是一开始绝望茫然，因为到了一定极点就不容易释放出来，然后在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流泪、恍惚、惊觉、难眠。
付小磊的不幸被另一种不幸冲淡，眼下是陪陆子成度过这段艰难而又关键的时期。时常到陆子成家去睡，时常陪着他一起吃饭。有人说男孩子的坏心情可以被甩在球场上，健身房的沙袋上，还有网吧电脑的键盘上，可是真正的大悲会让你连做这些事情的力气都没有。
之后高考报名，第一次模拟考试，一切都机械式地进行。然后放寒假，过春节。
那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南方发生了大面积的雨雪冰冻灾害，同时也注定了那是一场不寻常的一年。
陆子成家像往年一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只是沙发的位置上少了一个人。往年吃的都是奶奶包的饺子，妈妈做的炒菜，这一年桌上却都是在饭店里定制的看似盛宴实则无味的大餐。邵梅是嫌麻烦，陆锋是没心情，两个人把自己在外边早已习惯的快餐文化搬上了除夕之夜的饭桌上。陆子成没吃几口就回到了自己房间。窗外的烟火灿烂，他仿佛看到了奶奶慈祥的笑脸。
付小磊家是第一次只和爸爸两个人度过的春节，象征性地放了鞭炮，然后四个小菜两双碗筷的年夜饭。付天祥给自己斟满了酒，也给付小磊倒了一小杯。“来，咱爷俩也喝点儿。”
付天祥端起酒杯接着说，“小磊，都怪爸没能耐，让你妈没瞧得起，才让你受这份儿罪。爸对不住你。”
付小磊眼眶有些湿润，“爸，您别这么说，这不怪您。”
付天祥勉强地笑了笑，有一丝欣慰，有一丝难过，欣慰的是儿子长大了懂事了，难过的是自己还是没能把这个家挽留。想说些什么又止住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像是在用这股白酒的浓烈来麻痹一切。付小磊也干了那杯酒，这是他第一次喝白酒，原来是那样的味道，入口的时候冰凉醇香，咽进去的时候便像火一样在食道中燃烧，到了胃里又化作一股劲猛地冲了上来，让人鼻酸，让人睁不开眼，那句话说的真对：酒能催人泪。
也不知道那顿饭吃了多久，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第二天早晨被鞭炮声吵醒。阳光穿过云层，穿过弥漫的烟硝，透过窗棂象征着新一天的到来，也是新一年的到来。
我写这点儿东西，说实话，就是为了给自己的青春留个念想，谈不上什么故事性和文学水平。尽管如此，还是希望各位能够不吝赐教，小生不才，愿从中获得更大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