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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放眼四野,白皑皑,茫然一片,有人看到了希冀,有人看见了悲伤。姚若龙先生真是个天才,他曾说“人越成长,彼此想了解似乎越难;人太敏感,活的虽丰富却烦乱”。他还说,“时间如雪,有时候会覆盖一切”。正如付小磊所在的江城,冰雪依然眷恋着冬日的温度,不想轻易就交出对季节的决定权。江畔的杨柳看来已是妥协,索性再等上十天半月,保留着银装素裹,尽管早已捉襟见肘、破烂不堪,在料峭的春寒里,反倒别有一番新世界。

    付小磊在周末一般就是那几项活动,吃饭、睡觉、打豆豆,当然豆豆可以代指任何可以打的东西,比如说游戏,比如说篮球,比如说稿件……想去洗澡,于是给王子乔打了个电话。

    “在哪儿呢?”

    “我刚和我班的几个打完篮球,准备洗个澡去,然后睡个觉。”

    “那正好,我也要去,你先回去收拾,完事儿给我打电话”

    “欧了!”

    不一会儿,付小磊的电话闪了起来,挂掉之后,下了楼,看见了王子乔,只见他脸就像花蝴蝶似的。可能是因为出了点儿汗,然后自己用手胡乱地一抹,就成这样了。头发也没有以往那么有型了,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弄的尘土飞扬的,要不是底子好,不知道得多狼狈。

    要说王子乔,长得可真不赖。乍一看就像是哪个明星,但又想不起来是哪一个。小高鼻梁儿,浓眉大眼,长得干干净净,又略带一种所谓“坏坏”的感觉,就是愤青嘴里典型的“小白脸儿”。性格稍显猥琐,略显嚣张,是某种意义上的公子哥一个,但与那些纨绔子弟却大相径庭。

    付小磊看见他这幅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咋弄成这样?”

    “这不是运动过后嘛,人总是显得狼狈了点儿”

    “被人虐了吧?”

    “真有意思!哥们儿上去就来个三分!”

    “然后就没下文了是吧,你那就是瞎猫碰到了某种耗子!”

    “谁说的啊,有一个一米八多的,上篮就让我给盖了,你以为呢!哥是有弹跳的!”

    “内人肯定也是个菜鸟,竟能让你给盖了。”

    “个儿高有什么了不起的,照样拿下!我跟你说,这打篮球啊。身高就不是问题!”

    “问题是没身高啊”。

    的确,王子乔才一米七二,在男生的行列里不算是高个儿的,但他自己总是很满足,然后安慰自己在二十五岁之前还能再长点儿。他最受不了付小磊以他一米七六的身高凌驾其上,所以他时不时地道出自己的一番谬论,说个儿高的全是没进化好的。

    说说笑笑,来到了澡堂,大叔还是满脸笑容,给他们换钥匙牌。宽衣解带,进了浴室,眼前便是一片茫茫的水汽。

    在世俗的世界里,人分三六九等,贫富贵贱。然而洗澡的时候,每个人都仿佛回归了自然,所有人都一样,除了高矮胖瘦以外,再没别的差异。这时,无论你平时穿的有多高贵,戴的有多华美,每个人呈现在其他人面前的都是一份自然。什么争名逐利,什么是是非非,好像暂时都无关。

    人心如果都能像洗澡的时候那样赤条条的单纯无遮拦,社会,也就真的和谐了。

    水刚放出来的时候有点儿凉,王子乔说,这东西就像人和人刚见面儿似的,刚开始都有点儿冷冰冰的,放开了就热乎了。

    其实付小磊一开始给人的感觉真就是那样。

    “你还有点儿理论呢!哎?小子,早没发现,你型还挺好的啊!”

    “哪个部位?”王子乔几乎是不假思索。

    “我说整个身形!你看看你,往哪儿想呢?真是受不了你!”

    “哦,我还以为你咋还没事儿就往不该看的地方看呢。”

    接下来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哦,对了,小磊,跟你说正事儿啊,过几天就是全国大学生足球联赛地方选拔赛了,到时候咱俩去报名吧。”

    “我都两三年不踢了,估计上不了战场了。”

    “你看你,我就受不了你这副德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年未至,心已到百头’是吧,才几个年纪啊就说老啊!”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我再考虑考虑吧。”

    “考虑啥啊,就参加呗,重在参与嘛。要是能晋级,之后南北方对决岂不是一件快事?”

    “还得南北踢比赛啊?”

    “是啊,最开始是区域选拔,以学校组队,然后南北的踢,反正就是到最后哈工大有可能碰上复旦,新大可能和昆X大踢。到时候我把赛制给你,你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昆X大?这么陌生而又熟悉的大学名字。熟悉当然是因为雯倩在那里读书,陌生却是因为两个人的距离由于长时间的疏远而变得比实际距离还要长的很多。

    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各一方?也许就是江城与春城之间的距离,一南一北,远隔万水千山;也许就是同一个时节而不一样的季节的距离,一寒一暖,竟让人不知如何去寒暄;也许就是一颗心与另一颗心的距离,一点和另一点,悬在两条异面直线上,遥遥相望,却永远没有交点。

    那年第一次遇见雯倩,比起她身边的乔鑫淼显得安静得多,但是那种安静不是通俗意义上的静,而更多的是一种内敛:有想法但是不声张,由表及里又由里及表的善良使得别人对她的感观又加上了重重的一颗砝码,平凡,却与众不同。冥冥之中,付小磊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孩有着不一样的感觉,似乎将会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这种想法,那时看来,荒诞离奇,不切实际。马上就被自己的理智扼杀在了摇篮里。

    文学作品里有着太多的一见钟情,第一眼,就那第一眼,就延长了整场“比赛”,然而我们的现实,或者说仅属于我们的那场青春,又有多少敢与此苟同呢?“一眼定乾坤”的事儿实在太过偶然,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太过武断。

    然而这也分人,不能一概而论。那次相遇倒让陆子成和乔鑫淼的距离拉近了。这陆子成没事儿就往17班跑,一开始还假装找别人,然后顺带找一下乔鑫淼,后来就变得直截了当了。而乔鑫淼也对这个他眼里的Fashion man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次和雯倩牵着手一起从16班路过去洗手间的时候,都下意识地往里面看看,而多数这个时候陆子成都是在呼呼睡大觉。后来雯倩总结了规律,这种情况通常都发生在物理课以后,乔鑫淼表示严重同意。因为他们是同一个物理老师,上课的时候,一副上千摄氏度的眼镜往眼睛上一卡就开始念经。要么一节课把参考书上的解题步骤抄到黑板上,要么就是坐在讲台后面的椅子上躬着背,一字不差地读一遍课本。读得绘声绘色、声情并茂一点儿也就算了,那声调,像是被掐着了脖子的野公鸭。声波如果用曲线描绘一定是小孩子的乱涂乱画。弄得全班同学,想睡的睡不着,听着又难受,所以下了课多数都寻求对刚才痛苦经历的解脱。那种遭遇竟使得两个班的同学同病相怜,好多同学竟然因为这一话题成了死党。

    每次去食堂都是他们四个说说笑笑,当然这里的主角当然是陆子成和乔鑫淼两个。付小磊在女孩子面前话不多,尤其是在雯倩面前。而雯倩也不是很多话,最多就是在陆子成逗乔鑫淼的时候捍卫一下自己的好姐妹,付小磊也会在这个时候“见缝插针”。但是直接的对话,在他的记忆里,在那段时间内,少之又少。

    陆子成问乔鑫淼,“谁给你起的名字啊,这么霸气,还鑫淼”。

    “我爷爷啊。我爷爷当时可是村里面儿的智多星,不光给人出谋划策张罗事儿,还给人家的结婚看日子,起名什么的更不在话下”。

    “那也太不人性化了,笔画那么多,不好写,你看我的多简单”。

    “你懂什么啊,我爷爷说我五行既缺金又缺水,所以才在名字上补个缺儿的。”

    “那怎么不叫乔蕊蕊啊?”

    “为什么?”

    “因为你缺心眼儿啊!”

    乔鑫淼“一团怒火“,追着陆子成打,嘴上还喊着,”今天我不好好收拾你,我就对不起我这个名儿了!“

    看着他们追逐打闹,雯倩转过来对付小磊说,那你名字里面三个“石”怎么解释啊。

    “哦,是我爸爸给我起的。小时候老得病,我爸希望我能坚强点儿,所以就改名叫小磊了”。

    付小磊说完本以为雯倩会问他原来的名字叫什么,可是雯倩只是简单地“哦“了一下,脸色有些暗淡。付小磊不知道为什么,就接着说了些他以为轻松的话题。

    “小时候,我爸看我经常得病,就经常带我去户外活动,说我得常接接地气。有一次去水库摸泥鳅,我爸抓了好多,我半天也没弄上一个,后来费了好大劲,终于摸到一个,结果一看还是个青蛙!“

    雯倩只是浅浅地一笑,看得出心底装着件伤心事。可付小磊哪知道“爸爸“这个词已经在雯倩的世界里淡出了有多久。

    雯倩小的时候,父亲因为一场车祸离开了人世。那次,不像其他作品里写的那样,既不是因为给女儿买生日礼物,也不是为了雯倩母亲的结婚纪念日,倒可能是因为天妒英才。因为雯倩的父亲在她的眼里实在是太伟大,太有才华。他几乎什么都会,木匠、工匠样样精通。唱歌、绘画、弹钢琴也是无所不包,由于嗓音和文笔都比较好,还经常担任婚礼司仪,还写了一手好字,老家的老人过年喜欢手写的对联,雯倩的父亲更是大显身手。长辈们都说,“这人少见啊“。

    雯倩和父亲的回忆不是很多,因为毕竟那是她还小,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拼凑的组合,但是这些组合足以让他忆起父亲的音容笑貌和举止言谈。记得前一天还给自己做了个小木船的父亲,突然之间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这对幼小的雯倩来讲无非是个莫大的打击。一个尚且不知道什么是死亡的小女孩却可以哭得昏了过去,那时她只是觉得生活中少了一个可以天天都能见到、一个哄她开心的亲近的人,而随着年龄的成长,她逐渐发现,她缺少的其实是半个生命。

    付小磊当时并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雯倩不高兴是因为自己的笑话笑料不够,或者,雯倩并没有把他当成特别熟悉的人。

    洗完澡回来的路上,夜色已经深沉了些许,明灭可见人的轮廓,却看不见人的表情。付小磊一转头看到了路那端的柳珊珊,赶忙戳了一下王子乔,“哎!你妹!”

    “嘿!你小子骂我?”

    “谁骂你了?那边,真是你妹”。

    王子乔转过头才看见柳珊珊拖着疲惫的身躯,行尸走肉一般在路的另一旁移动着。如果光线可以的话,一定会看到她那副惺忪的睡眼,和那一脸对刚才梦境的留恋。

    “小磊你看,天天都是这状态,一觉醒来,天都快黑了。”

    “这都可以?你去打个招呼啊。”

    “最近不爱理她,老烦了,看见了我就像蚊子见血了似的,准得扑过来,然后嗲声嗲气地喊着让我陪她去逛街。”

    王子乔对女生的概念有点儿偏激,先说对待认姐和认妹的问题上,他一直认为“认个傻X当姐,认个贱X当妹”,付小磊严重反对这种极度不负责任还略带侮辱的价值观。王子乔解释说,当姐的一般都会无私而不求回报的对你好,说白了就是喜欢但是不能去爱你的人,看到你爱情事业双丰收的时候,她就流泪便报以微笑,你说这傻不傻?当妹的一般都像吸血鬼似的要榨干你,向你要这要那,说白了就是太爱你以致忘记了方向最后变成了喜欢你的人,看见你爱情事业双丰收的时候她就大哭大闹甚至自残,最后形同陌路,你说这贱不贱?付小磊不能完全否定王子乔的“谬论”,因为某种意义上,还真是不无道理的,但还是建议他别太偏激。

    这时候王子乔的电话响了,他的电话不是国产的,但是声音特大,况且铃声还是雷人的当红神曲。这一响可不要紧,路那边的柳珊珊一下惊醒了,回头一看,咦?那不是哥吗?想都没想直接飞一样的飘了过去,嘴里还喊着“哥~~~~~”那声音真是惊涛拍岸,撕裂长空。

    王子乔挥手示意看到她了,另一只手接起了电话“喂?”,耳边柳珊珊的声音还在撕裂着。

    “请问你找谁?”

    电话那边的人好像意识到了自己打错了,便不再说话了,王子乔不停的“喂”了几声之后就挂掉了。

    王子乔有种想把手机扔出去的冲动,这时柳珊珊已经飘到了近前,“哥,明天星期天,你陪我去逛街吧”。

    付小磊心里暗笑。王子乔啊王子乔,你也有今天!

    王子乔装出一副无辜又可怜的样子,“最近没时间啊,明天球队还训练呢,改天吧,改天有时间我给你打电话”。

    柳珊珊还想不依不饶地征求,那边走过来和她一起的那个女生,“珊珊,快点儿吧,一会儿排队的人又多了。”

    柳珊珊无奈地甩了一句,“那你可得给我打电话啊”,说着就又飘回去了。

    王子乔的表情一瞬间从无奈变成了释怀,瞪了一眼付小磊,“走啊!还看啥呢!”

    “我是等你手机再响一次呢”,付小磊摇摇手中的电话,脸上露出一副坏笑。

    接下来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回到宿舍,付小磊给陆子成打了个电话,问他参加联赛了没有。没想到陆子成正为这事儿火着呢,付小磊感觉很诧异,陆子成就和付小磊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我写这点儿东西,说实话,就是为了给自己的青春留个念想,谈不上什么故事性和文学水平。尽管如此,还是希望各位能够不吝赐教,小生不才,愿从中获得更大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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